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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楼看到她脸上露出尴尬神色,轻笑安慰她,“酒桌上无真话,就更别提酒后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了。而且我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不是坏人谁是?”
萧堇颜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中带着五分真挚,三分狡猾还有两份戏谑。
她噗嗤笑出声,果然楚宣烨那样的坏胚子根本不会有人喜欢。
月满楼看到她笑,跟着也笑起来。马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
由于已经到了中午,而且萧堇颜也不知道几个绣娘到底住在哪里。所以几个人干脆回了萧家,一起吃了中饭。
“奴婢只知道她们住在南街的青石巷中。”红玉解释,“大户人家的绣娘,用的不是家生子就是打小买下的孤女。孤女长大后的绣娘,大多都忘记了家乡在哪里。黄带是个意外,她本出身于刺绣世家,只是因为家道中落才被迫卖身,不过她是活契,十年时间结束,她就离开了绣庄。临走的时候,给我们要好的几个人留下了住处的地址,只是我们终究和她不同,死契的绣娘除非被主子发卖才能离开绣庄外,另外能离开绣庄的一条路就是死。红娘她们几个就是因为熬坏了身体才被扔出了绣庄,不知道她们是否还活着。”
红玉说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
萧堇颜心里发酸,她也吃过苦。不过她的运气要比红玉的遭遇好一些,她很庆幸萧家为了避免麻烦,一直将她当做男孩子养。
“先别担心,还是等过去看看情况再说。”她淡淡地劝说。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红玉已经将她当做了真正的主子。
公子虽然为人冷淡一些,却是一个真正的好主子。吃喝用度从不亏待她们,买过来的小丫头们最崇拜的就是公子了。
她瞥了萧堇颜单薄的身体,微微有些心疼,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得说服黄带过来。公子用一己之力养活一大家人,过得十分辛苦。
绣庄要想做大,单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
如果多几个帮手出来,红云有信心将绣庄做大。
了解完情况以后,月满楼已经从月家回来,过来的时候,他的身边跟着一位背着药箱的药童。
月满楼真的是一个有心人,萧堇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
“怎么又多了一辆马车?”萧堇颜问。
“南街比较乱,鱼龙混杂。多带一些人方便。”月满楼笑着解释,“如果顺利的话,两辆马车也比较方便。”
“我本打算再雇一辆车回来。”萧堇颜解释。
“府里有现成的车,放在那儿也闲着。再说我们过去,一辆车本就不够。”月满楼微笑着解释。
他没说的是,其实他不太喜欢有别人参合在萧堇颜和他的空间。
月满楼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会无条件得好,而其余的人,他则十分冷漠,甚至有些绝情。
萧堇颜是他生平第一个佩服的人,所以他在萧堇颜面前一向十分温雅。
王瑶倒也识趣,主动和红玉上了后面的马车。
京城里马车速度有限制,这一点儿和现代城市限速有相同的道理。
毕竟京城是一国中最繁华的地方,街上的行人商贩不少,如果任由着马车在街道上疾驰,肯定容易出大事情。
马车慢慢地在街道上行走,萧堇颜也不急。
过了两炷香时间,马车终于到了南街。
当萧堇颜真正看到南街时,才明白为什么南街是京城里最乱的地方了。
“站住,给爷捡起来。”
“站住,将荷包留下来,居然敢偷爷的东西。”
……
一进南街,就看到大街不时出现打架、偷东西的人,萧堇颜被吓了一跳。好险,幸亏当初没有到南街这边来。
“不用担心,他们有自己的行事方式。”月满楼看到她担忧,微笑着解释,“衙门在这儿只能起到简单的维护工作。”
“每日过来,并没有看到如此混乱。”花楼巷也算是在南街,但萧堇颜平日并没有看到如此混乱的模样。
“南街是九门的聚集之地,而九门也分三六九等。像花楼巷这样的地方,背后的主子大多非富即贵。一般的混混和地痞流氓岂敢到那里去。”月满楼并没有笑话她像个乡巴佬进城,而是认真地解释给她听,“你们没有发现吗?同样是南街,却也有地盘划分,像这边就靠近西边,聚集的大多是凶狠好斗之人,也是偷盗频发的地方。”
原来如此,萧堇颜恍然大悟。
“公子,巷子太小,马车进去后怕不好转向。”赶车的车夫请示。
“将马车放进铺子后院吧,留一人守着。”月满楼淡淡地吩咐,清冷的声音一点儿情绪也不带。
萧堇颜忽然发现,月满楼和她说话时的语气态度是和别人说话时不一样的。
“只能步行了。”果然月满楼转头看着她的时候,语气中带上了淡淡的关心和抱歉。
“走走也好。”萧堇颜不在意。
她知道月满楼是在关心她。可月满楼却想不到她是从现代而来,对于一个城市划分地盘早就熟悉。哪一座城市没有地头蛇,有时候这些地头蛇说的话比衙门里说话还管用了。
就像这大街上的乞丐、小偷,得罪一个不可怕,如果得罪他们身后的一群人,那就可怕多了。
王瑶王平他们尽量将萧堇颜和月满楼围在中间,不让大街上的人靠近他们。
而在最恶劣环境下讨生活的人,也很清楚哪些人他们能惹,哪些人不能惹。很明显,月满楼他们这一行人就属于他们不能惹的人。
所以一路走下来,倒是没有不长眼的人主动招惹他们。
“公子,小人打听清楚了,转过这个弯,就到青石巷了。”一路上不停地向人打听情况,不大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青石巷。
青石巷的名字带着江南独有的雅致,而实际上,这人虽然带着古风古韵,可巷子中的房子十分破旧。
这么多房子,到底哪一家才是?所有人全都犯了难。
“奴婢只知道她住在青石巷中,具体哪一户却是不知。”红玉有些难为情。
“已经知道在这青石巷中,只要找人打听一下即可,实在不行,就挨家敲门问问就是。”萧堇颜安慰她。
在没有好的办法下,也只能这样了。
正为难之际,几个穿着破旧的孩子匆匆地跑过来。
“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叫黄带的人?”王平一把拉住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孩子用力挣扎想甩开他的手,其余的孩子眼睛里也露出了警惕凶狠的目光,似乎是将萧堇颜他们全都当做了坏人。
“哼,我们可不认识什么黄带红带的。”一个大一些的孩子语气不善地回答。
“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黄带的话,这些铜板就是你们的了。”王平从身上掏出七八个铜板出来。
几个孩子眼睛顿时一亮。他们每天天不亮就出去乞讨,一直到晚上才能回来,一天下来能赚到几个铜板就不错了,甚至有时候十来天都看不到一个铜板。这个人出手真大方!
“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谁是黄带。”或许是看在铜板的份上,几个孩子对待他们的态度明显好多了。
“不过,我可以回去问问爷爷,看他知不知道。”另一个孩子机灵地说,生怕王平不再理会他们。
说完,他撒腿就跑。
“贵人请放心,爷爷他在这儿多年,对周边的人十分了解。要是公子的人在这儿,他肯定知道。”一个满脸灰尘的小女孩说。
“站在这儿还耽搁时间,不如你带着我们也过去。”萧堇颜说。
几个孩子相互对视一眼,还是最大的那个孩子开口,“公子请。”
说完,他和几个孩子在前面带路,萧堇颜和月满楼对视一笑,慢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往后面走。
越是往巷子的深处走,环境越是恶劣。臭水、垃圾扔的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臭气味道。
萧堇颜怕月满楼不习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月满楼也正担忧地看着她了,两个人视线对上,一致默契地又是一笑。
“爷爷。”在后排一处破旧的房子中,先去找人的小子正拉着一个老者出来。
“爷爷,就是他们在找黄带。”孩子指着萧堇颜一行人对老者解释。
萧堇颜发现老者的腿脚不是很灵便,一条腿短一些,老人的眼神中带着精明,正认真地打量他们。
“请问老人家,这附近可有一位叫黄带的人。”萧堇颜客气地问。
“你们找她做什么?”老人没有回答有,也没有说没有此人,而是带着警惕问了一句。
“她的一位老友来见她。她曾留下地址,不过我们却不知道她具体住在哪里。”萧堇颜淡淡地回答。
“如果老人家知道她在哪里的话,请通知她一声。就说红玉来见她。”红玉从萧堇颜身后闪出来。
她已经可以确定老者肯定知道黄带的消息,想到可以很快见到故人,她的心情不免有些激动。
“这儿没有这样的人,你们回去吧。”老者拖着不便的腿转身进了破屋子。
“大中午的,你们怎么还没有出工,你们是不是都不想住在这儿了。”就在这时候,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大声吆喝着,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身体强壮的年轻男子。
“糟了,癞子头来了。”几个孩子脸色剧变。
“癞子爷,爷爷的身体昨日不舒服,我们也是不放心才回来看看。你放心,我们这就走。”几个孩子赶紧陪着笑脸解释。
“爷爷。”听到外面有声音,从屋子里又跑出三四个更小一些的孩子,他们大约也就四五岁。
一出来,他们就全都围在了老者的身边,眼神警惕地盯着癞子头看。
“既然腿脚齐全,又能开口说话。明日开始让他们也出去吧。”癞子头几个虽然有些好奇萧堇颜他们的身份,但因为萧堇颜一行人都没有人说话,所以他也不管萧堇颜他们。而是直接走到老者面前耀武扬威起来。
“对对,大哥说得对。”几个年轻人跟着起哄。
“他们几个年纪还小,暂时不能出去。”老者冷冷地回答。
“你说不能出去就不出吗?老子要不是看在……”
“真吵。”月满楼淡淡地开口。
“啊啊啊……”忽然之间癞子头几个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了。大白天出鬼了,怎么好好的不能开口说话呢?
他们紧张害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眼神全都落在了萧堇颜他们。
好在他们在南街混这么久,眼力还是有一点儿的。
慢慢地,他们的眼神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说不出话来,他们直接走到月满楼和萧堇颜面前,噗通跪了下来。
几个孩子惊奇地看着月满楼他们,两眼中露出了崇拜的神色。
“滚,五日过后自然可以开口说话。”月满楼语气很淡,却清冷得很。
几个小混混听了,连忙磕头跑了。
“打扰。”即使知道老者肯定认识自己要找的人,但老者不愿意说,萧堇颜也并没有强求。
她微微叹口气转身就走,“挨家打听一下吧,红玉,你是她们的熟人,你站在前面。”
“是,公子。”红玉恭敬地答应。
“不用着急,既然知道在青石巷中,就肯定能找到人,不过是多耽搁一些时间罢了。”月满楼微笑着安慰她。
萧堇颜点点头,“我不着急。”
声音渐走渐远,背后的老者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也没有进屋去。
“几位公子,请等等。”就在萧堇颜准备挨家挨户敲门询问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叫声。
萧堇颜转身一看,原来是刚才孩子中最大的那个。
“爷爷让我带你们到黄姑姑家去。”孩子有些紧张,还有些羞涩。
“多谢。”萧堇颜客气地说。
青石巷很长,两旁还有岔路,孩子带着他们拐过两个弯以后,才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面前站住。“就是这儿。”
说完,他上前去用力地叩门,“黄姑姑在家吗?有客人来找。”
很快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红玉有些激动地看着大门。
出来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她打开门,可能没想到门口会站这么多人。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当她的目光落在红玉身上的时候,她的眼睛中终于带着惊喜。“红玉。”
“黄姐姐。”红玉看到她时,眼睛里的泪水跟着流下。
“你也出来呢?”黄带惊讶地问,飘过月满楼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萧堇颜微微一笑,主动上前,“不知能不能让我们进去说话?”
“家中只有女眷,公子抱歉,不便接待外人。”黄带不客气地拒绝了她。
红玉脸色一变,刚要上前解释。
萧堇颜却很知趣地劝说,“那你们姐妹进屋去说话吧,我们在外面等着。”
黄带听了没有说话,红玉担忧地看了萧堇颜。
萧堇颜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
红玉得到鼓励,立刻跟着黄带进了屋子。
“坐。”萧堇颜看到黄家墙边堆着几块青石,于是走了过去,对着青石吹吹,然后拿出帕子铺在青石上坐下,又招呼月满楼也坐下。
“没有那么矫情。”月满楼了微笑着将她的手帕还给她,然后也在她身边坐下了。
初春晒晒阳光,还挺舒服。领路的孩子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们的举动,可能是他没想到两个如此贵气的公子哥居然也会不拘小节地坐在石头上。
“谢谢你。”萧堇颜笑着看着孩子,让王平拿了一些铜板递给他。
“多了,公子。”孩子接过一看,足有二十来个铜板了,他有些不安地将手里的铜板摊开给萧堇颜看。
“是你该得的。”萧堇颜笑着看着他回答。
“合奏一曲?”月满楼看着她问。
“我可没带乐器。”萧堇颜回答。
“我带了。”月满楼笑着拍拍手。
身后的小厮立刻打开背着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两根笛子出来。
“给。”
萧堇颜好笑地看着他,顺手接过了笛子开始吹奏起来。
清亮的笛声悠扬婉转,月满楼微微一笑,立刻跟上。
本想离开的孩子眼睛一亮,他本想离开,可听到笛声以后,脚步再也迈不开了。
一曲完毕,两个人又是相视一笑。
王瑶看到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心里十分高兴。
她有私心,萧堇颜是姑娘,作为贴身丫头,她很希望主子能找到良缘。而月满楼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娘子。”他们这边刚放下手里的笛子,对面的院子里就忽然传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紧接着有二胡和板子响起。
萧堇颜听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拿起笛子跟着院子里的声音吹奏起来。
月满楼见状微微一愣,他喜欢音乐不假,但对于戏曲方面倒没有一点儿研究。萧堇颜的多才多艺,完全再一次带给了他惊喜。
院子里的人或许听到了外面的笛声,唱的更加起劲了。
“这么说,外面的公子救了你们姐妹一命?”黄带怜惜地看着红玉问。
“是,如果不是遇上公子,我还不知道沦落在何处呢?那李家的心真够狠的。”红玉边流泪边回答,“公子是好人。”
黄带听到她的评价,抵触的想法稍微有些消退。
红玉趁热打铁,又将萧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公子很不容易,身体不好,却要养着一大家人。”
“你是说,所有的绣娘可以拿到工钱?”床上躺着的一个柔弱的女子惊喜地问。
“是,公子从没有苛待任何人。只要不背主,公子向来不会管我们做什么,天只要擦黑,她会催着大家休息,说是会伤眼睛。对宅子里的下人也从来没有摆脸色,凡是孩子,还要跟着公子习字练武,就是我们,也会跟着习字锻炼身体。”红玉卖力地夸奖萧堇颜,“公子说,这个世道对女人本就不公平,如果女人再没有本事傍身,命运就更会凄惨。习字练武不指望当官,但认识一些字,也不至于无知的情况下被人骗了,练武则是为了强身,万一遇上危险也能自保。”
“你今日过来是打算让我们过去?”黄带问。
“是。”红玉没打算隐瞒,“公子准备开绣庄,但人手不足。我说了你们的情况,她就说要过来看看。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抽出了时间来。”
“我们这副身体,哪能再做绣活。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吧了。”床上的女子凄美地一笑,语气里全是自嘲。
“是啊,如果不是黄姐姐,我们说不准早不在这个世上了。不是人人都有红玉妹妹这样的福气。”另一个女子也抹着眼泪说。
“这个倒不怕。京城里的神医月公子是公子的好友,今日公子就是和月公子一起过来。有月公子在,几位姐姐的身体肯定无碍。”红玉将所有的功劳全都推到了萧堇颜的头上。
“神医月公子?”几个女子的眼睛顿时一亮。
“不过,公子说过了,凡是要进绣庄的人,必须签订死契。”红玉赶紧列出条件,主子重要,但她也不会欺骗姐妹。
果然条件一出,屋子里的几个女子全都沉默了。
她们当年在李家吃了不少亏,现在虽然生活比较贫困,但谁也不想再去做奴隶了。
红玉静静坐着,不催促也不解释,任由她们自己做出选择。
“外面的笛声是两位公子吹奏的?”过了好久,黄带轻声问。
红玉轻轻点点头,“我家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可惜身体太单薄,无缘科考。不过我也听说了,她是淡薄名利才不愿去做官,去年她在诗会上取得头筹,皇家书院的院长请她过去当琴师,她还不愿意了。”
提到萧堇颜,红玉的语气中浓浓的都是敬意。
黄带问了一句以后,又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竖起耳朵听外面的笛声。
对门的声音似乎也和萧堇颜他们较上了劲,里面已经换了好几首歌曲。
可萧堇颜往往听了一小会儿,就会立刻用笛声跟上。
终于,对面的门咯吱一声响,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出来的是一群人,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
“请问刚才的笛声是两位公子吹奏的吗?”中年男子拱手问。
萧堇颜微笑着点点头,“是我们吹奏的,几位的嗓音很不错,功底很深厚。”
“公子过奖了。”中年男子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但收拾得很干净。听到萧堇颜的夸赞,他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真诚。
“公子也喜欢唱戏?”他淡笑着问。
“会一些,不过不精,算是票友吧。”萧堇颜虚心地回答。她是真的谦虚,虽然在戏曲方面她不是特别关注过,但现代的外公却是一个戏曲大师,作为最小的萧堇颜,从小的时候也没少被那老头奴役,一些段子,她唱的还有模有样。
而外婆则是越剧的发烧友,萧堇颜跟着她也没少认识越剧大师。
“不知公子会唱哪些片段?”一个年轻的男子从中年男子身后伸头问。
“玉缙,别胡说。”中年男子冷声呵斥。
“没关系,不过我只会唱几句。”萧堇颜笑着回答。
少年看到她没有生气,立刻精神起来,“那就唱一小段,几句也行。”
“真的会唱?”月满楼低声问。
萧堇颜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认真唱起来。
别说,她唱的很专业,而且选的还是很传统的《十八相送》,动作眼神也惟妙惟肖。
一小段唱完,赢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献丑了,我只会唱一点儿。”萧堇颜抱拳回答。
“公子的笛子吹得真好。”中年男子赞叹,“没想到唱的也好,不知公子唱的是哪一段?”
“我自己瞎编的一段。如果你们喜欢的话,我可以用二胡拉一次。”萧堇颜笑着说。
月满楼听了,对她微微挑眉。
萧堇颜微微点头。
月满楼的眼睛里立刻露出淡淡的惊诧。
“好呀,请。没想到公子还会拉二胡。”中年男子赶紧邀请萧堇颜进屋。
萧堇颜和月满楼他们客气几句,就和他们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现成的琴师,只有一位年纪稍微偏大,其余的都是年轻人,看到萧堇颜他们进来,这些人立刻站起来拘束地打了招呼。
“给。”少年热情地“夺过”一把二胡塞给了萧堇颜。
萧堇颜坐下来试试琴,琴的品质并不好,但她也不在意,试过以后就开始拉起来。
那少年果然不简单,居然跟着二胡唱起来。虽然有些地方并不完美,大错却也没有。对于听一遍就能唱到这种程度,他也算是在戏曲方面比较有天赋的人物了。
“公子,不知有没有整个曲谱?”中年男子眼睛亮了起来。
萧堇颜看到他急切的模样,微笑着回答,“整篇故事有倒是有,不过我自己准备拉扯一个戏班出来,所以……”
剩下的话不用说,在场的人也明白了。
“是在下唐突了。”中年男子尴尬一笑。
“你再拉一段行不行?”少年央求她。
萧堇颜点点头,又拉了化蝶一段。月满楼听过她拉得小提琴版本,听到这一段忍不住用笛子又跟上了。
还从来没有听说唱戏的乐器中用到笛子。院子里的人全都傻眼了。
“真好听。”少年痴痴地嘀咕。
就在这时候,对面的门也开了。
“不好意思,我们得离开了。”萧堇颜放下二胡,笑着抱拳解释。
“公子请。”中年男子遗憾地准备送她出去。
“你手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折子?”少年忍不住问。
“很多,版本不一样。”萧堇颜淡笑着回答,然后和月满楼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很多?”这个回答不仅让少年惊了一下,就是中年男子也吃了一惊。
“公子,劳烦月公子进去为几位姐姐诊治。”红玉红着眼睛出来说。
“进去看看再说吧。”不等萧堇颜开口,月满楼就满口答应了。
一行人又移到了对面的院子里。
“班主,我们何不如追随那位公子。”少年急切地开口。
中年男子却担忧地看着对面合上的门,“闭嘴。”
少年吓得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院子里起的人全都摇摇头,没有一人再开口说话了。
中年男子也不关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满院子的人看到他的模样,个个又是叹息不已。
“怎样?”对面屋子里,月满楼给四个女子全都把了脉。萧堇颜看他的脸色不好,顿时有些急了。
“情况不是太好,这些年她们的身体亏损很多。吃的药又不对症,雪上加霜。”月满楼回答。
几个女子听了脸上全都露出了苦笑,她们早就知道命运的安排。被赶出李家绣房以后,她们的确是看过不少郎中,这些年出来卖绣品得来的银子,几乎全都投在了药上。可身体这些年来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如果不是黄带姐姐一直鼓励她们,说不定几个人早就没命了。
“连你都没有办法调治吗?”萧堇颜吃惊地问。
“哦,你误会了。”月满楼看到她焦急的模样,立刻意识到时他的话没有说清楚,“只是身体亏损,还不足以要了她们的性命。”
此言一出,其他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如释其重的神色。
“不过,因为亏损太厉害,吃的补药却需要不少银子。”月满楼淡笑着看着萧堇颜,“你买下她们,得不偿失。”
毫无顾忌当着黄带几个绣娘的面,月满楼就说出了事实。
这样的个性才是他真正的品性,他只在乎他重视的人和物。
“公子。”红玉噗通给萧堇颜跪下,因为悲伤,泪水一直都没有断过。
“算了,红玉。”黄带心有不忍。
“公子,奴婢不要任何工钱,求你救救她们。她们好了以后,一定会为公子做牛做马。”红玉不住给她磕头。
王瑶心里很复杂,一边为红玉不懂事难过。家中的收入全都靠公子一人,哪里有多余的银子去做善事?一边她又不忍心真的看到几个绣娘白白地送了性命。
王平也没有说话,绣娘们是否能活,似乎全在萧堇颜的一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