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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
这一日,江延成回家了。
他毕业了,要回家办户口,以前的户口,落在了薛明美的名下。
当年薛明美眼看着江景程的孩子一个一个生起来没完了,从江延远之后,薛明美要求把后面孩子的户口落到她名下,这样,她就不是孤身一身了。
虽然孩子都不在她身边,但总比户口本下,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强。
那种虚荣又可怜的心思。
周姿和江景程大势已去,薛明美已经无力回天。
江景程多的是办法,落在那里便落在那里,无妨。
周姿虽然心里不悦,但江景程会哄媳妇儿。
而且,家里的孩子都是江景程在看,周姿上班,所以,周姿没说什么。
毕竟,她自己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江延成和江婉盈从小学开始,上的就是私立小学,户口也无所谓。
江延成二十四岁了,研究生毕业,想回来丰城工作,顺便把户口的事情搞一搞,不过他不着急。
江家的四兄弟,算是凑齐了。
四个人开始打扑克,本来江延东对这种低级趣味没兴趣,让江景程打的,可江景程二话没说,就上楼了。
江延东知道江景程还在生江延民的气,不想和江延民同桌打牌,才上楼去的。
江延东勉为其难地上阵了。
掌珠在旁边看着。
现在家里,正儿八经的儿媳妇,只有掌珠一个。
江延东轻描淡写地拿牌,举重若轻地出牌,只是玩票,那神情,和当年江景程一模一样。
江延东边拿牌,边看掌珠一眼。
每当他看掌珠,掌珠就会转过脸去,不看他。
江延东仿佛看透了掌珠心思似的笑。
笑得掌珠浑身发毛。
“要说这女人也是一种挺奇怪的物种。”江延东忽然说到。
掌珠瞪了江延东一眼,懒懒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江延民问。
忽然江延民的手机响起来,是彭懿的。
江延民走到旁边,彭懿说她最近要出差,去采访一些贫困地区的小学。
彭懿原本就对捐助这些小学的人非常崇敬的,这几天弄这档栏目了,才知道原来江总——也就是江景程昔日曾经捐助了好些小学,彭懿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从高中就一直崇拜的人,原来就在自己的身边,简直太诧异了,对江总的崇拜之情如同滔滔江水。
“延民,我要出差四五天,你替我表达对江总的尊敬之情吧。”彭懿说到。
江延民闷声“嗯”了一句。
回到座位上,江延民又继续刚才江延东的话。
“女人怎么奇怪了?”江延民问。
女人,现在对江延民来说,也是个有趣的话题。
掌珠便知道江延东要打趣她,她厉声说了句;“江延东——”
“我也没说你不是?”江延东看到掌珠生气了,他挺开心的,“有时候一个你对她根深蒂固的一个人,突然转了性,我觉得这事儿有意思。”
掌珠皱了下眉头,“你说谁?”
掌珠向来任性习惯了,也没有转性的必要,性子也从来没转过。
“乔诗语,上次见她,挺逗的。”江延东说到。
江延远打牌的手定了一下子,似乎不经意地问到,“怎么了?”
“关心她?他毁了你,你不是挺恨她?”
“是恨。到现在也恨。”
不过江延远觉得,此恨非彼恨。
以前是真的恨到骨子里,现在是痒到骨子里。
总是那种痒,却抓不着,让他恨。
江延东向来不多话,只说了这句,下面的话,便不再说了。
因为乔正业这件事情,终究不能让江景程知道。
而且,楼上有人——江景程。
不过,江延远心里却有了气。
他挺恨乔诗语的。
在二哥这个已婚男人面前表现“可爱,有意思。”
勾引男人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了,改不了的水性杨花。
眼前又浮现出那日,她和一个男人一起走一起吃饭的情形。
掌珠看到江延东说乔诗语,也生气,也吃醋。
要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改观不过一瞬间。
江延远没说话,诚如江婉盈曾经说过,他的心好像又不在打牌上了。
总之掌珠今天挺生江延东的气。
不过江延东并不放在心上。
江延成要去江城,办理户口的事情,让二哥和他去。
江延东刚要答应,江延远便说,“我最近想去趟江城。我去吧。”
江延成便说,“是我多嘴了。二哥俩孩子了,忙。三哥最好,轻装上阵。”
江延远没说什么。
江延东又瞥了掌珠一眼。
反正今天晚上,两个人目光用“不可为外人言说”的目光,相互瞥了对方不下五十眼。
江延民犹豫着上楼,要和爸说彭懿的事情。
敲了敲门,江景程说了句,“进来。”
江延民没进去,只是推开门,看到江景程站在那里翻书,百无聊赖的样子。
“彭懿让我跟你说,她很敬佩你。”江延民始终双手插在兜里。
“嗯。没别的事情,你可以走了。”江景程说到。
让江延民诧异了片刻,尴尬了片刻。
江景程这个人,挺有意思,他从来不主动道歉,别人跟他道歉,如果不到火候,他也绝不表示,始终冷冷的。
第二日江延远让秘书定了两张去江城的票,江延远和江延成两兄弟一起去了江城。
飞机上。
“延成怎么要回丰城工作?在美国不好?”江延远微眯双眼,问。
“不喜欢美国,更喜欢丰城。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江延民盯着飞机窗户外面。
若有所思。
“准备干什么工作?”
“可能金融,可能证券。”
“无所谓。”江延远说了一句。
两兄弟似乎对这句“无所谓”有自己心照不宣的想法,并没有继续讨论。
到了江城,江延远便去了昔日乔诗语的公司,把公司一个很小的业务给了那个老板。
“这么小?”老板胃口似乎很大。
“有小才有大。”江延远说到。
老板马上变了态度,“也是。”
江延远和江延成在酒店住的,就是日常江延东住的那座酒店。
第二日,江延成要跑一些地方弄户口,还要顺道去看一趟薛明美。
“我明天开车带你。”江延远说。
“你在江城买车了?”江延成问。
“对。”
江延成并没说什么,因为三哥买车这件事情,实在太小,不过是一辆车。
不过第二日,江延远开车来接江延成的时候,江延成盯着车牌号,“三哥,看你这车牌号,买了好久了。”
“刚买的。二手车。”江延远说到。
江延成上车以后,用不可置信的口气问江延远,“三哥,你还买二手车?你是穷到什么地步了?”
江延远开车之前,目光看了一眼后车座。
不明显了,大概在黑色的车座上,更加不明显了,如果不是特意看,不会看出来。
相信老板也不会那么没眼力见,给他擦了。
是江延远曾经说过,要“留个纪念。”
“江城我也不总来,买一辆二手车,代步,省钱。”江延远随口说到。
“省钱这貌似不是三哥你一向的作风。”江延成上车好久以后,还盯着江延远看。
“当我发疯。”江延远手握档位,漫不经心地回答。
带着江延成跑了一天,下午四点的时候,兄弟两人要去吃饭。
江延民特意从定贤第一小学那条路上走的。
乔诗语下班的时间,江延远已经摸准了。
还正好了,看到乔诗语从树荫下面走。
江延远已经看到了,他踩了一脚油门,车飞快地从乔诗语的身边开了过去。
路边有水洼,江延远已经看到了,他就是故意从水洼走的。
江延成目光一直注视着后视镜,“三哥,你好像得罪了一个小美女。”
江延成本来就听说乔诗语的事情,听说的少,再加上,他在美国,也没见过乔诗语,就是三哥在美国的时候,偶尔听说。
“是么?我不是故意。”江延远也从后视镜里看着,远远地看着乔诗语气恼了。
脏水溅到了乔诗语白色的羽绒服上,乔诗语看着,好脏。
她生气地抬头看了看那辆绝尘而去的路虎,皱眉。
像是那天江延远的那辆车。
“脾气真臭!”乔诗语嘀咕了一句。
她并没有特指江延远,指的是这辆车的司机。
回到家,乔诗语便把羽绒服脱下来洗。
这件羽绒服是刚入冬的时候买的,当季新款,四千多块,她狠狠心买下来了。
女人爱美,天经地义。
用洗衣液怎么都洗不掉,能看出来污渍的白点子,在羽绒服上,特别难看。
乔诗语气的把羽绒服扔到那里了。
这可是白色羽绒服,乔诗语穿的时候都小心翼翼。
“怎么了?”乔正业问。
乔诗语坐在那里,没说话,在生闷气!
她歪头看着那件羽绒服,这件意思,往后是穿呢?还是不穿?
不穿,实在太可惜了——
……
鲍成山和江婉盈的婚期定下来了。
江婉盈曾经问过鲍成山,为何要这么急?
鲍成山说,“你下嫁我,我若不表态,像你爸说的,那便太不像话了。”
是鲍成山的父母来商量的婚期,他们是别的城市里的工薪阶层,虽然收入不错,但是比起江家,还是小巫见大。
基本上江景程说什么,他们就是什么了,也没什么意见,鲍成山虽然是自己出的钱买的房,但在江城,多少有点儿倒插门的意思。
鲍成山的父母不多言不多语,但也不卑不亢,有自己的观点,江景程倒是也不能小看。
江婉盈作为江家最小的孩子,是第三个结婚的。
周姿觉得挺为难鲍成山的,而且,结婚以后,鲍成山又要继续去美国打球。
那天晚上,婉盈和周姿聊天。
“我现在才知道,鲍成山把他们家一套老房子卖了,才凑够了首付。爸也太强人所难了。”江婉盈说。
周姿拍了拍江婉盈的肩膀,鲍成山固然不容易,可作为婉盈的妈,周姿也不想让婉盈太受委屈。
江景程家里开始张罗婉盈的婚事。
周姿想了想,和江景程商量了,婉盈结婚,乔正业也要来的。
江景程只是冷声“嗯”了一句,没说话。
“你的老相好,你说了算。”江景程没好气地说。
请帖的事情,周姿本来打算给乔正业快递过去,江延远说,他最近要去江城,可以给捎去。
“那最好了,快递也可能寄丢。这样最好。”
江景程若有深意地看了江延远一眼。
此次距离江延成回去江城提户口,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江延远最近去江城,已经是家常便饭。
江婉盈的户口,准备结婚以后,从江城提过来,和鲍成山的户口,共同落到这套房子上。
一切看起来都特别完美。
那日,乔诗语在上课。
上完课以后,在走廊里,有个老师说,“乔老师,办公室里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