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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心惊,每次皇上闻到臭味都会昏迷三天,为何今日才昏迷了半日便醒了?难道皇上故作玄悬,引谁上钩吗?
“太后,还要去琰王府吗?”
“不。哀家要先将赐婚的懿旨写完,才能去看琰王。”
一抹心痛在太后的脸上浮现。转身回到殿中将未写的懿旨写下,命青如送到门下省。
承安殿。
太后两道懿旨同时被龙隐卫劫下。
此刻,皇上安括已经苏醒,手中两道懿旨看得他眼中寒凉一片。
“皇上,琰王的花环蛇毒是信阳侯安派在琰王府内的眼线所下。”龙隐卫禀告之后,见皇上没有别的吩咐,立即隐去。
陈公公忧心忡忡地守在龙床边。
“命人把守天牢,不准扶柔公主出牢门半步。”
放下两张薄薄的纸,安括眼中隐着戾色。
“回皇上。”陈公公倾身凑近,道:“在皇上昏迷之时,信阳侯私自放走西都郡主及那个婢女,且命那二人入承安殿行刺。”
“什么!”安括大惊,难道他在睡梦中差点被人杀了?
陈公公立即上前安抚,道:“好在楚王爷早有准备,为以防万一将龙隐卫和禁卫军隐藏在殿内、殿外。好在楚王,太后及皇后都在殿内守着皇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二人此刻在哪里?”安括大怒,恨不得将那胆大包天的二个贱人生剥活剐。
陈公公叹气,说:“皇上息怒。那西都郡主挟持太后至殿外,又有人接应。待到宫中人追查,她们早已逃出皇宫不知去向。”
“逃了?宫里有多少人,竟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逃了?”安括瞪着他,听这话简直是天方夜谭。皇宫内院至少有万人,这么多的人竟然盯不住两个柔弱的女子。谁信呀?
陈公公脸上略有难堪,禀告:“皇上息怒。并非宫中的侍卫无能,而是有人暗中相助她们。”
“谁的人?”安括问出,可答案却早已心知肚明。
陈公公也不敢点破,只道:“皇上心里知晓便好。老奴认为,皇上只当过耳风听听罢了。”
“那扶柔公主呢?如今可在天牢?”
“不在。”
陈公公凑近皇上耳边,悄声说:“信阳侯对扶柔公主用刑,已被庞丞相、寿王爷和武攸侯救走,眼下该是在长公主的别院里,有楚王爷和寿王爷守着呢。”
“什么?”
犹如一记闷棍迎头击来,安括顿觉眼前发黑,双耳嗡嗡作响。他愤怒地将手底的薄纸攥成团,仍然发泄不掉心中燃烧的怒火。
“信、阳、侯!”安括咬牙切齿,“朕一定不会放过他。”
“皇上,老奴还有事要禀。”
见安括这暴怒的脸色,陈公公胆怯,颤颤微微。
“说。”
安括敛气凝神,手里的纸团被攥得更紧。
陈公公瞟了一眼两张可怜的“懿旨”,暗吞口水,说:“刚刚太后身边的婢女青如密报,太后得知琰王中的花环蛇毒只有扶柔公主能解,立即下旨将扶柔公主送去琰王府为琰王爷解毒。虽然此时扶柔公主已被送回别院,只怕太后不会轻易放过扶柔公主啊。”
“去,传朕的口谕,下令楚王、寿王领禁卫军包围长公主别院,将扶柔公主软禁于别院。无朕之圣旨,任何人不得传诏。”
“老奴遵旨。”
陈公公应声,退下去颁布皇上的圣旨。
安括将两张薄薄的懿旨展开,看着上面的内容,心底发寒。想要趁着他昏迷之时赐婚?想得美!
“父皇,听陈公公说父皇醒了,精神可还好吗?”安阳长公主徐步走进内殿,站在龙床之前盈盈一拜,笑颜温婉,道:“父皇再不要生病了,女儿快吓死了。”
“呵呵,父皇身子骨好着呢。怕什么。”招来安阳坐到身边,安括仔细打量女儿的眉眼,竟恍惚间与另一张清秀的丽颜重叠,是那般的相似。
不,一定是太过思念才会出现幻觉。
安括如是想着,便听到安阳长公主不高兴地哼气声。
“怎么了,谁惹朕的小公主生气啦。”
“还不是舅公。”安阳长公主噘起小嘴不高兴地拉着安括的大手告状,“父皇,你一定要好好打舅公几记板子。”
“胡闹。舅公年事已高,又是朝中重臣,怎么如你们小孩子戏耍一般玩打板子。”安括柔声训教,其实他还真想打信阳侯的板子,越重越好。
安阳长公主小嘴噘得老高,抱怨道:“小宁儿身上有臭味,定是被谁下毒所致。舅公不问青红皂白对小宁儿用刑,不但用浸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她,还有烧红的烙铁在她的腰上烙下很难看的烙印,听御医回来说,那皮肉都被烫烂了,该有多疼啊。”
安阳长公主越说越伤心,呜呜呜的哭起来。
“你说什么?信阳侯不但用了鞭刑,还用了烙刑?”
“是的,父皇一定要为小宁儿讨回公道。她又不是自己给自己下毒,她一定被别人下毒的。”
下毒?原来浑身散发尸腐臭味是因为被下毒了。如果毒解了,她就不会再散发臭味。
安括一会心疼木宁夕被用刑,一会欣喜于臭味的原因找到了,一会又暴怒信阳侯果然当他死了,竟然私自在宫中为所欲为。
安阳长公主拉拉皇上的大手,“父皇,女儿担心小宁儿,能不能出宫去看看她。听御医说,小宁儿伤得很重,恐怕熬不过今晚。”
“她……要死了?”安括心霎时冷得像一块冰。这份沉痛很像多年前听见西都皇太妃薨逝时的感觉。但,又有些不同。
体会着心里的百般滋味,安括突然笑了。笑到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下来,笑到他顿悟到一件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对扶柔公主的迷恋仅仅是因为……她是代替真正的扶柔公主嫁来南晋的,而真正的扶柔公主是李凌容的女儿,而李凌容才是他心底永远抹不掉的爱恋。
原来他所有的感情仍然停留在对李凌容的爱恋中,即便他想要霸占这个假扶柔公主,却依然阻止不了他对李凌容的思念。
“安阳,朕已下令将扶柔公主软禁于别院。你去别院陪陪她吧,希望她在临死的一刻能原谅朕的自私。”
“父皇,你在说什么,女儿听不懂。”
安阳长公主摇摇头,实在不懂。
“你还小,不必懂这些。只管去陪陪她吧。”
安括怅叹,拍拍安阳长公主的肩。
“那女儿去了。”
安阳长公主福了礼,退步离开。
凤仙殿。
芳心悄声来到皇后身边。
“禀皇后,皇上醒了,龙隐卫劫下太后拟的两道懿旨送到皇上手里。皇上刚刚下令楚王爷和寿王爷包围别院,将扶柔公主软禁。而且,安阳长公主已被准许出宫。”
“嗯,慈康殿有什么消息吗?”李凌柔依然站在桌前泼墨作画。
芳心摇头,说:“太后换上便服却迟迟未出宫去琰王府探望,想来……也许是在等着懿旨……”
话已不必说完。皇后放下笔,走到旁边净了手,说:“给本宫更衣。”
“要去看皇上吗?”
“嗯。”
“是。”
芳心陪着皇后到内室去更衣。
又有小婢女来报:“禀皇后,承安殿口谕,命皇后速到承安殿。”
“知道了。”
李凌柔深吐气,该来终究要来。木宁夕的命运一定要握在她的手里,这样她才能多一分控制司徒一族的胜算。
妆扮得宜,由芳心扶着从凤仙殿偏院慢慢往承安殿走去。李凌柔远远便看见慈康殿的小宫婢正在向承安殿的一个小太监打听着什么。
二人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时不时会四下观察有无异状。
“来人,将那二人抓去凤仙殿的暗室。”
一语出,数道银灰甲胄的影子闪过,如风拂落叶在眼前飘过,那二人已不见了踪影。
芳心扶着李凌柔,路过刚刚那二人站着的地方,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端庄淑仪地踩着莲花步子往前走。
临近承安殿的偏门,芳心略停了停步子,低声询问:“皇后,司徒老夫人与太后合作,我们也要掺和吗?会不会引起皇上的不满。”
李凌柔浅勾唇角,很好的暗藏一抹奸诈,温声细语:“太后与司徒老夫人多年的情谊不是一时半会能断的。可是亲姐妹在遇到私利时都会先为自己打算,何况是她们呢。”
“生在皇权之家,情是最要不得的东西。情字,看得重,死的快。”李凌柔仰望天空,淡淡地说:“本宫的姐姐就是为情所害,本宫的丈夫亦是为情所害,本宫的一生也在为情而苦。”
“芳心,你是如何看本宫与扶柔公主之间的情谊呢?”李凌柔由芳心扶着继续往前走,但莲花步却渐渐缓下来。
芳心思索片刻,说:“恕奴婢冒昧。奴婢眼中皇后与扶柔公主的情谊亦真亦假,非母女之情却极交心。奴婢看得清楚,上次端午宴乐郡主那杯毒酒,扶柔公主护着皇后的心任谁都看得真切。”
“她护着本宫,本宫心里感激,也愿意成全她的心愿。”
李凌柔淡淡一笑,由芳心陪着一同往主殿去。
守在殿门外的小太监望见皇后走来,立即跑进去禀告。
陈公公亲自迎出来,躬身请安道:“给皇后请安,皇上已等候多时。”
“嗯。皇上醒来后可用过汤药?”
“刚刚用过半磷清鸭汤,又喝了药,发了汗,身子清爽许多。”
陈公公一面跟在皇后身侧,一面简明扼要的回禀。
皇后微微颌首,屏退陈公公和芳心,独自慢慢走进内殿的卧室。
龙床之上,安括靠坐着,目光始终盯着墙上悬挂的一幅《美人图》,手中摩挲着一块谷纹玉璧。
“皇上,又在看姐姐的画像吗。”
李凌柔坐在龙床边的椅上,与安括一同欣赏李凌容的画像。
“皇后,你是对的,朕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