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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后天气转热,酷热难当,尤其进入七月,每日一过辰时气温转热,进入三更方才转凉。
洛俪近来得闲时,就瞧瞧自家的粥棚。
粥棚里一日八个时辰都在不停地熬粥,棚内有三口大锅,经常是熬过一拨,不到半个时辰就派发完,而所有的灾民分成了几批次领粥、领馒头、小菜。
药棚里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断地熬着解暑药茶,但凡有头昏头疼之人,可去药茶领上一碗,三口大锅里,有两口是熬药茶,只一口供应凉茶,因着灾民人数的陡然上涨,亦是粥少人多,即便偶尔会将药棚的锅抽调过来熬粥还是不够用。
这日,洛俪从城西郊外看过自家的粥棚,乘马回府,刚进城南洛府附近的小巷,路中央站着一个妇人,眉眼熟络,衣着虽是随常细布衣裳,可洗得干净,打扮干练,旁边停了辆小户人家用的马车。
素绻大喝一声:“你这人怎拦在路中央?”
看到拦路的,她就没好感,以前的池宪,后来的窦长庚等。现在出现一个拦路的虽是年轻妇人,可素绻还是忍不住想把人直接踹飞。
洛俪头上戴着纱帷帽,心里思量着这人的身份,也戒备着会不会出现刺\客,灾民们先是乞丐,乞讨不成就偷盗,偷盗不成就抢劫,抢劫不成就会变成民变,他们所求的不过一口安稳饭丫过这旱灾荒年。
妇人裣衽福身,“洛大人可还记得小妇人,数年前顺天知府孟大人正是民妇的父亲……”
洛俪电光火石间忆起她是谁,脱口呼道:“你是孟姐姐?”
她记得孟家是徽省人,孟知府病逝之后,照着规矩该是回原籍才是。
孟德龄面露窘迫,嘴唇干涸,苦笑道:“大人名动天下,小妇人如何担得这一声‘孟姐姐’。”
洛俪勒住缰绳,“不知当如何称呼孟姑奶奶?”
旁边的马车车帘一动,上头跳下来一个丫头,就在帘动一刹,夏风拂过,吹过一阵汗酸味,扑面而来,似能把人臭昏过去。这丫头又黑又瘦,大着一双眼睛,同样的嘴唇干裂,下得马车,跪在地上重重几个响头。
“洛姑娘,你帮帮我们家太太、姑奶奶、姑爷吧。我们一家着实在西北过不下去,这才跟着姑爷、奶奶奶来皇城投亲……”
洛俪问道:“你们一行有几人?”
孟德龄满是尴尬、窘意,“一家人都来了,我娘家的母亲、两个孩子,我丈夫和夫家的翁爹、婆母、小姑、小叔与几个仆从。原是住在皇城客栈的,近来皇城客栈的人暴满,一间下等客房就要收二两银子,上等客房更是涨到了五两银子,每日虽供一日三餐,都是素斋,我们壮年人,老人和孩子却是受不住了……”
住在客栈里,什么都贵。
水贵、饭贵、住宿更贵。
西北过来的富贵人家各走门道住进客栈,有访亲的找到亲戚投奔,没亲戚的住在客栈里,几个积蓄银钱花使得就跟流水似的。
洛俪道:“孟姐姐且随我入洛府叙话,我父亲、大哥有几个朋友带着家眷从西北赶来投奔。”
西北大旱,皇城但凡亲友广泛的都或多或少有亲友来投奔,便是洛家也不例外,太太吴氏就有几个吴家偏支远亲从西北赶来投奔,又有洛康的朋友,原在西北为官,因那边情形不对,早早送了家小来投靠,洛径那边亦有朋友来投靠。
若非真的遇上难处,别人也不会来投。
洛俪将孟德龄主仆、孟太太与两个孩子两个仆从带回岁寒馆。
只让人预备了浴汤供几人洗用,看他们的样子似有大半月没洗个澡。
西北大旱,皇城这边亦有两个月没下雨,因着人满为患,城里各家有井的人家还好些,不曾有井的人家就只得到邻家、别人家取水。
洛府之内,便有四口井,除了供应自家人吃用,连沐浴的水也足够了。
东邻王家虽有一口井,听说井水出水不多,勉强够吃用,连沐浴水都不多,每日一早会来洛府拉一车过去。
洛俪让平婆子与厨娘备了清淡小粥,供孟德龄母女主仆六人吃用。
孟德龄的两个孩子皆是男孩,大的五岁模样,小的有三岁大小,看到肉粥、小菜,捧着碗咕噜噜就喝了两大碗。
孟德龄吃了一碗,并未多吃,而是看着母亲、孩子吃,嘴里不紧不慢地道:“当年,我随母亲、仆从离开顺天府,回到孟家原籍。由族长夫人保媒,嫁了族长夫人娘家的侄儿余北城……”
孟德龄母女离开顺天府先是到了应天府,再转往皇城。孟太太原是想求窦国舅夫妇救儿子孟德寿,然,窦国舅非但不伸援手,还将他们母女给训骂了一顿。彼时,窦夫人见孟家落魄,瞧着孟德龄长得还不错,提议将孟德龄给他娘家侄儿当妾。
孟太太吓得不轻,当天夜里带了女儿仆从不辞而别离了皇城回祖籍。
孟太太生怕窦夫人还打孟德龄的主意,回去不久请族长夫人保媒,将孟德龄许配给族长娘家侄儿余北城为妻。余家原是小户人家,余北城是个秀才,一直想娶个官宦嫡女改变门庭。
孟父为官多年,孟家还有一些家业。
孟德寿犯下大罪,听说在刑部大牢受不住酷刑自尽而亡,孟太太因儿子罪刑太大,不敢给其收尸。
孟太太一生只得一双儿女,只得跟着女儿孟德龄走。
孟德龄带着一大笔嫁妆嫁入肃州余家为妇。余家的日子倒也平静安宁,她甚至还与余家商量好,让次子随了孟姓,将来再大些就过继给孟德寿为嗣子,将孟家给支撑起来。
翁爹、婆母待她也好,可天不遂愿,没想前年一场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大旱时,余家拿着余粮接济乡邻,没想去年又是大旱,家里虽还有些些许余粮,可余父建议拿出来接济乡邻。在最后一点余粮食尽前,孟太太提议去孟家祖籍寻找生路,不曾想,走到半道,就遇到了孟家祖籍逃出来的灾民。听说孟家祖籍那边同样受了旱灾。孟太太只得打消念头,随余家主仆改道前往应天府、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