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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锦年羞愧不已,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了。他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协议书上规定了她的义务是陪他上床,讨取他的欢心,却硬是要她亲口说出来。
“我忘记了。”过一会儿,她终于语气蔫蔫地说道。
他眼角眉梢全是笑意,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眼中似有流彩在闪动。他长臂一伸轻轻一带,就将身旁的她拽入怀里,唇贴近她的耳后,悄声问:“需不需要我提醒你?”
温热的气息撩拨得她有些痒痒的,她想挣脱他的怀抱却又想起这是她的义务之一,只好任凭他搂着,口中小声嘀咕道:“早知道今天就不送西装来了。”暗自后悔不迭。
不过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将她摁倒在餐桌旁的长沙发上,他英俊的脸就在她的正上方,两人离得如此近,仅仅对视了几秒,他就低下头,毫不迟疑地吻住了她的嘴唇。他吻得不疾不徐,辗转缠绵,柔软的唇舌细细描绘她的唇线。她的身体很快就有了感觉,似乎浑身的敏感神经都被他调动起来了,完全欲罢不能。
她不再被动地接受他的吻,而是热情地回应他,用力吮吸着他的唇舌。吻到尽兴处,她居然一个翻身,到了他的身体上方,干脆跨坐在他身上。看着他俊朗的脸上带点沉醉,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饱含春色,她竟突然有种成就感,甚至阿Q精神地想:谁为谁服务还说不定呢!这么帅的男人既能帮她轻松实现愿望,又可以免费供她消遣男色,她真是赚到了!
这样想的时候,她居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这一细微的举动显然惹怒了身下的男人。
还来不及反应,她就被他一个翻身再度压在下面。或许是这个动作太大的缘故,两人顺势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她的后脑勺直接和地面亲密接触,所幸沙发前铺着柔软的羊绒地毯,她才没被摔痛。
仿佛是为了惩罚她一般,他像小兽一样轻咬着她的唇,咬着她的锁骨,他要她更深地感受到他的存在,要她认真地对待这件事。她觉得痛,手不自觉地绕到他的后面,用力抓住他的后背,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肌肤……
他动作不紧不慢,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下来,缓缓进行,仿佛不是在做一项激烈运动,而是在弹奏舒缓的钢琴曲。他应该是故意折磨她的,偏偏在她最想贴近他汲取他温暖的时候离开她。
“现在你记起我们的协议内容了吗?”他的声音在她身体上方幽幽响起。
她的脸涨得通红,咬着下嘴唇不回答。
“嗯?还没有想起来吗?”他继续折磨她。
最终,她还是屈服了,终于启口道:“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他微一挑眉,下面又给了她一记。
她气喘吁吁地答:“我的义务是让你快乐,就像现在一样。”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扬起一个微笑。
等他终于释放出激情后,他气息不稳地伏在她耳边,低声说:“以后,拜托你敬业一点,专心一点。如果再笑可别怪我不客气。”
她今天算是领略到他的“不客气”了,以后哪里还敢重蹈覆辙。
莫锦年站在浴室里的花洒下方将身体冲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才能洗去他的味道一般。她今天已经完成任务了,回家可不能被敏锐的老妈嗅出男人的气息。
她洗完澡穿戴整齐,走出来打算跟杜明晟告别,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对她说:“今晚留下好吗?”神情里带了几分落寞,语气也不复一贯的嚣张跋扈,似乎有哀求的成分。
莫锦年有一刹那都怀疑她是否出现了幻听。这还是那个习惯用命令口吻的杜明晟吗?
她不知道方才在她洗澡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突然情绪大转,一扫先前的霸道妖孽形象,变成了忧郁冰山男。可是,此刻他幽深的眼眸里流露出的忧伤,竟然让她无力抗拒,不忍拒绝。
沉默良久,她点点头:“好,我留下。但是我得先给我妈打个电话。”
莫锦年给莫母拨通电话后,随便扯了个谎言,说要跟同事一起加班,晚上就不回去了。莫母也没多问什么,只让她多注意身体,尽量早点休息,然后就匆忙挂断电话追她热衷的连续剧去了。
“你和你家人的关系看上去很好?连在外面过夜这种事情还要向家人汇报。”杜明晟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里握着手机,似乎刚才也打过一通电话。
“当然要汇报,我是家人引以为傲的乖乖女,在外面过夜算是一级大事了,怎么能不汇报?”莫锦年的口气里带点自嘲的意味,曾经的乖乖女现在应该可以和放荡女画等号了。
他的眸子暗淡下去,用前所未有的认真口吻说:“我倒希望也有人能这么关心我。”
莫锦年却不以为然:“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你是杜家大少爷,算是这个城市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你只要一皱眉头,保证有无数女子为你赴汤蹈火。想关心你的人多了去了!”
他嗤笑一声:“她们关心的是我的荷包和我的身份,没有谁真正关心我这个人。”说完,他低低地叹口气,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说话的语气不似在开玩笑,莫锦年不知该如何安抚他,便提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你有爸爸、妈妈、妹妹,为什么不跟他们住在一起,非要自己住在这间小公寓呢?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其乐融融啊!难不成你一个人住只是为了便于金屋藏娇?”她之所以这么说,还想旁敲侧击地验证下程然跟她说的那些话是否属实。
“金屋藏娇?这个‘娇’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他深邃的目光望向她。
她站在客厅的水晶吊灯下,璀璨灯光照下来,映得她周身都像是镀了金边,乌黑的眸子愈发明亮,仿佛有光华在眼中悄然流转。
她一个劲地摇头:“我当然不敢当。与你有往来的女子一定不止我一个吧?”
他英俊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说:“在遇见你之前,确实不止你一个。不过,我带回来过夜的女子,你还是第一个。”
明明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各取所需罢了,怎么此时此刻,他说的话听起来那么像恋人间的情话?
她没有回应,只是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至于你问我,为何我不跟家人住在一起。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他们与其说是我的家人,倒不如说是伤害我母亲的一群败类!”他的目光中带点哀怨和愤怒。
莫锦年依旧默不作声。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发现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的母亲离婚,娶了当时号称艳动全城的第一美女林如遇,据说当时她是奉子成婚的。或许是对她抢夺别人老公的报应吧,她的头胎生下来虽然是个男孩,但是不久后就生病夭折了。后来她生下女儿杜琳娜,再之后她费尽心思,想为杜家添一个男丁延续香火,继承杜家的产业,可是无论使用何种办法,她都没能再成功怀孕。而偌大的家业总要有人继承吧?这个时候,杜老头才想起我来,那个被他遗弃的儿子。”说到这里,他略略停了下,继续说,“我本来是不想回来的,我才不稀罕杜家的产业。但是不巧的是,那时候母亲刚好患上乳腺癌,必须及时动手术,需要一大笔钱。我忽然发现所谓自尊敌不过现实,我本来就是杜德庆的亲生儿子,我何必矫情地拒绝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财产呢?我欣然接受了杜德庆让我来‘路诚’任职的邀请,同时母亲的手术也顺利进行了。杜德庆说是为了考验我,也为了能服众,让我从最底层的普通职员做起,两年后我做出成绩,一步步升职,才升到今天的总经理位置。其实说白了,我觉得杜德庆还是防着我,不然也不会把他的新女婿程然安排到公司做市场部总监,虽然程然职位比我低一级,但很有实权,在公司几乎要和我平起平坐。”
听到程然的名字,莫锦年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不是还对他有牵挂,而是骤然想起程然对她所说的一切。程然说的和杜明晟说的完全能够连贯在一起,只是,程然进“路诚”集团是有预谋的,是经过他周密部署的,并不是杜德庆安插一个眼线这么简单。如果程然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得到“路诚”集团。
她该不该提醒杜明晟,程然其实图谋不轨,让他在公司提防着程然呢?这个念头在莫锦年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要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是拿交易威胁她的坏男人,她凭什么要把程然的秘密抖给他?虽然她很不齿程然的所作所为,但她和程然毕竟相爱一场,她虽然不会帮他助纣为虐,但也不至于对他落井下石。
见莫锦年不言语,杜明晟恍然想起程然是她的旧情人,怪不得她不发表意见。
“你还爱着他吗?”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微微一愣,才答:“这属于个人隐私,我可以不回答你吗?”
他摇摇头:“不可以。”
“可是协议上没有规定我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她下意识地说。
他似乎有些动怒了,一把将她拉至沙发前,狠狠将她摁在沙发上,两手撑在她的身旁,眼睛紧紧盯住她,幽深的眸子深邃无比,感觉神秘莫测。
他扳住她的肩膀,俯下身来,将唇凑到她的嘴边,他柔软的唇覆上去,舌头灵巧地一转,就溜进她的口中,逼迫她与他唇舌纠缠。孰料她这次完全不配合,有些厌嫌地伸手推他,由于推不开,她甚至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咬上他的唇。
一股痛感从唇间袭来,他被迫松开她,伸手揉一揉有些红肿的嘴唇,舌头轻轻一舔,甜腻的血腥味隐约传来。
他眉头一皱,目光凛冽,冷声道:“一提到程然,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你就这么讨厌我?竟然下这么大的力气咬我!是不是如果程然现在在这儿,你早就对他投怀送抱了?你是恨不得刚才与你交欢的人是他,不是我吧?不过,很遗憾,根据协议,你——必须——忍受我一年,还真是难为你了。”最后一句带有明显的嘲讽意味。
莫锦年心中有个声音在狂喊:不是的,不是的,我讨厌程然甚于讨厌你,我对他早已没有念想了。可是嘴唇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般,张不开口。他嘴唇被她咬破时流的血也蔓延到她的口中,他的气味深深地攫住她,她觉得自己简直透不过气来。
不知为何,她的眼泪居然滑落下来,温热的液体沿着脸颊流淌,看上去是那么娇俏可人,惹人怜惜。
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却不为所动,用冰冷的口吻说道:“不要妄想用泪水博得我的同情心,我可不吃这一套!你如果觉得委屈可以打我骂我,不要用流泪这种低级的方式。”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她擦了擦眼泪,拿起包,打算起身离开。
他的眉心蹙得更紧了:“跟我在一起就那么让你痛苦吗?你就不愿意跟我多待一秒钟?”
她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又摇头,回答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我是想,这么晚了,我们与其在这里吵架,浪费宝贵的睡眠黄金时间,还不如赶紧停下骂战,去睡个美容觉。”她说得轻描淡写,仿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杜明晟先前绷紧的唇角一下子就放松了,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奇特的,前一秒钟还是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后一秒钟居然能若无其事地开玩笑。
“今晚你别走了,你不是都跟家人汇报过了吗?你先睡觉,我去洗澡。”显然杜明晟也没心情跟她吵架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下来。
“嗯。”她轻声应道。意识到他是个容易动怒的人,她索性就不违背他的意愿了。否则惹怒了他,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次日清晨,莫锦年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想和平常一样翻个身继续睡,却发现有些异常。她这才突然意识到她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而是在杜明晟的房间里。
杜明晟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呼吸近在耳侧,一只手臂被她枕在头下,另一只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
就这样被他拥着睡了一夜,居然整夜无梦,睡得很熟,似乎他的怀抱让她有了安全感。
她轻轻移开他圈在她腰间的手臂,转过身来,看向他。
窗帘半拉着,晨光照进来,映得他的脸仿佛都发亮了。由于靠得太近,她能清楚地看见他浓密的睫毛、唇边的青色胡茬以及被她咬过的此时仍有些红肿的嘴唇。
老实说,他睡觉的样子委实好看,英俊又无害,就像是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帅气男子,让人没有抵抗力。
莫锦年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的唇,心里有些愧疚,其实她也不想把他的唇咬破的。
忽然,她的手被他攥住了,他依旧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睡觉也不老实。”说完,再度把她圈到怀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莫锦年不知道他是真醒还是在说梦话,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大气都不敢出,乖乖地被他拥着,不发一言,假装自己睡着了。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他发出低低的笑声:“刚才摸我嘴唇,是想趁我睡觉偷偷亲吻我吗?”
莫锦年恍悟他方才是假寐,沉默一会儿她才开口:“你对你的魅力很有自信嘛!”
“当然!我读书时可是风靡全校的‘白马王子’,女人看到我不被我迷倒都不正常。”他大言不惭地说。
她忍俊不禁,或许是他正经惯了,一旦开起玩笑来总觉得有些别扭。
他睁开眼,看着被晨光映照的她,把唇凑过去,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这是早安吻。”
她的心忍不住微微一动,想起这么亲昵又温馨的举动似乎只有恋人间才拥有。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的心愿——她理想中的爱情就是能够在每天早上醒来能看到恋人的脸,然后给他一个早安吻。
可是只不过一瞬的工夫,她就悄悄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对眼前这个男人动心,毕竟他只是她的契约情人,不是她的恋爱对象。他们之间只能谈性,不能谈情。
现在离一年期限还早,她得遵循既定的原则,不能越界,否则最后她可能受的伤更严重。她已经被爱情伤过一次了,不想再体验那种蚀骨之痛了。
如果两人之间只是纯粹的床上伴侣,不涉及到感情,到时候分开,她应该会感到自由,而不是伤感。
(3)
曾经,莫锦年以为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被心爱的人抛弃,如同从天堂坠入地狱,生活也从艳阳天变成阴雨天。
曾经,莫锦年觉得久别重逢、破镜重圆是言情小说里最动人的桥段,总觉得有缘人能再续前缘实在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如今,莫锦年才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已经下定决心忘记曾经爱过的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却偏偏要在眼前晃,晃得人心烦意乱。
她没想到程然会再次来找她,而且还是在她公司楼下。他浑然不顾来来往往的行人,径直扣住她的左手腕:“走,跟我谈谈。”
她极不情愿地挣扎:“你好好说话就成,拉拉扯扯做什么。”
程然视若不见,嗤笑一声:“别装清高了。以前你和我之间比现在这样亲密多了。”
莫锦年愈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令人讨厌,讨厌到让她觉得和他在一起多待一秒都是多余。她也很难想象,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恋人怎么会演变成如今这般地步,她简直觉得他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并且陌生得让她觉得可怕。
“那是以前!我现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莫锦年边说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腕抽出。
他转过身来,牢牢盯住她的眼睛:“你不也说你和杜明晟之间没有那种关系吗?怎么有人看到你不时出入他的私家公寓?”
她的心不由得一沉,毕竟秘密被拆穿了,目光也有些闪躲,但嘴巴上却依旧立场坚定,“我没有。你看错了。”
“哦?是吗?就算眼睛看错,但是相机拍的总不会有错。”话音刚落,他就已经把一沓照片拿到她的眼前。
照片里那个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几乎全副武装的人正是她,而她正向杜明晟所住的公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