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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染明知楼下有梁姑姑在等着,却还是在二楼暖阁里慢条斯理的用过早膳才下楼,等梁姑姑见到她时,已经过来将近半个时辰。
“梁姑姑久等了。”阿娜多姿地步入一楼屋内,苏墨染在软塌上坐下,淡然喝茶,装作对康寿苑情况不知的模样,反问。“不知梁姑姑来墨玉阁所谓何事,可是我派去照顾祖母的丫头出了差错?”
“轻语那丫头很能干。”只做些轻松事当然能干了!梁姑姑视线压低,不敢直视苏墨染望过去的视线,小心翼翼的说道:“是老夫人请大小姐过去一趟。”
“这样啊,梁姑姑怎么不早说是祖母要见我呢,瞧我还以为没事,在这里闲心品茶。”苏墨染放下茶杯着急的说道,立马起身与梁姑姑去康寿苑。
一路上,苏墨染面上着急却显得柔弱无比,步伐慢悠悠,好似有意要拖延时间,让别人久等,用早膳时苏墨染就已问过了,今晨只有墨玉阁去领了早膳,其他院子都还没去,所有她才故意耽误时间,反正她已是用过早膳,她们那群一大早找事的人就饿着吧。
苏墨染姗姗来迟,到康寿苑时又花了一刻钟,当她踏入康寿苑屋内时,满座脸色都不好,想必是饿坏了吧。
“墨染给祖母请安。”苏墨染可不管那些人脸色如何不好,她心情舒畅,一如既往的行礼请安,规矩得很。
“怎么来得这么晚?”老夫人昨日刚被苏墨染摆了一道,今早见到墨玉阁的轻语时已然不悦,现在苏墨染又摆架子,让祖母饿着肚子等待许久,受了这份罪心里更是怨念,想都不想的责怪苏墨染。
“昨日祖母还对墨染说莫要将病气过来康寿苑,今日派人来墨玉阁,梁姑姑并非说祖母要见墨染,墨染便以为祖母关切墨染,派梁姑姑前去看望,为不让祖母担忧墨染就用过早膳才见了梁姑姑。”苏墨染解释得体,寻不出错处,却足够让老夫人与徐丽萍生气,她们饿着肚子在等,她却安心的享用早膳,最后还把事情推给了梁姑姑,能不气人吗?
饿了那么久,徐丽萍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指着扔在地上的衣午说道:“大小姐可识得这些衣物?”
苏墨染上前瞧了两眼,眉头深蹙,脸色微变,回答道:“自然识得,这是我派人送去给表姐的衣裙。”随即苏墨染让添香将地上衣裙捡起来,愠怒开口。“徐姨娘便是对我有意见,也不该拿这些衣物出气,我好心给表姐送衣物,你却将衣物扔到地上,是何用意?”
“好心?”徐丽萍一声讥笑,让胡嬷嬷将衣物的另一面翻过来给苏墨染看,里面锦布划破得不成样子,厚实衣衫里面的棉花都飘出来了。“露儿虽不是相府小姐,但也没沦落到穿这种衣物的地步,大小姐的好心,我们受不起。”
伴随着徐丽萍的讽刺落地,苏墨染立于堂上,厉声喝道:“添香,跪下!”
“小、小姐……”添香立刻意识到不妙,刚想喊冤,向徐姨娘求救,而苏墨染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生气的责骂道:“我让你给表小姐送衣裙,你怎么回事?将衣裙划破有何用意?”
“小姐,我没有,我没有做过。”添香立刻哭诉着磕头,那些衣裙大小姐早上便说要送去,让她检查一遍,她分明检查过了,衣物是没问题的,那一上午奴婢们都在屋里伺候,她都看到了,怎么还会有问题呢?
“你是说我冤枉你了?这些衣物送去前可否让你检查过,好好的衣物让你送去却破了,途中若无他人经手,不是你还有谁?”确实是检查过,可送去的与检查的那两套是否一样,谁知道呢?
“奴婢、奴婢……”添香连说两声奴婢,都不见下文,后背沁出冷汗,不知该如何作答,若说她检查过了,那衣物划破一事就必须担下,若说她没检查就是失职,同样难逃惩罚。
苏墨染冷着脸阻断添香不成文的话。“够了,我本念你是徐姨娘送到墨玉阁的人,对你百般宽容,你却做出这等事让人寒心,若表小姐因此出事,你可担当得起?”她身体微微颤抖着,气得脸色有些涨红。
“大小姐,添香为人你我都知道,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事情未查清之前,就断定是一个奴婢所为,未免有失公允,老夫人你说是吧?”徐丽萍见苏墨染如此生气,就要给添香问罪了,这才出口帮衬,还请出了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沉着面色询问徐露。“徐露,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老夫人,昨日墨染表妹派人送来衣裳,我当时累了,就让奴婢先行收着,今日本想穿着表妹送的衣裳前去相谢,谁知准备更衣时发现衣裳都被划破了,根本无法穿,我当即便询问了奴婢,可是她们放时弄破了,可她们都说衣裳送来就没再动过,要是有问题就只能是再别处了。”徐露一番话,只是将大概情况说了一遍,排除掉了她的人做坏事的可能,全数推给了墨玉阁的人。
“添香,你给表小姐送衣物时,可有再检查一次?”徐丽萍坐在一旁,沉默发问。
“没、没有,奴婢想着早膳后才检查过,一时疏忽就没再检查了。”得到徐丽萍帮忙说话,添香悬起的心立即就慢慢归位了。
这下,徐丽萍一扫刚才郁色,带笑的给出结论。“如此说来,大小姐还是有划破衣物的可能。”
弯腰将地上衣物捡起来,苏墨染拿在手里摸索一阵,再将衣物在椅子上摊开,将划破的痕迹一一观察过,随即将头上发簪取下,在衣物上狠狠一划,成列在衣物上的划痕多出一条,她仔细的比对。
好一会,苏墨染将发簪插回发间,对初雪吩咐道:“初雪用你的发簪划一下,再将添香头上发簪取下划道痕迹出来。”
初雪听命,立刻拔下发簪,快速在衣物上划下两道口子,而苏墨染则落在一旁,捧着刚才轻语递上前的雨后龙井,优雅从容的喝着,见初雪完事,随即出声。“你学过武,对比一下痕迹,衣物上痕迹可是发簪划出的无疑?”
“回小姐,确实是用发簪划破,小姐的发簪尾端都不锋利,所以划出的痕迹有些拖泥带水,奴婢的发簪是墨玉阁统一配饰,尾端虽较为锋利,但只是寻常材质,比较钝,而添香的发簪划破的痕迹与衣物上痕迹正好吻合,若按添香力道,定能做到。”初雪不仅将结果告诉苏墨染,还特意分析给其他人听。
“添香,你跟了我半年,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的发簪与衣物上痕迹吻合,你可有丢失过发簪?”苏墨染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所以偷取发簪时,趁添香睡下,并让末雪在她的枕头上稍微动了些手脚,她拿发簪前后不过一炷香时间,所以神不知鬼不觉。
添香这时已然吓得不轻,发簪她没丢过,日日在墨玉阁做事,院子里大家都看得见她戴着那支发簪,百口莫辩,跪着朝徐姨娘爬去,泪眼婆娑的说道:“夫人,奴婢没做过,你要为奴婢做主啊。”
“拿给老夫人与徐姨娘过目,否则别人该说本小姐只听一言,就妄下定论了。”苏墨染说话时阴阳怪气,还自称本小姐,有意要提醒别人她身份如何!
初雪捧着做实验的衣物上前,分别指着那些痕迹,一一详细解说,生怕别人有丝毫不明白,堵得老夫人与徐丽萍哑口无言。
“如今事情水落石出,孰是孰非摆在眼前,这一大早折腾起来够雷人,添香既然是徐姨娘的人,犯下这种错,这人我便留不得了,该如何处置,全权交给徐姨娘做主。”这会苏墨染大度了,不亲自处罚添香,还交给徐丽萍,任由这对主仆折腾。
一脚踢开添香,徐丽萍大声喊道:“来人,将这贱婢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不要啊,夫人开恩,奴婢是冤枉的。”马护卫走进来,将添香脱了出去,走出很远都能听见添香喊冤的悲惨声音,下一刻就戛然而止。
“大小姐管教奴婢不利,我看我得再派个嬷嬷过去帮助大小姐管教奴婢了。”徐丽萍眼见着苏墨染除掉她安插在墨玉阁的人,就想着再填个人进去。
“说到底,添香是如意苑出来的人,徐姨娘管教不利,才出此差错,再让徐姨娘替我管人,我那墨玉阁岂不是要鸡犬不宁了。”这也是为何将添香交给徐丽萍处置的原因,如此掌权的是孟姨娘,而徐丽萍不过是随便一个姨娘,若非是看在她是添香主人的份上,哪里用得着交给她处理,这是强塞给徐丽萍这个祸事。
“大小姐到适合婚配的年纪了,身边全是些不懂事的小丫头,该需要一个老嬷嬷教导。”徐丽萍这时已经恢复镇定,摆出正夫人的势头,要女儿着想的慈祥样。
只见苏墨染轻松自在的摇摇头,发间垂下的璎珞珊珊作响,挥手示意初雪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她举步盈盈朝徐丽萍走去,嘤然有声。“徐姨娘,你可知为何我母亲去世五年,你都无法坐上相府正夫人一位吗?”一声冷笑自菱唇溢出,她讥讽道出原因。“你做人不懂拿捏,毫无证据便想问罪,时常想着如何对付我,胸襟狭隘,岂能担当相府正夫人呢?”
苏墨染的话掷地有声,言辞犀利,惊得在场众人齐齐噤声垂头,不敢看徐丽萍不断变化的脸色,深觉大小姐胆子太大,居然敢如此嚣张的说出这番话。
在徐丽萍左手边坐下,苏墨染眉目流转,用可悲的眼神看向堂上老夫人,说道:“祖母,你年纪也大了,身体不爽利,何必搀和府内是非,搀和便也罢了,投一无用之人,您指望着徐姨娘能接二叔回来给您养老,不如先指望着肉包子打狗,还能拿回来。”
“你……”一番话,讽刺得老夫人面上无关,却说不出话来,徐丽萍确实答应她,如果能帮助她扳倒苏墨染,会在苏熙祥面前美言,接苏熙和回相府。
理理身上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苏墨染袅袅娜娜地起身,居高临下,气势磅礴的说道:“愚蠢可以,妄想以卵击石,那就是愚不可及。”
……
回到墨玉阁,红袖突然捧着个檀木盒到苏墨染面前。“小姐,刚才宸王府的夏嬷嬷送这个过来。”
宸王府?苏墨染眼神落在檀木盒上的那把青铜锁上,立即明白过来,夏侯宸留下的钥匙,就是开这个檀木盒的。“夏嬷嬷呢?”
“奴婢说小姐被请去康寿苑了,夏嬷嬷脸色好像变了变,便说要去给老夫人见礼,奴婢领她去康寿苑途中遇到相爷,两人说了几句,夏嬷嬷突然就走了。”红袖越说脑袋越是晕乎,搞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夏嬷嬷留下话,说改日再来见小姐。”
苏墨染点点头,仔细看着那个檀木盒,越看越觉得盒子上雕刻的纹路奇怪,她也曾听说,有些工匠雕刻奇怪,但起码还能看出是何物,这檀木盒上雕刻,全然看不出何物“红袖我房间将首饰盒里那把钥匙拿来。”
红袖间苏墨染神情间略显严谨,立马跑去拿钥匙。
当苏墨染用那把钥匙打开了宸王府送来的檀香盒的锁时,心里更是震惊,嘴巴张得都快合不起来了。
果然是这个檀木盒的钥匙。
取下青铜锁,苏墨染径直打开盒盖,但当她打开到一半是,她手顿住了,眼神未看向盒子里面所装的漂亮首饰,而是看着斜起的盒盖,将檀木盒转了个方向,认真端详上方纹路,越看眼神越是热忱,最后猛地将将盒盖闭上,复尔用矮案上的锦布将盒子整个盖住!
这个檀香盒,绝非寻常!
夏侯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