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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回光返照
谭秀云抽回自己的手，推脱着笑笑：“没关系，我不碍事。”
“这怎么行呢，烧的很厉害。”顾宁担心的说，“不如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们看着。”
“这么多人在这里有什么用呢，”唐继轩说，“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们都回去吧。”
“我陪你留下来！”顾宁道。
唐继轩看了她一眼，叹气：“那好吧。”
“可是我……”
“行了行了，回去吧，自己的身体难道不要了吗？”唐振华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没有说什么，带着谭秀云离开了。
外面有个沙发，沙发上有毯子，唐继轩让顾宁上去睡觉，自己看着病房内的老太太。
顾宁心疼他，想让他先睡，唐继轩说她先睡，再来换他的班吧。于是顾宁逼着自己入睡。
可是半夜的时候，突然铃声大作。
顾宁醒来时，一群医生和护士已经冲进了病房。顾宁一个哆嗦，站了起来，只见医生拼命压着老太太的胸腔，给她做心肺复苏，护士则在一边协助，气氛很紧张也很混乱。唐继轩只能眼睁睁的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抢救。
顾宁感觉呼吸都困难了，没多久，医生走了出来，对他们摇摇头：“她想见见你们，去看看她吧。”
唐继轩打了个趔趄，顾宁也好不到哪里去，差点腿一软跪到地上去。
老太太居然醒了过来，而且神情祥和，顾宁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全身无法自持的颤抖着。
唐继轩轻轻的替她拿下了氧气罩。老太太的眼神居然如此清明，直愣愣的看着顾宁。
顾宁噗通一声跪下来，握住她的手，声音嘶哑的叫着：“奶奶，奶奶。”
老太太的手很冷，可是依旧笑得那么平和，她动了动嘴巴，可是声音那么轻，根本听不清，顾宁只好站起来，俯身到她的耳边：“奶奶，你说的清楚一点，我听不清楚。”顾宁感觉很着急，“奶奶，奶奶……”顾宁急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老太太重复了几次，顾宁的眼泪掉的越来越凶，终于，顾宁说：“好，奶奶，我答应你，好，奶奶，我答应你，你别说了，别说了……”
顾宁紧紧抓着她的手，可是说完这句话，老太太的眼神却立刻浑浊下去，可是她的目光依然集中在唐继轩和顾宁身上。
唐继轩也哭了，握着奶奶的另一只手喊：“奶奶。”
老太太的眼角流下两行眼泪，艰难的挣扎着将唐继轩和顾宁的手交叠在一起，她很努力，尽管眼神已经浑浊的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是依然很努力。
唐继轩一把握住顾宁的手，保证道：“奶奶，你放心吧，无论怎么辛苦，我都会跟顾宁在一起的，你放心吧，放心吧。”他不停的重复着最后一句话，
老太太的嘴角升起一朵欣慰的笑花，冰冷的手却慢慢垂了下来，顾宁呼吸一窒，看向心电图，原本就微弱跳动的心电图此刻却是变成了笔直的一条直线，最后发出刺耳的响声。
“奶奶”
“奶奶”
两道凄厉的呼喊响彻整个病房，老太太缓缓合上眼睫，手垂向一边。
“医生，护士，快来氨
大批的医生和护士涌进来，隔开了唐继轩和顾宁，却无法阻止死神靠近的脚步。
顾宁失声痛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唐继轩铁骨铮铮，此刻也难掩悲伤，留下了眼泪。
深夜的医院，如此寒冷。
不一会儿，大批的人都赶到了。可是老太太的遗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
谁也没有想到，一直健朗的老太太，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对顾宁来说，打击更大，当初老太太安排她离开，竟然是决绝。
可能是因为伤心过度，也可能是因为疲劳过度，她竟眼前一黑，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老太太的追悼会在三天后举行。
这次的意外让很多人想都没想到，可是来吊唁的人却十分多。
巨大的奠字高高悬挂着，还有老太太黑白的画像，却依旧笑得慈眉善目。
唐家人分别守在两边，唐振华和谭秀云一边，唐继轩和顾宁一边，对前来祭拜的人回礼。
这几天，顾宁和唐继轩听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节哀顺变，从刚开始的无法置信到现在，唐继轩和顾宁似乎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唐继轩一身的肃黑，庄重而肃穆。灵堂内外皆是气氛严肃。
吊唁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
顾宁站得双腿发麻，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唐继轩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牧之情赶紧上前来扶住她的胳膊，让她到一边休息一下。
原本顾宁还想坚持，可是她身体发虚，知道强撑只会让唐继轩担心而已，不得已，只好在牧之情的搀扶下离开，让楼上去休息。
进了房间，牧之情立刻扶着她去躺下，又给她端茶倒水，还拿了一点点心过来。
“给，顾宁姐，你先吃点吧，你的脸色好难看，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牧之情担心的劝慰着。
顾宁却摇了摇头：“之情，我没什么胃口，你先放着吧。”她只是喝了一点水，糕点连看都没看一眼，样子憔悴的很。
牧之情看不下去，颇为着急的说：“哎呀，你现在这样是不行的，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埃”
顾宁当即一愣，怔怔的看着牧之情。
牧之情把糕点端到她的面前，拿了一块放到她嘴边：“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饱，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下，不吃东西是不行的。”香软的糕点在顾宁的嘴边化开，似乎刺激了她的食欲，令她张嘴咬了下来。
牧之情看她的样子，松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我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可我也知道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你肚子里怀着孩子就算你不想着自己也该顾虑下孩子对不对，所以就算再怎么没有胃口，你也应该吃。”
顾宁默默的吃下了两块糕点，随即想起两天前因为老太太的去世她突然晕倒的事情。
晕倒之后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她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当时只有牧之情一个人在看护她。
因为其人的人都去办理老太太的身后事了，唐继轩鞍前马后，将她拜托给了牧之情。
而她醒来后，医生也随之而来，并且告诉她：“恭喜你，唐太太，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不过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你要好好调养才是。”
当时顾宁就感觉傻傻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奶奶才刚去世，她却被告知怀孕了，原本是一件大喜事，可是那时候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倒是牧之情知道了，很高兴，直说马上要打电话通知唐继轩。是顾宁阻止了她，顾宁说：“之情，现在他已经够忙了，这件事情还是先不要告诉他，等奶奶的事情告一段落再说吧，我不想他在这时候还要分心照顾我。”
“可是你现在这样，没人照顾不行啊。”
“没事，”顾宁却执意坚持，“反正也没几天了，现在还是办理奶奶的身后事要紧。”
牧之情想想也是，唐继桥不在，现在事情全靠唐继轩一个人在办，的确是分心乏术，只好陪着顾宁。
“我知道了，之情。”顾宁从回忆中抽身，笑着安慰她说，“你放心吧，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牧之情也破涕为笑，“来，你再吃点吧。这样宝宝才能长得快。”
顾宁一边吃一边不是不惆怅的，即使吃着再美味的糕点也变得索然无味：“要是我能找点发现就好了，又或者奶奶要是不出事就好了，那现在她一定很高兴，可惜，就差那么一点，她肯定是带着无限的遗憾走的。”
牧之情听了，也感觉很难过。是啊，若是老太太知道顾宁怀孕的事情一定很高兴的，可是就晚了这么一点，真是遗憾。
“你别想这么多了，既然已经是事实了，就算奶奶当时不知道，可是现在她一定是知道了的，就算在另一个世界，她也会为你们感到高兴的，她那么疼你，你更应该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听了牧之情的话，顾宁嘴边泛起淡淡的笑意：“谢谢你，之情，虽然知道这是安慰的话，可我还是很高兴，希望奶奶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
“那是一定的，到时候我们还要带宝宝去看奶奶呢。”
一行眼泪从顾宁的眼中流出，又被她飞快的擦去，点点头：“好，到时候我们带着宝宝去看奶奶。”
“这就对了。”牧之情擦去她的眼泪，“你现在不能哭，要多微笑，你心情好，宝宝在肚子里才能心情好，你说是不是啊，宝宝。”牧之情轻快的笑着，还对着顾宁的肚子喃喃自语。
顾宁也跟着笑了，虽然一点感情也没有，可是生命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当奶奶离开时，却有一个新的生命来到了她的身边。
顾宁心中的悲伤也似乎被取代了。
“好了，你先睡一会儿吧，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牧之情说，“宝宝也需要休息，而且楼下这么多人，会吓着她的，我下去帮忙，等下再上来看你。”
“谢谢你，之情。”
“客气什么，这是应该的。”牧之情挥挥手，下楼去了。
顾宁躺在床上，很累，脑子沉的有些昏沉，没多久，便真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