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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春雨滋养万物,当天穹最后一道惊雷炸响,雨丝终于停罢。层层叠叠的乌云渐渐散去,天空犹如洗涤般清澈。
骆名流站在屋檐下仰头望向天空,轻轻地问身边的鬼一,“为了救主子的命,小宁儿不惜自伤取血。等主子醒了,不知道会不会怪罪我们。”
“只要主子醒了,罚什么都行。”
鬼一表情平静,看见安阳长公主和蒙面女手拉手慢慢走来。
二人齐拱手相礼,异口同声道:“参见长公主。”
“起来吧。”
骆名流挺起身,睐了蒙面女一眼。
“司徒天逍醒了吗?”
“回公主,没有。”
鬼一垂首回禀,退开一步打开屋门。
“小宁儿该醒了吧。”
蒙面女与安阳长公主一同进门,内室的床上果然并肩平躺着两个人,昏迷不醒的司徒天逍,安祥酣睡的木宁夕。
“看来小宁儿真的累坏啦。”安阳长公主心疼地说,拉着蒙面女道:“走吧,去厨院看看炖的补汤。”
“好。”
蒙面女点头,面纱之下樱唇微微勾起,余光扫了一下司徒天逍露出被子外面的手。装睡啊?还想骗过她。哼!
屋门“吱呀”阖上。
床上,司徒天逍瞬时睁开眼睛,扭头看见娇俏酣睡的木宁夕,惊愕地鹰眸紧紧盯住那张满是疲惫的小脸。
梦中几度相见,依然比不上真实中惊鸿一瞥更令他悸动。
司徒天逍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木宁夕的睡颜。
婴儿肥的圆润小脸粉若桃花,诱惑着他想要触碰;轻闭的眼睛睫毛弯而长,像两弯微笑的月儿;挺直的鼻梁,小巧的琼鼻,配上嘟起的娇唇。
“宁儿,真的是你吗?”
司徒天逍无声地呢喃,曲起的食指悄悄触碰光洁的额头,拧起的叶儿眉,凝脂脸蛋,还有那两片略显苍白的唇瓣。
“爷。”
“嗯?”
司徒天逍柔声回应,却发现木宁夕仅仅翻身换了个睡姿,抱着棉被继续呼呼大睡。
“野丫头。”
避开身上的伤口,司徒天逍轻轻扳回木宁夕,收拢入怀。亲吻她皱起的眉心,满足得喟叹。
“爷,我想你了。”
“嗯?”
听见木宁夕口齿不清地倾诉思念,司徒天逍低头看她,顿时哭笑不得。
“你在说梦话吗?”
落唇在小巧的琼鼻,略带胡茬的下巴扎得熟睡的木宁夕抬手一推,司徒天逍不偏不倚挨了一巴掌。
“别吵,我梦见他回来啦。”
木宁夕咕哝着抱怨一声,翻身背靠司徒天逍胸膛。两条小胳膊也寻到一个温暖舒服的“抱枕”紧紧护在怀里,继续梦中与司徒天逍手牵手漫步梅花林。
“梦里也有我吗?”
司徒天逍低头在曲线美好的颈后印下一吻,锐利的鹰眸瞬时变得柔情似水,溢出一滴湿润。
“爷,我想你。”
“乖宁儿,我也想你。”
受伤的手臂被她抱住,另一手勾住纤纤小蛮腰紧贴自己。
司徒天逍执起木宁夕白皙小手,凑到唇边轻轻亲吻。每一根指背都印下他浓情的眷恋。
“宁儿,有了这次的战功,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向皇上请旨赐婚。更保全司徒一族不会被牵连。”
“爷,你快回来。”
回答司徒天逍的是木宁夕梦中呼唤。这一句饱含深深思念的梦呓让他的心融化成一团春水,更紧密地将她环住。
“乖,等你醒来,我们就回去。”
“呵呵。”
不知梦里发生了什么,木宁夕开心地笑起来。
屋门推开,安阳长公主和蒙面女悄悄走进来,后面端着补汤的婢女将汤碗放在桌上,无声地退出。
“司徒天逍,就知道你刚在装睡。”
蒙面女大嗓门抱怨,立即招来司徒天逍一记冷眼。
安阳长公主也不轻不重地拍一下,警告道:“别吵醒小宁儿。”
“放心吧,她失血过多,一时半会醒不了的。”
蒙面女走到床边,抓起木宁夕的一条胳膊,伸手一探脉博。漂亮的两弯月眉立即拧在一起,惊恐道:“不好,快将她放平。”
司徒天逍大骇,立即将木宁夕放平在身边,要起身让出位置,却被蒙面女推回去躺好。
“你的命是小宁儿救回来的。你再折腾,她可就没力气救你啦。”
蒙面女不管不顾,脱下鞋子踏上床,蹲到木宁夕身边,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根银针扎在神门穴。
“她刚刚是不是一直在说梦话啊?”
“是。”
司徒天逍忧心忡忡,用袖子为木宁夕拭去额际慢慢沁出的汗珠。
“唔!痛!”
木宁夕揪紧胸口的衣襟,身体痛得蜷缩起来。
“宁儿。”
司徒天逍抱住木宁夕,问:“她睡得好好的,你为何要……”
“若现在不行针,等她醒来时心会更痛。”
蒙面女打断司徒天逍的质问,拔出银针,长叹口气,说:“还好她梦中没有出现惊悸无脉的症状。”
“这补血的汤一定要按时喂给她。”
安阳长公主端来补汤,愁苦着脸看向睡得不怎么安稳的木宁夕。
“我来。”
司徒天逍接过汤,说:“请二位先回避一下。”
“哼,不许占小宁儿的便宜。”
蒙面女跳下床,却站在床前紧紧盯着司徒天逍。
“用小勺子吧。我们是不会走的。”
安阳长公主拿来木勺放到汤碗里,说:“小宁儿用半条命救了你,现在你也该好好服侍服侍她啦。”
“对对对,要当着我们的面前好好服侍。”
蒙面女搬来两张凳子,和安阳长公主一左一右,饶有兴趣地看着司徒天逍动作僵硬地舀起一勺补汤,轻轻吹吹,再喂入木宁夕抿紧的唇。
“唉,真是笨啊。”
蒙面女摇头叹息,她以后择婿时一定要考察考察。不然自己生病时,连个侍药都不会的男人什么用?
司徒天逍气闷,他小心翼翼地舀着补汤,缓缓喂入木宁夕口中。一连几次都失败,气的他一口含入自己口中,扳过木宁夕的小脸,对准那张泛白的小嘴。
“哇!安阳姐姐,他亲上啦,亲上啦。”
蒙面女激动地抓着安阳长公主的手,大眼睛盯着那四片胶着在一起的唇瓣。
安阳长公主垂下羞红的脸,真是难为情呢。司徒天逍怎么能当着她们的面前对木宁夕作出如此轻薄无礼的举动?好羞人啊。
“闭嘴!”
司徒天逍压抑着胸口的怒火,阴戾的眼神如两把刀射向床前两个不识相的女人。
“哼,你少来吓唬我们。”
蒙面女扬起脸,叉腰说:“如果不是我赶来贝州,如果不是安阳姐姐陪着小宁儿偷偷跑来贝州找你,也许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呢。”
“你不知恩图报也罢了,神气什么呀,哼哼!”
挥挥小拳头,蒙面女骄傲地把她们三人的功劳显摆显摆。
“安阳长公主。”
司徒天逍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中了幻月山庄的花环蛇毒。只有小宁儿的毒血能够解毒。”
安阳长公主怜惜地看向木宁夕。当她听到蒙面女那声惊叫,睁开眼睛时所感受的震撼,已不能用感动来形容。
蒙面女轻叹气,说:“司徒天逍,小宁儿得知你必须要用她的血来解毒,她用碧青匕首自伤取血,整整滴满一瓶。”
“什么?”
司徒天逍惊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身边的木宁夕,顺着她平展的身体,慢慢移向手腕。
刺目的黄白色药棉布像迎头击来的一拳,司徒天逍脑中空白,唯有黄白色药棉布上浸出的点点血迹映入鹰眸。
刹那间,视线变得模糊,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爷,快回来。”
木宁夕梦呓打破屋内的寂静。
司徒天逍含泪抱住娇小的木宁夕,大掌轻轻抚摸她左腕上的药棉布,指点在血迹斑斑上画着圈圈。
“宁儿,快醒来吧,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在,我在……”
安阳长公主悄悄拉拉蒙面女的腰带,眼神示意她走吧。蒙面女无奈地点点头,跟着安阳长公主无声地离开。
屋内,司徒天逍慢慢靠着床柱坐起来,让出大半个床位给木宁夕。
“宁儿,你知道吗?出发前收到你的信,我内心多么激动。”
“宁儿,等你醒来,一定要好好练字。那字像鬼画府一般,难看!”
“宁儿,凤冠霞帔用珍珠和红琉璃,你喜欢吗?”
他压低身子,额头碰撞她的,薄唇探寻着她的粉嫩樱唇,小心翼翼地吻着,怜着,爱着。
“唔。”
两条小胳膊攀住宽厚的颈背,微微仰起,羞怯地回应。直到二人都气喘吁吁地分开。
司徒天逍柔情的鹰眸闪现喜悦的光芒,极尽宠溺地低喃。
“乖宁儿,你终于醒了。”
“嘻嘻,你也醒啦。”
木宁夕一下爬起来,双手按在司徒天逍的肩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左瞧瞧、右瞧瞧。抓起他的大手探探脉博,平稳而有力鼓动。
“真好!”
简短的两个字,木宁夕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如果现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会跪在地上朝天而拜,感谢老天爷将司徒天逍还给她。
自从穿越而来,司徒天逍是第一个让她感到安心的人。
“宁儿,你怎么那么傻,自伤取血。万一……”
“没关系。”
木宁夕捂住司徒天逍的嘴巴,坚定而平静地说:“为了你,一命换一命我也不会犹豫。”
“宁儿,你真傻。”
“傻就傻呗。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
木宁夕笑眼中含泪,与司徒天逍紧紧抱在一起,共享重生后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