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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高个从口袋掏出打火机,咔嚓咔嚓的打着火。
梁铭目光绝望的看着他,但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瘦高个冷着一张脸,将香点燃,点燃的香头迟迟不灭,就像是灯芯一般,莹莹发着光芒。
香烧的很慢。
梁铭那张脸庞上的五官开始扭曲,写满了痛苦,白色瓷碗中的鲜血忽然开始泛起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一样。
“我们走吧。”
瘦高个站起身,看着我褚胖子:“魂点灯需要一根香的功夫,十五分钟以后,他的三魂七魄,将会彻底消散。”
“那陈卫民怎么办?”
褚胖子手里提着洛阳铲,目光不甘心的看着黑棺:“陈卫民就在里面。”
“不用管!”瘦高个淡淡道。
“马延青,你就不怕等他醒过来,把我们赶尽杀绝?”褚胖子那双眼睛睁地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瘦高个:“咱们等什么呢,不明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吗,你等着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呐?”
“走!”瘦高个斩钉截铁的吐字道。
我推了一下一脸不甘心的褚胖子,冲着他摇了摇头,我相信瘦高个这么做,一定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否则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不会留下陈卫民继续活着!
“好好好,听你的!”
褚胖子愤愤然的吼了一声,旋即从地上拿起外公和他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装满公鸡血和黑狗血的矿泉水瓶,跑到黑棺跟前,将两瓶矿泉水的瓶盖打开,将黑狗血和公鸡血全都倒了进去,愤愤然道:“要是陈卫民真是不干净的东西,我看他死不死!”
说完,他大步向着瘦高个的背影追了上去。
我站在大厅中,看着一片狼藉,身上的伤口在隐隐发痛,我咬着牙,将外公从地上抱起来,又看了看陈晴姐。
她就像是一块木头,头上盖着红盖头,穿着一身新婚红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走吧陈晴姐。”我轻声道。
我走过去拉住陈晴姐的小手,却发现她像是害怕我一样,忽然从我的手心挣脱开,那一刻,我以为她恢复了意识,当我满心惊喜的看着她,却发现红盖头底下的那张精美脸庞,仍旧是呆滞神色。
我失望了叹了口气,心中一阵泛苦,难道没有长明灯,真就没办法带着陈晴姐离开吗?
忽然,我感觉身上的衣服被扯了一下,我下意识望了过去,陈晴姐的小手放在我的腰间,五根涂抹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宛若小女孩一般拉着我的衣角。
我尝试朝前走了一步。
陈晴缓慢跟了上来。
我笑了一声,只是觉得当时的笑,有些苦涩,又有些发甜。
……
……
天空中的暝色彻底笼罩住陈家村。
陈卫民家门口还是红白喜事一起挂着,但门口已经再看不到一个村民的身影,似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感到惶恐,又像是他们在躲避着我们几个人一样。
当我抱着外公,陈晴姐跟在我身后走出来时,瘦高个站在原地,忽然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哎哎哎,马延青你没事吧!”褚胖子跟在他的身边,连忙将他抱在怀中,失声叫道。
但不管他怎么呼喊,瘦高个无动于衷。
我连忙走过去,看着瘦高个,此时的瘦高个脸色苍白,嘴唇上的颜色都失去了往日的色彩,紧闭着眼睑,就像是一个迟暮老人在最后的时刻闭上了眼睛。
“他姥姥,瘦高个,你可千万不能死!”褚胖子冲着他的耳畔大声喊道。
说完,褚胖子咬了咬牙,将瘦高个直接背在身后,冲着我喊道:“陈浩然,你手机呢,快给我!”
“给!”我也有些慌了,将手机从裤兜中扔给她。
褚胖子接过手机,手指迅速的按下市人民医院的急救电话,当对方接听后,他语气宛若歇斯底里一般:“喂,市人民医院?我这是陈家村,你们赶紧过来救人,几个人?两个,都快挂了!”
我低头看着外公,外公脸庞上苍白无血,呼吸微弱,如果不是瘦高个昏迷前曾说过有兴家词傍身,我真以为外公不行了。
很快,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拉长车笛声乌拉乌拉的飞驰而来,出现在陈家村的村口,在急救人员的帮助下,我们五个人上车,到了车上,我揭开了陈晴姐的红盖头,她眼瞳找不到聚焦点,一直目视前方。
急救人员不停的采取紧急措施。
“他们虽然受伤比较严重,但性命没事。”
在那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安慰下,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浑身的力气好像被彻底抽空了一般,瘫坐在长椅上。
褚胖子在一旁笑骂道:“我就知道好人不偿命,祸患活千年!”
我抿着嘴唇,看着褚胖子眼角的眼花。
我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爸妈,外公说我爸妈在外地忙于和陈家村有关的事情,尽量不要打扰,但现在外公受伤,大伯被藏起来养伤,我和褚胖子、瘦高个三个人也都受了不小的伤,最重要的是,如今的陈家村,几乎容不下我们一家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出电话,拨通了我爸的手机号码。
“浩然?”
一阵声响后,我爸那略显磁性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流入我的耳中,我眼睛登时红了,声音沙哑道:“爸,外公受伤了,现在救护车上?”
“谁干的?”我爸声音平静的问道。
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给他,我爸等我说话,又问道:“陈晴第三跪跪下去没有?”
“没有。”我连忙道:“她现在就在我身边,但是长明灯我没有找到。”
我爸哦了一声,沉默了十几秒,方才开口道:“我现在和你妈在外地,这件事我会暂时瞒住你妈,不让她知道,我们这边情况比较特殊,短时间内没办法回去,给你二伯打电话吧。”
说完,他那边挂断电话。
给我二伯打电话?我苦笑了一声,我爸妈从来都不告诉二伯的联系方式,自从我随着我爸妈来到陕西的那座县城,每次回到陈家村,也找不到二伯的踪影,好像他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