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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微微一愣,忙快步往外迎,还没出屋门帘便被打了起来,关白泽大步进来,回头跟着的正是崔氏。
棋风院这边大晚上了闹了这么一场动静,崔氏又岂能没听到风声,而关白泽却是刚刚从外头回来,一进内院,远远便见一队灯笼开道往棋风院这边来了,他叫小厮一问,却回报说是老太君去了棋风院。
关白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竟是这么晚连母亲都惊动了,便忙也往这边赶来,却在半道儿上遇到了崔氏。所以两人才一起过来,关白泽如今进了屋,见老太君好好的端坐在太师椅上,这才松了口气,上前行了礼。
“娘,这大半夜的您怎也不顾念着点身体。”
定国夫人闻言便沉了脸,还没啃声,慧安便先一步又跪在了关白泽身前,流着泪道:“都是媳妇的错,是媳妇和夫君闹了别扭,这才累的祖母担忧,大半夜的还为我们受累。”
关白泽闻言这才发现关元鹤没在屋中,他沉了沉脸,只瞧着慧安跪在那里哭,到底是新妇,也不好发作,便只问道:“锦奴呢?这新婚里头吵什么!”
慧安听他言语中带着谴责,面上越发恭敬,泪珠儿也流的更凶,正要再拜,便听定国夫人喝道:“你凶什么凶!这大冷天叫媳妇跪在凉地上,这若是跪坏了身子,谁陪我老婆子好不容易得的孙媳妇!”
关白泽闻言忙起了身,冲定国夫人行了礼,连道母亲息怒,这才赶忙叫人将慧安扶起来。
慧安却是不起,只跪着不停的说是自己的错。崔氏在祥瑞院时便已经听说关元鹤在棋风院中发作了绿蕊和暖裘两人,她心中这会子有些担忧,可瞧见定国夫人这般紧张慧安,跪上一跪便担心坏了身子,一口一个孙媳妇的叫着,倒好似只关元鹤娶回来的是孙媳妇,别的孙子都是草芥一般,崔氏这心里就极为不平衡。
见慧安跪着不起,只一口一个是自己的错,崔氏倒是心中没底,只想着早点堵住慧安的嘴。
她便开口道:“娘,小两口子争争吵吵是难免的,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过两日也就好了。既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不用再过多指责了,依媳妇看还是莫再问了,指定媳妇是碍着面子,不好多说。现在这天色都这么晚了,夜里的凉气也上来了,娘您身子不好,相公明日又还得早朝,就都回去歇着吧,媳妇留下,定看着三爷回来再离开,您看这样行不?”
她言罢怕定国夫人不答应,便又道:“外书房到底没有人气,三爷虽是身体健壮,但也不是铁打的,这人一生气都特别爱染病气儿,三爷又是那么个倔脾气,下人们去请指定不能消气,还是叫少奶奶亲自走一趟的好。”
关白泽见崔氏一脸关切,说的话也合乎他的心意,便点了点头,也劝着道:“娘,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气盛,吵吵架也是有的,您不必过于忧心。”
慧安听崔氏问都不问这便将过错全部都安在了她的身上,心中就发冷,垂泣道:“母亲说的极是,若祖母和父亲再因我们受累,媳妇情何以堪。媳妇本就持家无方,没能管好内院,只出院子一会子丫鬟们便惹恼了相公,如今这婚房还见了血、死了人……不吉利……呜呜……相公又甩了媳妇的门,媳妇……媳妇若再累祖母受累,相公他越发不会原谅媳妇了……呜呜……媳妇可怎么办……”
关白泽一听便蹙了眉,问道:“怎么还死了人?”
慧安便哭泣着又说不出话来了,崔氏恨不能上前撕烂了慧安的嘴,心里正着急,定国夫人便道:“颜嬷嬷!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嬷嬷,把你们奶奶扶起来!怎么能由着她跪在地上,去拿热水帕子给敷敷腿!”
崔氏一急,颜嬷嬷已是上前回道:“回老太君的话,今儿少奶奶在福德院伺候您,院中的丫鬟绿蕊和暖裘便溜进了屋,想伺候爷……许是那绿蕊身上抹了香,惹恼了爷,被爷一脚踢的没了气,爷又发作了暖裘,便怒冲冲地往外书房去了。”
定国夫人一听面色就绿了,关白泽也是蹙紧了眉,崔氏面色大变,双手握紧,心中已将那死去的绿蕊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大户人家丫鬟爬床虽说是常事,但却极忌讳用药这种阴损招数,颜嬷嬷此刻提起香来,虽是没明说抹的什么香,但是任谁也知道那香必不是寻常的香,定然是催清所用。
那绿蕊和暖裘本都是极伶俐的丫鬟,在崔氏面前也算稳重,崔氏这才委以重任,可她那里想到这人在重利和情急之下就会爱犯冲动,更何况绿蕊和暖裘还被慧安刻意地纵容,挑拨了这么几日,行事自然就不稳妥了!
崔氏没想着绿蕊竟如此胆大,手心额头便有些冒汗。她本是想压制慧安的,哪能料到这后头的事,更没想到慧安会反过来拿捏住她的错处,这要是叫老太君和老爷知道这两个丫鬟都是她送来的……
崔氏咬牙,盯着慧安抽抽泣泣的小脸心都绞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想出法子遮掩一二,定国夫人便怒道:“绿蕊、暖裘?”
颜嬷嬷忙回道:“绿蕊和暖裘原都是祥瑞院的丫鬟,暖裘是夫人前几日给三爷安排的通房,少奶奶这两日还忙着准备寻时间给暖裘开脸……”
定国夫人闻言便盯向了崔氏,沉吟着不说话。关白泽没想着这事竟是崔氏折腾起来的,也不由瞪了她一眼,只是到底是他的妻子,又这么多人瞧着,他并不好落崔氏的脸,故而便沉声打断颜嬷嬷的话,道:“这般不知廉耻的,还开什么脸,若真开了脸,这后宅还有宁日吗?!”
他这话虽是没指骂崔氏,但人是崔氏送来的,和斥责崔氏却是无异的。崔氏面色青白交加,站在那里不敢再说话。关白泽便瞧向慧安,见慧安垂泣着,这才恍然,原来媳妇是不想落了崔氏的脸,这才将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什么都不说,这可真是一片孝心,是个恭顺贤惠的好儿媳。
他这般想着便越发觉着妻子这事做的过,这儿媳妇才刚刚过门,怎么好端端的就给放了个通房进来,还是这么些不省心的,想着便又瞪了崔氏一眼。
崔氏心知今日自己多说多错,便耐着心中的愤恨,死死地咬着牙一声不吭。定国夫人又瞧了她一眼,这才冲慧安道:“这事儿怨不得你,是我们关府对不住你了,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心意你母亲想来也是懂的。锦奴是个坏脾气的,这两个人过日子,遇事总是得一个包容着一个的,一会子你去外书房好好劝劝他,把人哄回来也就是了。委屈你这孩子了,这新房若是不想住了,回侯府去住几日也是省得的,祖母叫人将这屋子再重新改过,从栖霞寺请个大师来念念经就无碍了。”
她说着又利目扫了崔氏一眼,崔氏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中憋屈的紧,却只能上前拉着慧安的手,道:“此事是母亲的错,母亲只想着你年纪小,多安排两个人给你做个帮手,倒没想着竟挑花了眼,选了这两个不省心的,你可莫要气怪母亲啊。”
慧安闻言忙福了福身,连声道不会,定国夫人便扶着姜嬷嬷的手起了身,关白泽见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另一边手,定国夫人瞧着他,道:“我老婆子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好孙媳,以后谁再害得他们争吵生分,我却不绕她。”
言罢,她才在关白泽的劝慰下出了屋,自回福德院而去。崔氏听到她那话,指甲却又往手心钻了钻。关白泽和崔氏亲自送了定国夫人回到福德院,这才出来向祥瑞院去,待坐上轿子,崔氏瞧见关白泽面色极为不好,不由轻声道。
“老爷莫要气坏身子,妾身……也只是想着再一个月三爷就要离京,以往没成亲倒还罢了,如今却不能没个贴心人在身边照顾着,偏咱大辉的规矩,少奶奶又不能跟着到边疆去,所以妾身才自作了主张,只是没想到挑错了人,妾身知过了……若真少奶奶真回侯府去住,妾身……妾身定登门认过,定将人请回来。”
崔氏说着便就红了眼,神情颇为委屈,懊悔,关白泽盯着她瞧了两眼,想着她说的话,又想了想崔氏平日的性子,觉着她虽是有时候有些小心眼,但是却不是那坏心之人。
更何况她已经知道错了,到底是自己的妻子,瞧着她这么委曲求全,对儿媳尚且要小心翼翼,赔礼认错,关白泽心中的气便消去了大半,道:“你既知错了,以后棋风院的事便少插手,由着他们自己过去。这次你犯错,却是不能不罚,就在院中禁足半个月静静心吧。”
崔氏闻言心中一喜,忙应了是,待轿子快到祥瑞院,关白泽却喊了停,道:“你自行回去思过吧,我去清姨娘院歇。”
他言罢便下了轿子,带着小厮往岔道而去,没一会便没了身影,崔氏在轿中瞧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这才猛地扯下轿帘,令婆子抬着自回了祥瑞院。
而福德院中,定国夫人被姜嬷嬷扶着躺下,巧萍往香炉中添了香饼子,便悄然退了出去。
定国夫人瞧了眼她退出的身影,道:“锦奴虽是个不会疼人的,可却有担当,巧萍是个老实的,心底实在,人也细致,本想着给了锦奴做妾,锦奴瞧在我老婆子的面上,这一辈子也不会亏了她。他在外时间长,身边也能有个知冷暖的人,巧萍也是个有分寸,不会生野心不知进退,乱了尊卑体统,可……哎,如今这么一闹,我也没脸张这个口,却是不行了。先前我就和他提过这事,他偏以未娶妻不纳妾为由拒了,如今好不容易娶了妻,却又出了这种事。巧萍今年已快十八了,却是不能再拖着了,锦奴这一去下次回来却不知要到何时了……”
姜嬷嬷闻言便道:“老太君念着巧萍,是巧萍的福分,也是我们这些伺候老太君的老人的福分。但是依老奴看,这事只怕老太君想左了。”
“哦?”定国夫人闻言一愣,瞧向姜嬷嬷。
姜嬷嬷便道:“依老奴看,三爷是真真的对三少奶奶动了心思,老太君是瞧着三爷长大的,何曾对女子这般上心过,便是那梅园的云姑娘,当初瞧着是个绝色的,又是三爷亲自送回来交托给老太君照看,原想着三爷是开了窍,谁知这些年不也就搁着瞧也不多瞧一眼。可三少奶奶,这热乎劲儿,叫老奴看只怕三爷是真喜欢的紧。三爷是个拧脾气,别说巧萍相貌一般,便就是那绝色的您硬要塞给他,以往没三少奶奶倒还好说,可如今只怕他心里要别着劲儿。这若再惹的三爷和三少奶奶闹起来,再叫三少奶奶和您生分了,岂不是好心做了坏事?”
姜嬷嬷见定国夫人若有所思,便又道:“老太君对我们下人仁厚,可巧萍也是个实心眼子的,若是三爷心里没她,只怕这孩子捂着金山银山,心里也不好过,反倒是误了这孩子。”
姜嬷嬷一辈子跟着定国夫人,从八岁就伺候在跟前,说话也直来直去惯了,定国夫人也能听得进去她的话。闻言她想了想关元鹤自当初请她议亲到现在的各种行为,又细细想了想今日的事,慧安偏留在这里伺候她,院子里便就出了事,她心里登时便什么都明白了,不由摇头道。
“我说这孩子今儿怎就好端端的哭了起来,还说做错事,叫我原谅她……哎……”
姜嬷嬷便笑道:“少奶奶聪慧的紧,瞧着是个爽朗粗心的,其实细致着呢。老太君有福,三爷娶了这么个媳妇,将来定也无后宅之忧,是关府之幸。”
定国夫人便笑,复有叹了一口气,道:“只怕那丫头也是早知我想将巧萍留给锦奴,这才绕了这么个大圈子……罢了,你说的对,还是那句话这儿孙自有儿孙福,也难为她顾念着我了。以后那院子的事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老太婆也不碍人事儿了。”
姜嬷嬷便忙笑着道:“瞧老太君说的,您该管的地方还是得管着的,孩子到底还是孩子,有了您的提点,少奶奶才能更通透不是?”
定国夫人便笑,抬手点了下姜嬷嬷,道:“你这嘴啊,都老太太了,还是这般的不饶人,这倒左右都是我的不对了。”
“奴婢这嘴也是被老太君惯出来的不是……”
慧安将定国夫人和关白泽夫妇送走,这才往院中走,秋儿见院子里没了外人,那股兴奋劲儿便抑制不住了,呵呵笑着,道:“姑爷真厉害,怎就一脚把那绿蕊给踢死了,这倒便宜了她,哼!”
慧安瞧了秋儿一眼,心道那绿蕊虽说是个丫鬟,但这相府中的丫鬟比外头官宦人家的小姐还来得金贵,哪里受得住关元鹤那毫不留情的一脚。
秋儿便又笑道:“奴婢说嘛,姑娘怎就由着那些不要脸的奴婢蹦跶,原是等着姑爷发作呢。”
慧安闻言一笑,白了秋儿一眼,道:“我哪里能料想到这些,行了,快去给我寻件爷的披风来。”
“姑娘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却什么都不告诉奴婢,如今还来糊弄奴婢,奴婢不理姑娘了!”秋儿闻言嗔笑两句,这才快步进屋取衣裳去了。
慧安瞧着她的背影不由摇头失笑,她是真没想到关元鹤会一脚踢死绿蕊,还使了这么大的火。她早先将暖裘带回来,也用意是纵着她们互相争斗,好坐立不住,这样才会犯错,才能叫她抓到错处好处置她们。
爬床的丫头们是可恶,是不招主母喜欢,也历来都是主母们必定要清理的。可你却不能说她动了爬床的心思所以要处置的,非得寻个错处,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这才能发作。
因为在世人看来,尤其是男人们看来,丫鬟爬床不是过错,丫鬟伺候男主子那也是理所应当,是她们的职责所在。若是以爬床为由处置了这些丫头,那么她就得背上个擅嫉的名声,慧安虽是不太在意这些,但是定国夫人肯定会觉着她是个不容人,不贤惠的。
所以慧安才一忍再忍,另外也是在方嬷嬷说红鸾是定国夫人送来的丫鬟后,慧安便动了心思,叫方嬷嬷暗中打探了下定国夫人身边一二三等丫鬟们的情况,之后她便发现福德院中的丫鬟最迟长到十八都会放出去,或是配了人,可独独巧萍一个,马上就要十八了,她的亲事定国夫人却是提都未曾提过。
后来慧安又留意到每次关元鹤陪着她到福德院中请安,奉茶伺候的都是巧萍,慧安心中便什么都明白了。为此她心中也难过了一日,但后来却也想的开了,若她是定国夫人,只怕也不能免俗想着给关元鹤纳妾吧。
巧萍已经这般年纪,这次还不能给关元鹤抬了,便错过年纪了,定国夫人想要她跟着关元鹤前往边疆,这心思并不难猜测,若是定国夫人真张了这个口,定国夫人不是崔氏,慧安又如何能够推辞?一来长者赐不能辞,再来关元鹤想叫她跟着去边疆,可到底这事能不能成却还不好说,若是不行,那关元鹤独自在边疆,身边没有个人也说不过去。
所以慧安才有意纵着丫鬟们,叫她们欺上头来,更有意吃崔氏的亏,为的便是叫丫鬟们闹将起来,好暂时压下府中欲叫人跟着到北疆伺候的心思,至于到时候她能不能跟着到北疆去,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慧安想着这些,秋儿已取了披风出来,小跑着过来,慧安瞧她一脸的喜形于色,不由一叹,心道这两年在马场生活单纯,又不受拘束,秋儿这丫头性子是越发跳脱,越发不爱动脑子了,来日得敲打她两句才成。
慧安到了外书房便屏退下人自己进了屋,屋中只燃着一盏小灯,显得有些清冷,套间里关元鹤也没叫人点灯,就那么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听她进来也不睁开眼睛。
慧安知道他没睡着,站在门口瞧了他一阵,见他不愿意搭理自己便勾起了唇角,缓步行到床边蹲下,目光柔和地细细瞧着他。
他只穿着一件冰蓝色的绫子外裳,鬓发微乱,乌黑的剑眉冷然地飞入鬓角,幽深的眸子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灯影下打出优美的阴影落在那高挺的鼻子上,线条分明的薄唇紧紧抿着,显是在生着气。
高大的身躯,便是这么静静躺着都带着一种渊渟岳峙的伟岸和阳刚,慧安瞧着眼中便闪过惊叹,想着也无怪那一院子的丫鬟会动心思,这般男子生来似就是叫人仰慕的呢。
见关元鹤的手放在床边,慧安便探手过去,只她的手还没碰到他的,关元鹤便突然扭了个身,将冰冷的背对着了她,一副的拒绝姿态。
慧安一愣,见他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不由便一个没忍住扑哧一笑,听关元鹤冷哼了一声,她这才忙伸手捂住嘴,嘻嘻地凑上去,扯了扯他的衣带,低声道:“真生气了?”
关元鹤却还是未搭理她,慧安便强硬地拉了他放在腰上的手,见他只轻挣了下却未曾甩脱,不由就抓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蹭着,娇滴滴的喊了声。
“文轩……”
关元鹤的身子当即便是一僵,慧安眼中的笑意越发荡了开来,有些讨好地低着头轻轻吻着他的指尖,又道:“你莫要生我气好不好,你这般我心里不舒服呢。”
关元鹤听她这般说,又被她亲吻着手,只觉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想要妥协,他费了老大劲,这才压制住回头的冲动,又冷着声音哼了下。
慧安瞧着他,见那薄薄的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的宽肩蜂腰来,便红了红脸,松开了他的手。
关元鹤感觉慧安起了身,心里一楞之下便有些生气,只道慧安哄了两声见他不搭理她,这便也生起气不管他了,他正不知该不该吼两声,便感背后多了一具娇躯。
关元鹤心一跳,慧安便自身后贴了上来,用她柔软又玲珑的身子粘着他,将手探过来绕在了他的腰上,头也就势埋在了他的脖颈处,关元鹤一僵,只觉浑身都躁动了起来。
他浑身每个毛孔都张开,感受着那身后紧贴着自己的曼妙,慧安的唇却落到了他的耳侧,脖颈,关元鹤的心悸动着,忍住翻身将慧安压在身下的冲动,却听慧安在他耳边轻声道。
“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她们的心思都在你的身上,我不喜欢,没有办法,只能使些小手段,耍些小心眼……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不要她们惦记着你,谁都不行!”
关元鹤听到慧安在耳边低喃,那声音娇滴滴的带着一点撒娇,一点娇蛮,一点霸道和委屈,但是却搅地他心中一阵颤抖。
她的话应该叫他觉着骇人听闻,觉着不妥,觉着她擅嫉才是,但偏他心里非但没有不认同,反倒方才还气闷的心一下子就被那话语,被那声音弄得舒服极了,弄的熨帖的想要欢笑。
先前在院子里他发作丫鬟,只是觉着生气而已,可那些丫鬟还不至于牵动他那么大的情绪,后来自己来了这外书房,躺在这凉冰冰的屋中,他却更加难受了起来。
方才慧安没进来之前,他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为何会又气闷又难受,烦躁失落地想要发狂。现在听了慧安的话,才一下子恍悟过来。
他不是因那些丫头在生气,而是因慧安的态度!这几日来她非但叫那么丫鬟们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今日竟还故意地寻机会叫那些丫鬟来爬他的床!
慧安有那么多个忠诚她的侯府丫头,还有方嬷嬷在院中把持着,若是没有慧安的交代和安排,那上房岂是两个丫鬟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那两个丫鬟岂能这么轻易地就寻到机会靠近他!
便是慧安的这种态度,让他极为不舒服,极为气闷,让他感觉自己不被珍视,感觉他的付出没能得到相同的回报!
想明白这些,关元鹤还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突然感觉一丝凉冰冰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脖颈上,沿着脖子滑了下去,他一愣,接着心头一震。
慧安在哭!
这个想法一经脑海,他便再也忍不住了,猛然睁开眼睛回头盯向慧安,却不想竟瞧见她含笑的眼睛,眸中还带着一些慧黠和灵动。而她抬起的右手中此刻正捻着一朵月季花,正将花瓣上的水珠往他身上抖落!那花却是从床边八仙桌上的花瓶中摘下来的。
关元鹤一愣之下,这才知道又被这小东西给作弄了,他心中又气又恨,又爱极她慧黠含笑的模样,登时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只瞪着恶狠狠的眼睛盯着慧安。
慧安白净如梨花般的面庞上却荡漾起了笑容,如花般盛开,接着便猛然伸出手臂紧紧搂住关元鹤的脖子,身子凑上去吊在了他的身上。
关元鹤心急之下本就扭着腰半躺半坐,如今被她猛的一拉整个人便失去平衡扑倒在了慧安的身上,少女身上的清香盈来,瞧着慧安明媚的面容,他的嘴角不由就翘了起来,狠狠地拧了拧慧安腰,沉着声音道。
“将爷推出去,处心积虑地算计爷,你倒还有理,还委屈了!”
慧安望着浑身上下还散发着硬朗肃然气质的关元鹤,听着他已带了宠溺和妥协的话,不觉咯咯而笑,眨巴着眼睛,道:“我只算计你,谁叫你入了我的心呢……”
关元鹤闻言满身的凌厉再撑不住,一扫而空,面上也不觉就浮起了动人的笑容,一双幽深的眸子闪着晶光瞧着慧安,凑近她,瞧着她,低声道:“入了你的心?”
慧安被他这般盯着,这般问着,到底生了羞涩之心,面上便是一红,将水盈盈的眸子轻轻闭上,便凑上了自己的红唇,四唇相接,关元鹤浑身一颤,只觉备受折磨的心突然就活了起来,他一把扣着慧安的后脑勺便展开了攻势。
手臂也是一紧,将慧安软软的身子揉向他火热的胸膛,闻着她身上散出的幽幽女儿香,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柔成了水一般,感受到两层布料隔着的丰盈,还有她纤细的腰身,关元鹤立刻心猿意马起来,手也不老实地寻到衣襟的下摆直接探了进去。
关元鹤有力而激乱的心跳声便响在耳边,慧安闭上眼睛,勾起唇角,伸出手滑入他的衣襟中回应着他,关元鹤半眯着的眼中便闪过了光亮,动作愈发急切起来。
慧安被他的大掌四下点火,只觉身上越来越热,不由扯开他的衣襟,报复性地抬起头在他胸前咬了一口,却是没有下重口扯了下便松了开来,在关元鹤瞧来的目光下,她眼波流转,红唇轻嘟又凑上去嘬了嘬,接着便伸出粉嫩嫩的舌尖来,在他的胸口处沿着那浅浅的一排小牙印一圈圈地绕着舔着。
关元鹤瞧着她那媚惑的模样只觉一阵晕眩,浑身肌肉都似要崩裂了,慧安却不放过他,唇又往上凑了凑,找到他胸前的凸起,含住用柔软的双唇轻轻撩了两下,抬起妩媚的眸子又瞧了他一眼,便又探出灵巧的舌头噬舔着他,那舌尖在灯光下似还泛出水样的光泽。
关元鹤瞳孔猛的扩大,快感瞬时便传遍了全身,慧安却忽然冲他抛了媚眼,猛地推开他,跐溜一下便跳下了床,拉拢了衣襟往屋外跑了两步,这才转回头来,瞧着面色有些不妥的关元鹤嘴角微扬,眉眼微挑,声音却无比欢愉的道。
“丫鬟们还等着爷随人家回院子呢,我……我出去等你,我们回去再……”
慧安的话没说完却红了面颊,娇羞含怯地抬眸又瞧了关元鹤一眼,转身便出了屋,那微微散下的青丝轻轻在身后荡漾着。
关元鹤听着她那甜糯如醴的话语,瞧着她那面颊绯红羞怯怯的小摸样,暗道,真真是勾人的妖精,偏他整个人都如喝了老酒般熏熏然起来。待慧安出了屋,他又舒了两口气,平复了身体的躁意,这才起身压了压脸上有些控制不住的笑意,迈着大方步跺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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