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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墨玉阁,苏墨染就上二楼休息去了,脖子上的伤痕隐隐作痛,红袖找来冰块为她冷敷消肿,冰凉的触感与火辣的伤痕接触,感觉不太好受,让她不禁眉头微蹙。
“小姐,老爷也太偏心了,二小姐做得如此过分,却还只是小惩大诫,白费小姐一番功夫,牺牲如此大,结果还不理想。”红袖见二楼并无人伺候,轻声跟苏墨染抱怨。
谁知,苏墨染抚摸上发痛的脖子,自信且满足的勾起唇角,摇摇头说道:“谁说结果不理想了,我从一开始并未争对让她们受罚,如今这个结果,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确实,苏墨染打定主意后,从未想过要让苏扶摇与徐丽萍得到任何源自苏熙祥的责罚,徐氏母女是苏熙祥宠爱的女子,便是惩罚也不会过重,苏墨染得到的利益也不大,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费心设计,弄伤自己,她真正想要的是在于苏扶摇最后的免去责罚之举。
于苏扶摇而言,容貌乃是她最在乎的事情之一,逼着无路可退后,徐丽萍固然会想到要苏扶摇用苦肉计,以死证清白,她要的不过就是苏扶摇自己撞伤自以为傲的容貌。
看似这般结果微不足道,但正是苏墨染能利用的大好机会。
眼下正是多宴会之际,苏扶摇额头受伤,定然无法出席,这就是苏墨染要的结果,将苏扶摇雪藏一阵,等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恐怕暗地里残害嫡姐一事早已被坐实,所以苏扶摇形象一改往昔。
而且,苏墨染还打着另外一个主意,毕竟八月十五中秋宫宴就快到了。
“可是,最后徐姨娘与二小姐,不过就是上演苦肉计而已,我们什么都没得到啊。”红袖表示不解,她完全看不懂自家小姐是如何想的,老老实实冰敷。
“过不久,你就知道了。”届时,徐丽萍会后悔今日之举吧,可惜便是事情重回,她们也无路可走。“红袖,你去带句话给五少爷,便说时机到了即可。”
红袖见苏墨染拿过冰敷袋,有些犹豫是否要现在前去,但苏墨染挥挥手,示意她立刻就去,无奈之下,只能快步离去。
待红袖走后,苏墨染放下冰敷袋,走到梳妆桌前,将发间那支珐琅彩花卉簪取下,随意放在一堆饰品当中,不予理会,尔后将身上的荷包解下,拿出剪刀,将荷包剪开,里面露出四方白纸,苏墨染将纸包抽出放入茶水中,待到连纸包一起都溶于热茶中,寻不见痕迹后,方才执起茶杯,举高,松手。
描着山水纹的瓷杯自手中花楼,摔在楼面上,应声而碎,里面的茶水也皆是洒了出来,再也寻不见她放入茶杯中的东西。
苏墨染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回了内室休息。
翌日,一早墨玉阁内就吵吵闹闹,不得安生。
苏墨染正站在前不久送来的一盆长寿冠海棠前,细心的为海棠浇水,长寿冠海棠算不得珍贵,但乃锦绣花坊最新栽培出的品种,此种海棠开花罕见,还是花骨朵时,花瓣呈白色,花瓣连枝处却是嫩嫩的绿,等到盛开,花瓣顶端又现出一种透明般的粉,花蕊中,点着黄色花粉,四种颜色,成簇开在不足手腕大的枝条上,美极了。
苏墨染之所以喜欢这株海棠,也非花朵异常漂亮,而是罕见,此种海棠正常开花于四月,但由于花坊培育出的新品种,所以才这时候开花,但花期只能维持不到半月,苏墨染倒是爱惜得很。
墨玉阁外的吵嚷,苏墨染并不上心,听着冬夏口口声声控诉着她逼着庶妹撞柱自杀,事后还不去看望,如何无情,如何没良心,她都专心照料着这株已近凋谢的海棠花。
难得苏墨染今日心情算不错,添香也不必战战兢兢,冬夏偏生这时候来吵闹,让添香不禁怨念一番,若是惹怒了苏墨染,吃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将这丫头打发走?”红袖自外边走进来,微微福身后询问。
放下手中水壶,苏墨染接过添香递过来的湿巾擦拭双手,怡然自得转身步出屋内。
冬夏见苏墨染走出来,心下害怕,但却不敢违抗苏扶摇命令,硬气的指着苏墨染责骂。
“大小姐,难道你就这么狠心,害了自己的妹妹,连去看望一下都不肯吗?”冬夏被院外的奴才拦住,也不往里面闯,就站在院门处大声嚷嚷,声泪俱下,惹来相府许多奴婢侧目驻足。
苏墨染同样驻足,眼神将冬夏打量一番,眉头微蹙,今日她身着一件桃红色曳地留仙裙,逶迤在地的裙摆洒在身后,如一条漂浮着粉色花瓣的溪流,而美中不足的是她脖子上暗红色的伤痕,尽管与桃红色呼应着,也依旧刺眼。
“添香,去请管家过来。”只稍看一眼,苏墨染就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回到屋内。
“是,小姐。”添香还未走出院门,远远就见朱管家领着一群奴婢走来,添香也识趣,明白那群奴婢是要让大小姐挑选伺候的人,便走进屋内禀报。“小姐,朱管家带着新进府的奴婢过来给你挑选,是否要请进来?”
“先把外面事情处理好了,再带人进来。”落座在软榻上,苏墨染拿起茶杯,品尝着昨日傍晚苏熙祥派人送来的上好花茶,等待着朱明辉进来。
不过半盏茶时间,外面声响就已消失,添香领着朱明辉走了进来。
“见过大小姐。”在苏墨染这处不断碰钉子,就连徐氏母女也接连栽了跟头,朱明辉也暂时学会了老实,进屋后恭恭敬敬行礼。
“起来吧。”放下茶盏,打量着朱明辉身后一字排开的粉色侍女服的奴婢,眼神最后落在了朱明辉身上。“朱管家,奴婢新进府,该先送去给父亲与祖母挑选,怎么送到我这来了?”
“老爷吩咐了,这次进府的奴婢让大小姐先选,大小姐选后,再让老夫人与三位小姐选。”朱明辉心知,这不过是在安抚苏墨染而已,但这番话谅他皮糙肉厚也不能说。
“那就请管家代我谢过父亲。”苏墨染眼神再次望向那十名奴婢身上,眼神从十人身上一一略过,看到满意的点点头,但在看到初雪与末雪二人时,却是快速的扫过,并未多加留意,见朱管家正在翻名册,反问道:“我见二妹妹身边奴婢不太懂事,不如管家就替二妹妹代为挑两个懂事的奴婢吧。”
朱明辉擦擦额角冷汗,一时不知该怎么判断苏墨染的话,眼神打量着苏墨染的举动,她只是拿起方才放下的茶盏,浅尝着,等待着他选两名奴婢给苏扶摇。
来时,朱明辉确实收到了苏扶摇院内管事嬷嬷带来的话,如果大小姐挑选奴婢时,有中意的对象,就想办法留着给二小姐,所以他方才很关注苏墨染留意的奴婢,脑中思考这该如何将苏墨染中意的奴婢留给二小姐,没想到这样的机会送到了眼前,朱明辉不得不怀疑,他进屋后,那处举动出错,让苏墨染看出了其他想法。
“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朱管家快速的将刚才苏墨染点头过的两名奴婢挑走了,只余下八人,而后将名册递给苏墨染,让她挑选。“大小姐请选。”
“我看人倒是没什么眼光,也就不麻烦了,就右手边这四位吧。”苏墨染随意点了右手边的四位,按照名册上的名单,将人名念出来。“轻语,乐瑶,初雪,末雪。”
苏墨染拿着点过名的四张卖身契,将其他的交还给了朱管家,而朱管家则面露为难之色,苏墨染展颜一笑,站起身将卖身契交给红袖收好,无辜的道:“自己院落的奴婢,卖身契也放在我身边的好,否则帮别人养了有用之人,我也会很苦恼,朱管家你说是吧?”
“大小姐说得是,这四名奴婢的卖身契就由大小姐保管,月钱方面我会加在墨玉阁开支中,月底一并分发。”朱管家鞠躬的身子越发低,垂得连脸都见不着了,也不敢反驳了苏墨染的决定,恭维着讨好。“奴才告退。”
苏墨染喝着茶,一直未曾作声,四名奴婢再次上去见礼,她才有所反应。“进了墨玉阁,以后就是墨玉阁的人,我好你们便好,若有事情,也可与我商量,我不希望我院子里的人吃里扒外,做出背叛主子之事,一经发现,绝不轻饶,你们最好记清楚这点。”
“是,奴婢们记住了。”四道声音齐齐应声。
苏墨染满意的点点头,放下茶盏。“今日起,红袖便是墨玉阁管事姑娘,你们从三等奴婢做起,做得好就能进内室伺候。”说完,苏墨染又对红袖说道:“红袖,安排一下她们。”
“是,小姐。”红袖领着四人出去,室内只余苏墨染与添香。
苏墨染起身走进内室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添香一眼,最终并未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