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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妈妈去请负责接待她们的小道长。
李英歌则大感意外。
有族妹那晚的夜话在先,无归道长怎么可能查无此人?
李姝见她满脸惊奇,就笑着轻声道,“当年无归道长过府而入,主动提出要给你批命。当时你才刚生下来三天,包在襁褓里小猫儿似的软软小小的,娘不知有多欢喜疼爱你,这才允了无归道长所说,让他为你批命。
你肯定不记得这事儿了。那无归道长当时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生得白净俊美,全然不似道行高深的世外高人,要不是听他出自青玉观,娘怎么会信他?”
当年李姝八岁,小孩子天生喜欢美好的事物,见无归道长貌美如仙,对这事印象十分深刻。
李姝说到这里,察觉出谢氏的不对来。
她疑惑道,“娘,您这么急着找无归道长做什么?”
谢氏示意她稍安勿躁,看向跟着谢妈妈进来的小道长,将无归道长的事又说了一遍。
小道长不以为意,“李夫人也知道,青玉观是皇家道观,自从对开放后,每一旬都有针对平民百姓施药施粥的善行。这事不归观内在籍的道长们管。都是请在青玉观挂名的外来道士出面的。
这些挂名的道士三年一换,离开后就会彻底除名,以示其人之后作为和青玉观再无干系。
想来那无归道长也是其中之一。
能在青玉观挂名的,都要经过青丘师叔祖筛选,道行人品都是信得过的,这点李夫人大可放心。
如今找不着人,青玉观爱莫能助,只能请李夫人去其他地方找看看了。”
青玉观包括国师在内,共一百零八位在籍道士,只为皇室高门服务。
青丘道长是国师的师弟,他过过眼的人,自然可信。
看来无归道长的来路还是靠谱的。
谢氏暗松口气,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就罢了。不知现在哪位道长方便,我想为小女问八字。小女半月前大病一场,这里有几张正在吃的药方,也想请贵观的道长掌眼,看需不需要增减修改。”
小道长无有不应。
刚才谢氏没有追究长明灯熄灭的事,小道长就投桃报李,“李夫人不如先将李二小姐的八字给我,我替您去问问青丘师叔祖。”
青丘道长的地位仅次于国师。
谢氏心下大喜,忙将准备好的八字和药方交给小道长。
等用过素斋午膳,小道长只身返回。
谢氏没见其他人影,皱眉道,“青丘道长要是不得空,我们也不敢多加烦扰。不拘哪一位,小道长另请得空的道长就是。”
“李夫人放心,青丘师叔祖已经看过李二小姐的八字了。”小道长微露笑意,将八字和药方原样奉还,接着道,“师叔祖让我转告您:李二小姐命犯劫数,正应在‘七’字上。此劫‘福祸相依,天机难求’,只要过了这道槛,就能福寿延绵,后福厚泽。
连带着从前宿难一并相冲抵消,至于药方,都是些温补之物,愿意吃就继续吃,不愿意吃也无甚大碍。”
谢氏闻言眉头舒展开来。
寻常人请都请不动青丘道长,他不出面只出嘴,给了这几句准话,谢氏半点不介意。
她亲自打赏小道长,命随侍的粗使婆子送走小道长,然后准备打道回府。
屋内没了多余的人,谢妈妈又哭又笑道,“福祸相依,天机难求!英哥儿可不就是应了这话!等翻过年英哥儿就八岁了,过了这七岁劫数,以后就万事大吉了!”
谢氏骂道,“这是大好事,你嚎个屁!”
李姝又莫名又紧张,“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谢妈妈忙抹了泪,笑呵呵将李英歌伤愈病好后的变化一一道来。
谢氏直到此刻,才和李姝摊牌,“连青丘道长都说‘从前宿难相冲抵消’,正坐实了英哥儿心智重开的事!之前怕好的不灵坏的灵,一直将这事捂着没透出去。现在你亲耳听见了,也好叫你放心。”
谢氏脸色发亮,抱着李英歌笑得喜不自胜。
李英歌露出害羞的样子,心下却惊奇。
大秦朝以道为尊,但她前世长在边关,大城小镇多是将门军户,杀戮重又远离京城,道观不如寺庙渗透得深。
如今听青丘道长一番话,竟似能完美的套用在她代替族妹重生的事上。
她才刚拿玄术糊弄过萧寒潜!
原来盛名在外的道家玄术真的这样灵验高深吗?
可惜她前世并没有关注过玄术。
人总是对未知事物心存惧怕的。
她和族妹两世的不同境遇,就变成了存在她心底的心结。
袁骁泱已经提前进京,她的重生,果然对今生的人和事产生影响了!
族妹又将魂归何处?
她更想见无归道长了!
李英歌默然想着心事。
李姝却不仅没有怀疑,反而越发笃信是那对碎了的碧水镯挡了灾祸。
她喜极而泣,捏着李英歌的脸道,“怪不得小哭包见了我也不哭不闹了!我送你的红玉镯呢?那是请青玉观开光养成的法器,你以后可不能离身,好好戴着!”
谢妈妈忙道,“英哥儿还小,手腕挂不住。我缠了几层红线,先当臂钏戴几年。藏在袖子下,牢牢戴着呢!”
李英歌不由摸了摸手臂,大眼眨啊眨。
原来不止有玄术,还有法器!
李英歌暗暗琢磨,她要不要认真学玄术,以后有什么事要请萧寒潜帮忙,就言之有物了!
如果玄术真有用,她干脆扎小人,直接钉死内大房那群恶狼和袁骁泱那房王八蛋算了!
大概是被谢氏等人的情绪感染,李英歌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她这一笑,尽显原来不曾展露过的灵动。
杨妈妈这段日子近身照顾她和萧寒潜的膳食,早隐隐觉出不对,此刻得知真相,回过神来合掌道,“这下好了!瞧瞧我们英哥儿这笑脸,比我见过的哪家小姐都有灵气!往后啊,夫人就不用操心了,只管看我将英哥儿养得结结实实的。”
谢氏笑骂道,“你省省吧,英哥儿又不是牛犊子,要什么结实?”
屋内顿时一阵欢笑。
常青在一旁凑趣,眼中惊疑险些藏不住。
李英歌却不再关注她。
只等回府后,就按照早前的盘算,直接拿下常青。
屋外粗使婆子报道,“夫人,车马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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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乘轿下山,谢妈妈等人在外跟轿,个个笑容满面。
等在山脚的李福不知发生何事,但主子高兴,他自然不能扫兴,遂打叠起笑脸,上前道,“夫人受累了。有位自称灯幸的小道长在此等了有一阵了,说是代他师父无归道长求见,您看?”
谢氏挑眉,“请他到马车外说话。”
等换乘马车,灯幸就在车门外行了个合掌礼,垂眼道,“师父算到贵府今日此行,只是他老人家尚在闭关中,就派贫道前来拜见。师父命贫道转告李夫人,您欲问之事应已得高人解惑,他不再赘言。只是他和李二小姐有缘,等出关后,再亲自登门拜见。”
谢氏暗骂无归道长果然略欠揍,这会儿才来说这话,不是纯属马后炮吗?
有了青丘道长金玉在前,谢氏就把无归道长抛到了脑后,随意应和两句,客客气气地送走灯幸。
李英歌却暗暗留心,仔细记下灯幸的样貌。
等处置完常青,她要找机会私下见见无归道长。
李姝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管搂着李英歌又亲又捏。
她乍知妹妹不再痴傻,喜得恨不得昭告天下,这会儿就弃了自家车马,上了李府的马车,打算细问李英歌的事。
谢氏和谢妈妈一人一句,喜笑颜开的说了一路。
等李姝乐得脸都笑疼了,两路车马已经顺利回城,拐进李府所在的胡同。
李姝就依依不舍的抱着李英歌,冲谢氏耍赖道,“娘,您让人给我婆婆送个信吧。我想陪英哥儿住一晚,我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这些年来,李姝对李英歌的爱护当真是长姐如母。
谢氏心里欢喜,却不肯答应,“哪有新婚就丢下姑爷住在娘家的?都是做人媳妇的人了,少在我这里扯皮卖乖!”
道理李姝都懂,不过是白问一句,闻言就不甘心的狠狠亲了李英歌一口。
李英歌无语望天。
谢氏看得笑起来。
跟车的李福却想叹气。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一趟一趟的总有这样那样的人突然冒出来!
他看清等在侧门的人影时,就认命地再次通禀道,“夫人,瞧着是大姑爷来了,正等在门房呢。”
李姝一愣。
谢妈妈就打趣道,“这人就是经不住念叨,姑奶奶才说不想回去,姑爷就忙着上门接人了!”
李姝脸色微红。
李英歌不由好奇,看样子李姝和新婚丈夫感情不错。
前世她死时正是李姝大婚、族妹身死,之后即便做鬼,也几乎没再听到过关于京城李府的事。
前世她没代族妹重生,李府失去了萧寒潜这个贵婿,后来又发生了那些事,所以李府才渐渐没落了吧!
今生她会嫁给萧寒潜,那么李姝有娘家和萧寒潜这个妹夫撑腰,婚后应该会过得比前世好吧!
李英歌这么想着,越发好奇那位新鲜出炉的姐夫。
她由着李姝抱她下车。
此时日影西斜,已近傍晚。
侧门刚点上的灯笼泛出黄晕,将来人的身影照得半明半暗。
李英歌还没看清来人外貌,就听一管低低的男声响起,“小婿拜见岳母。”
那人急急迎上前,对着谢氏行过礼,紧着又道,“岳母大人,小婿有事要说。”
语调微高,透出不可错辨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