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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佼愣愣道:“可这盒首饰是三姐姐让我改的啊。”
“早前原是一盒子过时的首饰,经过你的改制,变得又时新又漂亮,值一两银子的现在能值二两银子。回头赚了钱,我们一人一半。”
洛佼的眼睛闪了又闪。“真的?”
让她有一技之长,就算将来离开,也能有一项赚钱的本事。
洛俪道:“近来桃花开得正好,四妹妹去年这个时候,可是跟在二姐姐后面做胭脂呢,今儿不做几盒桃花胭脂?”她拉着洛佼,半是撒娇地道:“四妹妹,你可真心狠啊,明知我喜欢你做的胭脂,你躲在屋子里,是想让我今年没胭脂用?”
洛佼哭笑不得,低声道:“乖,我近来不是忙着么,真把做胭脂的事给忘了。”
姐妹二人说笑了一阵,见洛佼心情好转,洛俪这才告辞去铁氏屋里用午食。
冬葵、冬菱二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是三姑娘有法子,半哄半撒娇地,四姑娘就听进去了,她们两个听说洛佼不上女学,两个围着她说了大半日的话,劝了大半晌,洛佼油盐不进,“不去女学”只得这四字就把她们给回了。
洛俪担心洛佼在女学里被人奚落,待洛佼上了一日学回来,再到清芷阁时,洛佼脸上挂着笑脸。
“哟,四妹妹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冬菱难掩笑容,“三姑娘,四姑娘做的首饰可好卖了,今晨带了三支钗子、两支华胜,买了三十二两银子呢,好些莲班、菊班的姑娘还想买呢,四姑娘明儿还要带些去。”
洛佼还在做首饰,以前做的都是给自家姐妹用,这回拿到女学一卖,早前还怕价要高了,她只说“这是我家亲戚从皇城、应天府那边带过来的首饰,听说都是那边时新的样子,你们有喜欢的,我就分些给你们。下次再有新式样过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这样一说,姑娘们都乐了,围着洛佼要买她的首饰。
洛佼笑道:“早前怕不好转手,就试着带了几支,没想挺好卖的,姑娘们还替喜欢这些式样,有几个约好了,让我明天再带些过去,我想把家里剩下的首饰都带过去,明儿一并出手。”
洛俪笑道:“我就说四妹妹是个有大本事的,深闺小姐除了女德女红要学,能学到一门赚钱的本事,这也是顶重要的。”
洛佼让冬葵取了装银钱的盒子,“三姐姐,说好的,我们一人一半,你十六两,我十六两。”
“既是你给的,我可不客气了。”洛俪笑着取了自己的那份银子,虽然她真没瞧上十六两银子,可早前约定好的事就不能变卦,免得打击了洛佼的信心。“四妹妹今儿去女学,没人为难你吧?”
洛佼摇头,早前她还担心别人拿她的身世说话,结果一整天,姑娘们提都没提,与她交好的两个同窗,只是说了近来发生在女学的事,某某订亲了,辞学不来了;某某嫁的是她舅家表哥,说那表哥是个草包等等诸如此类。再就是,最大的热门话题:孟知府家的千金孟龄入了莲班。
“洛佼,我告诉你,孟龄他爹是个奸\臣、大坏蛋,她比我们都大,居然是莲班的水平,太丢人了!”
用现代的学业相比对,兰班大抵是小学,莲班应该是初中,菊班就是高中,而梅班相当于大学课程,也难怪清流派的贵女瞧不起孟姑娘,直说她那么大年纪还读莲班。
孟龄因着孟知府是窦国舅的门生,在女学里受到清流派官宦人家、书香门第姑娘的挤兑,只得两个商贾家的姑娘与孟龄说话来往,这让她在女学里的身份很是尴尬。
整个蘅芜女学,又尤以读兰班的女学子最多,兰班共有十个班,分兰一班、兰二班……直至兰十班,一个班从十六人到二十二人不等;到了莲班,就只得六个班;再到菊班就剩三个班;而梅班整个女学只得一个班,人数只不到二十人,因洛俪不再去女学,又有几个订亲的姑娘要在家待嫁,一下子少了好几个人。
苏晴通过入学应试,分到了莲二班;铁彩衣因为年纪小,顺遂进入兰五班;洛佼还在菊一班就读。
洛佼想到苏晴进的是莲二班,不解地道:“三姐姐,晴表姐在钱塘没上过女学吗?我还以为她的才学比我高,上午一测试,与我差了很多啊,只有莲班的水平。”
听她的语调,分明有些幸灾乐祸。
洛俪道:“听说苏府是有家学的,姑娘九岁前可与苏家的哥哥弟弟们一道念书,一旦过了九岁,就不能再去家学。我想晴表姐许是被耽搁了,九岁前读过书,这两年没再读,她可没四妹妹的机会好,照着蘅芜女学的规矩,只要家中长辈乐意,可以一直读完梅班。”她莞尔一笑,“如果四妹妹读完梅班,那可是顺天府出名的才女了。”
洛佼眼睛一亮。
她做才女,外头都传疯了,她家三姐姐可不就是“江南第一才女”,今儿去女学,还有几个贵女缠着她,向她打听洛佼的事,她可是答应过丁管家,不能把外头关于三姐姐的流言告诉给三姐姐。
如果是以前的她,定是管不住嘴巴的,可在清芷阁里闷了这些日子,再什么特别的流言,她都能忍住不说了。
洛佼笑了一下,“年节前,我记得梅班好像只有十九个女学子,这回去瞧,还有十七人。”
洛俪疑惑道:“还有十七个人,只有一个姑娘订亲待嫁?”
“不是啊,听说有五个订亲待嫁不再去的,从江南其他地方又来了几位贵女,有扬州郑家的郑小妹,她虽与二哥哥订了亲,可郑家也将她送到女学读书了,今儿上午我们休息时,梅班正在学琴艺课,她弹的琴好听极了,我们班好些人都跑到梅园外头听她弹琴呢。”
洛佼眉飞色舞,今儿回女学,听到了好些新鲜事,“郑家姐姐是大家公认的扬州才女,人长得好,性子也好,才学又过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就没她不会的。我们下学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二哥立在外头等人呢,我听朱娟姐姐说,二哥是去等郑家姐姐的。”
洛征开窍了,如果对郑小妹不动心,也不会主动去女学外头等郑小妹。
洛佼与洛俪讲着女学里的新鲜事。
睦元堂里,苏晴下学归来,正与洛倩、苏氏说里面的所见所闻。
“真没想到,四表妹居然会是菊班学子,听说去年秋天应试时,在晋级考试中,她考了第五名。”苏晴近乎自言自语,难道这就是洛家的底蕴,即便是个九岁小丫头,比她这个快十二岁的小姑娘学的本事还多。
秋蓉扬了扬下颌,“四姑娘有甚厉害的,我们二姑娘当初是从梅班辞学回家,辞学仪式时,二姑娘拿的是梅班红书。”
苏晴听得直愣眼,“《红书》这是什么东西?”
苏氏道:“蘅芜女学就像顺天府的琼林书院,不同处在于,琼林书院的学子是要入仕为官,考秀才、举人、进士,而衡芜女学的姑娘们读完兰、莲、菊、梅几班后,每年有两次辞学考试,考得好的可拿到相应班级的《毕业书》上面写有各人的名讳,盖有蘅芜书院的印章,还有顺天府教授、督学的私签,就是督学署衙门也会登记入册,记录上自某年某月到某年某月,某某人于衡芜女学读书,离开时达到何种水平,又完成了哪些方面的学习,上面还会记录每门考试的成绩等等。”
“女学里分为两种书,一种是合格者拿到的《蓝书》,另一种是优秀者领到的《红书》,菊、梅二班辞学的女学子,经过考试后,可领到《蓝书》、《红书》,成绩都要是记入督学署衙门的档案之中。”
苏晴问道:“兰、莲二班没有蓝书、红书?”
苏氏笑道:“兰莲二班辞学的女学子,拿的是兰花书、莲花书两种,只能记入衡芜女学内部的卷宗之内,不入顺天府府督学署的学子档案卷宗。听说,菊班女学子,就如同男子里头的秀才,而完成梅班学业的女学子就如男子里头的举人。”
苏晴心下微惊,她只听说顺天府有天下最好的男子书院,亦有最发的女子学堂,早前不明白,现在听苏氏一说,才明白了是什么原因。
苏晴问道:“依表姐辞学时领的是什么书?”
苏氏答道:“她领的是菊班蓝色毕业书。”
苏晴若有所思,她要拿到红书,就得再努力些,她的水平居然只是莲班女学子中的寻常水平,想到这儿,她心里有郁闷。“大姑母,与二哥哥订亲的郑姐姐就在梅班读书,听说她学得顶顶好的。”
杨玉莲静默地坐在一侧,饮着茶水、吃着点心,郑小妹是洛征的未婚妻,她已有十六岁,居然又进女学读书去了。
苏氏粲然苦笑,“这个小画仙还真有意思,居然把女儿送进蘅芜女学念书。”
苏晴道:“大姑母,我听女学的贵女们议论,说郑家姐姐入女学,就是为了拿红梅书,这样她才能配得上顺天府大才子的二表哥。”
无论郑家是为了让女儿学规矩,又或是真为了配得让洛征,苏氏都乐意看郑小妹能学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