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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萤忍着心底想踹长情一脚的冲动。
呆货!猪八戒背媳妇儿吗!?她才不要!她要——
就在所有人都一脸懵的时候,红盖头下的沈流萤笑得开心道:“我要大哥背。”
所有人再一怔,靠在门边看着的沈澜清则是弯起眉眼笑了起来。
只见沈斯年伸出手,在长情肩上轻轻拍了拍,浅笑道:“我来吧。”
就当是小妹还留在这个家里的时候最后疼她一回。
倒是沈望舒有些不放心,毕竟沈斯年的身子单薄,比不得习武的沈澜清,小萤若是不闹还好,若是闹腾了,怕是大哥背不牢。
不过,沈望舒没有阻止也没有劝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笑着而已。
长情微微点了点头,站到了沈望舒身旁,换成沈斯年在沈流萤面前背对着她蹲下了身来,沈流萤当即高兴地扑到了沈斯年背上。
许是沈斯年早想到沈流萤定会如此似的,他单膝蹲跪着的双腿着力很稳,身子不摇也不晃,待沈流萤伏稳后,他才将双手勾住沈流萤的腿,不忘先确定道:“小妹可伏稳了?”
“嗯!”沈流萤点点头,将双手环到了沈斯年脖子上。
沈斯年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慢,是为了更稳当。
于是,作为新郎官的长情就暂时被晾在了后边,在走过沈澜清的身边时,沈澜清用手肘撞撞他,笑道:“到了大门外,人就是你的了。”
长情点点头,“嗯。”
萤儿不舍得这个家,不舍得自己的三位兄长,他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到,既是如此,便随了她又如何。
沈流萤伏在沈斯年背上,轻声道:“大哥,以后我都不能和你胡闹不能像你撒娇了。”
沈斯年笑了笑,也轻声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和大哥胡闹撒娇的,也不怕人笑话。”
“我才不怕人笑话。”沈流萤哼哼声。
“小妹听话,嫁了人,就不再是姑娘家了,为人媳,日后还要为人母,玩闹的性子,要收一收,懂么?”
“我知道的,大哥,你放心。”沈流萤收收环在沈斯年脖子上的手臂,认真道。
“大哥知道小妹很懂事,不会让大哥操心的。”
“嗯!”沈流萤用力点了点头。
沈流萤一直都知道他们沈府很小,但从没有哪时候觉得像今天这么小,她觉得她才在沈斯年的背上伏了一小会儿而已,沈斯年便已背着她来到了大门外。
门外很热闹,沈流萤听得出,外边看热闹的人很多。
沈斯年在沈府门外停下了脚步,长情亦在他身旁停了下来,然沈斯年并未即刻将背上的沈流萤交给长情,而是盯着长情,沉声道:“不可欺负她,不可让她受委屈。”
“大哥放心,我不会的。”长情回答得既认真又肯定。
沈斯年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将背上的沈流萤朝向长情。
长情将沈流萤稳稳接了过来,横抱在怀里,鼻尖闻着沈流萤身上的馨香,心中的满足难以言喻。
只听围在一旁看热闹的百姓道:“哎呀,这大喜的日子,干啥子这莫家少主老绷着一张脸哪?是不是不高兴哪?”
“不会的吧,有谁个娶得自己的心上人不高兴的啊?”
“你们懂啥,人家那是紧张得连笑都忘了笑,只记得绷着脸了。”
“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嘿嘿嘿,现在绷着脸,到晚上洞房应该就笑了。”
“就是就是!”
“……”沈流萤听着周遭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险些忍不住要跳起来,实在不是她的耳朵太敏锐,而是这些个说的话太大声,她想听不到都不行,只听她忍不住在长情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低声道,“你个呆货,今天你就不能不瘫着一张脸?”
长情面无表情道:“萤儿,我笑了的,他们没看见而已。”
“……”沈流萤决定还是沉默为好。
这个呆货笑了和没笑压根没区别!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瘫脸!
就在这时,沈流萤只觉自己随着长情跃了起来,而后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什么东西上边,让她忍不住抬手来摸摸。
这是……马鞍!?
这个呆货——
“喂,阿呆,你没放我到轿子里坐着,让我坐到马背上来干什么!?”沈流萤当即朝长情着急地问道,然后,她发现,长情将她带上马背上后并没有下马,而是坐在她身后,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这会儿还正将双手绕到她双臂下,执起了马缰。
只听长情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不坐轿子,我带萤儿一块儿骑马。”
“什……什么!?”这个呆货不让她坐轿子,而是要这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搂着她这么骑马!?有谁家接亲是这样来接的!有谁家的新娘子是这么招摇过市的!?
沈流萤果然听到了周遭百姓的沸腾声。
长情怀里抱着美娇娘,心底乐开了花,只听他又道:“萤儿不怕,我抱着萤儿,萤儿不会摔的。”
“……”你个呆货!摔你大爷!她不是怕摔,她是觉得丢人!
在长情身侧也蹬脚到了马背上的云有心含笑问身旁的卫风道:“阿风,你又给长情出了什么主意,可没有谁人接了亲不把新娘子送进花轿的。”
卫风笑得两眼眯眯,道:“我可没给他出什么主意,我只是跟他说,带着他的媳妇儿一块骑马回府,更能让人知道他娶媳妇儿了。”
“你这是摆明了让人沈姑娘尴尬。”云有心笑得无奈,“你明知长情定会这么做。”
卫风笑得眼睛更眯,“那可就不关我的事咯,反正又不是我媳妇儿。”
云有心笑得愈发无奈。
后边的花轿,此时沈澜清竟将轿帘一掀,然后毫不犹豫地自己坐了进去,翘起腿就笑嘻嘻地对目瞪口呆的轿夫道:“起轿起轿,没瞅见前边新郎官儿已经走啦?”
“……”轿夫看着花轿里坐没坐相的大胡子,如遭了一道晴天霹雳。
他们头一回见着新娘子不坐花轿便算了,居然还遇着了送亲的大男人来坐花轿的!成何体统啊这是!?
谁知长情非但不在意,反是吩咐了秋容让轿夫起轿,跟上。
轿夫就算心里再怎么不能接受,也还是大声喊了一句“起轿——”,抬起轿子,跟上了前边的队伍。
沈澜清笑嘻嘻道:“这才对嘛,这花轿空着也是空着,抬着我,多好不是?哎呀,话说我还是第一次坐花轿呢,感觉嘛——嗯,不错。”
轿夫心里是深深的嫌弃,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你这么个大老爷们坐过新娘子的花轿了!
沈斯年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再也看不见沈流萤的身影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而莫府,从长情出门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伸长了脖子等待的家老等得望眼欲穿,终是听到了锣鼓唢呐声,远远便瞧见了马背上的长情等四人,以及坐在他身前顶着红盖头的沈流萤。
家老当即激动得直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激动道:“家主!家主!少主带着少夫人回来了回来了!”
在前厅里同家老一样巴巴等着的莫凛听到家老的激动欢喜的话,赶紧站起身问身旁的初一道:“来来,初一再帮我瞧瞧,我这打扮是否妥当了?”
初一看莫凛一眼,然后淡漠道:“主上,这个问题,您今儿个已经问了第六遍了,属下也已回答您第六遍了。”
“是么?”莫凛不觉尴尬,只是笑得喜悦道,“我怎么觉得我这才是问第一次呢?”
初一不语。
莫凛赶紧对家老道:“家老,你快到府门外去,要是那孩子有什么地方失了礼数,你得赶紧提醒他。”
“好,好,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家老用力点了点头,飞快地跑了。
初一看着家老利索得不行的动作,道:“主上,属下觉得家老的腿脚一点病痛都没有。”
莫凛笑道:“喜事就是良药,再痛的腿脚,也会好的,初一觉得是也不是?”
初一点了点头。
莫府门外。
沈流萤觉得,若非今天是她的好日子,若非她身上穿着这么复杂的嫁衣裳,若非她不想弄乱三哥给她盘的头发,若非大哥叮嘱过她这盖头万万不能自己掀开,她一定要将这么呆萌傻面瘫踢下马,然后,打他一顿!
这一路由城西到城东,她都要变成让人观赏的猴儿了,比猪八戒背媳妇儿还难看!这都要怪这个呆货!放着好好的花轿不让她坐,偏要抱着她一块儿骑马!
不过,好在这个呆货的胸膛很好靠,那就……打他的时候下手轻一点好了。
脖子上挂着大红绸花的健马在莫府门前停了下来,待马停稳后,长情率先翻身下马,然后朝沈流萤伸出双手,道:“萤儿来,我抱着萤儿。”
昨夜爹与他道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仪礼,新嫁娘进门之前,双脚不可沾地,照爹的话说,他当抱着萤儿到喜堂上。
沈流萤将手递给了长情,而后被他稳稳地抱到了怀里,尽管马背很高,但沈流萤丝毫不担心长情会将她摔了。
因为,她相信他。
长情抱着沈流萤进府时,卫风等人没有再与他并肩走,只听卫风哼哼声道:“这个死馍馍不地道,居然就抛下我们三个自己先成婚了,找个机会,一起打死他。”
叶柏舟淡漠道:“说得好像阿风你自己没成婚一样,若是要打,也先打死你才对。”
“我?我什么时候成婚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说小舟舟,你别往我头上乱扣屎盆子啊你,信不信我打你,反正你也打不过我。”卫风瞪着叶柏舟。
云有心笑道:“阿风是忘了你自己娶的小王妃了么?”
卫风这才想起来他去年“娶”了个小王妃,而一提到这么个人,他就不悦,“她算我哪门子王妃,还有啊,我没成婚,她和我,没关系。”
“阿风你这般欺负一个远嫁给你的小姑娘,着实不好,非君子所为。”云有心道。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卫风哼哼声,云有心还想说什么,卫风先打断他道,“今天是小馍馍的好日子,别说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情,还是不是兄弟了你俩?”
“那便明儿说。”叶柏舟道。
“小舟舟!当心我揍你!”
“好了,进去吧,马上就到长情和沈姑娘拜堂的吉时了。”云有心笑着拍了拍卫风及叶柏舟的肩。
而后三人并肩跨进了莫府高高的门槛。
沈澜清乐呵呵地从花轿里出来,看一眼莫家崭新的门匾,也跨进了那高高的门槛。
由长情抱在怀里的沈流萤发现,这外边街道热闹非凡,但这莫府里,除了婢子家丁恭贺的声音外,竟没有一点吵杂声,抑或说是,一个宾客都没有。
不应当啊,依照莫家的地位来看,哪怕是昨日下聘今日办喜事,也绝对会是宾朋满座,而不会像现在这般安静。
怎么回事?
若非确定抱着自己的人就是长情,沈流萤怕是都要怀疑这其中有诈呢。
走在后边的沈澜清自也察觉到了这个异样,本当是热闹非凡的莫府,眼下虽是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但却安安静静,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自家开心得不行的下人而已。
沈澜清觉得诧异,但他也猜想得到这其中原因。
从古自今,地位愈高的人,仇人也就愈多,莫家贵为三大家族之一,生意遍布全国各地,仇人必然不会少,若是今日宴请宾客,来的人必然难以计数,人多手杂,纵是莫家准备得再如何周全,面对熙攘的宾客,也难保万无一失,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请。
方才在莫府大门外,他倒是见着许多前来道贺的人,不过还未能走近莫府便被莫府的侍卫拦住了。
这天底下啊,大概也只有任性如这莫家家主才能做出来这种将宾客拒之门外的事情,只为了自己这个独苗儿子能顺顺利利安安心心地成婚。
说来,真是个有心的父亲,萤儿能入这样的家,也是福分。
而他,只要有好酒喝,其他的,他可不管。
喜堂里的莫凛,激动得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坐着,甚至还迫不及待地将大红的绸花拿在了手里,就等着长情与沈流萤到了喜堂之后往他们手里塞,也不怕初一笑话他。
当莫凛看到长情抱着沈流萤朝喜堂走来时,他甚至还激动得想要催长情快些,若非初一拦着他,只怕他都要走上前去推长情了。
进香,叩首,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仪式终成,很顺利。
看着面对对方深深躬下身的一对新人,一直处在激动之中的莫凛怔住了,失了神,冷静了下来。
成了。
苓妹,这孩子,成婚了。
家老一双老眼泪汪汪的,全是激动的老泪。
沈澜清靠在门边,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笑嘻嘻的,哎呀,好事成了,很顺利呐。
卫风则是上前将长情拉走,笑道:“走了死馍馍,喝酒去。”
沈流萤心里骂卫风道:我都还没送入洞房呢!你居然就把我男人拖走了!
不对,小姝呢!?卫风回来了,那小姝呢!?
只见卫风补充道:“放心,那黄毛丫头好得很,好好回房坐着等着小馍馍回去和你洞房啊!”
“哎唷我的四爷!今儿是少主的好日子,您就少说两句啊。”家老赶紧对卫风道。
绿草笑着将沈流萤领了下去。
莫凛看初一一眼,初一即刻跟在了绿草身后。
莫凛交代过,长情回房之前,由初一来保护沈流萤。
今天是个重要的好日子,即便是在府上,也绝不可大意。
沈澜清亦然,也跟在了绿草身后,谁人也别想在这节骨眼上伤了他的小萤萤。
“家老,你边去。”卫风嫌弃地朝家老摆摆手,然后抬手搭上了长情的肩,走出喜堂大门时用另一只手扳上叶柏舟的肩,再抓一把云有心的头发,带着他们一块儿跟他走,一边笑眯眯道:“走走,喝酒,然后将这个抛弃我们自己娶了媳妇儿的死馍馍往死里打!”
“阿风你别拽我头发,要拽秃了。”云有心道。
“阿风,你不够高就不要扳我的肩,你不难受我难受。”叶柏舟道。
长情则是一言不发地在卫风脚背上狠狠踩了一脚。
“小馍馍!你的脚趾头要被你踩断了!”
“你活该。”三人异口同声。
卫风立刻伸手去扯云有心的腰带。
“阿风,是长情踩的你,你扯我腰带做什么?”
“我就爱扯你的,你管我。”
“长情,管管你这不要脸的师弟。”
“扒光他吧,让他这么混。”
“有道理。”
“喂,你们三打一啊,要不要脸了!?”
“呵呵……”莫凛看着院子里边走边闹的四个年轻人,不由轻轻笑出了声来,“真是一群孩子,挺好。”
有所爱之人,有并肩的兄弟,那孩子,不会孤单了。
他这个做父亲的,能给他的,都已经竭尽所能地给他了。
*
沈流萤觉得自己要饿得不行了,非常想掀了头上的盖头来吃一顿,反正没入夜没到时辰,那个呆萌傻是不会回来的。
但,每当她想要掀起盖头,绿草都会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叨叨,叨得她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再听她念叨。
天色渐沉,夜幕降临,屋里的红烛照得屋子亮堂堂的,沈流萤早已坐得浑身发酸,有气无力地抱怨道:“绿草啊,你说这成婚便成婚吧,为何就单单折磨女人啊?”
“啊?”绿草一头雾水,“什么折磨女人?小姐没被折磨啊,姑爷对小姐可是好着呢啊。”
“谁说没折磨的啊!?你看看,这一大早上的,女人就得起床梳妆打扮,连口水都没机会喝,这过了门拜了天地吧,就直接送入洞房还是连口水也不能喝,也不能吃饭,饿了就只能忍着,忍着等男人来揭盖头,而男人要等到晚上才来揭盖头,这一整天都过去了,这是要活活饿死新娘子啊?男人倒好,把堂一拜,就胡吃胡喝去了,吃到不下了也喝不下了,才回来,这难道不是在折磨女人!?”沈流萤像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地指责这礼数对女人的不公。
绿草听着是有那么些道理,但是,“成婚,都是这样的啊小姐,小姐要是真饿了,绿草拿些糕点给小姐先填填肚子成不成?”
“快点快点!饿死我了,没有大鱼大肉,糕点我也认了!”
“但是小姐不能揭盖头来吃啊,盖头是要等姑爷回来揭的。”
“我知道了知道了,这话你今天都说了不下十遍了!”
“那绿草这就去给小姐拿糕点。”
然就在绿草正走到摆放着糕点的桌子边上时,本是紧闭着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夜风带着浓浓的酒味,吹进了屋里来。
------题外话------
啦啦啦啦~婚礼很顺利哟呵呵呵~下一章是【洞房】!~\(≧▽≦)/~啦啦啦
好丑作者剧透一下:暴风雨没赶得及在小馍馍和小萤萤大婚的日子,差一点点
这个二更是肥更啊!看我多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