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圣心难测

苏凉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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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暄几句,苏墨染在夏嬷嬷的带领下,来到舒丽妃所在的凉亭内。

    “臣女参见丽妃娘娘。”苏墨染勾了勾唇角,清气薄唇,盈盈福身道。

    “免礼。”舒丽妃轻扫袖袍,莞尔轻言。“苏小姐别来无恙,那日在御花园内未能帮苏小姐一把,实在可惜。”

    苏墨染抬眼,直视舒丽妃,今日她褪去宫装,身着黄色烟罗纱裙,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碧玉玲珑簪,后别一朵露水的玫瑰,显的风姿绰绰,腰身袅袅娜娜,她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流露,却不是不受恩宠的幽怨,虽无绝代风华之范,却难掩碧玉之质。

    “丽妃娘娘说笑了。”苏墨染嘴角笑意依旧,轻声回答,但心如明镜般透彻,虽说那日齐贤妃会争对她全因夏侯驰而起,但舒丽妃表现出的好意,于她亦是潜藏的危险。

    舒丽妃瞧着苏墨染唇边习惯性带着的一丝微笑,美丽而不张扬,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显示着主人城府深不可测,垂眸轻笑,复尔低声对苏墨染道:“苏小姐,有个人想见你。”

    几乎是一瞬,苏墨染就猜测到舒丽妃所说之人是谁,笑意淡了些,望着满园千金小姐,敛起眼眸,如观赏完毕与舒丽妃讨论般,浅声道:“都道丽妃娘娘幽居后宫,不参与争斗,没想到竟是为了臣女而做出这等事情来。”

    转瞬一想,苏墨染便明了,永安侯府五年不曾设宴,这次突然设宴已是不寻常,当日受到请帖就已是好奇其中有何缘故,结果舒丽妃一言,就让她明白,永安侯府设宴均是为引她来此面见皇上。

    倘若皇上亲自下令召见她,在各世家间定会引起很大注意,尤其是夏侯宸与夏侯驰,皇上怕是不愿这两人知晓他接见她,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皇上知道那两人不会让她出事,所以不想声张。

    听言,舒丽妃身边的宫女立即大声训斥道:“大胆,竟敢在丽妃娘娘面前如此说话!”

    闻言,苏墨染一记冷光瞬间扫向那狐假虎威的宫女,谁人舒丽妃虽身为武将之女,性子温婉柔和,这宫女倒是厉害了起来,在主子面前得意起来。

    “苏小姐是不满本宫宫女吗?”洞悉到苏墨染那凌厉的眼神,舒丽妃轻柔开口。

    苏墨染收回射向那宫女的视线,含笑着回视着舒丽妃,淡然开口。“臣女不敢,只是臣女有些不解,素闻丽妃娘娘喜欢舞文弄墨,对规矩礼仪十分重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这古言于丽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似乎不太受用。”

    明理苏墨染并未点明其他,却也在暗地里提醒舒丽妃,她身边的宫女不见得就如她那般是她的人,尽管舒丽妃与她没关系,但若是舒丽妃在后宫被打压,对夏侯宸有影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所以不得不奉劝一句。

    “苏小姐玲珑心,当真是让本宫望尘莫及。”舒丽妃看着远处走进的人影,目光微闪,浅笑着夸奖。“宸儿,怎么不去帮外祖父招待客人,反倒过来了?”

    “只是来看看母妃而已,我叫南歌来陪你。”夏侯宸好似知晓舒丽妃所为般,清朗的声音缓缓说道。

    “南歌玩得开心,何必扰了她的雅兴,我倒是想与苏小姐聊聊,你可莫要舍不得。”舒丽妃嘴角噙着一抹好看的笑意,不露声色的调侃夏侯宸。

    夏侯宸抬头,晶亮发笑的黑瞳紧紧盯着苏墨染,不允许她有丝毫逃避,见她眼眸见存着的漠视,了然于心,在她面前想表现出能够让她依靠的模样,机会都难寻。

    不过也罢,谁叫他偏生看中了这么一个人呢?

    “如此也好,您慢慢聊。”说着,夏侯宸就转身退下,路过苏墨染时,还冲着她痞痞一笑,显示出他良好的心情。走出花园,夏侯宸那双堆满坏笑的眸子就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透着冷静沉稳的眸子,轻唤一声。“左影,保护好她,若那人想对她下手即刻通知我。”

    舒丽妃见夏侯宸离开,稍稍松了口气,她也知晓自己儿子是如何的人,表面上花花公子,却比谁都用情至深,若是让他知道皇上在打苏墨染的注意,定会冒险行事。

    转念,舒丽妃眸含秋水,说道:“为何不与宸王说?”

    “丽妃娘娘希望臣女说什么?”苏墨染抬起平静的双眸,有礼且生疏的反问。

    闻言,舒丽妃竟是无话可说,仅仅为了见苏墨染,就扰了父亲清宁,在侯府设宴,如此大费周章若还见不到苏墨染,那么下次又会设计怎样的场合?苏墨染深知如此,躲不过便应承下来,这番举止确实明智。

    舒丽妃起身,领着苏墨染款步离去。

    花园内,各家小姐们均未将这些看在眼底,只有被包围在中央的千灵羽,眼神投过去一眼,随即继续温和可亲的与人交谈。

    步入后院,周围人逐渐变少,安静的青石路上,只有她们一行人而已,可若仔细留意的话,就能发现四周隐藏着许多暗卫保护着微服移驾侯府的那位皇帝。

    将苏墨染领到一间书房内,舒丽妃止住脚步,对苏墨染说道:“苏小姐单独进去。”

    书房前守着的王公公见状,挥挥手,便见暗处走出两名侍卫,将红袖与初雪拦了下来,大有扣押之势。

    冷眼望着这些举动,苏墨染只是点初雪点点头,迈步走进了书房内。

    书房整洁宽敞,靠近窗边,那梨花木的书桌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宣示着作画者的心性。

    而文雅至极的书房内,却还摆放着一柄紫金宝剑,剑鞘晶亮,上雕龙虎,虎头为柄,虎身为鞘,可见这把紫金宝剑来历非凡。

    书桌后方,端坐着一身便服的皇上,少了朝堂上的气势,却也少了宫宴时的随和,整个人竟是显得有些冷冽。

    “臣女参见皇上。”苏墨染朝着成宣帝跪拜了下来。

    成宣帝好似故意为难苏墨染一般,良久,都未出声同意苏墨染起身。

    直直的跪在凉凉的地面上,地面的冰凉隔着衣裙传到膝盖,苏墨染只当自己做错了事被罚跪,丝毫无怨言,安静的跪在那里。

    时间分秒流逝,成宣帝就如书房中只有他一人,由着苏墨染跪在地面两刻钟。

    膝盖隐隐传来痛意,双腿略显难受,苏墨染也未动分毫,笔直跪在那里。

    “苏小姐可知朕为何要罚你跪着?”终于,成宣帝冷漠开口了,寒星般的眸子夹带着冰刃般朝她射去。

    “臣女不敢揣测皇上想法。”苏墨染柔声作答,语气间听不见一丝怨气或是不满。

    “好个不敢,你不敢揣测朕的想法,却敢迷惑朕的儿子。”对于苏墨染避重就轻的回答,成宣帝明显觉得她是在忽悠他,阴沉着脸拿过一方砚台就朝苏墨染扔去。

    四方砚台擦过苏墨染发丝落在身后,砸在地面上猛然碎裂,溅射出的碎片,有几粒锋利划在了苏墨染小腿上,而她额角的发丝因刚才砚台快速飞过而拂动,如此近的距离,她却是没有动弹,那般胆识,在女子间几乎无法找到。

    她星眸璀璨,镇定自若的问道:“皇上,要给臣女定罪前,臣女有一事不明,试问臣女做过何事迷惑了皇子们?”

    “苏墨染,你这女子狡猾得很,利用宸王,又周旋在三皇子之间,如今更是与西盛太子牵扯不清,光凭这些就足够你死一万次!”成宣帝的怒吼响彻书房。

    “皇上想杀臣女,理由多的是,臣女不过区区弱女子而已,皇上若当真觉得臣女迷惑宸王与三殿下,大可将臣女除掉。”苏墨染收起脸上的笑容,神情微敛,眼中射出一抹谨慎的光芒,平淡的回道。

    “是吗?”低沉一声,成宣帝怒极反笑,不过片刻他就收住笑意。“你这是赌朕顾及两个儿子不敢对你下手,苏墨染你竟敢威胁朕,嗯?”话音在这里停住,苏墨染听着成宣帝那重重的一声,心底掀起微微波澜,眸中越发冷凝。

    苏墨染听着成宣帝这般说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笑容,随即开口。“皇上,你应该说错了,并非是顾及两个儿子,你应当只是顾及了一个吧?”最后那句问话,苏墨染语气极为轻快。

    若是顾及两个的话,当初他何必还将她赐婚给夏侯驰?可见成宣帝他真正顾及的人是夏侯宸才对,至于是那般的顾及,还有待商榷。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成宣帝自然是听出来了,苏墨染摆明拿捏准这点,而在此给他大方厥词,居然敢威胁于他堂堂帝王!

    走到架起紫金宝剑的架子前,成宣帝将上方宝剑拿来,握住剑柄,快速拔出,冰冷的剑身,直指苏墨染玉颈,只是剑锋在她颈项处停住,只是将垂在颈项边的发丝隔断了,飘落在地。

    苏墨染就那般冷静站定,对泛着冷光的剑锋无所畏惧,冷眸直逼成宣帝。

    “滚!”收回宝剑,成宣帝只吐出这一字。

    苏墨染心底的涟漪散尽,臻首半低,福身离去,看似冷静,后背却是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