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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黎曼也很不满足,她远远不止这几百万的价值,可她现在走投无路,又处于被动姿态,完全由程毓璟掌控事态发展和节奏,她不这样应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扳倒,那黎家就倒了,失去娘家的后台,她在程家的生活更加艰难。
成为了程太太,还怕得不到大把钱财吗。
黎曼非常坚定的看着他说,“你放心,我父亲只会感激你出手帮助,不会除此之外再索取什么。”
程毓璟嗯了一声,“你回去等消息。”
黎曼离开后,程毓璟简单吃了一点,就吩咐何言驱车到了市局,他赶到时正好赶上大批刑警用餐,值班室非常安静,他的出现也悄无声息。蒋华东和沈张的爆炸案结束后,原先那名老局长立功高升到最上级部门做副局,调来了这名新局长孟坤,孟局长非常年轻,还不满四十五岁,和程毓璟私下往来的交情也不错,孟坤在办公室中正和两名所长交待公务,见到他进来,脸上笑了笑说,“正想找你,你自己就来了,这是听到便宜风声了,迫不及待拿我东西?”
程毓璟笑着坐在椅子上,两名部下和他打过招呼,直接离开了办公室,“你一个月工资都不够我买一条烟的,我能从你这儿得到什么好东西。你下属不是说你一毛不拔吗。”
“清官为民,我自己肯定要严于律己,我可是一直拿上届局长当我的标杆,贪婪这种东西,是没有度的,只能不让自己去沾染半分,否则有了开始后面就收不住了。”
程毓璟点了一根烟,“人民永远记得你,等你死了,他们都hi沿街送你的灵车,这一辈子能落个这样结局也算死而无憾。”
孟坤哭笑不得将警帽朝他身体扔过去,“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我为什么要牺牲,我就不能在这个岗位上多待几年吗。当官不要一味的愚清愚忠,那样自然会树敌,在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报复了,我不会迂回些吗。”
孟坤说着从抽屉内取出一个红色绒布包裹的东西,“这个怎样。是我妻子那边的亲戚到东北商贸城出公差采购,给我带来不少山货,我看过了,这柄人参在市面上都很少见,你拔几根须子就够补身体了,我给你装进盒子里你拿走。”
程毓璟笑着眯了眯眼睛,“让我带须子走,你直接吃人参?”
“你这人心胸狭隘,我能那么做吗。”
孟坤将人参放进一个榆木的长方形盒子内,程毓璟说,“我无数不登三宝殿,找你来是有事让你帮忙,你知道黎昌这个人吗。”
孟坤的手顿了顿,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笑意,“你不是要娶他女儿吗,凡是关注财经商业方面的,哪有人不知道这个消息,黎昌是你准岳丈。”
程毓璟嗯了一声,“上面有他消息吗,关于在这边任职期间挪用公款问题。”
“这个我们收到了风声,正要跟着相关部门去查,明天下去到总行调记录,是他曾经的一些人脉给打通了点路子,延迟了时间,不然现在你找我,能在审讯室和你岳丈见面了。”
程毓璟将烟蒂扔在烟灰缸内,摸了摸腕表壳子上非常细碎而晶亮的水钻,“他差的钱我补上,后果会变化吗。”
孟坤非常惊讶,脸上噙着一抹慎重,“你还真是二十四孝贤婿,到现在账目上还亏空了四百万,这不是小数字,我知道你财大气粗,看在你妻子面上也不可能对你岳丈放任不管,但据调查黎昌这个人很贪婪,他手非常不干净,贪婪这两个字,是任何人不要触碰的底线,他已经不是濒临在这个边缘,而是彻底打破了这层底线,他在这次劫难中尝到了甜头,又没有付出什么代价,以后源源不断的后路都要你为他铲,你愿意用辛苦赚来的钱做他私人银行吗。”
“不然如何呢。”
程毓璟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不讨岳丈欢心,他不把女儿嫁给我,我父亲就会和我闹,他那样身体还不死在半路上。我总不能背负不孝的骂名,那我手下的公司也要背负舆论压力,多少人等着我发工资养活。我父亲的手段,我太清楚,我不听他的安排,他就会想法设法毁了我。他这一生强势惯了,根本改不掉。”
孟坤思索了片刻,“既然你这样说,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做,把这笔亏空补上。补上后,我们调查没有出入,这件事黎昌就不会受到什么制裁,不过我把话放在这里,这个岳丈以后可少不了坑你钱财,这样不贤的妻子,娶了也毫无意义。”
程毓璟笑着理了理西装的褶皱,“我自然清楚。”
从警局内出来,竟然下了雪,西南方向的天空阴云密布,北方吹得萧瑟寒冷,何言从车上下来,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遮在他头顶,“这大约是今年冬天,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雪。似乎很大。”
程毓璟抬起头,透过伞的边缘看向不远处雪花飘飞的街道,他还记得同样是如此天气,他开车在快到程氏的小巷口遇到了薛宛,那时她非常年轻,穿着很白净的白色大衣,围着天蓝色的围巾,头发自然散下来,布满了晶莹剔透的雪花,她从一个摊位买了一杯热豆浆,吸着鼻子喝着,眼睛弯成了月牙,程毓璟就坐在车内看着她,她并不知晓。
那是他度过的,有生以来最温暖的冬天。
现在上海不再有她,这缤纷繁华的街道,都变得空荡而索然无味。
到底多久才能放下,需要一辈子吗。
何言看到他回味的神情,小声说,“年假您也该好好歇息了,这几年都是把公司当家,攒下了足有三个月的假期,长久下去身体也未必吃得消,不如我陪着您到港城转转,顺便见见故友。大概蒋小姐和少爷也很想念您这个程叔叔。”
程毓璟缓慢收回目光,他垂头看了看地上眨眼便覆盖了一层的积雪,沉吟良久说,“不去打扰了,这么多年压抑自己,这样也很好。原本就不属于我,看几次也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