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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晴以一个慵懒的姿势靠在美人榻上,大殿的门大开着,光亮照耀在她的脸上,更衬得她皮肤如玉,毫无瑕疵。顾天晴眯着眼睛,脸上毫无表情,珍珠却感觉到她心情不错。
珍珠手中拿着扇子,替她扇着风,带来一丝凉意,驱散了最后一点热气。
顾天晴瞥着窗外的光景:“这朝快下了吧。”
尽管她知道这朝一上,赵隶便必死无疑,她还是有些期待与激动,想要亲耳听到这个消息。
解决掉赵隶这个心腹大患,再查出赵隶背后的究竟是何人,她便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脚步声响起,顾天晴捕捉到一抹靛色的衣角,一转头,便看到帝皇挺拔的身躯。
皇帝逆光走来,看不见表情,顾天晴以为自己的计谋万无一失,所以并未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她从美人靠上起身,赤着脚走到了李邺谨的面前,双手亲昵地勾着他的脖子,而当对上他的眼睛时,顾天晴的背后突然腾起一股冷意,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李邺谨突然伸出手,一巴掌便甩在了她的脸上,他的力道极大,她纤弱的身躯被甩在地上,白皙的脸上迅速多了一道掌印。
顾天晴垂下眸子,挡住了心中的惊涛骇浪。
皇帝身上掩盖着滔天怒气,明显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朝堂上究竟发生了何事,让陛下对她产生这么大的怒意?
顾天晴心中惊涛骇浪,脸上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陛下,臣妾做错了什么吗?”顾天晴问道。
“顾天晴,不要自作聪明。赵隶是朕的人,你别以为你的那些小聪明能骗过朕。除了王阁老,那些弹劾赵隶的人,都是你的人。”皇帝冷声道。
顾天晴浑身软了下去。
里面是有她的人,但是为了防止皇帝起疑,其中还混杂着赵隶的仇人,比如王阁老,但是皇帝还是看出来了。
“顾天晴,朕提醒过你的,好好做你的皇后。朕最厌恶被人利用了。”皇帝道,“你在甘泉宫好好反思吧,这一个月时间朕都不想看见你了。”
皇帝说完,便挥袖离去。
顾天晴倒在地上,厚重的大门在她的面前关上,挡住了最后一丝光亮。
“娘娘,地上凉,奴婢扶你起来吧。”珍珠一直站在顾天晴的身边,半晌后才道。
顾天晴没有说话,珍珠便将她扶了起来,扶到了塌上。
“本宫要见季英韶。”顾天晴道。
“娘娘,陛下让您禁足一个月,您此时见季公子,会不会不妥?”珍珠劝慰道。
珍珠是顾天晴的贴身婢女,顾天晴极其信任她,所以珍珠知道许多事。
“珍珠,这件事的发展太诡异了,完全超出了本宫的想象。本宫一定要见到季英韶,否则会坐立难安。你从密道出去,本宫就在密道中见他。”
甘泉宫中有一条密道直接通往季英韶的府邸。
这是顾天晴给自己修的一条退路,因为事关重大,一旦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一直未曾启用过。
顾天晴语气坚决,珍珠只得领命而去。
密室之中,顾天晴不安地走来走去,一刻都停不下来。
一个时辰后,季英韶才出现,他一出现,顾天晴不由得靠近:“英韶,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晴,我劝过你的,弃车保帅。”季英韶颇为无奈道。
若是她听他的,放弃曾修筠,就不会惹出这样的事。
“英韶,这件事绝对没这么简单。从凌府中宗祠的牌位被换了开始,不,从更早的时候,凌玉归来的时候,有些事就完全不一样了。曾府的马车抢了凌府的道,却莫名桥断落在了河中。本该放在凌府宗祠中的令牌,却出现在曾府中。本来好好的抓反贼,却将舅父抓进了大牢。这些看似毫无关联,其实都在对付我,环环相扣——英韶,是有人想要我死。”
季英韶笑了一声,觉得难以相信:“天晴,你说的这个人控制得了凌玉,又掌控得了赵隶,据我所知,根本没有这样厉害的人。天晴,莫不是你太敏感了?”
顾天晴摇了摇头,她的直觉不会错:“英韶,今日殿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季英韶消息来源广,前朝的事他已经知道地差不多了:“起初的时候,皇帝已经对赵隶起了杀心。但是翰林院宋砚的话让皇帝改变了主意。”
季英韶将宋砚的话重复了一遍。
顾天晴听完,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表情如惊惶的兔子,十分不安。
季英韶像是看出了什么:“天晴,你不会觉得那人还有这等本事,连皇帝的伴读都控制得了吧。”
顾天晴喉咙干涩,艰难地张开了嘴巴:“英韶,若是我说是呢?”
季英韶笑了一声:“天晴,别说笑了,你该好好睡一觉,别胡思乱想了。”
“英韶,有人能做到的。”
季英韶洗耳恭听:“谁?”
“顾天澜。宋砚是陛下的伴读,也是顾天澜的旧识。”
季英韶忍不住笑出声:“天晴,顾天澜已经死了,你不止一次向我描述过顾天澜死时的情景。”
她每次谈及的时候,脸上都有种疯狂的快感。
顾天晴的脸色平静了下来:“是啊,她已经死了。”
顾天晴深吸一口气:“英韶,你帮我查查昨日之后,有谁联系过宋砚。”
而且,顾天晴总觉得她身边有对方的内应,否则她与那些朝臣密谋之后,消息怎么会传到宋砚那里去呢?
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若是找不出那双眼睛,她迟早会疯掉。
曾修筠再次见到长子的时候,是在刑部的大牢中。
曾修筠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形。他原本就瘦,但是原本精神矍铄,满脸精光,而此时,却像是苍老了二十岁,头发已经半白,沾染着血迹,融入了血肉里,浑身是血,身上布满了鞭痕,浑身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爹!”
曾杰勤看了许久才敢认,颤颤巍巍地叫出声。
曾杰勤一连叫了好几声,曾修筠方才仰起头来,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他。
曾修筠的眼睛顿时一亮,朝着曾杰勤爬了过来:“勤儿,你是来救我的吗?勤儿,快带为父离开这里,赵隶是恶鬼,啃噬着为父的血肉,为父受不了了!”
曾修筠的叫声凄厉,有种诡异的恐怖感。
曾杰勤的脸上也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根本没有能力救出他的父亲。
他被下狱了,被赵隶以同样的理由,而且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如同他的父亲一般,人不人,鬼不鬼。
曾杰勤在父亲凄厉的叫声下,坐在了地上,浑身发寒。
第二日,赵隶向皇帝上书,曾家父子图谋不轨、忤逆圣上,当斩。其中还附带了他花了整整两日钦点出来的曾府的家产清单。
皇帝拿着那厚厚的一叠纸。
就如同养一条猪,已经养肥了,再养下去,猪就会产生其他想法了。是到该宰了的时候了。
皇帝应了这件事。
一时间,整个邺城都沉浸在一股兴奋的气氛中。
皇帝抄了曾府的家,曾府的家产殷实,抄了整整两日,比凌府富足了整整三倍有余。皇帝看着迅速殷实起来的国库,心情甚好,将其中一个粮仓的粮食分给了全城的百姓。全城百姓喜悦非常,都道当今圣上乃是明君。
有人将这些事汇报给了皇帝,皇帝的心情愈加好了起来。
曾府被抄,曾家父子下狱,且要在一个月后处斩的消息,传到顾天晴耳中的时候,顾天晴冷着脸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握着栏杆的手却抓紧了,指节分明。
谁都不曾想到,短短的几月时间,可以在邺城横着走的曾府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
弃车保帅,弃车保帅。
顾天晴在心中默默地重复了两句,心便冷硬下来。
舅父,表哥,终有一日,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曾家父子处斩的日子是一个下雨天,大雨倾盆而下,然而大道的两旁依旧围满了百姓。他们手里拿着腐烂的菜叶瓜果,朝着曾家父子的囚车扔去。从刑部大牢到刑场,短短的距离里,囚车里已经扔满了菜叶,恶臭扑面而来,可见百姓对曾家父子的厌恶。
老天终于开眼了,恶人终于要死了。
雨下得更大了。
“赵大人,不知道你死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盛况。”
赵隶是监斩官。
“本官的风头已经被抢尽了,百姓们甚至连跟风骂上本官一句都不肯了。本官想要这等风头,还得努力。”赵隶冷着脸,一本正经道。
赵隶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兵士打扮的人。
敢与他这般说话的也仅此一人了。
这兵士正是顾天澜,乔装打扮一番,就是想看着曾家父子的人头落地。
这是她归来望月后,给死去的亲人的第一份祭拜礼。
顾天澜看着赵隶,她上辈子与赵隶并无接触,此时只觉得赵隶真是个怪人。
雨下的更大了,赵隶拿起令箭,朝着地上扔去。
“刀下留情!”一人骑着马而来,大声叫道。
来人的衣着明显是宫里来的,刀下留情——皇帝改变了主意,不杀曾家父子了?赵隶的眼皮不由得抖了一下,手松了,令箭朝着地上落去。
但是他的令箭并未落地,而是被另一箭射在了墙上。
“传陛下口谕,刀下留人。”来人道。
很快的,顾天澜与赵隶便知道了刀下留人的原因。
顾天晴被太医诊出有了身孕。
李邺谨的后宫已经许久没出好消息了,所以顾天晴有孕,皇帝特别重视。
皇后有孕期间,不得见血光。曾家父子斩首的日子推到了来年的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