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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洛府,很是热闹。
吴氏听闻洛徘考中秀才,更考出第六名的好成绩,心下激动不已,正想着择日设个宴会,以示庆贺一下。
洛徘虽不是案首,但能顺利过考,心情不错。
只是纪玄均出人意料,考了个第三名。
当然,五个里头,就属洛徘的年纪最小,每人的成绩相差不大,至少这次是占尽了风光。
洛徘坐在一边神游。
洛俪依旧在练字绘画,神态平和。
外头,传来一阵锣鼓声。
洛徘一惊:“怎么回事?”他好像是考中秀才,可不是高中状元,这么喜庆的锣鼓岂不太过招眼。
执画离去不久,飞野似地进来,笑道:“禀三姑娘、三爷,杨丞相府的杨夫人带着杨七爷登门谢师来了!锣鼓声就是杨夫人预备的乐队。”
这哪里是谢师,分明杨夫人被不争气的长子惹生气了,突然发现小儿子原来是个人才,恨不得敲锣打鼓告诉全皇城的人:杨耀国的嫡幼子高中秀才!没凭后台、关系,凭着他自己的本事考了第四十八名秀才回来。
今岁童试,死了一大片,得中的秀才差不多是近二百人里头只取一人,她儿子就是百里挑一的好后生。
杨夫人听杨丞相对洛三娘的才华评价颇高,“其才不在洛康之下,洛家不愧是天下第一书香名门。”原本,她对自己的宝贝儿子跟一个小姑娘读书很有意见,但是大儿子考了多少年才中秀才,家里为了让杨玉稹考个秀才功名,花重延请了三位有真才实学的夫子、先生入府。
今年的难度有史以来最大的,杨丞相的嫡幼子杨玉积竟然考中,可见洛三娘当真有本事。
杨夫人生怕洛三娘不再指点他儿子,她一狠心,张罗了乐队,带上厚礼,领着杨玉积来洛府谢师。
洛三娘成了杨玉积的先生,总不能不指点学生考举人、考进士。
杨玉积早前不干。
杨夫人就问道:“你自己说说,如果没有洛三娘点拨、补习,你能考中秀才不?”末了,还加了一句,“说实话。”
杨玉积不语,低声道:“洛三娘镇日让我们做文章,答各种古怪的题目,又是读书,又得抄录,能把人给累死……”
那日子真苦啊!
虽然他带了一名书僮去。
可抄录、做文章、答题,书僮是帮不了的。
他本来懒得应付的,面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他实在拉下脸面叫苦,怕被人笑话,他从头到尾,这可是一直撑着一口气。
洛三娘还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题目让他们做,甚至让他们读野史,这不就蒙上了。
杨玉积承认自己过童试有洛俪的功劳
杨夫人道:“她有真本事。指点了洛三郎在内的五人,五人都考中秀才,这就是她的本事。连你爹都夸说她有大才,你见你爹这些年佩服过谁?以前服过洛子,后来服洛康,现在连洛三娘都服,可见人家有才不是虚名。”
杨玉积说不过杨夫人。
杨夫人又问:“你想不想做举人、做进士?”
“想,儿子当然想了。”想到杨丞相嫡子两个,庶子五个,兄弟里头七人,他可是最年轻的秀才,除了他大哥,便是他了。他大哥中秀才时可有二十三,而且还是杨丞相花了重金请回两三个举人老爷恶补了大半年才勉强考中的。
他的名次虽然不好,贵在今年整个皇城只有五十名秀才过试,一千多人的考生,等同二百人里只过一个。但凡过试的不是才子,就是拥有真才实学的。
杨玉积听说洛俪指点补习的五个人全都考中时,还是吃了一惊,虽然他的名次最末,但是他说“七爷我去得最晚,要我去得早,我一定考个前几名。”
杨丞相见小儿子有上进之心,热情高涨。
杨夫人那是做梦都梦到儿子争气、出息,现在见他这般,自然欢喜不已,越发要让儿子好好读书。
杨玉积自己说想考举人、进士,杨夫人立时乐得无法言喻,“你不去谢师,这就是失礼!何况洛三娘认认真真地教你半个多月,你必须去。若是秋闱时,她再指点你一番,你不就过试了。”
杨玉积觉得有道理。他现在沉浸得中秀才的喜悦之中,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读书的料,在家里说话的声音大了,就连大哥都要礼让他三分。这是他从小到大没有过的得意。
杨丞相更是喜悦地道:“我杨家门楣端看七郎了!”
杨玉积越发觉得自己厉害,从小到大只看着杨玉稹的父亲,居然对他另眼相待,这种极大的虚荣,让他感到了快乐、幸福,更有扬眉吐气,看往后的皇城,谁还背里骂他是纨绔。
杨夫人可不管自己儿子拜的是女子为师,重要的是他儿子敢认真读书,这是一个好开头,她要趁热打铁,让儿子继续考举人、考进士,再入仕为官。
洛俪听执画禀报完,微锁着眉头,“这是怎么说的?我只是指点,怎成谢师了?”
执画迟疑片刻,“杨夫人一路大张旗鼓地过来,大半个皇城都知道杨七爷此次考中秀才,是因三姑娘指点学问才考中的。”
还不止这些。
杨夫人可是把洛三娘夸成了名师,当世伯乐,那神色里一脸佩服看重。
杨夫人过来的时候,她身边的婆子就夸:“洛三娘才华过人,我们家七爷得她指点考中此届秀才,一千多人过了五十人,七爷的才华了得!不愧是名师出高徒!”
“我还听说,洛三娘指点的五人,五人此届都中了秀才,一个考中第三名,一个考中第六名的好成绩。”
经杨家的刻意为之,整个皇城皆晓此事。
洛三娘指点的五人全过了童试,有了秀才功名,一千多人只五十人通过此届童试,不得不说洛三娘拥有真才实学。
杨夫人这么做是为了让她继续指点杨玉积。
杨玉积怕吃苦,怕用功,能在洛家书房读半月,纯粹就是因为面子下不来,看着只得十三岁的洛徘,再看洛俪一个娇滴滴的深闺姑娘,姑娘、孩子都能坚持下来,他要是嫌苦,且不被人笑话。
杨玉积不是一个能静下心又能坐得住的人。若他不拿出狠劲,想过乡试真的很难,就算洛俪给他补习、苦攻,但乡试之时是要连考三场,一场需时两日,那就是六日的时间,从进入考场到离开,需在里面吃住六日,没有莫大的毅力和耐心,根本做不到。
杨玉积能过童试,是因为童试一次只考几个时辰,且有答完卷就能离开的规矩。但乡试不同,六日时间,你至少要住四日。
第一场两日,得两日后才会有第二场的考题;第二场结束后,才会有第三场的考题,就算你想提前交卷,也必须等到答完三场的试题才能离开,若离开出场,早前的努力就算白费。哪怕你是答题最快的,也得用四天的时间才行。
洛俪首先想到的是:不能打破朝堂格局,一旦她承认杨玉积是自己的学生,这格局或许就会被打乱,她是洛子的孙女,是当朝吏部尚书的嫡长女,有着非同寻常的身份,她不能因一己之私,累父亲、祖父到党争的漩涡。
无论杨夫人的心有多诚,无论杨玉积是否真心拜她为师,她都不能承认。
她不是杨玉积的爹娘,没必要对他是否成材负责。
她早前提出给洛徘补习,是不想看洛徘再入军营,更不想看洛徘被生生毁掉。她甚至在猜想,前世的洛徘右臂伤残,是不是窦国舅也池宪在背后动了手脚。她要守护的,亦只是她的亲人,而洛徘到底是她的弟弟,她必须保护他。
执画继续念叨着:“杨夫人说,多亏这些日子多亏三姑娘指点,杨七爷才考中皇城第四十八名秀才,成绩优异。夫人请姑娘去宣德堂说话。”
洛徘道:“姐姐不想去,回拒了就是。”
洛俪勾唇一笑,“三弟,你说说自己的看法。”
洛徘有些意外。
洛俪鼓励似地点头。
洛徘想了片刻,“要我说,杨夫人闹得这么大,就是想赖上长姐。我可听说了,杨玉积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这半个月被长姐一指点,考中了有史以来最难的童试秀才。杨家为了让他成才,定要赖上长姐,才不会管长姐是男是女呢。”
洛俪含着欣慰的笑,“继续说。”
她来皇城后,明白一件事:洛康很忙,忙皇差、忙政事,甚至一月之中除了晨食在家用,午食、暮食难得在家吃一顿,即便是沐休日也忙着乱七八糟的事。
洛徘前世就是被耽搁的,但凡洛康能分一份心思到洛徘身上,洛徘就不会养成废,最后导致文不成武不就。
自然,洛康可以选择将儿子送到顺天府读书。
可在送走洛徊后,吴氏根本舍不得送走第二个。
洛康只能建议,却不能强势。
洛徘得了鼓励,“长姐到底是深闺贵女,凭甚要指点他?皇城还有书院,也有府学,他都可以去考,考不中书院,以秀才功名总能进府学读书,府学多是举人为夫子、先生,还有一些同进士;书院更了不得,里面有同进士、进士为师,个个学问了得。”
洛俪点了点头,“三弟心思明白,正合我意。三弟,爹爹早晚会老,我们幼时,爹爹是我们的依仗,待爹爹老了,你就是我和爹爹的依仗,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现在去帮姐姐把这事给处理了,姐姐相信你!
你连童试都能考出第六名的成绩,我敢说,此届得中的五十人,你是年纪最小的。所以,应付杨夫人母子,你一定处理得比我好。”
她将洛徘夸了又夸,直夸得洛徘男子汉气势十足,“长姐等着,我这就去宣德堂,当他们杨家什么玩意儿,她想见长姐,长姐就得去。哼——”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上回杨丞相来,还讨走长姐一幅字画呢。
洛徘雄纠纠,气昂昂地去了,那半大的身影竟有了几分男子汉的模样。
吴氏与杨夫人母子等了一阵,以为是洛俪到了,却见执画一路快奔,进来的居然是洛徘。
洛徘彬彬有礼地长身行礼,“见过母亲!见过杨夫人。”又与杨玉积略微抱了抱拳,摇了两下,“杨兄高中秀才,可喜可贺。”
杨玉积立马道:“你们都学了好些日子,我才进的洛府书房读书,如果我来得早,哼哼,我一定可以考入前十。”
洛徘道:“杨兄是有才华的,就缺一个点拨之人,就像一个远行的游子在暗夜归家,知道家在前方,只是太黑寻不到路,而我长姐仅仅是一个指路之人,路一指,你就回到家。”
杨玉积眼睛一次,“洛贤弟这话我爱听,你长姐仅仅是点拨一二。”
洛徘点着头,深以为然,“杨夫人,我长姐原是给我指点才华,同时指点令郎、小纪、韩、戴二位公子,仅是随手之举,着实算不得杨兄的先生。你说谢师,岂不让人笑话。再则杨丞相高才,谁人不知?杨兄才高八斗,现在又得了秀才功名,要考中府学、皇城书院,也只是在家读几日书,做几日学问就做到的事。”
杨玉积最喜欢听这样的话,他就说自己厉害,偏杨丞相与杨夫人不信,怎么样,连洛徘都这样说,肯定不是虚吹的。
他要不是有真才实学,就凭洛俪指点那半个月的题海战术,哪里就能考中秀才。
洛徘继续道:“我长姐虽有才华,到底是女儿家,比不得府学、皇城、国子监饱读诗书的大儒。所以,万不能承杨兄一声‘先生’,杨兄只是与我一道做学问,又哪里认得我长姐。杨兄乃堂堂七尺男儿,请还杨夫人为杨兄的颜面多思谅几分。”
拜女子为师,难道杨玉积的才学连个女子都不如,这名声不大好听。
吴氏迭声道:“杨夫人,阿徘说得对,我们家三姑娘只是督促幼弟多读书,盯着他写写文章,着实不敢让外头误会,再说谢师的话岂不惹人笑话。”
杨夫人如何想她不管,但洛徘的名声、颜面都维护。
杨玉积也觉得名声重要,提高嗓门,大声道:“娘,我就是与洛徘、小纪几个公子一道做学问,怎么就成拜师、谢师了?”
杨夫人见几人异口同声,皆是否认谢师一说,可这会子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让她收回来,她便是自打脸面。
她儿子有出息了,岂是一个女子能教得了的,的确应该去更好的地方,入府学、进书院,若能进国子监也是极好的,去路多多。
书院的学子大多有秀才功名,而没有功名的那也在饱读诗书,只等时机成熟便一飞冲天。杨夫人亦听人说了,此次得中的秀才里头,有不少人是皇城书院的学子,可见皆有真本事。
洛徘先说服杨玉积,又笑道:“既不是先生,自然更承不得谢礼!”
杨夫人想着锣鼓喧天地来,闹这么大的动静,突然要她息事宁人,她这脸面如何搁得住。
洛徘又道:“杨兄最敬重的夫子是哪位?不如杨兄抬了礼物去谢他。如此一来,定不会让人误会”
杨玉积的先生多了去,没有三十个,二十人都有了,着实那些夫子教不了多久,不是被他气走,就是被他赶气,谁让他是杨丞相的儿子,杨丞相对此颇是无奈,打不是,骂不是,他一样顽皮,不肯将心思用在读书上。
杨夫人低声道:“这……如何使得?”
洛徘道:“使得!使得!若杨府真要谢,就送些文房四宝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府里总用得着的。”
杨夫人兴致勃勃的来,被洛徘、吴氏、杨玉积一说,觉得自己太冒失,当即带了东西回府,之后派人给一位与杨丞相府交好的夫子送了份厚礼,谢他教\导杨玉积,又说了杨玉积此次考中秀才一事。
虽然杨府后来的人不承认与洛三娘有关,可消息到底是走漏出去。一些与洛府有交情的,或与韩、戴两府有往来的,早已知道两家公子近来在洛府读书的事,且他们尽皆中了秀才,一千多人中的前五十位,这是了不得的本事。
杨夫人给洛家送了一马车的纸笔墨砚,全是采买了好的送来。
吴氏因为洛徘考中秀,还是皇城第六名的好成绩很是欢喜。
洛仪拉长着脸,她的晋级试又考差了,听说除茶艺得了上上评,其他全都是中下、中上,要晋级必须是上等过半方才能评为“晋级”,若所有课目,成绩被评上者少于一半,是不能晋级的。
洛徘考了好成绩,她却没过试,又要被笑话了。
洛俪笑着道:“四妹,你放酷暑假了,要八月初一才开学,不如随我去乡下庄子住些日子。”
洛仪吸了吸鼻子,“我还有一次晋级机会,申请参加开学时的入学试。”她顿了片刻,“长姐给哥哥补习,才补不到一月,就过了秀才。到时候长姐替我补半月,我一定能考进冬班。”
洛俪道:“除了补习外,自己的努力也很重要。四妹,说句难听的话,你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就说茶艺,你泡的茶真的很难喝,就连出水佛莲、纤指点莲,从去年到现在,得有大半年了,你还是和初学时一样的难看,一点长进都没有。”
洛仪控抑不住,泪珠儿在眶里滚了又滚,“我想学好的,我……”还想争辩,却难掩委屈,呜咽哭啼。
吴氏说她,洛徘说她,她满腹的委屈,这次晋级赛的成绩清单一出来,吴氏扫了一眼,一个失望的眼神,连句宽慰的话都没有,当时的她就想哭。
吴氏说“你今年冬天就递辞学申请,拿个红秋本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不上女学,拘在家里学学打理府邸,主持中馈,再学学女红。”吴氏还真没指望着洛仪有多争气,洛家女儿的灵气似乎都集到洛俪一个人的身上,同样是洛家姑娘,这一比对就差了太多。
洛俪乖巧懂事,还知道为父分忧,督促弟弟用功读书,可洛仪就知道玩,只知道与女学的贵女们攀比,别人戴了一件漂亮首饰,她就要一个更漂亮的;别人穿一件贵重衣裙,她也要一件更贵重的。
吴氏对她失望了,连话都不想与她多说。
吴氏的注意力现在都在洛徘身上,因为洛徘考出好成绩,吴氏觉得她的脸面又寻回来了,孪生子的两个儿子,现在都是秀才,说出去她也觉得有面子,而且是教子有方。因洛徘过了童试,吴氏对洛俪很好,又给洛俪的岁寒馆配了两名跑腿小丫头,取名翠红、翠绿,两个小丫头一个八岁,一个九岁,长相甜美,唤人的小嘴甜。
这个年纪的小丫头,因不会办差,只能做一些打扫、传话的事,每月的月例不多,一人五十纹,当是先调养着,再大些才能使唤上,而且这种小丫头多是家生子。
洛仪揉着眼睛,“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我只能学成这样,呜呜……”
她在女学里算不得拔尖,只有茶艺一项拔尖,其他的成绩平平。女学这次晋级试,班上还有好几个人考了下评,照着这规矩,这是要取消下次参加晋级试资格的。而洛仪因考了中上成绩,放假的时候如果用心,就能申请参加开学时的晋级试。
洛仪的成绩在女学里算中上等,当然班上也有五个贵女这次顺遂晋级冬班,这让她们觉得脸上极有面子。只是要晋级琴、棋、书、画、茶艺、厨艺、刺绣、术数八个科目,最少有四项得上评,如果有两个上上评也可以进入冬班。
洛俪道:“你很努力?一日中有学到四个时辰?”
洛仪反问道:“谁这么学习,我们是女儿家,又不用考状元。”
洛俪正容道:“我每日五更起床,三更睡觉,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全都在学习,我能做到一日之中至少八个时辰在学习,你为什么做不到一日之中四个时辰学习。这次三弟能考上秀才,不是他运气好,而是他真的用功了。辰日到书房学室,酉时才回寝院,夜里要做功课,近三更才睡,可见学习贵在勤奋用力。
你只说你努力了,你用什么努力了,谁又看到你尽全力了。任何成功,都是要全力而为,你不想学习,不肯下苦力,怎么能过试?”
让她与长姐、三哥比,那她真不要活了。
女儿家不都是要娇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