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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姑娘,约莫十八九岁。
昏淡的门灯下,姑娘手里拎着一条刚洗完的白色裙子,出来本打算晾裙子的,但却在抬起胳膊往架子上搭时,余光瞧见自家的大门口处站着一个男人。
定睛一看,并不是自己眼睛花看错。
姑娘被吓得,拎着那条湿裙子的手抖了又抖。
“可以进去么,我不是坏人。”顾怀安想了半天都不知道如何跟陌生人介绍自己。
姑娘站在原地,愣神儿中。
顾怀安也不再说话,望着姑娘,他只想问一问这片属于什么地方罢了。
过了片刻,姑娘还是望着他一动不动。
顾怀安转身便走,算了。
“你等一等。”姑娘终于开口,简单搭好裙子匆忙去给他打开大门。
这道门不到一人高,若真是坏人的话,想进来简单,直接踩着跳进来达到目的即可。
顾怀安回过头来,进去:“谢谢。”
羞涩姑娘“嗯”了一声,脸红地给他带路。
从大门进去后,顾怀安经过栽花的栅栏,有一米多宽。
姑娘从侧面抬起头看这个男人,借着月亮和门灯仍旧看不真切,但粗略看他的长相便觉得他是好人,很帅的人,虽然眉宇间隐约地有些戾气。
一听他说话便知外地人,而且他的精致五官及帅气打扮,都与姑娘生活中认识的身边人相差甚多。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顾怀安走到门口,回头问道。
“我和我妈……”
“只有你和你妈两个?”顾怀安站在门灯下问。
“嗯。”
姑娘彻底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这个男人像是漫画中走出来的,不显青涩不显纨绔,自有魅力。成熟的五官棱角分明,薄唇紧抿,面容上不曾带着笑意,且眼神十分阴郁,身上像是有事在办。
标准的普通话和实在不怎么样的普通话在这小院子里,一句又一句对着。
屋子里休息的是姑娘的妈妈,姑娘睡得晚,像是熬夜在看什么,从窗子就能看到,窗台上隔着一台笔记本,开着,上面画面一闪一闪,窗台下就是一张单人床。
不好进去打扰,外边就行。
顾怀安坐在一把椅子上,墨黑的眼睛望着院子外,寂静的黑,呈大一片:“你们村子治安如何?这里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出没?”
姑娘不懂:“奇怪的人?就是你啊。”
顾怀安头痛地道:“不是我,我是指你见没见过其他奇怪的人。比方说,穿衣打扮上,口音上,瞬间能让你看出是外地人的。”
陈前或许会伪装,但也许不会。
姑娘仔细地想了想,说:“好像是有,昨天我看到一辆车开得很快,从我家门口过去。我们这里的人不会这样开车,基本每家的院子里都有衣服晾着,车开太快尘土就大,窗子都没办法开着。住在这里这么多年,那辆车我是第一回见,至于开去哪了,我不知道。”
顾怀安点了点头:“你们这里,开车走的话,一共有几个出口?”
“那就数不清了……”
“谢谢。”顾怀安起身,往出走时提醒姑娘:“这门瞧着不太安全,小心些。”
姑娘送他出去,说:“没事的,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治安还算好。”
顾怀安走远之后表情严肃地站在车旁,颀长身影没入夜色,低下头,隐约地是手上点了根烟。
……
第二天清晨,阳光和煦,早早的就照进了屋子里一大片。
昨天晚上屋子里没有开空调,开着窗子,但是这窗子太小,方块形的,只能钻出去一个脑袋,苏景甚至亲身试了。
陈前睡觉的那间屋子里不一样,大片窗子,但在外面却焊着钢筋。
跟陈前有关的一切仿佛都是这样,冰冷,且又沉闷。
渴了的蚊子在她胳膊上咬出两个红包,脸上一个,由于皮肤白皙,红包更加明显,像是一夜之间中了什么毒似的。
呼吸着被风从小窗子口吹进来的清新空气,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苏景想念顾怀安,想念女儿,想念京海市。
才不到两天而已,却像过了漫长的两个月。
阳光越来越温暖的铺洒在她的脸上,眼睫毛微微地动,双手抱着双膝,蜷坐在这张小床上,叹了口气。
苏景不知道接下来陈前会如何,但总要坚强的相信这日子早晚会结束,会有人在找她,并把她从陈前的身边带走,亦或是自己有机会甩开陈前,虽然最后这个有几分像是在妄想。
有人推开门,不惊讶,这人便是陈前。
陈前站在门口问道:“早饭是我给你端进来,还是自己出去吃?”
苏景说:“我出去吃。”
……
这房子里有桌子但是陈前没用,这几顿饭都是在茶几上吃的,苏景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往下咽着陈前下厨做的早饭。
“土鸡蛋,这个你吃。”他放到她面前一个鸡蛋。
苏景停住筷子去夹菜的动作,四处瞟了一眼,到处都没有鸡蛋皮的痕迹,摇摇头说:“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
为什么要领坏人的情?完全不需要这类人对自己好。
如果人不吃饭不会被饿死,这早饭她觉得也没什么吃的必要了。
陈前的手拿起那个鸡蛋,在面前的茶几上滚了一圈,又递给她:“我吃过了,土鸡蛋很营养,这个你不吃就会浪费掉,找了很久才帮你买到。”
苏景说:“鸡蛋皮你也都吃了?”
陈前忽而一笑,开始给苏景剥鸡蛋:“苏景,你别这么不配合,我指不定会带你去哪个地方,漫漫长路,我对你有个要求,别太跟我拧着,尤其是我喝多了的时候,会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生来如此,大抵是你们女人口中所谓的变态。对了,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整个鸡蛋都剥完了,不太好剥,剥掉的鸡蛋皮黏掉了许多的鸡蛋白,他说可惜。
苏景很冷漠,吃着饭没有看他:“第一,别动手打人,第二,不管站着坐着都离我远点。”
在没有逃跑成功的情况下,她只有这两点要求。
为何会怕他动手?苏景是真的很怕朝女人动手的男人,陈前即是。暴力倾向据说是种严重的病,某种程度上这种人跟疯子可划等号。
陈前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口,回头看她:“站着坐着都离你远点。倘若躺着,是不是就能离你近点?”
苏景气得摔下筷子,没了胃口。
陈前拿过烟盒抽出来一根烟,点上抽着,开始擦他那支**,装上子弹,目光时不时地瞟一样沙发上独自惆怅的女人。
早晨正好的阳光把她小脸衬托得愈发柔和,但粉唇抿着,眼神空洞,这一切都是心情不好的象征。
陈前忽然道:“昨天晚上,顾怀安在附近这一带找了你一宿。”
苏景听后看他。
陈前说:“还经过我这,敲了这门。”
苏景懵了,早知道是这样她不会睡觉,有任何一个人来敲门她都会跑出去喊一声救命,哪怕陈前没想过要杀了她。
朝苏景说完这句之后,陈前低头,继续鼓捣着那支枪。顾怀安并没有来敲过门,跟她说的谎话罢了,这谎话早上说了能用来提神。
……
苏景不知道陈前几点出发,以及接下来要去哪里。
在来广州的路上,老A曾说,陈前此次会跟人在广州地界上交易,那么他换地方应该也换不出广州地界。
苏景身上穿着原来的那套衣服,洗不能洗,换不能换,晚上睡觉都得穿着,这房子里条件太差,还好勉强能洗个澡。
突然感觉自己脏的像个乞丐,失去了所有的日常用品,而他买的日用品,远远不够。
门口站着三个男人,在看守着。
苏景无聊的趴在窗子口,看着外面,荒芜的连一个路牌都没有,更没有经过的车。
顾怀安在这一带?怎么会来了这附近?
偌大广州,他是如何找到的这里?
苏景想,八成又是陈前的一个游戏,耍着警方耍着他与她。
身体肯定爬不出去,她便把脑袋从方块形窗子伸了出去,往东边看,刺眼的阳光照射着脸,很快烤热白皙脸颊。
“顾怀安!顾--怀――安--”苏景朝着东边大叫一声,朝着西边大叫一声。
陈前听到叫声却并不生气和着急,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只在屋子里收拾着要带的东西。举起了枪,抬头仔细地打量一眼,心道,早怎么没发现生活其实可以不乏味,若早发现,哪会不顾一切寻找刺激的一心往作死路上走?
门口坐着无聊时拔草的黄毛闻声跑出去,在窗根底下仰头跟苏景说:“姐你别喊了,这附近一片大树林,有人住的村子在河对岸,远着呢,你喊什么都被风吹回来了,没人听的着。”
苏景说:“你本地人?”
“算是吧,我家住得离这儿不远。”
“你怎么跟陈前这种人混?你爸妈知道还不打死你?”
“呃……我爸妈被人打死的时候,是前哥开枪打死别人救的我……”黄毛说完不好意思的直挠头。
苏景觉得提起人家伤心事了,不太好继续往下说。
太阳晒得她脸难受。
“弟弟,你放了我,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跟门口那三个不一眼……”苏景小声地游说。这黄毛真实年龄才19,就是长得老了一些,估计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