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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小舅就那个性子,你别跟他一般计较。”邢子东拍了拍白夏肩膀,安抚道。
见白夏不说话,他索性坐到了白夏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徐徐善诱道,“你刚刚是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小舅起冲突。”
“你说小舅是什么人啊?别看着他这人性子闷,似乎好说话的样子,我跟你说,小舅从小开始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了。”
“十八岁一满,就被送到了公司从底层一点点的爬起来,二十岁就接管了家里的事儿,这些年,这重担一直压在他身上,这都快十多年了吧?在商言商,他好歹也是个正经商人,你能跟一个当领导当了这么多年的好好讲道理,那也得挑个好时候。”
“当着家里那么多人的面,你跟他起冲突,相当于是在蔑视他的权威,这不是找事儿吵架吗?”
白夏叹了口气,额角酸疼的厉害。
她也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跟他起冲突,是不太合适,当时就头脑一发热,话就说出口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跟他谈才合适?”
“诶,小舅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邢子东笑了笑,“我想啊,他现在也就是在气头上,冷静了就好。”
“我这小舅啊,素来是说的少做得多,其实心不坏,而且很会心疼人,你看,这五年来,他就算忙也会记着过去看你跟嘟嘟,其实小舅是很疼你和嘟嘟的。”
白夏细想,这五年来,邢森对她们母子两确实是够好了。
她这脑子也是不灵光,常常想不透彻的事儿,一糊涂就容易闹出矛盾。
“小舅喜欢吃那个板栗炖鸡,听说是很小的时候,叔公常常给他做这道菜。”
“你说的叔公是…”
“对,就是你爸爸”
邢子东饶有行为的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白夏,“我觉得你跟我叔公也不是那么像,你应该是随了母亲吧?”
“其实呢,叔公以前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对小辈也好,小舅曾经跟叔公住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跟叔公的感情比跟我外公还要好。”
倒也是,邢森对邢宣誉是真的好,处处照顾着邢宣誉。
“好了好了,别发呆,你啊,找个时间给他做个饭,道个歉,他会原谅你的。”
“好好聊一聊,千万别起冲突。”
“……”
邢子东起了身,“不打扰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反正呢,方法已经告诉你了。”
“我小舅素来是个心软的人,我们这一大家子啊,其实都是嘴硬性子犟,心肠不坏,你好好跟小舅说清楚你的心思就成了。”
送走了邢子东,白夏躺倒在床上,四肢摊开。
跟邢森好好聊聊?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么个办法,当作是自己不声不响的躲了一个多月,和刚刚忤逆他的赔罪吧!
当天晚上,白夏就偷偷摸摸的去了厨房,亲自下厨做饭。
等到饭菜上桌,邢森也被佣人叫下来了。
看到是白夏端菜上桌,邢森微微颦眉,“这种事让佣人去做就行了。”
“先吃饭吧!等会儿饭菜都凉了。”
邢森嗯了声,坐在了主位上,白夏盛了汤给他,略紧张的一直盯着他,生怕那汤不合心意。
“是邢子东告诉你的吧?”
“嗯?”
“他告诉你我喜欢吃这个?”
白夏点点头,邢森微不可见的掀了掀唇角,“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对我的期望自然就比其他孩子大些,所以我很小的时候被逼着学了很多东西,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父亲比较严肃,跟三叔不同,三叔对谁都很温柔,我很喜欢跟三叔相处,他是个非常好的人,见识广容貌好,性子又温和。”
“可惜,三叔在囡囡失踪后,就变得神志不清了,我总想着对三叔好些,当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转机来了,但我也没想到你会是三叔的女儿。”
“我瞒着你三叔是你生父的事,是因为当时你刚经历情伤,我怕跟你说这么多,你会承受不住,之所以会选择先斩后奏给你和季斐然订婚,是怕你站不住脚。”
“我跟斐然这么多年朋友,我很了解他的性情,他是个很好的选择,何况他很喜欢你,我想如果要将邢家交到你手上,难免会有那么几个心思不纯的人不会服气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所以我才想着给你找一个强有力的后盾。”
“你要是跟斐然在一起,他肯定会好生护着你,碍于斐然的身份,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不起,白天是我太冲动了。”
“我理解你,如果我被这么随意安排了今后的人生,恐怕比你更加愤怒。”
邢森索性搁下了碗筷,“你白天说的你不想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不可能。”
“当初爷爷是想将位置给三叔的,可惜三叔后继无人,才落在了我身上,你现在回来了,势必是要撑着这个担子的,我知道你不想做,但没办法,你只能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
邢森知道白夏从没有过什么野心,其实,她性情太温顺了,不适合坐太高的位置。
可是没办法,这邢家本来就属于三叔,邢家的老董事太多了,知道了白夏的身世,是绝对不可能任由她的性子来行事的。
他就是怕,白夏没办法在这个位置上安然无恙的坐下去。
“从今以后,你不能再跟过去一样随心所欲了,我会尽力协助你,但是该你自己拿主意的事儿,谁都帮不了你。”
“你这么容易动摇,面对事情又优柔寡断,我怕你以后要面对的艰难更多。”
“你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这担子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是要你来承担的。”
……
邢森跟她说了很多,她才明白,这五年来邢森之所以一直隐瞒着自己,还将她弄到了分部,将季斐然请出了山,到多伦多去任职,都是为了历练自己。
因为邢家有邢家的规矩,就算她不愿意继承,邢森有心想要放水,其他人那里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推心置腹的谈了一次,白夏明白,她是必须要为邢家负责的。
在其位谋其政,她没法改变。
那天晚上,邢森跟她说的最后一番话是,“你跟陆衍北的事,我不想多作评论,也不想勉强你做什么。”
“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再跟陆衍北有来往了,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邢家经不起这么折腾,要再来一次当年的事,只怕是要散了。”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邢森不肯详细说,其他人也都是三缄其口。
唯独可以问出点话来的就只有邢子东,在休整了一个星期后,邢子东陪着白夏回了多伦多。
彼时,加拿大正是枫叶红瓤的季节。
“说吧,你刻意让我陪你来,是想问什么?”邢子东虽说嘴上没个把门的,但胜在心思细腻。
“你知道当年邢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你说这个啊~”
邢子东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听说当年邢家受了重创,差一点就没落了,似乎是跟叔公有关,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那个囡囡失踪后,叔公就精神失常了。”
“什么重创?”
“好像是公司的机密文件被人盗走了吧!当时洽谈的几个重大项目接连出问题,差一点就撑不下去了。”
邢子东年纪小,只怕当初真的闹出了什么事儿,他都还没出生,怕是知道的也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不够全面。
白夏能探索到的只有这些,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邢宣誉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经不起折腾,当年跟白夏一起来了多伦多后,就没再回去过。
这次白夏是过来看他的,看到昏昏沉沉睡着,步入迟暮的老人,白夏鼻尖蓦地一酸。
让她开口叫爸,她也叫不出来。
倒是邢宣誉醒了,看到白夏,他咧开嘴笑,“你来了啊”
“嗯…”
“我就知道你答应我的,就肯定会做到。”
白夏一听就知道邢宣誉不是在跟自己说话,而是跟他最想见的那个人。
她半蹲下来,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咳…”见他想起来,白夏才倾身上前扶着他坐好,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和脸说,“我这样子,变丑了吧?”
“没有”白夏眼眶泛红,忍着酸楚笑着摇了摇头。
她陪了邢宣誉很久,他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絮絮叨叨的话就围绕着一个人展开。
在多伦多停留了半个月之久,一直没离开。
白夏想多陪陪邢宣誉,邢森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他也给出了期限,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必须回国。
秋风萧瑟,红似火的枫叶随风飘零,幽蓝天空,深邃而悠远。
踩着地上的残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本意是来陪邢宣誉,要让自己好好消化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
没想过会在异国他乡会遇见陆衍北,见到他那一刻,四目相对,血液在皮囊下喧嚣翻涌,她捏紧了手,静静看着距离自己不远,芝兰玉树般的人。
她发誓,后来发生的事,确确实实是她没想过的,是感性战胜了理智,主宰了大脑。
不知道是先勾起的火,星星点点渐渐扩散成燎原之势,足够将两人都化为灰烬。
白夏是在跟他道别,是在跟自己道别,她从没放下过陆衍北,好在她如今知道了,不单单只是她没放下,陆衍北也从没放下过。
但现在,不管放不放得下,都要分道扬镳了。
邢森跟她彻夜长谈说的那番话,让白夏明白她没有继续自怨自艾,继续任性的资格了。
他的吻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来不及多思,呼吸就被尽数掠夺。
清潮来的汹涌,澎湃的像是席卷而来的风暴,足够摧毁所有。
他们投入的有点过分认真了,抵死缠绵后,她忍不住一口咬在了陆衍北肩膀上,眼睫湿润。
“白夏,白夏…”
他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白夏越听越难过。
从邢子东嘴里知道了只言片语,她问了邢森,邢森停顿了很久后告诉她,陆家是她唯一不可以沾染上关系的。
不为情,只能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