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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宁园。
勉强扛着红线回到曦宁园,发现园中死一般的寂静。小婢女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几个尚且清醒的小婢女想要爬向木宁夕,动了动却没能移动分毫。
“都呆在原地不要动。”
木宁夕喘着粗气,用最后一分力气扛着红线回到主屋,果然看见青线、紫线和黄线佝偻着身子靠在榻沿,攥紧拳头杵着疼痛的腹部,隐忍的脸色惨白,唇色泛黑。
“鬼五和鬼七呢?出来!”
木宁夕怒了。那两个鬼护卫到底去哪里鬼晃了,竟然不在?
紫线忍痛,无力道:“公主,你忘记了。鬼护卫被派去护送十三口大箱子到石梅山庄,估摸着明日午后才能回来呢。”
木宁夕一拍脑门,她真是急傻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差点冤枉了那两个好人。
“公主,你唤属下作甚?”
鬼五突然出现,吓得木宁夕和四婢女头皮发麻,以为屋里有鬼呢。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木宁夕结巴地问,急步走过来握起拳头击打在鬼五的坚硬胸膛,恍然道:“果然是人啊,不是鬼。”
“属下和鬼七护送马车到京郊,正巧遇到楚王爷。因此,楚王爷命令自己的一队人马跟着鬼七护送回石梅山庄。属下才赶回来保护公主。”鬼五详细地禀告,视线扫了一圈,见四婢女全部瘫在地上,惨白的脸色、迷离的眼睛,他的心中不禁大惊。
跪在地上,愧疚道:“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公主,请公主责罚。”
“不怪你,起来吧。”木宁夕示意鬼五起来,说:“你去把杨展叫来,我有事要吩咐。”
“是。”
鬼五转身离开,才走到门口,看见楚王举着一个锦盒悠闲地漫走而来。随即作揖行礼,道:“楚王爷。”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楚王瞟了一眼鬼五,提长袍下摆,抬腿迈进屋内。当看见屋内情景时,怔愣住了,笑道:“这是又着了谁的道儿啊。杖罚,还是中毒?”
木宁夕福了福,“乐月瑶怕我反抗,利用给她们下毒来要挟我。”
“呵呵,乐月瑶除了下毒,就没有别的法子。呵呵,目光短浅的女子。”楚王畅然而笑,举步来到榻边坐下,说:“中了什么毒?”
“蛇毒。但不知道是哪种蛇。”木宁夕咬唇思忖片刻,看向楚王,“楚王爷有护卫吗?”
“你要用?”
“是。”
楚王一挥手,两个护卫如影子一般出现,抱拳行礼道:“王爷。”又向木宁夕道:“公主。”
“好,就你们两个啦。”
木宁夕狡猾地嘿嘿笑,将鬼五和二护卫招集到一处悄悄话。
少时,鬼五和一名护卫到晚香园去偷解药,另一个护卫奉命去找能让人吃完就痛的毒药丸。可是,面前的偷药任务好完成,后面这个就难了。
护卫摸摸头,有些为难。
“怎么,你寻不来最毒、最毒、最毒、最毒的药丸吗?”木宁夕叉腰发问,鄙夷地瞅着满脸为难的护卫。如果司徒天逍在这里,他一定有办法命人寻来。
见自己的护卫被鄙视了,做为主人的楚王也觉得很丢脸。气闷地横了护卫一眼,故作老神在在,不紧不慢地说:“回去将黑檀木盒子拿来。”
“是,王爷。”
护卫神情一松,立即领令而去。
木宁夕微微一笑,立即福礼道谢。不必问,楚王一定是将自己的药匣子送给她。
“先看看这个喜不喜欢。”楚王点点放在榻上矮桌上的锦盒。
“哦,好。”
走过去,拿起盒子,精巧的锦盒巴掌大小,玫瑰色锦缎面包裹松木,泛出淡淡的松香味道,极为别致。
打开盒盖,里面是一百颗如樱桃核大小的珍珠,在烛光下绽放粉彩的光色,缤纷炫目。捏起一颗,珍珠圆润,细如脂粉,颗颗饱满。
“真漂亮。”
木宁夕为满盒的粉彩珍珠着迷。她虽然偷过很多珍珠首饰,但是像元宵一样散放在盒子里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谢礼。你将那块拇指大小的令牌送给本王,本王很喜爱。”
“那块牌子是司徒天逍命匠人仿造的,王爷不必客气。”木宁夕有些不好意思,一个仿冒品换来一盒子价值连城的珍珠,很赚啦有木有?
楚王微微一笑,并不反驳。其实,司徒天逍已将真正的拇指令牌让骆名流送来,现已经在他的手里。想来富甲天下的司徒天逍不稀罕这盒子珍珠,那么他就借花献佛讨木宁夕欢喜吧。
到楚王府取药匣的护卫马不停蹄的回来,略显气喘吁吁地抱着药匣来到曦宁园,正巧鬼五和另一名护卫也回来了。
护卫将药匣送到楚王面前,放下,默不作声地去到外面守着。
木宁夕跑到鬼五面前,紧张地问:“怎么样,偷来了吗?”
“属下无能,没有偷到。”
鬼五惭愧地垂下头,另一名护卫也羞愧不已。
“没事。我早该料到的。”木宁夕摆摆手,又问:“你们看到玉珠了吗?”
“是,玉珠似乎已服过解药。”
鬼五有些激动,如果不是急着回来保护木宁夕的安全,他很想守在晚香园好好的探查探查。
“不必。晚一些,你们再和我去一次便是。先去休息吧。”木宁夕心思回转,看来她要亲自出手才行。
“公主,不必为了奴婢们劳心费神。你的身子也不好,早些歇着吧。”红线无力地说着,反而安慰着木宁夕。
“你们先忍忍,我好好想想该如何偷解药。”木宁夕坐在榻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
楚王打开药匣盖子,拿出一个赤色的小瓶,说:“这里有五毒蝎的毒丸,与花环蛇毒不相上下。你可以拿这个药丸来逼乐月瑶就范。”
“不,这个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木宁夕摇头,收回游神,扭头盯着药匣里的瓶瓶罐罐,拿起一个青釉小瓶,问:“这是什么?”
“五毒蝎的解药。”
楚王回答,遂伸手指着药匣里分隔清楚的八个格子,说:“你看看,上面四格里有蛇、蝎、蜈蚣、蜂、蟾蜍、壁虎、蜘蛛、以及混合五种毒的药丸,相应的下边四格里是解药。”
“哪个药丸吃完立即会腹痛?”木宁夕定定地看着楚王。
“都会痛,只是有轻有重。”
“轻的痛是哪个?最好是折腾的那种。”木宁夕一个个拿出来看看,又放回原位;再拿起一个看看,再放回原位。
“蜂毒,而且会令中毒者皮肤红肿溃烂,直到心脏麻痹而亡。”楚王像谈论天气很晴朗似的轻松语气说着,好像他解释的东西是一颗糖豆。
“好,就用它啦。”木宁夕倒出一粒用帕子包好。起身谢过楚王后,又喂了四婢女一些清水,叮嘱她们一定要保持清醒,要等她回来。
四婢女忧心忡忡,却没能阻止木宁夕。
朝阳阁。
夜色中,楚王站在朝阳阁的高台上。这也是全别院最高的地方,俯览各个园子,唯有晚香园的灯火通明。
“王爷,寿王爷的飞鸽传书。”护卫送上纸条,退下。
展开纸条,上面写一行小字:起程,初八入汴州城。
初八回来,初九木宁夕奉旨入宫,看来司徒天逍是算计好时间回来的。离初九还有十五日,不知道这段日子里还会惹出多少风波来。
静静地凝望晚香园主屋的屋顶,果然看见两道狭长的影子突然窜上来,与另一个埋伏的人汇合。三道影子快速地在屋脊上行走,匆匆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淹没在夜色之中。
“呵呵,她还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啊。”
楚王勾唇,越来越好奇木宁夕的真实面目。
一柱香后,护卫回来,恭敬地行礼,道:“禀王爷,扶柔公主已将蜂毒丸喂给乐郡主。”
“哦?她是如何做到的?”
楚王的好奇心大作,尾音儿都带着愉悦的轻颤。
护卫汗颜,禀告道:“扶柔公主一人到主屋内室,将乐郡主给……给……”
“说下去。”楚王斜睇护卫一眼,真是怂蛋,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护卫抹抹额上的冷汗,道:“将乐郡主的衣衫扒光,绑在床上。用蛮力扳开嘴巴,强迫吞下药丸。”
“这么暴力?”
楚王大吃一惊,他以为木宁夕会暗中下毒,哪知道她竟然光明正大地威逼。果然是司徒天逍看上的女子,与众不同呀。
护卫同样心有余悸,到现在他还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呢。真是不爽到极点了。
曦宁园。
木宁夕将光明正大抢来的解药瓶子打开,倒出四颗药丸,一个个塞入婢女们的口中。
“这药丸我给玉珠看过,她很确定是解药。”
木宁夕坐在地上,面前靠着榻沿的四婢女吃过解药,疼痛仍然没有消除,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们先忍忍。我听玉珠说,这解药每隔一个时辰吃一次,共吃三次。一次比一次的疼痛会减轻,直到第三次疼过之后毒性就化解啦。”
“多谢公主。”紫线咬紧唇瓣,强忍着腹内的绞痛。
木宁夕叹声,看四个人都咬着唇瓣。
“你们等下。”木宁夕跑进内室,在柜子里翻找遍了,终于在一个小匣子里找到干净的帕子。“找到了,找到了。”
用清水将帕子浸湿,再叠成小小厚厚的长方形,一个一个塞入四婢女的口中。
“先这样咬着是。等一会疼痛减轻了,就多喝清水。”
“唔唔……”
四婢女齐点头,眼中充满感激。像木宁夕这样的主子,是她们的一生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