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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宝在听完王姨说完后,脸霎时就白了。
她匆匆的换了一套衣服,连鞋子穿反了都不自知,奔到楼下时,罗哲已经等在那里,面色沉重。
“大小姐。”
“走,回老宅。”
心宝的声音轻而坚定,可仔细听去,还隐隐的藏着几不可见的颤抖。
王姨毕竟年迈,又着急,所以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述的不是很清楚。
罗哲在开车的时候,又把事情经过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薄总查到您被欺辱以及落水的事是二小姐雇人所为,所以在她上飞机之前绑了她,并把她关在暗室数天。”
“不但如此,二小姐雇的那四个男人也是薄总亲自抓到的,就在您出院前两天……”
“薄总让她在跳下安桥和被那几个男人凌辱之间选择,二小姐选择了第二条路。”
“可是,二小姐回到老宅后就浑浑噩噩的,被夫人知道了,所以夫人对雷公施以威胁,让他必须严惩薄总,薄总现在正在受家法。”
“他原本不让我告诉你,可是大小姐,薄总上次车祸后,他的身体一直就没能痊愈,抓那几个男人的时候,还被暗算了一下。”
心宝默默的听着,白如纸的小脸上波澜不惊的,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
可是心里,却已经刹那间排山倒海。
薄寒初的手段可以说是残忍,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原来,他不管做了什么,都始终缄默不语,像个傻子。
就像那条项链,明明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但被雷诺儿使诈要去,他便绝口不提,因为他明白,雷诺儿碰过的东西,她不会再要。
就像是这次落难,虽然老爹他们一再的说她是不小心,可是她又不是蠢的,怎么会不知道这背后有怪,他一一的为她去做了,甚至不惜成为别人眼中的魔鬼。
但是,他很可恶的是个嘴硬的人。
她那天问的三个问题,他第一个说了谎话。第二个只回答了一半。第三个,她现在已经不确定真假。
还有昨晚,他是不是想解释什么,可她心灰意冷的,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薄寒初,你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
雷家老宅不像往日的轻松惬意,而是笼罩着一层黑蒙蒙的雾气。
心宝跳下车后,直接往顶楼跑去。
罗哲身份不够,只能守在楼下。
当她推开处置室的一刹那,薄寒初的后背已经被藤杖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心宝的心猛地一痛,像是有无数把刀子狠狠的扎在上面。
“住手!”她快速的跑过去,要去抢执行的牧叔手里的棍棒。
牧叔见她眼圈通红,小脸紧绷的死死的握着藤杖,也是心疼,可是这屋里老爷在看,夫人也在看,他没办法停下来。
“大小姐……”牧叔试图劝心宝离开。
心宝紧紧的握着藤杖,生怕她一个松劲儿,这带着硬刺儿的东西就再次的打在薄寒初的身上。
“牧叔,求你,不要打了。”
她哽咽的说道。
这种场合,她不惧,也不怕,如果此时跪在地上受刑的是她,她肯定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是不是她,是薄寒初,她比挨了打还痛苦。
薄寒初的脸上不停的有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他一身血污,裸露的上半身几乎看不见一块儿好肉。
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小女人孤勇的挡在他的前面,背影固执又倔强时,深邃暗哑的眸子里,还是流淌过一抹掩着星芒的暗光。
牧叔为难的回头,只见雷公坐在高座闭着眼睛,双手拄着手杖,青筋暴跳,不言不语。
而另一旁的夫人,一身宽松青色罩袍,眉目严厉,手上戴着一串佛珠,也是闭着眼睛,似乎在念着佛经。
在听到这边刑罚的声音停下来时,淡淡开口,“58,继续。”
她是雷公唯一的妻子,虽是商业联姻,可却对雷公芳心倾许,为他不辞辛劳的操持着庞大的家族。
但后来,雷公把年幼的心宝带回来,才知原来睡在自己枕边的人心中早有所属,后见雷公望着心宝时,满眼的慈爱和怀念,对这段婚姻彻底死心,一心向佛。
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这次,薄寒初是触了她唯一的逆鳞。
“夫人。”
心宝恳求的唤道。
她不记得她的妈妈什么模样,只有耳边依稀的响着妈妈唱的童谣,嗓子轻灵好听。
刚到雷家时,她以为雷诺儿的妈妈就是她的妈妈,对于她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还心酸难过了好一阵,后来年岁大了,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私生女。
说实话,这种身份,她很不齿。
可上一辈的人,她无法评说,但对夫人,她一直态度恭敬。
“可不可以到此为止,58下真的够了。”
夫人也没睁眼看她,只是语气愈加的清淡,“大小姐认为,诺儿的清白抵不上一百下藤杖是吗?”
“不是,心宝自然知道清白对一个自尊自爱的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更加庆幸夫人也这么想,那不知夫人能不能再菩萨心肠的思考一下,如果那晚心宝没有跳下安桥,反而被四个陌生男人侮辱,这笔帐,夫人会怎么跟您的女儿算?也是一百下藤杖吗?”
心宝吐字清晰,眸光熠熠。
雷夫人拨动着佛珠的手轻轻的顿了一下,随后开口,“不,会比一百下藤杖的惩罚更重。”
心宝一听,抑制不住的冷笑,“夫人公平,所以呢,就因为我现在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就可以对我之前的生死不明,差点儿被毁了清白的事一概不论了吗?”
雷夫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毕竟不再年轻,眼角的皱纹纹路也很深,一张脸如水般的平平静静,可是当家主母多年,把她从一个温柔娴静的女人磨练成一个铁血夫人,所以,那双眼睛里的厉光就连心宝看了都忍不住的心惊。
但,挡在薄寒初前面的脚步依旧坚定,不后退一丝一毫。
“请夫人回答。”心宝清澈的眼睛里像是燃起了火焰。
雷夫人淡淡一笑,话,是对旁边的雷公说的,“老爷,你觉得该如何呢?”
雷公握在手杖上的拇指顿了顿,“老牧,继续。”
“爸爸!”心宝急的要上前,可是脚腕,却被身后的男人握住。
“小宝,”他被疼痛弄的频频皱眉,可唇角清扬,似乎心情很愉悦,“出去等我,我很快找你。”
“不!”心宝犟劲儿上来,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他,生怕自己没出息的和他对视的一刹那,就心疼的哭出来。
心宝素雅的眉眼遍布了坚持和锋利,“爸爸,如果你非要以夫人的心情为重的话,那剩下的刑罚我替他受。”
薄寒初握着她脚腕的手倏地一紧。
“宝儿,别胡闹。”雷公拧眉斥她。
“怎么?允许爸爸袒护夫人,就不允许心宝护着老公吗?”
心宝低冷的笑。
“薄寒初,他是我的丈夫,他疼我护我,不忍见我受辱受伤,才会去惩罚罪魁祸首,我们夫妻自是一体,我不能让他自己承受这种不公平的对待。”
她瞪着牧叔,扑通一下跪在薄寒初身边,掷地有声,“要打快打,打完我们两口子回家,再也不踏进你们老宅半步。”
“这……”牧叔更加无奈作难了。
雷公觉得无奈好笑又头疼,这丫头分明是驴脾气上来了,可是她又句句在理。
这屋里,恐怕只有薄寒初的心情是好的。
他微勾了唇,流泻出宠溺的意味,扯了扯她的手,“乖,别闹,出去呆着。”
“我不!”心宝咬紧牙关的撑着,就不走。
薄寒初低低叹了口气,伸手劈晕了她。
心宝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
薄寒初揉着她的脖子,动作轻柔,也没再去看任何人,深邃的重瞳里只装的下一个人。
明明他是那么情绪内敛的男人,可是从心宝冲进来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曾经有些逼不得已的坚持,好像顷刻间瓦解了。
……
夜深,月光皎洁。
心宝大喊着“薄寒初”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
额头有着一层薄汗,她呼吸不稳,心跳的很快,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珠。
她梦见薄寒初躺在血泊之中,可无数个藤杖还是一下接着一下,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身上。
她很想扑过去抱住他,罩在他的身上,可是双脚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点儿都移不动。
她害怕的嚎啕大哭着,但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最后,她眼睁睁的看着薄寒初用尽全部的力气,唤了一句“小宝”,就再也没睁开眼睛。
而她心痛的无法呼吸,忽然间醒来。
缓了好一会儿,那股无法言语的心悸才慢慢的消退。
突然,她反应过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她回到了水木春城,可屋里静悄悄的,只亮着床头一盏台灯,不见任何人踪影。
薄寒初呢?
她慌忙的跳下了床,光着脚跑了出去,几步迈下楼梯,要冲出门去。
王姨从厨房里连忙出来就见心宝已经要快到大门口了,忙大声喊道,“大小姐,你要去哪?”
心宝带着哭腔焦急的回答,“我要去救薄寒初!”
“哎,姑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