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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廉又道:“我递了谢恩呈表,只等礼部回复消息,便入宫叩皇恩。”
皇帝封赐受封之人需入宫谢恩。
虽是谢恩,还会献上一些土仪、宝贝等物,以示对皇家的看重。
洛廉此次入京,带了几件洛瑞的笔墨丹青作为礼物,再有一些顺天府的土仪特产。
洛康想着近来皇帝似乎有些不同,还时常问到他家的一些事,“皇上对我们家的恩赏是否太厚了些。”
“三弟,皇恩浩荡,我们拒绝不得。”
皇帝厚赏洛家,一是因为洛廉是他的先生,二许是因为洛俪。洛俪的父亲在朝为官,现在官拜正三品,只差半步就能做到从一品尚书之职。皇帝赏了洛瑞一等文穆候,封洛廉三等嘉义伯,这爵位都是赏给本人的。
大赵赐爵亦有三种:一种是独赏给一人;一种是世袭罔替,第一代是几等爵位,代代相传后,父传子,子传孙,不降爵;还有一种是世袭爵位,这种是降级袭爵,父是一等,子袭时就降为二等,以此类推。
郑国公这个爵位,原就是世袭罔替的,且是世袭了八代的爵位,是在大赵朝第一代赵元祖皇帝时就有,而今到了梁俊这里,降为候爵封为郑国候。
洛廉入京,皇城书院的朱山长在家设宴款待洛廉夫妇,世交老友相聚又是一场热闹,同到朱山长参加酒宴的,还有皇城书院当年同朱山长一道来的江南籍夫子先生。
洛仪因为洛俪没来皇城,觉得丢了颜面,在家装病不去女学。吴氏说道了半天,她还是不肯去,看她蔫蔫的,用手一探,额头发烫,装病装得真生了病。吴氏懒得训她,着家中下人请来郎中,拘着洛仪在家吃药养病。
洛仪的几个同窗贵女,见她几日未去,以为洛仪赖在家里陪长姐,一问才知生病了,私下里议论了一番,说洛仪许是没了面子给闹的。
洛仪先装病三日,后生病三日,病好之后,吴氏不放心,恐她返了病气,束她在家休养。生病的女学子,就算进了女学,也会要求回家休养,恐她给其他同窗过了病气。
洛仪身边服侍的丫头,再不敢提洛俪的名字,着实洛仪忌讳得紧,时不时望着屋顶自言自语,“姐姐明明都到顺天府青坡县了,一日路程就能回家,为甚不来了?”
为什么不来?
爹在这里,哥哥在这里,她在这里,就算梁氏没了,她洛仪的母亲,不也是姐姐的母亲么,为什么不回家?
洛仪想不明白,这样沉沉地想着,压在心头,越发难解,只沉得这个姐姐让她看不透,也理解不了。
她躺在床上想不明白,坐在桌前想不明白,立在窗前继续想,想着想着,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外头大叫:“白萼,有飞人!”
丫头正在给她铺张,往外头一望,“姑娘,你刚病过一场,许是眼花了,烫了脚就上床歇息吧。”
“你为什么不信我,我真的看到飞人了,嗖的一下就……”洛仪顿了一下,那飞人好像落到父亲的书房了,不会是刺客吧?可是没听到声响,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把斗篷给我披上。”
“姑娘,二更天了。”
“你是姑娘,还是我是姑娘,快点。”
洛仪转身取来斗篷,往身上一披,提着裙子下了阁楼。
白萼担心出了事,支着灯笼跟在后头,主仆二人身后又跟了两个三等丫头,两人手里各撑了一只灯笼。
洛俪落在洛府书房的院子里,如花瓣飘落地上的细微声响。
烛光映出三个人的身影:洛廉高大魁梧的身影,那宽厚的双肩,似能支撑起天地;洛径不及其父高大,背影显沉稳而踏实,给人一种安心感;洛康显得清瘦,身高与洛廉一样,就连背影都让人觉得有些疲惫。
数年前,洛康带着吴氏母子回江南给洛瑞贺寿,那时候的她才得五岁,对洛康的印象就是严厉,不爱言谈。
他,只是不知道给自己年幼的女儿说什么话。
但与洛廉父子说话时,他滔滔不绝,在分析政局时也有独到而尖锐的认识。
她定定心神,调好呼吸,声音不高不低地走近门口,“伯父、父亲、大哥,俪儿回来了!”
洛径道了句“我的天”转身打开了书房的大门,月色下,洛俪披着一件短斗篷,笑意盈盈地立在门外,“大哥,梁霸、素纨到了西侧门,劳你把他们接进来。先将他们安顿好,就安顿到……大哥的西府院子里,那口大箱子你就带到我爹书房来。”
洛径回头看洛廉,洛廉冲他点点头,洛康神情恍惚,讷讷地看着从门外进来的少女,她的脸上蒙着面纱,抬手之间,洛俪摘下了面纱,又轻柔地抠下额上的银色花钿,眉心那一枚殷红的胭脂痣,如同桃花瓣,又似一滴鲜艳欲滴的血。
“不孝女洛俪给父亲请安!”
“你……你……”
洛康立时泪眼朦胧,这是他与梁思思的女儿,也是梁思思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血,他担心吴氏薄待,又担心自己无法面对那张长得像极了亡妻面容的女儿,在铁氏提出要照顾她时,他同意了。
离开时,她还是一个抱在怀里软软的小女孩,而今已然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眉心那出生就有的胭脂痣,正静默证实着她的身份。
洛廉轻声道:“三弟,地上凉,让俪姐儿先起来罢。”
洛康做了个起身的动作,快速转身抹掉眼泪。
洛俪与梁思思相似的容颜,在他面对之时,往事斑驳而过,容颜苍白,泪光闪烁,一幕幕俪影飘飞,衣香出尘的光影滑过幽深眼底。那些尘封的旧事如此清晰,如此刻骨铭心,而今,仙侣璧人天人永隔,他的爱妻梁氏早已化为白骨红颜,生死两相隔,让他不能不心痛,不得不面对失去挚爱的痛楚。
洛俪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一枚药丸,“父亲,这糖药丸甚好,你服下吧。”
洛康接过,迟疑地看着药丸。
洛廉笑道:“我也吃过一枚,吃下后,就变得比你还年轻了。”
洛康含泪笑着,往嘴里一塞。
外头,传来洛仪的声音:“大哥,我看到刺客飞进书房了!你快进去保护我爹……”
洛径轻斥道:“胡说,哪有什么刺客,我刚从书房出来,是我爹与三叔在讨论学问。天色晚了,四妹妹还是回屋早些歇下,听说你这次病了一次,明儿是要去女学的。”
洛仪鼓着小嘴,心里暗道:白萼说她瞧错了,现在连洛径也斥她,家里就没人相信她的话。如果说话的是她姐姐,是不是他们就不这样看了?
她佯装转身往阁楼去,见洛径走远,心里琢磨着如何进书房一探究竟,她没看花眼,她揉眼睛了,的确看到一个漂亮的影子从府外飞进来,然后飞到了父亲的书房,为什么大哥说没有人?
她歪着脑袋,更加确定自己没瞧错。
洛仪回了阁楼,不褪斗篷,坐在贵妃椅上发呆,她必须再去瞧瞧才放心,只是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
洛康服下药丸,洛廉才低声道:“你吃下的乃是比九转玉露丸还好的东西,叫淬体排毒丸,吃下之后,根据各人习武和体质不同,能排出污浊,三弟也是自幼习过武功的,我瞧一个时辰就能发作。先是拉肚子,再是出汗,这几日你多喝水,直到汗水从黑变灰、变棕,最后变成透明时,体内的污浊就排完了……”
洛廉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与洛康经说了一遍。
洛康问道:“这东西还有么?”
洛俪笑道:“父亲,我下山统共就只得了五枚,祖父祖母铁嬷嬷与伯父、你各吃了一枚,哪里还有。不过家里还有九转玉露丸。”
她看了看洛廉,那模样就是在说,给了伯父了。
洛廉道:“有两枚,给我了,此次入京,身上亦带了一枚,既然如此,就送一枚给三弟。”
他往怀里一探,摸着小瓶来,将药递给洛康。
洛康闻了又闻,嗅了又嗅,终是转身去了书房后头,许了个机关暗格,小心地藏匿起来。
洛廉打量着洛俪,“你刚才若不说话,我与洛径都没察觉你入了院子。你习练的是什么武功?”
“上山四载,除了习练一套剑法,就是一套专适合女儿家习练的内功心法,其他武功乃是祖母和铁嬷嬷所授。之所以我瞧着不易被查察,许是因为当年离家,铁嬷嬷把一生内力真气都输给我的缘故。我现在拥有近六十年的内力真气,日日习练,若武功还不长进,岂不要气坏祖母?”
洛廉笑道:“待回江南,我们伯侄好好比划比划,也好让我领教领教你的武功。”
洛俪吃吃笑了起来。
洛康将九转玉露丸收好,这可是宝贝,听说太后为了得到此药丸,派人去奉天府,逼着玉家交出此物,玉家是交了,心头肯定埋怨得紧。他还听梁俊说,皇帝派人将窦家的那枚也给盗走了。
皇帝、太后处各有一枚。
洛康从后头出来,与洛廉并排坐到书案前,而洛俪则坐到茶案旁,洛康还在打量着洛俪,每多看一眼,就觉得多痛一分。如果梁氏还在,看到女儿长得这般好,指不定如何高兴,到底是他无能,累得她被人说道、欺负,还要她牺牲自己来保护他的气节。
他要保护女儿!
不会让她受伤。
外头,洛径带着两个小厮,都是西府那边的人,现在梁霸、素纨都安顿好了,就如洛俪所言,住在西府客院里。
洛俪闪身藏起,待小厮将大箱子搁下离去,确定屋里只有自己人,她才缓缓出来,取了钥匙打开大箱子。
“父亲,这是百花酒,又叫百花酿、百花醉,虽只二斤,却是稀罕之物,其价值当以滴来售卖。”
洛俪落音。
洛廉正容道:“俪姐儿说的不错,上回香茗大师曾出十金一滴的天价,父亲只推说家里再没了。我亦只饮过一回,往后三弟困乏之时,可以饮上一小口解乏。”
洛径舔着舌头,“三叔,要不打开,也让我尝一口,品品味。”
一滴十金的百花酿,肯定不止是好喝。
洛康道:“取三只小盏来。”
洛径应答一声,熟门熟路地取了酒盏,只一口酒的那种,倒了三盏,立时香味四溢,除洛俪外,三人各执一盏。
洛廉闻了又闻,“俪姐儿,你祖父那儿还藏有多少?”
“这东西喝一口就少一口,又不会涨出来。不过这次滞留顺天府,我在古塔寺帮圆观大师制了四斤菊露,二十亩的菊田只得四斤,我分了半斤给祖父尝新,又得了几斤制菊露的菊渣,路上时,将制菊饼的法子告诉了素绢,明儿借西府小厨房做些菊饼吃。”
洛径问道:“二十亩菊田只制出四斤菊露?”
这东西得多珍贵。
洛俪道:“菊露也好,百花酿也罢,都是养身佳品,可以延年益寿,比人参、鹿茸、燕窝还好。要不我分二两菊露给父亲,这东西埋在地上,藏的时间越久越香,若是父亲在一坛十斤的酒里加上两滴菊露,就能变成菊酒。”
洛径来了兴趣,不知真伪,当场就道:“我认识一个朋友,家里就是酿酒的,前儿从他家买了一批同盛金烧酒,我抱一坛来,我再让大\奶奶吩咐小厨房做几个下酒菜。”
洛廉觉得今儿心情好,吃几杯也无妨,“多做些素菜!”
洛径道了声“知道了”,又匆匆离了书房。
他一出来,躲在暗处的洛俪就瞧见了,早前抬着个箱子进去,这会儿又急匆匆地出来,大哥、伯父、父亲三人到底在做什么?
洛康又寻了个小瓶子出来,洛俪从菊露里倒出了四之一成,重新将坛子封死搁好。
洛廉道:“俪姐儿,回了江南,你分伯父二两。”
到了洛瑞和铁氏手里,哪还有他的份,铁氏很抠,除了对洛瑞与洛俪大方些,对其他人都把得严。
“好。”洛俪应得爽快,“待杭州梅花寺的梅花开了,我要帮香茗大师制梅花酿和梅露,到时候亦能弄些回去,古寺之中的菊、梅,因僧人潜心养植,多了一股子灵气,比外头的东西更好,香味更纯正。”
洛径回来时,抱了一大坛的酒,身后又跟着两个提着食盒的丫头,近了书房,他打量了一下立在门外的书僮,“都机警些,我与大老爷、三老爷谈事,莫让人靠近。”又对身后的丫头道:“你们俩把食盒放下,一会儿大\奶奶备了其他的下酒菜,你送到门口即可,我自来取。”
“是。”
他进了书房,洛康倒了三滴菊露进去,只片刻,一股异香扑鼻而至。
“若菊露存放十年以上,一滴即可。”
洛径啧啧称奇。
几人三两下摆好了桌子,又将下酒菜、碗筷、酒壶、酒杯等摆上。
洛俪自取了一个漂亮的玉葫芦出来,只有半个拳头大小,拔开塞子,小抿一口,引得三个齐刷刷地看着她,“百花酿,我带在身上解乏用的,你们刚才不是饮过了,我可喝不来这种烈酒,你们吃罢,其实我忘了说,加百花酿会更香,另外,爹在吃药,别沾荤腥,等过了这几日再吃荤腥,酒可以喝。”
她站起身,往酒坛里加了几滴百花酿,“你们尝尝,现在的滋味肯定不同。”
三人各倒了酒,细细一品,果真不俗。
洛俪将素菜移到洛康面前。
洛康自是不语,举着筷子吃起来。
书房外头的洛仪吸着鼻子拼命的闻嗅,像花一样香的酒,伯父大哥与爹爹三个人躲在书房饮美酒,吃好菜,真是太过分了!
洛康道:“书勤,明儿帮我买上三十坛同盛烧金,我瞧这样喝着不错,先弄上三十坛埋到地下,想吃的时候挖一坛起来。”
洛俪觉得这样坐在一处真好,“伯父和爹爹可莫吃醉了,身子要紧,尤其是爹爹,正吃着药,最忌吃醉,待汗珠变明,你吃醉我也不拦着,但这几日不成。不如,爹爹明儿请假,就说病了。”
洛康笑。
女儿关心他啊,她就和思思一样,都是贴心的女子。
洛仪又不敢进书房,在外头转了一圈,本想回阁楼,却又不甘心,就藏在书房外的花丛里,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洛径抱着个酒坛出来,洛廉跟在后面带了两分醉酒。
洛廉道:“痛快,这酒好,好!”
洛径笑道:“剩下的几斤就归我了。”
洛廉摆了摆手,“去罢,我回屋睡觉。”
洛径对书房的两个书僮道:“扶大老爷回去,别让他摔着了。”
书僮应声。
书房里,洛康细细地看着洛俪,他已经跑了两趟厕所了,拉出的东西奇臭无比。
“俪儿,给你娘上炷香罢。”
他拉着洛俪的手,进了小佛堂,香案前供着梁氏的画影,这是一袭浅黄衣袍的美丽女子,站在海棠树下,眉眼含笑,眼似善语,唇角含情,画上的女子头发根根细腻,可见绘画者对她有极深的感情,而这画亦非一朝一夕所成,她的双手握放在胸前,仪态万千,贵气逼人。
洛俪前世今生对母亲的印象都不深,看着画上的人,一种油然而生的熟络感充斥心头,无论是前世的她还是今生的她,鼻子、嘴巴、下巴都长得像梁氏,而她的额头、眉眼却像极了洛康,她似乎融合了一对天侣璧人的所有优点而生。
洛俪意外地发现母亲的脖子亦有一枚胭脂痣,“爹,娘也有胭脂痣?”
“听说你外婆也是有的,她出生时有,而到了你这儿,胭脂痣就长到了眉心。”
洛俪执香而跪,三跪九拜后,将香***香案。
洛康在一边呢喃道:“思思,我们的女儿回来了,她和你一样聪明又贴心,长得像你又像我,美丽端庄……”
看到了吗,女儿长大了。
我不曾见证她成长的足迹,她便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愧对爱女,亦一样愧对梁氏。
洛康的眼泪不由自己的滑落,却不愿让女儿瞧见,总是转过身去拭泪。
“爹,娘若在天有灵,也希望你能平安快乐,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娘,为了身边爱着我们,我们也在乎的人。”
“对,你说得真好。”
洛康将洛俪揽在怀里,他这冰冷了十几年的心,这一刻似又活过来了,为他的女儿,看着洛俪,他似乎觉得梁氏并没有死,她还在,她给他留下了他们的女儿。
洛仪在书僮离开后,怀揣猎奇之心,悄悄进了书房,一进来就见书房的八仙桌上一片狼藉,屋子里全都是一股酒香。
她将脑袋往小佛堂方向一探,立时持到父亲拥着一个女子,只片刻,怒火乱窜,她破口大骂:“臭女人,你给滚出来!不要脸……”
正要再骂,嘴巴却被人一把捂住,捂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少女,她惊异地盯着少女眉心的胭脂痣,洛徊去江南后,曾在家书里提过一件窘事,便是他将洛俪眉收的胭脂痣当成了贴上去的花钿,直接一把揪得洛俪眉心瘀紫,为此还惹来铁氏的一场训斥,而洛俪更是顶着被揪紫的额头生活了好几日。
所以,她知道姐姐眉心有一个漂亮的胭脂痣。
耳畔,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别吵,我是你长姐,父亲只是一时激动,把我当成小孩子抱了一下。”
洛仪转着眼珠子,正瞧见父亲转身抹眼泪。
在她心里,洛康一直是个严肃又不苟言笑的人,对洛徘严格,对她也很少宠溺,对她那个顽皮的弟弟,一气之下直接打屁股,所以,洛仪很畏惧洛康。没想到父亲见到久别的姐姐居然会哭,还哭得双眼红肿。
洛俪忆起前世的洛仪,其实是个极好哄的孩子,“不许叫!”
洛仪点头。
洛俪放开手,“四妹妹长得真漂亮,像母亲呢,将来定是个大美人。”
洛仪心里暗道:虽然自己长得不差,可与这长姐一比,立时高低立见。
洛仪低声道:“姐姐为什么要骗人?说你回江南了?”
洛康恼道:“怎么和你长姐说话的?”
洛仪害怕地移开视线,不敢看洛康的脸。
洛俪笑道:“爹,不要紧的。”她顿了片刻,“妹妹一定生气了,姐姐向你道歉,要不姐姐教你茶技,就当是向你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