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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来说女人只有两种:生儿育女和玩物。他后院只有三个女人值得敬重,便是后来成为他儿女的三位贵妾。
另一种女人,养在后院就是他的宠物。他高兴了,去逗逗。他不高兴了,几个月都不见一面。
梁娥眉低声道:“叫池宓的?”
洛俪点头,“还有两个池姑娘不成?”
梁娥眉笑道:“我听说过她,她看上卢大哥。正与他哥哥、母亲大闹,非卢大哥不嫁,好几次跑到卢府大门外头去堵卢大哥,这行径与窦华浓有得一比。”
洛俪将嘴一抿。
池宓与窦华浓有得一比,前世的池宓因不知命运反而内敛单纯一些,今生的池宓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早前打着财宝的主意,后来念头打消了,反与卢淮安纠缠上。
素绻低声道:“姑娘,池姑娘不是一个人来寺里,身边还有一个男子,瞧着眉眼,与她有几分相似。”
“池宪!”梁娥眉一语道破。
这是梁家办的大法事,池宪兄妹来寺里作甚?
洛俪道:“小心盯着他们。”
记忆中掠过当年在顺天府洛家,她从秋千上落下,被池宪所救,那一抱她认定了他,他向洛家求娶。
从来不曾去留意一个男子的眸光与视线,今生得洛瑞指点,近乎倾囊相授,除了才华了得,还学会了如何去分辩人心。
池宪兄妹有寺中,必有所图。
无论是算计她,还是算计梁娥眉,小心应付方为上策。
素绻补充道:“池姑娘身边的丫头行色古怪。”
洛俪问道:“卢淮安卢大人可来了?”
“回姑娘,正与梁候爷在一处说话,听说特意请了两日假。”
卢淮安来了,池宓的一举一动就有他掌控。
“姑娘,奉恩候府的世孙、窦华浓都来了。”
窦长庚与梁娥眉订了亲,他是未来的女婿,梁家办这么大的法事,他理应要过来上香,若是想得人夸奖,甚至还得在寺里住几日。
窦华浓可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她来作甚?
洛俪与梁娥眉说了一阵话,取了一本书看,之后又坐在案前抄写经书,这次来寺里得住满头七。
夜里,洛俪睡不着,主仆皆着干练的夜行衣,领着素绻在寺里乱转。
在后山没转多久,就闻到一阵男女喘\息声。
素绻问:“姑娘,可要瞧瞧。”
主仆交换眼神,寻声而去,这声音是从后山竹林深处传来的,在积满竹叶的林间,其间又夹杂着几片其他的树叶,月光下,一对白花花的人影交叠在一处。
“芝芝,池家人几时放你?”
这是卢淮安的声音。
素绻面露讶色:这个混小子,一面求娶素纨,一面在佛门之地干这种事。
秋枝带着恨意地道:“卢哥哥,我娘和弟弟都赎出去了。池家老太太好像反应过来,前儿唤我过去敲打一番,言辞之间,说我是给姑娘选定的陪嫁丫头,叫我别打着赎身另去的主意。”
“我们不是不给赎身银子,买你娘时只花了三两,我们赎出来可是三十两,还有你弟弟,是你娘在池家生的,也给了五十两银子才放人。”
他不在乎花几十两银子,总得把秋枝赎出来。
卢淮安也算到池家不会轻易放人。
秋枝因这事恼上池家,觉得池家人可恶。你们要赚银子,我们给,可你们得了钱还不放手就不对。
秋枝骂道:“她想让我陪池宓嫁人,给她未来的夫君当小。”
池宓残花败柳,能嫁什么好人,哪里比得她的卢哥哥。
卢淮安对她有情,为了她,将她母亲、弟弟都给赎了出去,只等把她赎出去,就给她一个侍妾名分过正经日子。秋枝试探了几回,都没个结果,最后再试探,池宓回过味,近来因为她与池老太太闹腾,冲着她与秋叶两个发脾气。
卢淮安怒道:“你是我的,你居然给别人当小?”
“卢哥哥,我不会背叛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池家挑明了,不会让我赎身脱奴籍,他们就是要拿着我、折磨我,卢哥哥……”
“别难过,我们慢慢想法子。”卢淮安抱紧了秋枝。
秋枝低低的哭声传来,是无助,更是气恼。
夜风轻拂,四下静寂无声。
洛俪准备离去,只听秋枝话题一转,“卢哥哥,今儿我偷听到池宪兄妹说话,池宪似要算计洛三姑娘。”
“他们怎么说的?”
卢淮安一急,手上的力道大了些。
秋枝只嚷着“疼”,卢淮安放开了手,轻柔地吻着她的脖颈。
“池宪说,让姑娘帮他忙,只要毁了洛三姑娘的名节,他就能娶洛三姑娘为妻。之后,他会帮助姑娘成为卢哥哥的嫡妻。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进去的时候,他们就不说了。”
洛俪听到这儿,不由勾唇一笑,他们还是不放手么?池宪,你再敢算计我,我可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她扯了一下素绻,主仆二人快速离了竹林。
素绻道:“姑娘,他们要算计你。”
“我们小心些。”
水来土囤,兵来将挡,见招拆招。
洛俪不会再心慈手软,重生而来,其间又间隔几年,爱已无,恨犹在,这口怨气堵在心头,越积越多,这般也好,了断了仇怨,他日就太太平平地过自己的日子。
主仆二人兜转一圈,到了池宓住的香客房,俯在屋顶,能清楚地看到房里的池宓与窦华浓。
窦华浓似有恼意,“你不是说要替我教训洛三娘,我可是来瞧热闹了,这都住两天了,什么热闹也没瞧着,你是不是耍我?”
她最讨厌别人戏\弄她,便是太后面前,她也敢顶撞的,一个区区池宓算什么。
池宓迭声道:“表姐,着实是洛三娘身边的人盯得太紧,而且那对孪生姐妹武功极高,恐怕也龙影卫相比也不差。”
“办事不力,反说别人太强,表妹这话可真新鲜。”
她们没有机会对自己下手,自己是不是给她们一个机会。
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她摸到了对方的动机,对方在明,而她在暗。
这一次,她们还当自己是傻子,一个个欺她、骗她,现在是她出手之时,希望她们承得住,也希望她送的热闹能让她们觉得够看。
*
八月初三是梁家大法事的头日,第一天有四十九个僧人颂经超渡,法事大殿上摆着一排排的梁家人名字。从梁思远到梁佶,密密麻麻的黑色灵牌,是一个个已经殒亡的生命,他们或年轻,或才华横溢,或单纯活泼,皆死在窦氏的刀剑之下。
梁俊兄妹一身缟素,跪在大殿上,手持法器。
洛俪紧随其后,亦是一身素白衣裙,脸上故意抹了黑膏,黑白映衬下,显得她的肌肤更为黑黝。
大殿两侧,有围观的百姓,亦有前来吊唁的世交,员唁者多是在腰上系一条白绫,又或在袖上套一个黑色的布条。
窦长庚作为未来的梁家女婿,亦跪在第二排,一侧目见着洛俪与卢淮安,不由得勾唇笑了。
洛俪权作未见。
卢淮安视其不存在。
马茹跪在梁俊身边,梁俊低声道:“你身子弱,受不住一定要说。”
“夫君,我省得。”马茹的声音柔柔的,很是好听。
卢淮安对身边的洛俪道:“师妹,你为什么拒绝我的提亲。”
窦长庚一听,当即道:“这么丑的丫头还有人要?”
洛俪不语。
卢淮安那话着实容易令人误会,旁人一定以为是卢淮安求娶洛俪。
洛俪低声道:“是我拒绝?我是替素纨拒绝,她不想嫁人,又因误会与梁霸解除婚约,若是她跟了你,岂不是坐实梁霸早前说她攀附富贵的事,你总不能让我逼着她嫁给你吧?”
卢淮安低声道:“她过了门,虽是贵妾,可也是要替我打理府邸、主持中馈的,将来她若是能证明自己贤惠能干,又育下儿女,我自会扶她为妻房。”
“你倒说得好听!你不是说纳几房贵妾,要从中挑个好的,难道你要让自己的儿女一个个全顶着庶出子女的名头?”
“你当我愿意,我这不是没法子。总不能娶几房妻子?”
是没有几妻,但可以有一大堆的侍妾。
洛俪不再说话,“素纨是不成了,她不愿跟你。”
素纨说:宁可寒门妻,不做富门妾。
洛俪是欣赏的,认为素纨倒有几分骨气。
洛俪道:“下次你瞧上了谁,先问问本人,别像这次因为误会生生害了一段良缘。梁霸与素纨都订亲好几年,因为这一场误会,是生生被拆散了……”
窦长庚跪得难受,侧着耳朵听洛俪与卢淮安说话,听了许久,才明白是卢淮安看中了洛俪身边的大丫头,好像叫素纨的,结果人家不乐意嫁给卢淮安为贵妾。
稀罕啊!一个丫头而已,还能挑三拣四,真真是天下奇闻。
卢淮安武功好,文才还不错,更重要的是他是天子近臣,只要他说一声,多少官员会把自己的女儿双手奉上,可他却要纳一个丫头去打理府邸。
“我听二弟说,素纹姑娘也不错。”
洛俪瞪大了眼睛。
卢淮安道:“回头我问问她,若她愿意,我就纳她过门。”
洛俪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