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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大夫的诊治
上官晚昭一点都不意外会在这个时候看见王氏，稍微转了转脸，就看见了满堂偷偷递过来的眼色，知道了这消息是王嬷嬷给传回去的。她也没有追究，既然是王氏送来的东西，昨天又受了那么大的气，总是要想办法召回俩的。恐怕眼下就是个突破口了，她倒是觉得蛮好奇，对方究竟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等客卿大夫进门的时候，院子里也进了好些个人，上官晚昭看着就觉得莺莺燕燕的看着头晕，就连老太太身边的李嬷嬷都跟着过来了。王氏领头，后头跟着赵氏，安氏，和一个上官晚昭没有见过的。经过莲华低声的科普，原是清苒的母亲郝氏。意外的不同于清苒的刁蛮，这郝氏看着倒是有点书香门第的样子。
这王氏一进了院子，看着也不像是来探病的样子，反而是目光一直看着只是一门之隔的还没收起来的嫁妆，脸上的贪婪甚至都不加掩饰。
黄泉看着觉得不顺眼，就轻哼了一声，大声的招呼了一句，“请各位夫人姨娘进里屋坐。”
象征性的进了屋子瞄了一眼，王氏就嫌恶的不再上前去，反倒是眼里一道精光闪过了，四下里像是在寻找什么人的身影。
安氏从来都是巴结着王氏的，现在看见了王氏退后了，安氏也就跟着退后了几步。
倒是赵氏一直跟着李嬷嬷凑在前头，不时担心的皱着眉头，问上大夫两句。
郝氏倒是也没退出去，也没上前，只是站在屋子的门口，打量着什么，像是也在寻找着什么。
这大夫看着倒是认真负责，问过了昨天九小姐发病的情况，黄泉按照方才上官晚昭交代的一一回答了，虽然听着有些不符合，但是绝鸢也没有多说什么。这大夫上前去尚且避讳着男女有别，只是在一屋子的女眷看着下小心的验过了脉象，最后才下了结论，“九小姐这是肠胃不适，应当是夏日燥热，吃坏了或是吃急了什么东西，并无大碍。在下给九小姐开上几副药，吃上几日就好了。”
绝鸢见和昨日上官晚昭说的不一样，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想要推开那大夫，却被碧落拦下了。这小姐算的果然准确，和小姐说的一模一样。
不多时，上官晚昭也终于姗姗来迟，先是给外面这一众夫人姨娘告了罪，然后才进屋里来，看着也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的很。
屋子里四个丫鬟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在不久之前和夫人一起用饭的时候小姐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突然成了这个样子？而且，就算是发病，也不会这么快吧。
接过了上官晚昭稍安勿躁的眼神，四个丫头心下了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黄泉十分配合的上前去了两步，扶住了上官晚昭。上官晚昭虚弱的往前靠了一靠，听说是肠胃不适，面上也就一副放心了的表情。
赵氏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担心，忙道，“先生也给五小姐看看吧，面色也不好。”
客卿大夫说了一声冒犯，就搭上了上官晚昭的手腕。只是和温昭一样，除了气血两虚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由得也就皱了眉头，倒是黄泉话多的开口，“五小姐和九小姐吃用都是一样的，恐怕都是什么东西吃坏了吧。”
大夫也问过了仔细的病发，也就肯定了下来，“应当也是，只要和九小姐一起，好生调养着就好。”
见状，上官晚昭起身俯身谢过了大夫。赵氏有些担心的上前来说了许多句，上官晚昭都一一应下了。外间的王氏听见了，少有的没有尖酸刻薄，而是扭着肥胖的身子进了来，假惺惺的开口，“恐怕是这次送来的瓜果有什么问题吧，沉鱼和紫黛也吃坏了肚子，正在院儿里休息着呢。哎，四婶娘好心给你们送了些时令瓜果来，竟然出了这么一回事。”
这话一出，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人家已经说了自己的女儿也生了病，就算是上官晚昭也就只能是吃了这个哑巴亏了，赵氏正在心里叹气，就见上官晚昭虚弱的冲着王氏福了福身，道，“晚昭多谢四婶娘的好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希望两位姐姐能早日痊愈。”
王氏看见她这幅样子就觉得来气，却又记着出门前女儿的叮嘱，于是就只是哼了一声，扭了扭身子往外走，“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转身的时候眼睛又落在了隔壁宅子那明晃晃的檀木箱子上，越看就越觉得嫉妒的很，开口就道，“得了好东西也不知道孝敬长辈，真是不知道什么人能教出这样的规矩来。”
“我教出来的，怎么？”还没等王氏走远，就听见一个声音从屋子里面传了出来，随即出现的人让王氏很知道好歹的闭上了嘴。宇文雅妤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进了温昭的屋子，关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好些了吗？”
上官晚昭对宇文雅妤这种护短行为只是淡淡的一笑，开口的声音足以让王氏听见，“好些了，让娘担心了。四婶娘提醒的也对，晚些晚儿就好好挑个物件儿去孝敬祖母。”
王氏听见这母女两个的对话险些回头破口大骂，想回身说这么叫宇文雅妤不合规矩的时候就想起了宇文雅妤的态度，压下去的怒火中烧，一转眼就看见了王嬷嬷三个，顿时就大吼道，“我让你们三个人来是来照顾人的，现在两个人都这样了！真是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还不给我滚回去！”
王嬷嬷这三人早就了解了王氏的脾气，现在也不能多说什么，就只是低着头默默的跟着走了。
本来以为就这么就算了，哪儿想到王氏走到了门口又起了幺蛾子，推了一把跟着她一起来的吉祥，“你去跟着大夫看看方子，好好的看好了憋出什么问题，将军的小姐可万万不能怠慢了！”
吉祥俯身，老老实实的留了下来。
规矩的站到了门口的位置，一句话都没有多言。宇文雅妤本就是听见了那么一句话才出来的，现在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也没有呆下去的兴致，只是伸手扶起了赵氏，其余的人一概没管，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里歇着去了。
还装着虚弱的五小姐，上官晚昭却忍不住一直往吉祥的身上瞄，就觉得这个丫头先前没有注意到，现在是怎么看怎么都比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成熟的不少，心思也没有金玉那么不懂事。只是这还是盛夏就穿着立领衣裳的行为，在上官晚昭看来还是有些欲盖弥彰。
上官晚昭在吉祥注意到她之前躲开了目光，吉祥觉得有些不自在的碰了碰袖子，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也没有看见那道目光，觉得不舒服便冲着上官晚昭拜了拜，道，“奴婢去跟大夫问问方子。”然后就匆匆的跟着大夫去了。
觉得好笑，不过倒是不动声色没有被注意到。大夫开的方子中规中矩的，交代着绝鸢要小心照料着两位小姐的饮食，然后就把药方递到了上官晚昭的手里。上官晚昭只是看了一眼就递给了吉祥，面上带着苍白而虚弱的笑意，道，“既然让四婶娘如此担心，那就有劳吉祥姑娘亲自去抓药吧，四婶娘也能放心些。”
吉祥闻言却只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有接，目光里闪过了些许的恐惧，却被很好的掩饰了起来。随即沉稳下了情绪，开口道，“夫人只是交代了让奴婢看一眼方子回去让主子安心，其余的事情还是五小姐自己做主吧，奴婢做不了这个主。”
上官晚昭看她对自己恐惧就觉得有些想笑，不再强求什么，只是把方子交给了身边因为担心而留下来的莲华，道，“拿去抓药吧。”
莲华领命离开了，吉祥也向上官晚昭告退，直接就离开了莲园。赵氏的处境还算好，其余的几位还维持着向公主请安的姿势，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起来，还是赵氏开口解了围，道，“既然没有大事，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五小姐也好好休息休息，别落下什么病根。”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大夫，大夫向上官晚昭抱了抱拳，道，“老夫姓孟，是将军府里的客卿大夫，五小姐没有见过老夫。五小姐让下人抓好药了之后送到客院去就好，老夫会亲自为两位小姐煎药。”
上官晚昭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角，她还奇怪怎么一直都没有什么大事情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面上却只是乖巧的笑了笑，开口道，“有劳大夫了。”
“五小姐客气了，老夫先告退了。”
等到那大夫走远了，黄泉才问着几乎是一转身就恢复了精神的上官晚昭，“那大夫有问题？”
“你觉得呢？”上官晚昭一挑眉，然后随口道，“还不敢确定，还要等到他把药熬好了之后才知道。”
等到了一个时辰之后，就有下人端着熬好了的药来了莲园，见了上官晚昭就主动的俯身道，“奴婢是跟在孟大夫身边伺候的，这是孟大夫亲自为两位小姐熬好的药，命奴婢端来了。孟大夫交代了，从客院端到了这边来，温度想来也已经不太烫口了，要趁热喝效果才为上佳。”
上官晚昭点了点头，还是一副虚弱的不靠着人就站不稳的样子，示意碧落去把药接过来，看着那小丫头开口道，“回去告诉你们孟大夫，有劳挂念了，这药我们立即就喝。”
小丫头行了行礼，就匆匆的离开了。
小丫头刚不见了踪影，上官晚昭立即就上前去了，伸手打开了药罐的盖子，凑上去闻了闻，随即就笑了起来。一边的霜儿看着担心，问，“这药能喝吗？”
上官晚昭就笑了，“我和九儿也没什么事儿，喝这药干什么？拿去倒了。”
等到霜儿领命去倒了药的时候，碧落也皱起了眉头，问，“小姐，药有问题？”
“有那么一点儿，哎，等等！”上官晚昭弯着眸子就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霜儿。让霜儿先把药收到了厨间之后，贼兮兮的打量了黄泉好一会儿，让黄泉都觉得有些发毛的时候，上官晚昭才开口问，“会易容吗？”
“会一点儿。”黄泉老老实实的答。
“记住刚刚那个丫头长什么样了吗？”上官晚昭抿着唇笑。
黄泉点点头，像是懂了上官晚昭是什么意思，试探着问，“小姐是想让我易容成刚刚那个丫头？”
上官晚昭点了点头。黄泉和那个丫头的身量差不多，碧落就显得太高了些。
“可以试试。”黄泉谨慎的回答，还是不懂上官晚昭要做什么。
“那就试试。”上官晚昭弯起了眸子，吩咐着，“去试试，我看看什么样子。”
上官晚昭知道王氏不会放过莲园这边的人，现下里这个腹泻也是她搞出来的，十分有可能趁着这一次做一点什么手脚之类的。但是上官晚昭万万没有想到，王氏竟然做事会狠毒到这个地步来。
虽然她两辈子也没活出一声来，但是好歹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中西医这两行，打小就开始被教导，现在这些药早就不用看，只要一闻就能闻出来。甚至在前生的任务需要，在隔着一定距离的时候都能闻得出来药材有何，用量多少。更何况是这两罐药都在自己的面前，而且细细的分辨过。
这药大致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唯一的问题就是，这药里面掺杂了慢性的催情药。
给两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喝催情剂，想来还是有后招的吧。
上官晚昭面上挂上了冷笑，这可真是个有趣的事情。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既然王氏这么主动的想要上前来招惹点什么事情，那就让她好好地陪她玩一场吧。
“晚间药还会送过来一次，也收下，不过别倒了，留着。”她嘱咐着碧落，然后再冲着在院儿里面露紧张之色的绝鸢招了招手，“来。”
绝鸢一路小跑上前来。
上官晚昭知道绝鸢是自大进了将军府就伺候着温昭的，瞧着昨天晚上的紧张样子就知道了。甚至要比莲华跟着自己的时间还要长，莲华原本是宇文雅妤养的小丫鬟，霜儿跟着上官竹的，这两个人都没有绝鸢对温昭的感情。
她心下软了几分，开口问，“你们小姐每一次都会这个样子吗？”
绝鸢点了点头，应声道，“每次都会，不过有的时候轻有的时候重，甚至会疼的下不来床。”
上官晚昭叹了一口气，“等等我去写个方子，你去药房抓药来。日后膳食也注意些，我也会给你把注意事项写下来，好生调养着，能缓解些。”
绝鸢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下来了。然后上官晚昭又接着吩咐，“去拿碗热水送进九小姐的房里，再拿个勺子进来。”
绝鸢一路小跑的去办了，进了屋里，温昭像是又觉得困倦的睡着了。上官晚昭轻声的叫醒了她，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来，等绝鸢回来了，就把纸包里的东西倒进了碗里，用勺子搅了搅，哄着温昭喝下去了。
今日早上趁着温昭还睡着，外面丫鬟没进来的时候，上官晚昭进了药房里，找出了缓解痛经的颗粒用小纸包包好了。就放在自己的袖口里，毕竟塑料包装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突兀了。
虽然绝鸢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本能上相信上官晚昭不会伤害她家小姐。也就看着上官晚昭给喂了下去，然后碧落进来，叫走了上官晚昭。
碧落跟着上官晚昭回了自己的院子，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小姐自己有药，而且您和二小姐也没有什么事情，怎么非要府上的大夫再开一份方子？”想起了那被上官晚昭下令倒掉的药，不由得就微微的皱起了眉头，问道，“那药里下了毒？”她的眉眼间不自觉的闪过了一丝狠戾。
上官晚昭就知道他派来的人不是那么普通的丫鬟，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懒洋洋的回了一句，“我倒是宁愿她直接下了毒药。”
两个人正说着话往回走，碧落突然就一转身，只见院门口有个小丫头怯生生的往里面张望着。碧落把上官晚昭护在了身后，小声说，“小姐，有人。”
上官晚昭也看见了，只是觉得那丫头的脸上怯生生的，有些焦急的意思，却看不出来什么贼气。更何况，也没有这么蠢的贼吧，上官晚昭伸手，把人招了过来。
那小丫头才怯生生的上前来，手里捧着拿着的东西，眼巴巴的盯着上官晚昭，像是怕被赶出去一样。
上官晚昭看着她手里端着两碗熬得很用心的小米粥，和碧落对视了一眼，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是蛮虚弱的状态，顿时就往碧落身上一靠。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也带着了些许的喘息，“你是哪个院儿里的丫头？”
她没见过，也没印象。
小丫头看着没被赶出去松了一口气，也没注意上官晚昭先前是不是气色姣好，只是怯生生的低头回答，道，“奴婢是四老爷安姨娘院儿里的丫鬟，安姨娘说了两位小姐腹里不舒服不能再吃公中油腻的食物，于是让小厨房里准备了吃食，差奴婢给五小姐和九小姐送来。”
这从四老爷的院儿里走到这也是不容易，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托盘往上官晚昭的近前送，然而却无视碧落伸过来要接过的手，固执的让面色憔悴的上官晚昭接手。
上官晚昭觉得有问题，也就伸手向前去接过了，故意的往小丫头的身上贴了贴，果然有东西被塞进了自己的手心里面。那小丫头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磕磕绊绊的连话都说不明白了，只是急匆匆的说了一句“奴婢告退了”就转身匆匆忙忙的跑了。
倒是像是后面有什么人在追着一样。
碧落有些纳闷，而就在一边伺候的灵玉皱起了眉头，“这安姨娘身边的丫鬟怎么这么不懂事？哪儿有让主子接东西的。小姐，这粥能喝吗？”先前送过来的药都是直接倒掉了。
看着灵玉的敌意这么重，上官晚昭就知道肯定是什么人背后教了什么了。也没有多话，只是点了点头，道，“九小姐确实应该吃些清淡的，加些红糖给九小姐端过去吧。”
灵玉点头接下了，然后就规矩的端着粥退下去了。碧落也没有多言，只是扶着还靠着自己的小姐，等着下一步的吩咐。
不过让碧落没想到的是，上官晚昭接下来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开口，“别说，你身上挺软靠着还挺舒服的。”
就算是碧落听见了这么一句也是下意识的就红了脸，再看上官晚昭，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然后就进了屋里，上官晚昭也没避讳，就在屋子里多出来的人和碧落面前直接打开了纸条，是安氏送过来的，字迹倒是也娟秀。
“大夫是管家的远房亲戚，管家是四夫人的人，有问题，别喝。”
上官晚昭倒是想起来，那大夫好像真的是姓孟的。只是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安氏要给自己递这么个东西过来，明明她和王氏是一个院子里的，而且分明就是站在一边的。
…一个院子里的？
上官晚昭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的弯起了唇角，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绕着屋子里的人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圈，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人早就被上官晚昭盯的有些慌张，见她点头了忙开口问，“小姐，黄泉这扮相还行吗？”
这易容之后的人确实是和先前看见的那个丫头差不了多少，若是不熟悉的，一眼也是看不出来的。上官晚昭抿着唇微微的笑，还是很满意黄泉现在的扮相的，不过…她稍微皱起了眉头，伸手勾过了碧落，附耳说了些什么。
碧落应下，闪身就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