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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万婶敲门来叫我去吃饭,我才下床,将门打开。
走到餐厅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顾臣,他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然后错开。长方形得餐桌,公公坐的是主坐,婆婆坐了相应对面的位置,顾阳和顾臣一左一右的坐着,旁边都空着一个位置。
我走到顾阳旁边的位置坐下,背略微僵硬的挺直着,目不斜视的盯着餐桌上的菜。
“今天是年三十,一家人在一起就该开开心心的。”
公公锐利的双眼朝我还有顾阳看过来,明显是在提醒我和顾阳。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脸上的表情尽量柔和下了。
一顿饭吃的食之无味,旁边的顾阳变成了一个“好丈夫”,不时的夹菜给我,目光温柔。我不想弄的太难看,所以并没有拒绝,只是他夹给我的菜,我一样都没有吃。
在吃完饭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春晚,万婶泡了一壶茶。其乐融融的表面下,是波涛暗涌,终于,顾阳打破了这表面的平静。
“爸,妈,过完年后,我就将小岚接回去住。你们放心好了,这几个月我也反省了很多,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小岚的。”
他表情认真,眼神真挚,语气诚恳,如果是对他不熟的人,一定会被他给欺骗到。
“不行!”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坐在婆婆旁边的顾臣冷声说道。
说不感到意外是假的,没想到第一个开口会是他。
当顾臣说出不行两个字的时候,婆婆和顾阳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压抑。
“我不需要你的同意,顾臣,你最好认清楚你的身份再说话。”
顾阳声音沉沉的,明显是怒了,但又不能发作出来,只能警告的看着顾臣。
“两兄弟好好说话不行吗?”
婆婆劝了句,朝我瞥了一眼,你目光凌厉不已,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对我的不满和怨恨。这样的眼神,这几个月里时常看到,刚开始还觉得有些难受,但渐渐的也就麻木了。
“今晚不谈这事,等过完这个年再说。”
公公声音不大,但透着威严和强硬,只一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衣袖下的拳头攥紧,公公这样说,就是有可能会让顾阳带我回去,一瞬间心头止不住的颤抖。
电视里正在放着小品,不断传出笑声,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没有笑下,死气沉沉的。
待到九点多,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旁边顾阳一直表现出“好老公”的模样,温声细语的和我说话,嘘寒问暖的关心,眼神几乎柔得出水。我要不是过了孕吐期,早不知吐了好几回了。这男人就是在演戏,演给公公婆婆看,让他们看到他的改变。
“爸妈,我先回房了。”
我站起身,对公公婆婆说道,然后准备离开,因为余光一直看着旁边的顾阳,在他朝我伸手的时候,我身体朝旁边拐了下,避开了他的碰触,他也不觉得尴尬,脸上始终露出温和又宠溺的笑。
洗漱过后,就回房间了,将门打了反锁。
躺在床上,想到顾阳现在和我在一个屋子里,虽然有一道门给阻隔着,但心里还是生出一股不安,怎么也睡不着。
因为怀着孕受不住困,迷迷糊糊的也睡了过去。但突然传来怒吼声,将我从梦中惊醒过来,本就睡的不安稳,听到声音后,猛地睁开眼睛蹭的下从床上坐起来,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声音吵杂离的有点远。我掀开被子下了床,想去看个究竟。
打开门后,声音越发清晰,毫不掩饰的愤怒还有火药味充斥在空中。我快走几步来到客厅,就看到顾臣和顾阳两人像两个野兽般,发红的双眼怒瞪着对方,只是一个人站着一个坐着在轮椅上,仿佛随时会扑过去撕咬对方。
“哥,你就不能放过林岚吗?”
“顾臣,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管,而且她是我老婆,一辈子都是我老婆,总有天是要跟我回去的,你难道想要一直阻止?你凭什么?”
顾阳咬着牙说道,眼睛朝我瞥了眼,那漆黑的眸子里透着疯狂的执着,似乎至死不休。
“我不会让你再……”
“顾臣,够了!”
婆婆一声怒喝,阻止了顾臣继续说下去。
“不管怎么说,这是你哥和大嫂两人间的事,你不应该再插手进来。”
顾臣血色褪尽,眼中蒙上了一层灰色,身侧的拳头攥紧,指关节都泛着白,刚想再开口说什么,旁边的公公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那砰的一声,让人心颤。
“既然不想一起过好这个年,就都给我滚出去。”
我停下脚步,站在远处,没有靠近那个战场。正在这时候,电视里传来新年倒计时的声音,“十、九、八……新年快乐!”
里面传出的每一个声音,都是开心、激动而兴奋的。
外面传来了鞭炮声,新的一年到来了,我朝落地窗户看去,黑暗的夜晚烟花绽放,绚烂又夺目。
最先动的是顾臣,他一把抓起自己的外套,快步走向门口。
“阿臣……”
“让他走!”
公公喝道,然后转身上了楼。
门被拉开,一股冷冽的风吹了进来,屋内的温度感觉瞬间降了好几度,很快就传来了汽车声。
我准备回房,余光正好瞥到顾阳,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那浅浅的弧度,是阴谋得逞,胜利者的笑容。
脑袋一个激灵,丝丝的寒气直冲脑门而来,顾阳,他,是故意的,故意挑起矛盾,激起顾臣的愤怒,一气之下离开这里。
顾阳要带我走,除了要说服他父母外,还有解决顾臣的阻拦,现在顾臣走了,他只要继续装着一个好丈夫,公公和婆婆很有可能会让他带我走。
我双臂抱紧,感到寒冰彻骨的冷,还未等我转身离开,婆婆就朝我快步走来,脸色一片铁青,嘴里怒声骂道:“你这扫把星……”
在她抬起手的时候,我躲开了,她动作太大,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顾阳及时扶住了她,“妈,你别太动怒,伤身。”
婆婆双手反抓着顾阳的胳膊,眼圈通红,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哽咽着声音说:“顾阳,妈当初真不应该让你娶她的啊!她根本就是个扫把星,不仅没有照顾好你,还闹的你们兄弟反目。”
“妈,你别这样,我是真心爱林岚,娶她我不后悔。”
顾阳言语表情无一不透着深情,他朝我看过来,但那样的眼神,却让我不寒而栗,脚步往后猛地腿了一步,然后转身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痛欲裂,喉咙发痒,咽口水还痛,我伸手摸了摸额头,有点发烫,我立即拿了温度计量了体温,三十八度,还好,不是太高。
我洗漱后,就到厨房喝了一大杯温开水,听到身后有声音,立即转身,就看到顾阳也进了厨房,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厨房很大,但是只要和他待在一起,我就觉得呼吸困难,放下水杯,立即离开。
“林岚,你认命吧!我一定会将你带回去。”
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入到我的耳朵里,坚定、自信还有变态般的疯狂。
迈动脚步停了下来,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道:“顾阳,我不认命,谁都不能叫我认命,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左右不了!”
“呵呵……”
顾阳先是轻笑两声,渐渐的变成狂笑,那笑声中充满了鄙视还有嘲讽。
我恨恨的瞪着他,看着他疯癫狂笑,拳头攥紧,真想一拳揍上去。
大年初一这天,依旧过的煎熬万分,大部分的时候,我都待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外。下午的时候,万婶来敲我的门,说婆婆叫我去客厅。
等到了客厅后,公公还有顾阳都在,三人齐刷刷的看向我,心里一沉,顿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小岚,吃完了晚饭后,你就和顾阳回家,你们两夫妻已经分开这么久,也是该回去了。”
听到公公的话,犹如雷劈,当即就尖声说道不:“不,我不会跟他回去的,爸,他会再打我的。”
婆婆脸顿时就黑了下来,“要是你乖顺,处处体谅点顾阳,他怎么会对你动手。”
“妈,你别怪小岚,以前都是我的错,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顾阳开口护着我,眼中露出深深的后悔还有愧疚。
见到顾阳这样子,婆婆心疼不已,连声说:“哪会是你一个人的错。”
我深吸了口气,让自己迅速的冷静下来,现在顾阳已经说服了公公和婆婆,我要是态度太强硬,可能适得其反。我坐到沙发边,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眼眶发红,略微哽咽的说道:“爸,妈,我不是不愿相信顾阳,只是之前我心里有了阴影,一紧张肚子就会不舒服。能不能等我生完孩子后再和顾阳回去。”
一根弦紧绷着,心脏紧张的开始发疼,眼神哀求的看着公公,只要公公开口说好,顾阳就没有办法带我走。我将肚子挺了挺,手抚摸的幅度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