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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关于陈华宫的凄美爱情故事,倒是冲淡了陈恒带来的冲击,一连几日,一想起梦姬,她心里就有些隐隐不舒服。
甚至在心中为薄命的梦姬续上一段圆满的结局: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疼她怜她懂她的男人,两人双宿双飞,隐居山林。
阿蛮将心中所想告诉了洛英后,引来她吃吃笑,直说阿蛮魔怔了,梦姬那样的女子,平凡男子她瞧不上,大有可为的男子又忌惮她的名声。况且,这天下总是庸才多,天才少。
这一番话,令人无限怅然。
马车走走停停,在越过的地界上走了十余天,终于到了卫国的边界。
倒是陈恒,自那晚之后,再也没瞧见人。闲暇时,阿蛮有些恍然,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最爱的海棠花,而陈恒,不过是惊艳了刹那才出现的幻觉罢了。
到了卫国,守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洛英兴奋极了,指着不远处一条河流道:“瞧,那就是渭水,过了这条河,就是卫国了。”
她脸上兴奋的表情渲染了周遭,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阿蛮看清楚眼前,忍不住惊叹:“好宽的河啊。”
“是啊,渭水西来直,秦山南去深。”
阿蛮侧脸看了一眼身后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守卫甲,揶揄道:“真难得啊,一路上终于听到您说一句话了。”
那守卫甲没料到遭这么一句,顿时哭笑不得,但眼前这位是公子请来的客人,只有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将头扭到一边。
洛英赶紧附耳过来,瞧瞧道:“你瞧,那边就是陈国。”
陈国?
阿蛮抬起头,顺着洛英的手,看了一眼渭水的南面。
“两国以渭水区分,北为卫,南为陈。虽然卫国也不错,但是陈国要更加富庶许多。”
“为什么?”
“虽然相隔不远,可是陈国的土地却要比卫国肥沃多了,他们的粮食一年可以长两茬,而且随便扔个种子就能活。你瞧!”
阿蛮看过去,果真发现一点端倪。
因为是国界,渭水两边都有士兵把守。可卫国的士兵身上穿着还是陈旧的衣服,背上背着弓,箭筒里的木制羽箭。陈国士兵却是穿着崭新甲胄,背上长弓,箭筒里,铁制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真正打起来,是木穿肉快,还是铁穿的更深呢?”
渡河的时候,兰君有些害怕,望着涛涛河水,拽紧了云鹤的衣角。
洛英见他吓的面色苍白,忍不住揶揄:“无风无浪就将你吓成这样,一会儿若是起了风浪船晃起来,你岂不是要吓的掉金豆豆了?”
兰君都快要哭了:“洛英姐姐别说了,我这会儿,腿都软了。”
众人顺着一看,果真那两条腿跟筛糠一样,都忍不住笑了,云鹤气的直骂他给越人丢脸了。
阿蛮原本的伤感也随着这一趣事被逗的烟消云散,一边笑一边道:“云鹤你别骂他了,兰君没见过这样大的河,有些紧张也是正常的。”
兰君没有想到她会替自己说好话,顿时心生感激,想起自己曾经的无礼,对着阿蛮抱歉一笑。
洛英却不依不饶,指着云鹤:“人家云鹤和你一个地方的,怎么就不害怕啊。”
云鹤鄙视道:“他被兰若娇养的比大姑娘还要胆小,哪能跟我比。”
“是是是。”洛英笑的眼角都是泪花:“我们云鹤是男子汉,正好以后去了墨门,好好照顾兰君弟弟。”
兰君听了,又羞又愧:“洛英姐姐!”习惯性跺脚,却因为船微微偏斜吓的顿时大惊,抱住云鹤再也不肯松手,又惹得众人大笑。
聚散终有时。
过了渭水,两排的马车都在候着。
富贵华丽的是卫国的,等待两位女公子,而另一边简约普通则是墨门派出接两个孩子的。
饶是云鹤这样的小大人,也忍不住红了眼圈,眼巴巴的望着阿蛮不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
更别提本来就眼眶浅的兰君了,这会儿哭的跟泪人一样,抱着洛英死活不撒手,嗷嗷大哭,将周围人的眼光都引了过来。
洛英哄了半天也不奏效,还是最后阿蛮吓他:“你看见后面那个师兄了没有?”
兰君一早就看到那个又黑又壮的男,站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格外醒目,点点头,红肿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说他是你们的大师兄,你们去了都是他代为管教。你看他现在的神情。”
兰君一听是以后教授课业的大师兄,泪眼连连的跟着望过去,就听见阿蛮的声音在耳边低声响起:“可是不耐烦的很?”
黑壮的汉子浓眉杂乱,圆目微瞪,配上那一串络腮胡子,的确是有几分吓人。
“你若是在哭下去,惹的他不耐烦了,小心一会儿直接将你给退回去!”
小白兔顿时被吓唬的哭都不敢哭了,瘪着嘴,十分委屈的望着洛英。
洛英心善,又因兰君一路总是姐姐长姐姐短,当真将他当成了自己弟弟,连忙揽过来哄道:“你吓唬他做什么。”对又兰君道:“大师兄只是长的粗狂了些,实则是最温柔细心的人,你好好的跟着他,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兰君看了一眼大师兄,怎么也不肯将他同温柔二字联系起来。
阿蛮见自己吓唬小孩被戳破,也不尴尬,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怕咱们一串人都在渡口堵着,一会儿后面人上不了岸,该骂娘了。”
众人往后一看,可不是,后面两条船都在岸边直打圈,只因为这边侍卫众多,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洛英自幼受的教育皆是民贵君轻,见此形象这才明白大师兄为何皱眉,顿时臊红了脸,叮嘱了兰君几句,便将人送了过去。
倒是云鹤拽住了阿蛮的手,忍着眼泪坚定道:“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以后孝顺你和哥哥的。”
说完,小腿蹬蹬瞪的跑开了。
大师兄也走过来,将洛英拉到一边,不知说什么。
两个孩子也走到了马车边,上马车时,用力的对着阿蛮挥手,好似这一别,就再也不能相见一样。
阿蛮的心情也有些激荡,毕竟是相处了数月之久,猛地一分开,真是不舍得。
直到车轮缓缓移动,洛英才回来。
她的脸色不大好看,一向爱笑的眼睛此刻却微微泛着红,小巧的鼻头也红红的。
“挨骂了?”
洛英胡乱的摇摇头,抬起头望着远处:“他们走了。”
她不想提,阿蛮便也不问:“是啊,走了。”
语气十分感慨。
“人总是这样,分分散散,离离合合。”洛英望着远处,不知触动了什么,眼泪又涌了上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那为何当初又要相遇呢?”
她声音微微发抖,阿蛮不知如何去劝,只得伸手握住那双冰冷的手,以示安慰。
因为这个,回去的路上,两人的心情都比较低落,连向往了许久的卫国风貌,都索然无味了几分。
一路安静的令护卫们都不敢相信,这一路来,两个姑娘何时这样安分守己过。
进了卫国,大家都有种归心似箭的心情,不似前几日走马观花,这两日除了吃饭睡觉,都在赶路,洛英的脚都肿了,阿蛮也觉得自己胸口开始隐隐不适起来,仔细一瞧,随身带着的药竟然见底了。
她爬去后面,熟练的翻出自己药,一找顿时愣住了。
“怎么了?”洛英见她坐在原地,一副如遭雷击的样子,连忙过来:“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阿蛮咽了口口水,摸出包袱里的小瓶,晃了晃:“我的药,好像就这一瓶了。”
她就算现在书信回去也要数月,介琰赶来再过数月,这一瓶药顶多十来天,压根不够。
临走时候,介琰好似交代过什么,可是她当时一颗心早就飞了,哪里记得住。这下好了,药没了不说,八成还要挨上一顿骂。
“这有何难,等到见了公子,让他找人在给你配上一瓶就是。”
阿蛮摇头:“你不知,这药师父说外人都配不得,而且....”
介琰叮嘱过,这个药一定不能让外人瞧见。
她虽然不知什么原因,可介琰总不会害自己。
“那就先给师兄写信,也跟公子那边说一声,万一有什么,好歹也有人应付不是。”
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阿蛮撩开帘幕,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举袖成云,挥汗如雨,这样繁密的城市,却因为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提不起一点兴致来。连带之后几天,也都是泱泱的躺在马车里,不声不响。
在卫国走的第七天,终于到朝歌了。
从三月走到五月初,终于到了。
进城的时候,马车被守城的士兵拦下检查,护卫上前交涉。趁着这个功夫,洛英赶紧掀开帘子,对着阿蛮招手。
“做什么?”阿蛮耐不住好奇心靠了过去,顺着她手望出去瞧,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看见。
“那边,那边!”
洛英兴奋的很,指着城墙边一群穿着华服簇拥向前的少女,激动到不能自已:“阿蛮,阿蛮,一会儿咱们就能瞧见一场大戏了。”
大戏?
“嗯。”洛英捂住脸,颇有些羞涩,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保证是你闻所未闻的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