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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上车后,向宋倾城询问住址。
“先往聚英路走,过了三环线我再和你说。”考虑到后面休息的男人,宋倾城下意识控制了音量。
黑色奔驰行驶在南城深夜的街道上。
车道两旁,昏黄的灯光,成片的树荫,不时掠过宋倾城的视野。
自从她上车以后,郁庭川就没开口说过话,甚至连他的气息也感受不到,车内没有音乐环绕,只剩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
等到车子下了三环桥,宋倾城又告诉司机怎么走。
说完后,她不由地看向后视镜,后视镜倾斜的角度,恰好映出车后排的情形。
郁庭川的五官轮廓分明,鼻翼很挺,不同于时下流行的小鲜肉秀气长相,而是一种很纯粹的男人味,配上他这个年纪,或许因为常年身居高位,行事上往往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做派。
宋倾城想起刚才下班,路过郁庭川今晚吃饭的包厢,隐约听到里面有打麻将的声音。
可是,等她从会所出来,郁庭川已经坐在回去的车里……
“宋小姐,是这里么?”司机的声音传来。
宋倾城指着小区外的那块空地:“停在那儿吧,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在这时,她的手机响,显示沈彻的名字。
宋倾城迟疑几秒,还是接起来。
自从宋倾城在皇庭上班,沈彻不放心她一个人坐公交走夜路,不管多晚都会用小电驴捎她回住处,今天沈彻轮休,从刚到家的同事那得知皇庭附近的公车已经改道,立马打电话来询问:“现在这么晚了,又没公交,我马上过去接你。”
“不用过来了,我已经在小区外面。”
“你怎么回去的啊?”沈彻有些半信半疑。
宋倾城在车上不好多说:“没事,你放心吧,到家再跟你讲。”
车内很安静,沈彻的声音显得愈发清晰。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
“哪有,我要下车了,先挂了。”
说完,宋倾城结束通话。
后座的郁庭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突然,他出声问:“谁的电话?”
可能因为喝了酒,男人低沉的嗓音有些黯哑。
这种黯哑,却很有魅力。
宋倾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但也只是怔了一下,没去看后视镜,也没有回头,随口道:“我朋友。”
除此,再无过多解释。
轿车刚好停稳在小区门口。
宋倾城下了车,简单道完谢,然后头也不回的拐进小区。
“郁总——”司机老赵转头看向车后排。
老赵为郁庭川开车多年,加上活了大半辈子,多少瞧出自家老板今晚有些不对劲,不说在牌桌上突然起身,要是有急事,轿车开出皇庭的地下车库后,却让他先靠边停,之后送那年轻小姑娘回家,他以为郁庭川跟人是老相识,结果等人上车,两人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尤其那姑娘接完电话后,车里那种诡异的氛围,更是无法遮掩。
郁庭川已经从车窗外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头,缓声道:“开车吧。”
回去的路上。
郁庭川接了个电话,是今晚饭局上一位老总,跟恒远有生意上的往来,两人无关紧要地聊着,老赵听不懂这些股市投资上的事,轿车停下等红灯时,郁庭川也挂了电话,他的神情隐隐流露出倦意,靠在座位上假寐。
老赵是个藏不住话的,想着刚才那位宋小姐,看模样不过二十来岁,假装不经意地开口:“今天我那婆娘给我打电话,说我那儿子想谈恋爱,我说这是好事啊,小兔崽子长大了,你怎么一副愁断肠的口气。”
说着,他往后视镜看了一眼,见郁庭川没反应,继续往下说:“我那婆娘就说,你懂什么,你儿子瞧上的是个比他大十岁的女人,而且人家身边还有其他男人,可没打算给我们家当儿媳妇。我后来就打电话去问我家那小兔崽子,小兔崽子倒是没瞒我,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我就告诉他,我跟你妈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老实人,肯定不愿意看唯一的孩子被人玩弄感情,可怜天下父母心。郁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郁庭川睁开眼,看着前头开车的司机,笑了笑:“您这指桑骂槐的功夫,以前我倒是没留意。”
见自家老板不但听懂,还当面戳破那层纸,老赵连声说不敢。
哪怕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虽然他只负责给郁庭川开车糊口,对郁庭川跟女星的八卦也有所耳闻,当年离婚那事闹得,郁庭川在他心里多多少少落下了个不留情面的印象,况且,现在郁庭川身边还有一位顾家小姐,那是内定的郁家二儿媳。
在老赵看来,郁庭川今晚的言行,跟其他大老板没区别,喜欢养年轻女孩,但等到兴致一过,给笔钱就能把人打发。
郁庭川降下车窗后点了根烟,把话说的云淡风轻:“看人看事不能只盯着表面,有时候你觉得老实的,不一定没有花花肠子,指不定就在前面拎着绳子等你往套里钻,你说是不是,赵叔。”
老赵笑:“我就是个开车的,这瞧人心思的本事,不能跟郁总比。”
郁庭川也淡笑:“您给我爷爷开了十几年的车,在您面前,我恐怕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提到郁老,车里有短暂的静默。
老赵想起另一件事,过了会儿开口:“这个月下旬是您母亲的忌辰,如果您抽不出时间,我就像前几年那样,简单办一办。”
郁庭川摁灭了半支烟:“到时候再说吧。”
……
宋倾城刚把钥匙插进门孔,沈彻的电话又打来。
她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推门进屋,开了灯,反手把门合上,沈彻已经在那边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
宋倾城没隐瞒,把郁庭川送她回来的事说了。
沈彻在电话那头安静片刻,幽幽的道:“你怎么还跟他牵扯不清?”
“你又不肯给我介绍高富帅,那我只能吊死在他这棵树上。”
沈彻知道宋倾城这话是在打趣,但还是忍不住劝诫:“郁庭川真的不合适你,不说别的,他比你大那么多,三岁一代沟,你自己算算看,你们之间的鸿沟得有多深。”
宋倾城在桌上打开宵夜袋子:“再深的鸿沟,在钱面前,那都是平地。”
沈彻怒其不争:“我看你是掉钱眼子里去了!”
宋倾城倚在桌子边缘,望着窗外夜色,弯起了唇角,话却说的没心没肺:“没办法,谁让我穷,偏偏我不想再过这种生活。”
沈彻听了这话,一时竟无言以对。
“好啦。”宋倾城先打破沉默,语气依然轻松:“去睡觉吧,我吃点东西也要休息了。”
挂断电话,她握着手机,却许久没有动。
直到外面传来动静,宋倾城才回过神,桌上那碗炒粉已经凉透,顿时没了胃口,看时间已经过12点,拿了衣服去洗澡。
冲完澡,宋倾城整个人已经很累,顾不上吹头发就倒在床上。
正睡的昏昏沉沉,搁在枕边的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南城本地的。
宋倾城坐起身,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你好,哪位?”
“郁庭川。”对方只说了三个字。
宋倾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对方又说:“你的钱包在我这儿。”
“……”
宋倾城立刻起床,过去翻自己的小方包。
果然,没有找到钱包。
接沈彻电话时,她从包里拿手机,可能是那会儿带出钱包掉进座位缝里……
宋倾城握着手机没有挂断,电话里,沉默在蔓延,她用牙齿咬了咬下嘴唇,像在衡量着什么,过去几秒才开口:“郁总什么时候去皇庭,可不可以帮我带过去,到时候放在前台就行——”
“你住哪栋楼?”郁庭川却在那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