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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呼出来的气息,就缭绕在我的鼻子上,他还是喜欢用柠檬味的牙膏,那些淡淡的柠檬味就一直一直往我的鼻子里面拱啊拱,我的头皮忽然好一阵发麻,手心不自觉地沁出了一层细汗,可是我却勉强撑住,淡淡地应:“我比较蠢,张总直截了当地说就好。”
张竞驰的另外一只手覆上我的脸,他依然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他的语气却极尽暧昧地说:“我想要你猜。”
我的身体微微一僵,但我很快淡淡地反问:“张总你的要求,该不会是让我陪你睡一觉吧?”
我还想说,也是,我以前不过就一个陪睡的。但是我最终把这句话吞咽了下去。
张竞驰的脸色一冷,他很快松开我的下巴,他不屑地蹦出一句话:“你想得美。”
大概是看我看烦了,在我这个前任面前也把自己那点儿本事给嘚瑟完了,张竞驰直接坐到茶几上去,他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他飞快地跳回来刚才的话题说:“要我给发富的货放行也可以,这1个月你呆在深圳,我要你24个小时随传随到。”
我撩了一下刚才不小心被他弄掉下来的发丝勾在耳朵上,我一直慢腾腾地做着这个动作,一边想他的动机是什么。
这些年来我养成了一个特别可悲的习惯,我与人交往,再也不爱那么傻乎乎了,我喜欢揣测对方的心理,摸清对方要走的路子,然后一击即中。
可是这一次,我却各种努力去想,也想不明白张竞驰他丫的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啥药。
索性也不想了,我抬头来迎着张竞驰的目光,慢腾腾地说:“张总真爱开玩笑,我就是发富一个小小的业务员,我要离岗1个月,估计老板得拿我做成鱿鱼丝了。”
张竞驰的嘴角动了动,他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文件递过来给我,他淡淡地说:“你可以拿这份协议回去你公司,然后跟你们老板说你这1个月都得留在深圳,我想他会非常乐意的。”
我拿过来翻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把我当成脑袋被门夹了,明明我们工厂给博联连续出了两次货都被判退了,现在张竞驰递过来的却是一份深度合作的协议书,那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后面博联将发富纳入重点供应商名录,并且承诺每年给够发富1000万的订单。
这对于一个做了几年业务,每次拉个十几万的订单就高兴得死去活来的我来说,真是诱惑啊,但是偏偏我就不想吃张竞驰这套了!
我淡淡地将协议合上,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后我说:“看来张总今晚约我上来,确实是想关照我呢。我很感谢张总的美意,但是在之前两批货的问题没解决之前,很抱歉我无法收下张总这番美意了。张总,有点晚了,要不我就先告辞了。明天我过去你们公司拜访一下,顺便跟贵公司品质这边沟通一下那批货的事?”
还真是变得直白得有点不要脸了,张竞驰依然盯着我,他说:“你去找品质谈没用,是我让品质那边把货压下来的。”
卧槽,这下总算是打开天窗说亮堂话了。
这丫果然是摆明在整我,估计那什么客户订单延迟,也是特么的扯犊子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就忍不住想扑过去把这个男人按在茶几上胖揍一顿,可是我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的脸上依然挂着职业的笑容,我问:“张总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张竞驰也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他腾一声站起来走到门边刷开门,然后把门拉开,他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他转而淡淡地冲我说:“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在明天早上十点之前到博联找我。当然了,如果你拒绝,那么发富后面的货还会一直被退,而你跟你那个很会来事的同事,就要想好怎么跟你们公司交代了。”
呵呵,他也真是长进了,威胁人的时候,语气还那么平淡,就跟跟别人扯家常说神马你吃饭了没有那般。
我迎着他,我说:“张总,你这样做,发富也能以你们故意使绊子不收货来追责的。”
张竞驰淡笑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我敢保证发富没有这里能力。”
他确实说得对。
我没拿他给我的那份协议,我径直站起来走到门边,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下子脑抽了,一下子不灵光了,我微微仰起脸盯着张竞驰,我一字一顿地说:“张总,你这样做,是因为你放不下我吗?“
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张竞驰轻笑了一声,他很是鄙夷地说:“李小姐你想太多,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被我拿起过的人,我为什么需要放下?”
他顿了顿,用那种冷傲得让我恨不得一巴掌盖过去的语气继续说:“我会这样做,不过是出于对一个混得很差的前任心生怜悯罢了。我知道她不大乐意接受我的好意,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这话说完,他把门拉得更开,他说:“李小姐你该走了。”
随着他“砰”的一声关门声,我的眉头一垂,我发现自己流泪了。
我以为他再也无法激起我的眼泪,可是我还是流泪了。
我安慰自己,我大概是被刚才的自己蠢哭了!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那个没被他爱上的人,我刚才怎么就那么的不懂事,我刚才怎么就那么的嘴欠,被他逮住了个机会再来羞辱我一次。
怎么我就那么的不懂事!
可是,我连失声哭出来都不敢,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硬生生将那些痛全部抑制下去,我不断地告诫自己,我不能在张竞驰家门口哭成一只狗那般。
不再被他看到我一滴的眼泪,是我在他面前最后的尊严底线。
所幸的是,我果然很快控制住那些妄图冲破我的眼眶再一次奔流出来的液体,我甚至没有掏出一张纸巾,用衣袖就把它们擦去了,然后我平静地按电梯下楼离去。
为了方便跟博联交涉,我跟红姐住在蔡屋围这边的西湖宾馆,我最后搭了公交车回去。
好在公交车上面人很少很少,没有人发现坐在最后面的位置那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在前一秒还冷如仙鹤,后一秒已经哭成了一个傻逼,而那个为了掩饰她的所有真正面容的妆,就这样被哭花了。
她彻彻底底裸露出了那个爱不起也放不下的自己。
可是,我也就只允许自己失态那么一小会。
下了车之后,我去了对面的肯德基照着洗手台的镜子,旁若无人地给自己补了一个妆,然后像是从来没有哭过那般,若无其事地朝着西湖宾馆走去。
哪怕红姐已经在发富坐到了业务总监的位置,但是她早些年家婆犯病,都是靠她一分钱一分钱地掰出来凑的医药费,现在哪怕她生活好过一些,她也很是节俭。而我更不用说,我也很节俭,我们出差的报销的费用都是有限度的,所以我跟她只订了一个双人房,这样能省不少钱。
我回到的时候,红姐已经回到了,她一看到我就迎上来,白了我一眼嗔怪地说:“死妹子,连你姐都哄了。今晚王主管跟我说,你之前在博联当过设计师,你还在张总手下带过项目,你这事都瞒着姐啊?”
发富虽然是个大厂,但是对于业务员很松,我还是红姐推荐的,那边也没要求看我的履历,所以我在博联任职过的事,基本上是不可能有同事知道的,没想到现在给王卓义给爆了出来。
我的心情很是低落,实在没有力气再跟红姐讨论纠缠这个问题了,我有气无力地说:“我是被博联炒掉的,这事没什么那么光彩,我说来做什么?”
红姐哦了一声,带着些少商量的语气,她拉着我的手坐在床沿上,她说:“妹子,今晚王主管跟我说了,他说你以前在工厂做过品检,这一次他想留你在博联跟线,为期1个月,这货做起来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跟你。如果你肯了,他后面固定一年给咱们不少于一千万的订单….。”
红姐说完,她拿出了一份文件。跟我在张竞驰家里看过的一模一样。
呵呵哒,看来张竞驰为了怜悯我,做了不少事嘛,这不,两面夹攻了,看来我不收下他的好意,我还不好过了。
然而,哪怕我知道这是一个套,我也没有拒绝红姐的理由,我最终若无其事地应承下来了。
十二点我们关灯睡觉的时候,红姐估计觉得这事总算有些眉目了,她心情愉快不少,我很快听到了她的鼻鼾声。
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失眠,就像第一次失身给张竞驰那个夜晚那样,毫无征兆地失眠失眠失眠。
第二天醒来,为了盖住黑眼圈,我在化妆上面耗费了不少的时间,等到我出门,已经是九点了。
想着西湖宾馆走到振业大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于是我就走着去了。
也真是巧,我刚刚进了电梯按了个15楼的时候,正当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电梯里面。
让我感叹世界真小世事真妙,进来的这个人,是四年前随手买了一张车票把我弄到福建去的徐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