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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户人家不大,但并不寒酸。东西两座房舍,东南角落是茅厕,茅厕连着西边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不时传来哼唧之声,想必里面是猪圈
这家共有四人,两男两女,中年男子和他的儿子儿媳,还有便是那生了病的中年妇人。听得父亲的声音,儿子才从东侧的屋中出来,想必是在照顾母亲。
几人一同进屋,不大的放箭忽然涌进这么多人,霎时显得很是拥挤。中年男子的儿媳也在屋中,见忽然进来这么多男子,碍于礼数,以端茶为由退了出去。
通过观察,黄老了解到了那妇人的病症。那妇人可坐而不可躺,躺下后呼吸困难,喉咙里汩汩有声,犹如有水在喉咙中一般。黄老连脉都没有切,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在妇人胸肋处按了几下,让妇人吸气呼气,很快便转身对那中年男子说道:“此病能治。”
“敢问老先生,贱内得的是什么病。”
男子一听,急忙问道。
黄老缓缓吐出两个字:“悬饮。”
男子又道:“该如何医治?”
黄老看向男子问道:“可有笔墨,我来拟个方子,安方抓药,一个时辰便可见效。”
男子一听一个时辰便可见效,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自己妻子的病已经有段时间了,药也没少吃,可什么效果也没有。黄老张嘴就说一个时辰见效,这由不得他不怀疑。
短暂的犹豫过后,男子示意年轻男子去拿来笔墨。黄老能在门外通过气味分辨出所煎中药为何,想来不是那骗人庸医。
片刻过后,年轻男子回返,将手中的文房四宝递给黄老。黄老接过后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抬笔写下一个方子,在方子的最后还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黄岐。
医生在自己开的方子上签名是表明这病人是自己治的,药是自己开的,一切后果完全由自己来承担,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但这一举动也只限于那些名医大家之间,寻常的医生没有勇气签上自己的名字,因为他们不敢保证自己开的方子完全对症,当然更不用说那些害人的庸医了。
中年男子接过方子看了一眼,只见方子上写着“证:悬饮;方:加量十枣汤”。
中年男子不明白什么是悬饮,也不懂方子,但想来喝下去不会有问题,扫了一眼后便将方子递给年轻男子。忽然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了黄老签下的名字——“黄岐”!
中年男子心头一惊,这……眼前这位老人的名字怎么和那位鼎鼎大名的“杏林圣手”黄岐黄老的名字一样啊!黄老那可是神医啊!怎么会驾临这种小地方。
“或许……是重名吧。”
中年男子这样想着,他自然希望眼前的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黄老,可他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黄老的名头太大,他一介平民百姓在黄老这种身份显赫的人面前根本不敢抬头,连想一想都会产生本能的恐惧。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几人聊着天很快便过去。一个时辰后,妇人果真痊愈,躺卧自如,呼吸顺畅,好得不能再好。实则,刚刚喝下药,那妇人的病就已经有了转好的迹象。
见折磨妻子许久的怪病在举手间便被黄老治愈,中年男子大喜过望,对黄老千恩万谢,让儿媳赶快去准备饭菜酒水,要好好答谢黄老。
“不必麻烦啦,举手之劳罢了。”
黄老放下茶杯,阻止了中年男子继续张罗,再张罗下去,全村的人都要被他请来了。
“好!好!一切都听黄老安排。”
中年男子满面春风,恭敬的说道。
忽然,儿媳妇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黄老对王云子使了个眼色,王云子上前几步将菜接了过来。
“令儿媳有孕在身,就不要太过劳累了。”
黄老说着,又提起了笔。
“令儿媳身子较为虚弱,生产之时和生产之后恐会有失。我拟一个方子,每月服用一次即可确保完全。”
黄老写好了方子交到中年男子手中,中年男子恭敬接过,小心翼翼的收在袖筒里,心中再次对黄老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己儿媳妇的确是有孕在身,但很不明显,看起来与常人无异。黄老仅仅看过几眼就能确定儿媳有孕在身,实在是难得的高人。
“等下劳烦善人为我们找一处安静之所,我要为他疗伤。”
黄老指了指徐潇。
“好!我这就把西侧的屋子收拾一下。”
中年男子起身欲行。
“劳烦善人了,到今日晚间即可。”
“黄老今晚就走?”
中年男子急忙发问。
“不敢多做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黄老多留下来多住几日吧!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善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不便久留,待得闲暇下来,我会再回来拜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中年男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叹了口气,中年男子走出了东屋。
“吃过饭后,我帮你修复经脉。”
黄老将酒壶推到徐潇面前,自己则是喝起了茶。等下他要全力为徐潇修复经脉,不适宜喝酒。
“麻烦黄老了。”
徐潇拱了拱手,他心里对黄老很是感激,他与黄老非亲非故,黄老却对他关爱有加,这份恩情来日他一定要报。
这顿饭很丰盛,劳累许久的徐潇饱餐一顿,甚是痛快。
吃过饭后,中年男子带着三人来到西侧房舍。房舍中收拾的很干净,一丝灰尘也没有,显然是刚刚打扫过。
“这间房是我儿子儿媳住的,刚刚已经收拾妥当,黄老放心用吧。”
中年男子将黄老让进屋中,随后又在炉灶里填了一把柴。炉灶里的火焰随着木柴的加入烧得更旺了,北方独有的土炕散发出丝丝热气,将整个房间变得暖洋洋的。
“多谢。”
黄老再度拱手道谢,与中年男子又说了几句之后,中年男子便退了出去。
“徐潇,你坐上去吧。王云子,你来护法。”
“好!”
徐潇王云子二人一同说到,随后王云子拿起一个木头板凳,坐到了门口。而徐潇则脱鞋上炕,盘膝而坐。这土炕烧得很热,徐潇以前从来没有睡过土炕,一坐之下竟被烫得差点弹起来。
徐潇的狼狈样刚好落在王云子眼里,看得王云子哈哈大笑。
“闭嘴!”
这次训斥王云子的不是徐潇,竟然平日里极为和善的黄老!黄老眼神凌厉,面色严肃,两颗虎目狠狠的瞪了王云子一眼,吓得王云子急忙闭嘴。
黄老平日里和善不假,但如果有人触犯了他的原则,黄老就会变成一个凶神恶煞的阎罗王!对任何人都会毫不留情面。而治病时不能被人打扰便是黄老的原则之一。
黄老盘腿坐在徐潇身后,将酒囊递给徐潇。
“全部喝掉,不要抵抗醉意。”
黄老的声音失去了平日里的温和,充满了冷静与严肃,能让人感到心安,可以把性命放心托付给他。
徐潇也不废话,拔开木塞便仰头牛饮。喉结松动,片刻后便将全部的“六阳仙酒”一饮而尽。
“开始了。”
黄老微眯双眼,双手从小腹开始缓缓升起一直升到头顶,随后猛然拍在徐潇背部,一股内力迅速注入徐潇体内。
一口气喝了一整袋酒囊的酒,虽然是药酒徐潇也是有些微醉。再加上屁股下面温暖的土炕的蒸腾,酒力很快就上了头。徐潇的眼神逐渐迷离,体内的内力逐渐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一股股热流自小腹中流转,体内的热流加上体外的热气将徐潇蒸的很快就大汗淋漓。
“想要将你体内的经脉冲开,首要任务便是将你体内全部的穴道都打通。上次帮你打通手太阴心包经时用金针刺穴便是将你手臂上的穴道打通,但那只是速成之法,很快你左臂的穴道便会再次闭合。我现在我会用内力将你的穴道全部冲开,进而再用药力滋补你的经脉,最后将你经脉打的结解开。到那时,你受的伤便可以完全恢复。”
黄老的声音在徐潇耳边响起,但意识模糊的他听到黄老的声音是那样的遥远。
“接下来会很痛,你可忍住了!”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徐潇便感到全身四肢百骸都被一股大力冲起,身体仿佛被吹得鼓胀起来,随时都有可能炸开!随后便是全身的穴道好像都在被钢针狠狠的扎刺一般,痛的他瞬间便清醒过来,意识从天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徐潇张大嘴巴,他很想叫出来,可他已经痛得连叫的力气都么有了。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充满了绝望与恐惧,那是自己的命完全被他人掌握的恐惧感。恐惧感带来了无限的痛苦,这痛苦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肉体的疼痛感加上精神上的恐惧让徐潇几近崩溃,双目都有些涣散。
但这痛苦只持续了三次呼吸,三次呼吸过后徐潇全部的穴道都被冲开。这三次呼吸的时间很短,但对徐潇来说简直比一辈子还要长。
“注意,接下来会更痛!”
黄老的声音在此刻徐潇的耳朵里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仿佛直接判了徐潇的死刑。但死刑只是一瞬,徐潇经历的痛苦却是连续不断。现在,徐潇宁愿去死,也不愿再去承受那接下来的冲脉之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