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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艘精致大气的花舫,里面与大户人家的闺阁相差无几,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方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女儿家的细腻温婉,靠近窗边梨花木的案桌上摆放着宣纸,砚台上隔着几只毛笔,窗上所挂着的紫色薄纱,随窗外徐徐吹来的风儿飘动。
茶案前,一群宫婢司乐弹琴跳舞,盈盈身姿,在这船上亦是不受影响。
夏侯宸斜躺在铺着绒毯的船面上,单手撑着脑袋,身上墨兰色的锦袍有些凌乱,胸前的衣襟微微有些敞开,将花花公子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双目无神的盯着袅袅升起的热气,淡淡的一层如白雾般,飘升而上,消失在空气中,他周而复始的如此反复,对面前的歌舞生不出兴趣,亦是对身旁美人无兴趣。
把玩着眼前茶杯,夏侯宸表现得兴致缺缺,目光时而落在窗上挂着的紫色薄纱上,时而又低落的收回目光,继续把玩茶杯,对千灵羽视而不见。
千灵羽盘身着一袭浅紫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斜插一支紫色流苏,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泛着清波,嘴唇不点自红,略施胭脂,长发随清风飘起来,伴随着垂坠的响声,迷迷离离,让人不禁升起怜爱。
她盘膝坐在茶案前,享受着上好花茶,轻嗅着鼎炉内的熏香,惬意无比。
目睹着夏侯宸的敷衍,她亦是没有多加指责,反倒安静下来,自行品茶赏景,她之所以选择乘船游湖,本就是为了无人打扰,宫婢均是她贴身侍女,能够安享独处时光,哪怕是夏侯宸只言片语不说,她亦能享受如此。
窗外花舫渐渐多了起来,千灵羽嘴角荡起娇柔笑意,樱唇凤眼,美不胜收。
“灵羽公主,湖也游过了,该回驿馆了吧?”夏侯宸极其不耐烦的说道,无趣的吹动着他垂在额前的墨发,好似在与头发玩捉迷藏。
今晨一早,他就被宣进宫,要求他陪千灵羽游湖,害他没能有时间去找苏墨染,如今亦是过去一个时辰,碧波湖也绕了好几圈,他开始不耐烦起来。
“我倒是游玩过了,宸王却没好好赏过着美景。”千灵羽勾唇浅笑。
清晨的碧波湖,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在湖面上赏景视野虽受阻,但别有一番风味,犹如身在云里雾里的飘渺之感,倒是让千灵羽觉得意境十分好。
此时,阳光照耀大地,雾气散尽,能在湖上看见湖边街道,人潮来往,小贩们忙碌的身影,又是另一番景象。
“本王累了,灵羽公主若想继续赏玩,本王派人领你去玩。”夏侯宸坐起身子,整理好身上衣物,无神的眼眸扫过窗外一眼,手赫然顿住。
不远处,带着纱帽立于船头的蓝色身影,淡然的站在微风中,正是苏墨染。
而她旁边站着的人,却是千御夜!
千灵羽敏锐的察觉到夏侯宸的目光落在了其他方向,顺着望去,她唇角弧度再度往上扬了一份,花舫上翩翩公子却是千御夜,了然一笑,安慰出声。“宸王别多想,皇兄今日前去相府与苏小姐赔不是,可能这是皇兄在表达歉意。”
夏侯宸不言,反倒低低一笑,目光幽深,深沉冷静,对船夫吩咐道:“将船靠过去。”
听言,千灵羽并未阻止夏侯宸举止,淡定自若的喝着茶,仿佛自信她在容貌才情远胜苏墨染,待相处时日久了,夏侯宸便能明白相较于苏墨染,她才是最适合他北辰第一美男的女子。
那张俊颜,千灵羽匆匆见过一次,便死心塌地的爱上了夏侯宸,他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羊脂白玉发簪交相辉映,正红色的精美袍服,还有那被执在修长指间的棋子,长发垂落,掩住他的脸,她只微微看到他侧面红唇荡漾起的炫目微笑。
这般男子,只有他才能配得上她!
此次相见,千灵羽见他在宫宴上为苏墨染百般推辞,飞扬的眼角含着情意,就如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更让她确定,若能嫁给夏侯宸,定是她想要的幸福。
花舫靠过去时,夏侯宸已然行到与之相邻的窗前,隔着窗子对那头的人说道:“太子好雅兴,居然也来游湖。”
苏墨染停下说话的声音,循声望去,夏侯宸眼底闪着笑意,正看着她,她不只是扫了一眼,转开了目光。
“方才本宫正与苏小姐说起,不知能否遇见宸王与灵羽,谁曾想这会就遇见了。”千御夜站起身,冷面一转,直视夏侯宸,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如看中猎物般都没率先移开,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火药味。
这方暗自较劲,那方千灵羽却是走到夏侯宸旁边,对苏墨染热情的说道:“相遇即是缘,皇兄与苏小姐不妨到这边来,一同游湖。”
千御夜这时收回眼神,这会又文质彬彬的转而询问苏墨染意见,见苏墨染无感,便应承道:“如此也好,两艘花舫如此靠近,恐怕会阻了人游湖。”
苏墨染顺手将纱帽戴上,随着千御夜缓步走向船头,而那方千灵羽竟也跟着夏侯宸迎了出来,如此怪异的四人,纷纷引来别人目光,所幸苏墨染遮掩着面容,看不清是谁。
千御夜脚尖轻点,如大雁般落在千灵羽那艘花舫上,苏墨染脚下踩着的花舫微微的轻颤着,可见千御夜是存心用大力,让船只摇晃起来,而随着这摇晃的摆动,整条花舫的速度明显停了下来,若非苏墨染防着千御夜没有站在边缘,怕是早就被千御夜突如其来的暗算,给摇进了碧波湖那冰凉的湖水中。
夏侯宸顿时目光一沉,随着千御夜的动作,脚踏船板,飞身来到对面船只,站在苏墨染身旁,暗地里将她手腕拉住,以免她摔倒。
“船家,开船。”夏侯宸双眸半眯,微冷的目光射向已然安稳落在对面花舫的千御夜,嘴角不禁浮现一丝冷笑。“太子,你家皇妹还给你了,墨染就还给我了。”
花舫渐渐错开,苏墨染见夏侯宸面色微沉,轻声道:“闹大不好。”
夏侯宸一面享受着苏墨染难得的温柔,一面坚决的摇摇头,随即拉着苏墨染走近花舫内,为了不让千御夜见到苏墨染还名人放下花舫四周的木棉窗布,隔绝所有视线,亦是不让凉风沁入船内,免得刚醉酒后的苏墨染受寒。
“你怎么会和他游湖?我都没有过这么好的福利。”只见夏侯宸眼中含着委屈,那双如泼墨般的黑瞳中则是闪着指控的神色,素来平展的浓眉亦是似有若无的轻皱起来,整张脸看起来可怜兮兮,透着一股子的怨气。
“他到相府找麻烦。”苏墨染淡淡的开口,她亦不愿陪千御夜游湖,至今她脑袋都还有些许发疼,尤其是吹了风后,更是不舒服。
夏侯宸听了苏墨染的话后,却是淡淡的笑了,眼底柔和如春水融化般,带着和煦的沐风拂过,眉角得意的一挑。“他那个伪君子你都陪了,不陪我说不过去。”
苏墨染温润浅笑,清音素言而出。“本是可以,介于你刚才直言我名讳,便抵消了谢意。”
“若算起来,你要谢我的可不止一次,墨玉阁替你解围,云俪河救你上来,赠你冰肌玉凝膏,深夜遭劫那些谢过就算了,昨夜宫宴我替你说了多少好话,这一桩桩一件件真要清算,你岂不是要以身相许,才能抵消这些恩情?”夏侯宸咧嘴一笑,细数着与苏墨染相识以来,二人发生的点点滴滴。
苏墨染蓦然侧脸,只见夏侯宸那张俊颜距离自己面部不过半寸,那双含笑的眸子中尽是戏谑,带笑的嘴角更是可恶的上扬,他说话时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耳边,惹得她耳边一时有些发热,更是睁大眼睛瞪着夏侯宸,趁着他没更靠近之前,立即移动脚下步伐往后撤,拉开两人距离。
只是夏侯宸却对她的举动有些不赞同,闪动的眸光闪过一丝不满,继而又跟着她的步子前进几步,带着些许坏笑道:“你这是在怕什么?怕我趁人之危,还是怕自己会怦然心动?”
闻言,苏墨染拧眉,散去别扭,恢复往常的冷静,见夏侯宸眼底只有捉弄没有歹意,便知他是吓唬她而已,浅笑道:“宸王不是想要我道谢吗?怎会胁迫与我。”摘下纱帽,苏墨染半低臻首朝夏侯宸福身。“多谢宸王救命以及相助之恩。”
见苏墨染如此客套,夏侯宸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在苏墨染随意坐下,带着一丝狡猾的浅笑道:“把自己逼成这样做不后悔吗?”
苏墨染眉间神色有一瞬间凝固,随之附而一笑。“总不能指望着我被人伤害之时而不还手吧。”说完苏墨染一双美目含着点点狡猾望进夏侯宸双瞳中,似是在与他较量谁的心思更加缜密周全。
夏侯宸目光幽深的看向湖面,半饷后转而望向苏墨染,眼底近视认真的神色,口气也不再慵懒戏谑,带着几乎让人听错的认真低低开口。“你没事便好。”
听他如此说,苏墨染疑惑的抬头,却见今日夏侯宸神色间凝聚着一丝凝重,这是平日几乎不曾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他黑瞳中闪烁着说不尽的睿智,丰神俊朗,自信满满,与以往的夏侯宸差距甚大。
“七曜,甩开后面跟着的人,快速上岸。”还不等苏墨染从他眼神中看出其他,夏侯宸已然不耐的对七曜吩咐道,一时让苏墨染以为她看错了。“醉后第二天你就来湖上吹风,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子啊。”
苏墨染有一瞬间愣住,疑问的望向夏侯宸,却见他同样对她的反应持有疑问。“该不是忘记昨夜发生何事了吧?”
“基本记得,我饮酒后离席了,并且让左影给齐贤妃送了份大礼。”苏墨染如此说道,语气间越往后说越发没底气,在夏侯宸期待的目光下住嘴。
“所以不记得昨晚我们见面了?”夏侯宸可以用暧昧的语气说道。
苏墨染扶额,始终对遇见夏侯宸一事没印象,便转而询问红袖,见红袖点点头,她只觉得脑袋一阵发疼,丝毫想不起来这些片段。
“你喝醉后倒是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本来还想以后有机会灌醉你偷回王府,结果现在看来不可行了,下次还是不要让你喝了。”夏侯驰一副失策了,悔恨万分的模样,不断摇头。
“是吗?”苏墨染笑容加深,眉眼间都可见狡猾。“或许我该考虑是否要继续与心怀不轨的人联手。”虽然深知夏侯宸不守礼法,但这番言辞他竟也能说出来,让苏墨染一阵心惊。
“开玩笑的,不过下次别喝是认真的。”便是要喝,与他单独喝倒是可以,她的醉态,他只想一人独享。“墨染,可以试着依靠我。”
苏墨染噤声,不再言语,她不明白,夏侯宸为何非执着于她,闺中千金芳心暗许,他置之不理,却偏生要缠着她不放。
前世,她没人可以依靠,于是,她学会了靠自己。
重生归来,她心知靠别人都靠不住,所以她每走一步,都只能靠她自己,拿命去拼去博。
她可以与虎谋皮,相互利用,却从未想过要将自己交托给谁。
眼中的寒光隐去,苏墨染眼底含着一丝极其认真的神色,冷淡道:“为何是我?”
京城各世家千金间,她美貌才情亦非上乘,虽身为相府嫡小姐,但她背后那层前朝遗孤的身份更是危险,夏侯驰的拒婚让她名声一落千丈,女眷间的争斗让她恶名渐生,尽管如此,夏侯宸始终认定她的原因是什么?
夏侯宸看着面前的苏墨染,她脸蛋上浮现的是女子少有的自信,漂亮的眼瞳中闪烁着睿智与冷静,让她看上去独特无比。
第一次见过苏墨染,她势单力薄的与受宠的姨娘庶妹争斗,她反问堂堂皇子时的神采,她认真、自信、谨慎的或者,不去招惹任何人,却也决不允许任何得罪她的人逍遥法外。
这样的女子,如此的特别,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刻听苏墨染如此疑问,夏侯宸心底的那抹悸动顿时被勾起,正要脱口而出,只是看到她凝重的表情时,改变了想法,面上的慎重被笑容取代,反问道:“为何不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