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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之间,碎掉了不仅是他那颗本火热的心,还有对她一切的认知。
挫败、怨念、冷嘲从心而生,犹如万年古木的藤蔓,将他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包裹,透不过气,胸口发闷。
他何曾知道,又何曾体会过这般心痛。
记不清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片土地的场景,忆不起从几时开始对爱情有过领悟,满脑子包裹的都是疼,心疼难挡。
再不转身逃离,他怀疑自己会不会真的发疯到揍人,但脚下试图起了好几次架势,却纹丝未动。
那是一种来自身体本能的抗拒,当你面对一样你曾势在必得,却最终求而不得的事物时,你的心会自动的忽略掉所有的一切,而唯一遗留下的就是不甘与质问。
苏芷若抵不住他那般灼热受伤的眼神,真是脑子糊涂了,她才挤出一句:“穆少臣,你先回去吧!等你冷静了,我们再好好谈。”
嗬!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就因为他先打破游戏规则,先忍不住心悸情动,先开口对她说了句喜欢,所以一切都得她来主刀,而他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结果,还是一个未知的结果。
如果注定不要见,注定最后要受伤,那么何不干脆利落的一刀斩乱麻。
充血的眼珠里饱含伤痛与自嘲,他冷淡的嗓音在她耳边刮过:“苏芷若,我的心很小,容纳不下你的犹犹豫豫。”
穆少臣话音刚落,身下的狗仰头朝着苏芷若嚎了一声,眼珠定定瞅着她,好似如此来劝说她开口答应。
但她有她的顾虑,爱情这个东西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就像一场运气的豪赌。
有些人遇上一个便是终身,成家立业,幸福安康;有些遇上十个还是单身,一贫如洗,身残心亡。
别人口里的良人也许只是一张面具,看着面儿好的人不一定心真,她不是儿戏之人,又岂会轻易跟随?
所以,在穆少臣牵着狗离开,到消失不见,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她还在梦里没醒过来。
但当她睁开眼想要看看到底是梦还是真实时,人已不再。
沈懿轩俯下脑袋瞧了她一眼,说:“别不开心,这种人就该戳戳他的锐气,不然还真当自个儿皇帝老子了,你这也算是给广大女性同胞做福,大家都会感激你的。”
苏芷若不知道他对穆少臣到底怨恨多深,不过此时她也不想知道,满心躁乱,软趴趴的身子缓缓移进房门,反手关门,连眼皮都不曾抬起一秒。
沈懿轩给晾在门外,敲门道:“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儿睡。”
有人肝肠寸断,有人欢喜离场,有人自心难寻,这真是一场悲喜交加的戏。
人走戏完,也难免会有人深陷其间难以自拔,比如苏芷若,穆少臣的话,他的眼神无不都在她心间沉浮萦绕,久久不得散去。
若不是蔡豆豆打来电话,她真得怀疑自己的心是不是停止了跳动,口鼻是不是忘记了呼吸。
蔡豆豆嗓门儿大,一呼就直接给她叫醒:“苏芷若,你什么时候跟穆帅走一块儿去了,你欠他五十万?”
苏芷若觉着胃里难受,一边往洗手间去,一边说:“这事儿说来话长,有机会再给你解释。”
她嗓子莫名有沙哑,估计是深更半夜跑出去吃夜宵给整的,蔡豆豆问:“感冒了?”
“没。”
蔡豆豆那头继续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成天儿下班就在家望天花板,忒无聊。”
算算日子也就明天了,但是她还得去林雅儿家跑一趟,沉思两秒道:“明天下午吧!”
当晚订好回沪城的飞机票,第二天一大清早,她退房直接去林雅儿家,家门紧锁,电话也打不通。
回头往家里跑,林少玫说人家一家子都去了叶家,大概是过去讨个说法,平时惯爱数落她的苏建国倒是出乎意料的一声不吭。
林少翔发车送她去机场,岑嘉泽同坐一起,说:“姐,七月份我就大学毕业了,到时候我想过沪城去工作,你要是有朋友做这方面帮我介绍介绍。”
岑嘉泽家庭算不得太好,即便人品学业过硬,可搁现实的社会,这些真的不是有多能耐。因为寒酸二字,太多人才没能遇上伯乐,又或者伯乐不愿相马而无用武之地,想必他也是深感社会冷暖,才会如此着急。
苏芷若心里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穆少臣,那么大一个穆氏铁定法务团队人员多,哪怕是进去支援部做个后备人员,也好比任何一家中小事务所来得强。
若在以前这事儿还算好办,眼下她是真有些呛,不可能前脚给人捅了心窝子,后脚就去求人。
别说到时候穆少臣觉得她膈应,估计连她自己都得膈应自己。
岑嘉泽打小极少求人,拒绝肯定于心不忍,只好搬蔡豆豆出来救场:“豆芽菜倒是人脉圈子挺广,到时候我跟她提提。”
岑嘉泽性格虽温文不躁,看上去甚至还有那么一些书呆气,但他眼力见,察言观色的能力顶好,看出她面儿上跟话里的为难,话一转问:“你们是怎么查到叶冠希的事儿的?”
说起这丫的,苏芷若除去满心的气,剩下的也就是气急生笑,差不多就是那种好笑又好气的感觉。
想想她跟温小蔻还真是敢豁得出去,事后回忆起来都心里打悚,这故事儿都能写本小说来看,女英雄为保社会正义不惜以身试法。
苏芷若一路上都想跟林少翔谈谈借钱的事儿,隔着中间一个岑嘉泽,她实在开不来口。
岑嘉泽那小子年纪轻轻,可思想古板,骨气硬,最见不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她也是不愿林少翔这面儿给一个辈分上的晚辈看扁。
等进了机场,支开岑嘉泽,她才提起,林少翔面不改色的回应她:“这事儿我自己有办法处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
她知道他说的是照片那事,心里顿时涌出好多情绪,一时间不知道拎哪一种出来说话。
小时候,大家都是无话不言,言无不尽,不知从何时开始,随着年岁的增长,人的心老了,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了,很多话也不愿再那么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二个多小时的飞机,下了飞机她就往小区赶,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正是沪城夜生活开始鼎沸之时。
苏芷若回了趟南城,整个人搞得活跟去哪儿打仗回来,没精打采不说,还成天儿有睡不完的觉。
以前蔡豆豆典型的懒得烧蛇吃,恨不能穿衣吃饭都得让个人服侍,总说她命里别的没写,就一个懒字最明显,现在江山易主,两人彻底倒了过来。
她在网上投了好多份简历,各种各样的工作都投,主要还是投在外差翻译专员这一块,毕竟拿什么碗还得吃哪口饭。
不知这事儿怎么给沈懿轩知道了,死劲扒拉,说死说活要约她见个面儿说工作这事儿。
都说事不过三,她欠他三次人情债,气儿又硬,这一次说什么打死不开金口,动玉腿出门。
沈懿轩电话一来她要么装没听到,接了也是说几句故意装信号不好,不了了之。
说不清楚是不是穆少臣在路摊上的话起了作用,反正她对沈懿轩这个人愈发产生一种警惕感,总而言之就是心里起了防范意识。
混混沌沌过去一个礼拜,她除了成天儿等着工作回复以外,其余时间给人做做翻译资料,生活过得倒是惬意自在,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跟封闭了外界联系没多大区别,几乎是24小时窝家里。
礼拜五晚上十一点左右,蔡豆豆给她打电话说跟同事庆祝喝醉酒,让她去酒店接人,豆芽菜这人喝酒惯能各种整人,各种白的啤的掺一起喝,典型的你醉成狗她还两眼清神,肠胃跟能自动消散酒精似的,喝完上厕所吐过,回头再来千杯不醉。
听到她含糊不清的说话声气时,苏芷若除去一瞬间的惊讶外,剩下的无不是满满的担忧,连千杯不倒的人都喝成这样,也不知道局面整得多大,换了出门的衣服就往蔡豆豆给的地址跑。
也真是老天偏要跟她俩过不去,都算是深更半夜,路面还堵车堵得要死,蔡豆豆那边等急火了,一个劲儿的催,人两分钟一个电话打过来,搞得她有直接下车撒丫子跑过去的冲动。
赶到她说的那个酒店时,已经是三十分钟后,苏芷若没多看,下车就往酒店走。
走出去大约十几步,忽地脚边窜出来一条灰白色的影子,她低头一看,险些没给吓出心脏病来都。
狗狗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她,尾巴一晃一晃儿,它也就是不会说话,不然都得问她:我有那么可怕吗?看把你吓得。
都说狗最通人性,它们既记仇又记恩,谁对它们好,它们就跟谁玩得亲近。
苏芷若收留它那几天算不上惯着好吃好喝,但起码从没有哪儿是半分缺待过它的,自己怕狗,但她还是叫人领它出去溜弯儿。
她伸手在它脑顶上摸了一圈儿,狗狗得劲儿的往她小腿上噌,噌着噌着就干脆蹲她脚边不动了,有种死赖撒泼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