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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法庭上突然爆出检方证人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法庭理所当然要对宋嘉琪进行精神鉴定。
他们把宋嘉琪带到法院指定的精神鉴定中心,宋嘉琪在那里与一位经验丰富的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沟通了好久,最后得出的结论:轻度的精神分裂症!
宋嘉琪走出鉴定中心的时候,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在没有做这个该死的鉴定前,宋嘉琪一直没有把自己的幻听幻视当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就觉得那只是因为一段时间内压力太大,暂时性的出现一些精神上的障碍,只要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就没事了。
可是今天,却有一位非常专业的精神疾病专家亲口告诉她:“……精神分裂症早期,如果不及时治疗,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宋嘉琪顿时觉得,自己与身边这些人都不一样了,他们都是正常人,而她却是一个精神病?!
心情一落千丈,回到酒店里,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今天她没有心情去看望杨皓明,也没有心情面对马兆斌质疑的目光,她只想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静静地去感受一下她那残破的精神世界。
她窝在沙发椅里,面对着窗户,望着窗外高天流云,心里在想:我精神分裂了……多神奇,明明是一个精神系统,竟然能分化7;150838099433546出两个不同的世界来,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两个世界之间的界限那么模糊轻浅,她竟然可以毫无阻碍地来回游走……
不过……比起这个真实残酷的现实世界来,她更爱那个有沙滩有阳光有美好爱情的虚幻世界。如果她没有奶奶这个牵绊,她倒是愿意长留在那里,永远也不要回来……
她正在胡思乱想,房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除了马兆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来找她。她叹了一口气,猜想他一定是来质责她的,他对DK联盟和沈家父子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程度,而她是他手中的王牌证人,她却搞砸了这一场诉讼。
她站起身,慢腾腾地走过去开门。
果然是马兆斌,他走进来,站在门口,挠了挠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长官,你要骂就骂,我把事情搞砸了,我愿意接你的责罚。”宋嘉琪对马兆斌也是充满了歉意,如果不是他选错了卧底,那么现在一定是检方占据上风。
可是马兆斌也没有办法责怪她,虽然他真的是很懊恼。当宋嘉琪在法庭上被对方律师逼问出精神状况不好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她与丁昕兰暗暗做的扣,意在帮沈锐意脱罪。
谁知道专家鉴定后,她竟然真的是有轻度精神分裂症状,可见她当时承担了多么大的精神压力。
做为长官,他只能自责,怪自己选人不当。除此而外,他能说什么呢?责备一个精神上已经出了问题的年轻人,他怎么能开得了口?
他摇头,表情沉痛:“嘉琪,我不想在别的方面责备你,我只想说一件事,当你发现自己状况不太好的时候,应该及时告诉我,才不至于造成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事已经至此,我不想再给你压力了,你已经失去本案证人的资格了,等我让人订好了机票,就送你回国吧。”
宋嘉琪抿了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很被动吗?结果会怎么样?”
“本来我以为,有你和杨皓明这两个证人,凭借我们用相机拍下来的那一部分家史,应该可以给沈锐意以及整个DK联盟定性定罪,但是现在杨皓明昏迷不醒,你又失去了证人资格,形势非常不妙。检方暂时申请了延期开庭,等待杨皓明的醒来。如果他一直不能苏醒,那么就只能退一步,从局部入手,与他周旋了。虽然失去了两位最重要的证人,但是检方手中还掌握着其他的证据和证人,所以审判结果不好预料。”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心往下沉了沉。检方既然已经抓了沈锐意,并且闹得全世界尽知,无罪释放沈锐意,就是让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抓住一项罪名不放的。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只是这些事,已经与宋嘉琪无关了,她不再是一个关键点或重要人物,她已经被请出局了。
突然成了局外人,宋嘉琪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马兆斌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后,我会给你找一个最好的医生,安排一个很好的休养去处,我相信你很快会康复的。”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所谓的休养去处,不会是什么精神康复中心之类的地方吧?
她赶紧反对:“长官,谢谢你关心,我会定期看医生,但我不会专门去休养的,你看我现在的状况,并没有多严重,我只是在安静的时候,偶尔会有幻听幻视,我自己可以控制的。我要回家陪着奶奶,哪里也不去。”
“这个……等回去再说,如果医生允许……”
“不需要经过医生允许,我再也不会离开奶奶离开家了,这件事应该可以由我自己做的主,对吗?”宋嘉琪恳切地看着马兆斌。
马兆斌叹气,点头道:“随你吧……”
“长官,我马上就要回国了,我想去一趟医院看望杨皓明。”宋嘉琪心里一直惦着杨皓明的情况,虽然说他醒来后,很有可能会对沈锐意不利。但是无论如何,她还是不希望杨皓明从此后一直昏睡不醒。
马兆斌摆手道:“你不提,我也会跟你说的。今天早上有杀手潜入医院,差一点就闯进了杨皓明的病房,幸亏警察及时发现。那家医院已经不安全了,杨皓明已经被秘密转移了,现在他去了哪里……我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
“哦……”
不能告诉她……看来她已经不是警方信任的人了,所以她不可能见到杨皓明了。
“那么……关于他的状况,我可以随时向你打听一下吗?”宋嘉琪问。
“我会告诉你的。”
马兆斌说着话,人已经走出了她的房间。他的背影很疲惫,令宋嘉琪心里生出许多的愧疚来。
第二天,宋嘉琪一早起来,向马兆斌请示过后,乘一辆出租车去了位于华盛顿郊区的沈家别墅。
机票已经订好了,她明天就要回国了。她想去沈家别墅见一见丁昕兰,顺便整理一下她留在那里的私人物品。
出租车从华盛顿市区开出去,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到了沈家别墅的门前。
她付了钱,下车,站在别墅的门口。
经过这些天的精神磨炼,她以为自己可坦然迈进这栋别墅的大门了,最其码她应该能把持得住自己,装出一派镇定的样子。
可是当她看到院子里那绿茵茵的草坪,廊檐下那白色的廊柱时,还有那两扇白色的拱形大门时,心一痛,呼吸一窒,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她曾经在这里度过人生中一段最美好的时光,那些追着沈锐意楼下楼下跑的日子,那些坐在廊下长椅上等待沈锐意回来的日子,曾经都是真实的,以后却只能在她精神世界的另一个空间里出现了。
她来之前,给丁昕兰打了电话。
所以当丁昕兰看到门口有出租车停下来,她就赶紧出了屋。
她一开门,就看到宋嘉琪站在大门口发呆。她走过去,见宋嘉琪的眼睛红红的,脸上有泪水划过的痕迹。
她牵起宋嘉琪的手,拉着她往院子里走:“嘉琪,快进屋吧,我炖了汤,你最近气色非常不好,我给你补一补。”
“师傅,我不能再做证人了,所以我明天要回国了。”宋嘉琪边走边说。
“我知道,我跟你一起回去,我要办理辞职,还要向亲戚朋友们有一个交待,凭空消失,会害很多人担心……关于你的精神状况,是我告诉董律师的,你不会怪我吧?”丁昕兰说。
“不会。”宋嘉琪苦笑,“这样也好,我算是解脱了。昨天我站在证人席上,看着沈锐意坐在被告席上,我感觉自己像是要死了一样。现在好了,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可以当一只小乌龟,缩在家里,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呵呵!”
“回去后,还是接受医生的心理辅导吧,不必太要强,有些事真不是你能控制的,我可不希望几年后我出狱的时候,我的徒弟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丁昕兰语重心长地劝着。
宋嘉琪点头:“好的,我听师傅的。我也不是要强,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尤其是我奶奶。师傅你千万别告诉我奶奶,她老人家会吓死的。”
“我回去办好几件事,就要来美国坐牢了,哪有机会向老人家多嘴?”丁昕兰笑道。
师徒二人说着话,已经进了屋里。家里的女佣还在,看见了宋嘉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扭头就走了。
丁昕兰笑,宋嘉琪摸着鼻子,自嘲道:“看来我已经成了万人恨了。”
然后,丁昕兰进厨房,她跟了进去。牛骨汤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用力地吸了吸,说道:“这一顿我一定要把肚皮撑破才行,下一次想要尝到师傅的手艺,估计要六年以后了。”
“别那么悲观,至少晚上还有一顿呢。”丁昕兰用勺子盛出来一点儿汤,让宋嘉琪尝。
宋嘉琪用力吹了吹,小心地喝了一口,虽然烫,但是满口生香。她点头:“好喝……师傅说晚上?我不能留在这里过夜,我明天一早要赶飞机。”
“我也要赶飞机呀,我们一起去机场。”
“可是我行李在酒店。”
“让马兆斌送过去。”丁昕兰坦然地说道。
宋嘉琪吃惊,看着丁昕兰:“师傅……你不怕他怪罪你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都要辞职了,无职一身轻,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儿子,说出了一个真相而已,又没有伪造证据,他能把我怎么样?”丁昕兰潇洒地挥了挥勺子,回头朝着宋嘉琪了一下。
宋嘉琪被她那一句“无职一身轻”打动了,坐在流理台前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说:“师傅,我回去也要辞职。”
丁昕兰回头瞪着她:“不当警察了?除了当警察,你还会干什么?你练就这么好的身手,不当警多可惜?”
“总有我能做的工作吧?至于身手……以后可以防色狼防劫匪,也不会白练的。我想,如果我不当警察,换一份工作换一个环境,也许我这里的问题很好得快一些。”宋嘉琪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子。
丁昕兰想了想,惋惜地叹道:“我真是白教了你了,哎!也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现在这种心态,大概也当不了一个好警察。”
大概是对新生活的憧憬令宋嘉琪心情不错,午饭的时候,她吃了好多。
吃过了饭,丁昕兰要回房间去休息一会儿,宋嘉琪就开始整理她留在这个家里的东西,衣物、首饰、书籍、照片……
其实真正说起来,这个家里没有真正属于她的东西。那些名牌衣服,昂贵的首饰,都是划沈锐意的卡买来的。
她把这些东西整理到一只行李箱里,准备一会儿交给丁昕兰处置。衣服可以不要,那些首饰太珍重,留给丁昕兰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她只将她自己的书籍和一本相册装进一只纸箱里,准备明天带走。
她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个过客,居住的时间不长,留下的痕迹不多。经她一番整理后,那些不多的痕迹也清理掉了。
她坐在那里,环顾四周,一切都恢复了她第一天来到时的样子,仿佛她从来不曾在这里生活过。
她有点儿口渴,可是她又懒得下楼去。女佣见了她,像是见了仇人一样,她也不可能叫女佣送一杯咖啡上来。
喉咙里干巴巴的,很不好受。
她走到床边,坐在平时沈锐意习惯睡的那一侧,拿起枕头来,将脸埋进枕头里。
新换的枕套,清新的阳光的味道,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抱着枕头扑倒下去,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正面朝下趴着,侧脸贴到床单上。所有的床具都是新换的,一样的阳光的味道。
宋嘉琪像小狗一样,用力地吸着鼻子,也没能捕捉到他的味道。她懊恼地捶床,将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丁昕兰睡了,女佣在楼下忙活,整个二层都好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她两天没有服药的缘故,她很快就进了梦魇的状态。
她看到了自己在跑,沈锐意在后面追。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前方是一团黑蒙蒙的雾气。
她总是在跌倒,而沈锐意却箭步如飞。她眼看着他逼近了,吓得浑身发抖。可是越着急,她就越是跑不动。
最后,沈锐意终于追上了她,她看见他怨恨的目光,她胆怯了,抱着肩膀躲避他,企图向他解释。
谁知他只是愤然地瞥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停住脚步。
他越过了她,继续向前跑,再也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她眼看着他跑进了那一团黑雾中,突然感觉自己再也看不到他了,就要失去了他了,她慌了。
她撒腿去追他,边跑边喊“沈锐意!你别丢下我!我一个人害怕!你等等我……”
同样的一条路,在沈锐意的脚下是一条坦途,可是在她的脚下却障碍重重。她怎么也跑不起来,一步一绊,两步一摔。
最后,沈锐意的身影消失了,她仓皇四顾,哭了起来:“沈锐意……”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拦腰抱住了她。她挣扎,然后就醒了……
睡前明明就在卧室的床上,醒来时却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膝盖好痛,脚踝也在痛,胸口窒息了一般,后背上全是冷汗。
她茫然望向身边,只见丁昕兰正一脸忧色,抱着她的腰,努力想把她扶起来。
“师傅……”
“你这个样子,回去后可怎么办呀!又喊又叫的,还不把奶奶吓坏了?我劝你还是去休养吧。”丁昕兰叹气,轻声劝导她。
宋嘉琪喘着气坐到楼梯上,想了几秒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抚着胸口,冲着丁昕兰勉强一笑:“我平时没有么严重,刚才不应该在沈锐意卧室的床上休息,我想是受了刺激了。”
“今晚你就跟我睡吧,我照顾你。”丁昕兰说。
“好。”宋嘉琪点头。
她可不敢再去沈锐意的卧室了,如果出什么事,她明天就没有办法回国了。
第二天一早,师徒二人收拾妥当,本打算叫一辆出租车到家门口。不等丁昕兰打电话,就听到门口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
从窗户往外望过去,是马兆斌借了一辆车,开过来接她们两个。
宋嘉琪对丁昕兰感慨道:“其实马兆斌人不错的,就是有点儿刻板。师傅,如果没有沈祖鸿的话,你会不会选择他?”
“如果?生活里容不下如果的。我有丈夫,所以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等我坐了牢,他也就死了心,到时候他也许会开始另一段追求呢。”
丁昕兰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宋嘉琪抱着她的书籍和相册,下了楼,走出别墅,来到大门口。
马兆斌在车门旁边等着,见了她们两个,什么也没说,开了后备厢,往里面放行李。
宋嘉琪回头望了一眼这栋白色的三层楼洋房别墅,心中愀然疼痛:她再也不会来了,不知道沈锐意以后会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娶进来,她终将成为这栋房子的过客,成为他的过去……而且还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有丁昕兰陪同,马兆斌就没有另外派人护送宋嘉琪。
师徒二人乘飞机离开了华盛顿,十五个小时后,降落在了中Z省W市机场。
有车来接她们,先送宋嘉琪回家,再送丁昕兰。
宋嘉琪下了车后,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家门。
秋阳明艳温暖,奶奶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正在逗着她的猫咪们玩耍。听到院门推开的声音,老太太回头,见孙女回来了,急忙起身:“小琪!”
“奶奶,我回来了!”宋嘉琪叫一声奶奶,心里莫名酸楚,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对她来说,一切都过去了,从此后她将开始新的生活,新生活的重心就是奶奶。
以前她年少不经事,从来没有真正为奶奶考虑过。
高三填报志愿的时候,因为她崇拜的浩在警院上学,她就一门心思地报考警院。那个时候奶奶就反对,奶奶说:“小琪,奶奶就你这一个孙女,不希望你将来风里来雨里去的。当警察又辛苦又危险,奶奶希望你将来做一份轻松的工作,就像对门儿的小玉,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当一个女白领,多好。”
那个时候她一心追随着浩,哪里听得进去奶奶的话?最后她还是上了警院,她只念了一年,浩就毕业了。
后来浩在扫黑行动中出事了,她整个人崩溃,窝在屋子里一个月不肯出门,成天以泪洗面。奶奶担心地直哭,天天换着花样做吃的,颤颤巍巍地送到她的床前,好说歹说,只希望她能多吃一口饭。
再后来,她被选上做卧底,她满怀热情,以为自己可以成为都市女侠客,去为浩报仇了。她义无反顾地去参加了特训,接受了任务,去了白沙岛,完全没有顾念到七十岁的奶奶独自在家,会感觉到多么孤独。
她既自私又不孝,奶奶辛苦抚养她,为她操了二十二年的心,她却从来没有为奶奶考虑过一回。
她好内疚,丢下行李箱,抱住奶奶,眼睛湿润了:“奶奶,我好想你!”
奶奶很开心,可是嘴巴里却说:“哎哟!这才走几天哪,要不要这么肉麻哟!”
宋嘉琪松开奶奶,看着她老人家满头白发,满脸的皱纹,吸了吸鼻子,说:“我现在一分钟见不到奶奶,都想得心慌。”
“这孩子……”奶奶没见宋嘉琪这么撒娇过,心里美滋滋的,脸却有点儿红了。她往宋嘉琪的身后望,疑惑地问:“小琪啊,小卓呢?”
“他……”宋嘉琪眨了眨眼睛,“他本来就是美国人,上次来只为办事,他不会再过来了。”
“你们吵架了?”奶奶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宋嘉琪无奈叹气:“奶奶……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你不要瞎联系了,好吗?”
“他喜欢你呀,我看得出来呀,他怎么不追了?是不是你伤了人家的心?”奶奶对杨皓明充满了期待,她总觉得,宋嘉琪要是能嫁给杨皓明,一定会很幸福的。
宋嘉琪不知怎么答她,就去扶行李箱:“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浑身都不舒服,我先去洗个澡。”
“那我给你做饭去。”宋嘉琪说自己不舒服,奶奶就不再逼问了。
宋嘉琪在家里陪了奶奶一天,第二天上午,她就去了国际刑侦司,将辞职信递到了赵司长的办公桌上。
赵司长拍了拍她的辞职信,叹气道:“你和你师傅一起辞职,你们两个商量好的吧?”
“赵司长,任务执行得不好,我给长官们丢脸了,自己也没什么颜面再当警察了。”宋嘉琪解释了一句。
“好吧,我考虑一下。”赵司长把辞职信收进了抽屉里。
虽然宋嘉琪已经提出辞呈了,但是她的精神问题是在执行任务期间造成的,所以赵司长还是给她安排了最好的精神科医生。
宋嘉琪离开国际刑侦司后,就去见了医生。对于这件事,她不敢再马虎了,她害怕自己在家里突然出状况,吓着了奶奶,所以这个她的精神状况问题越早解决越好。
医生和她谈过之后,觉得她情况不严重,就给她开了几瓶药,嘱咐她按时吃药,每周去接受一次辅导,就让宋嘉琪回家了。
宋嘉琪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陆求职网站,制作简历,投递简历,忙活了一下午。
然后她帮奶奶做晚饭,洗碗,喂猫,任何家务活她都抢着去做。
新的生活令她轻松,精神也好了许多。当天晚上,她吃了药睡下后,竟然没有出现幻觉。
回到家的第三天,一早起来,她梳洗吃过早饭,翻出一身比较像样的衣服穿上,就去了市里的人才中心。
她昨天从网上查到的,那里有一场大型的招聘会。不做警察了,她不能做无业游民,她要工作,要赚钱让奶奶过得好一些。
梦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很骨感的。
招聘会上,宋嘉琪倍受打击。
她每投一份简历,人家看到她学历一栏中填着警院的名字,都会用奇怪眼光看她:“警院毕业的?你都学过什么?”
“犯罪心理,刑事侦查,情报技术,擒拿格斗,跆拳道,蹂道……”
人家的目光就会更加奇怪:“我们是要招聘行政秘书,你这个……做行政秘书太屈才了……”
“行政秘书要做什么?兴许我也会呀。”宋嘉琪问人家。
人家就用白眼看她:“你连行政秘书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应聘?”
……
整整一个上午,宋嘉琪将招聘会上三分之二的公司都谈了一遍,最后有一家企业的男负责人笑着对她说:“看你这份简历,我觉得我们公司有一个职位最适合你。”
“什么职位?”终于找到适合的了,宋嘉琪很兴奋。
“不如你来我们公司做一个女保安吧。”
宋嘉琪气坏了,一把抢回自己的简历:“我学刑事侦查和情报技术的!你让我去给你们公司看大门?亏你想得出!”
那位男负责人嗤地笑她:“学那么了不起的专业,怎么不去当警察?出来找什么工作?”
把宋嘉琪郁闷坏了,撕了简历就跑出了人才市场。
找工作真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整个上午,她不停地陪笑脸,不停地说话,从这一家走到那一家。
等到她走出人才市场的时候,累得她垂头丧气的。
日上中天了,肚子好饿,她就在人才市场附近吃了一碗牛肉面。
从面馆出来,她不急着回家,沿着大街往前走着。没走出多远,她看到前面一家卖奶茶的铺子,脚步停下来,人怔住了。
这家奶茶铺子,她以前经常光顾。那时候浩还活着,他们两个经常在周末的时候骑自行车穿越这座城市。
每当他们路过这条街的时候,浩都会在这家奶茶铺子前停下来,买两杯奶茶,给她抹茶口味的,他自己要咖啡的。
那段时光,其实只在几年前,可是现在宋嘉琪看着奶茶铺子,回忆起日子来,恍若隔世。
她愣了好一会儿,走过去,买了两杯奶茶,一杯抹茶的,一杯咖啡的。她向店家要了一个袋子,将两杯奶茶装好。
然后她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送我去永青墓园。”
永青墓园,是浩安息的地方。
宋嘉琪在墓园的入口处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浩。
她接受任务出发前,曾经来过一次,那时候她壮志满怀,信誓旦旦地要为他报仇,她说:“浩,你等着我,不灭了那个该死的DK联盟,我就不回来见你!”
上一次来的时候,她还是满腔“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迈气概。可是看看她现在,像一只丧家犬,什么都没有做好,一切都被她搞得乱七八糟。
她深呼吸,艰难迈步,走进了墓园。
穿过一排排墓碑中间的小路,她走到半坡上,找到了浩的那一处安息之所。她真是好久没来了,刚才差一点儿迷路。
她站在墓碑上,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里,浩那张年轻面孔在朝着她微笑。她久久地凝视着,不知道能对他说什么。
一阵微风吹来,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惊醒了宋嘉琪。
她从袋子里取出两杯奶茶,先将一只吸管插入咖啡口味的那一杯,放在了浩的遗像前。然后她坐到墓碑旁边,喝着自己的那一杯,说道:“你真是住得太远了,我打车过来的,奶茶都凉了。”
浩默然微笑,一言不发。
奶茶凉了,一点儿也不好喝。宋嘉琪将杯子放在脚边,回头看着浩的面孔:“你前些日子去看过我,对不对?我看到你了……你说你很失望,没想到我会忘了你……”
“其实我没有忘记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青春年少,最美好的时光,我怎么会忘记呢?”
“只是……你的生命停止在最美的年华,而我的生活却还在继续,这真是一件令人悲哀的事……”你能理解的,是不是?”
“我想你不能原谅的,大概就是我对信仰的背叛。你为了你信仰的正义牺牲了生命,可是我……我却在追求正义的路上迷失了……”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现在也弄不清了。反正一切都被我搞乱了,我背叛了那个爱我的男人,毁了他的家业,令他身陷囹圄。然后,我又辜负了信任我的长官,救了那个男人,并且在长官最需要的时候,我逃避了,令长官陷入被动尴尬的境地……”
“所以我让你失望了,没错……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更不可能做一个好警察……”
“对了,我告诉你,我不当警察了,辞职了。今天我去找工作了,结果那些负责招聘的人,个个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我……”
宋嘉琪就坐在浩的墓碑旁边,絮絮叨叨地讲着话,话题无边无际,想到哪里讲到哪里。说得口渴了,她把两杯凉掉的奶茶都喝光了。
一直到太阳偏西,她才感觉自己的话说完了。那时候,她已经从找工作的悲催经历,讲到了上小学时,她被人欺负,浩帮她揍人的事。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麻的双腿,将两只空的奶茶杯子收进袋子里,说:“跟你聊一聊,我心里舒服多了。下次我记得带保温桶,这样你就能喝到热的奶茶了。这两杯凉掉了,我都喝光了,对不起……”
然后,她出了墓园,坐上车,回家去了。
不知道是上午找工作太伤脑筋,还是下午在浩的墓前回忆了太多的往事,她在出租车上就感觉头痛。
到了家门口,下了车,她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去推院门,眼角余光却看到旁边邻居家门口停着一辆厢式卡车。
她转头一看,邻居家院门大开,许多人在进进出出,将家里的东西搬上卡车。
她走过去,拦住邻居家的女主人:“坤嫂,你们这是搬家啊?”
坤嫂满面笑容,语气轻快,像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小琪啊!是啊!我们搬家了,去住别墅喽!哈哈,我把地址和电话都留给奶奶了,有空去做客哈。”
别墅?
宋嘉琪愣了一下。
坤哥和坤嫂都是做小买卖的,这栋房子是从坤哥的爸爸那里继承来的,他们两口子挣钱不多,哪来的钱买别墅?
她不好多问,便客气地答应着:“怎么搬得这么急?先前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今晚来家里吃饭吧,算是恭贺你们乔迁之喜。”
“不啦不啦!得赶紧搬完,这房子卖出去了,新房主明天就要搬进来,我们今天就得把房子腾出来。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们就住蓝湾别墅区,等我收拾好了房子,你带着去奶奶吃饭,给我买两条鱼就好,也算是恭贺我乔迁之喜了呢!哈哈。”
住别墅是多美的一件事啊,坤嫂高兴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宋嘉琪笑着答应了,就回家去了。
一进家门,她就问奶奶:“坤嫂说他们家要住别墅了,他们两口子赚那点儿钱,卖了这栋房子,也不够买别墅的呀,怎么回事?”
奶奶在摘菜,也不抬头,应她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什么有钱的亲戚给买的……”
“什么亲戚那么好?送个大别墅?我们家有没有那样的亲戚呀?奶奶?”宋嘉琪开着玩笑。
奶奶瞪她一眼:“我们这独门独院的,不也算是别墅?就是小了点儿……旧了点儿……可是邻里邻居多少年,住着有人情味儿呀!别墅有什么好?就算是有人送,我也不去!”
“我也不去!我就陪奶奶……还你有这些猫……”宋嘉琪抱了一下奶奶。
然后她就回房间洗澡去了,邻居搬家的事,她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晚上吃过饭,她给奶奶洗了澡,照顾奶奶睡下了,她自己便回房间,打开电脑,继续广撒网,投简历。
虽然找工作的过程令人沮丧,但是她不能放弃,总有一份工作是适合她的吧?难道不做警察,她就成了废物吗?
一直忙到半夜,她才吃了药,睡下了。
夜里依旧是各种各样的梦,睡得很累,还不时地被惊醒。其中有一次她醒来,发现自己站在门口,正在努力地开门。
好在她自己很警惕,睡觉前锁了门窗,才没有出去。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算是睡得安稳了一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小孩子的哭声,还有狗吠的声音。她仔细地分辨了一下,那分明是小龙在哭,大侠在叫。
又来了!她才好睡没一会儿,该死的幻听又来了!
她捏着拳头在耳朵上捶了两下,那些声音依旧清晰。她伸手拽过来一个厚的棉布靠垫,用力地捂在耳朵上。
好了!声音总算是小一点儿了,她可以继续睡了……
咦?不对!
幻听不是从她的大脑里发出来的声音吗?又不是实实在在从外面传进来的声波,怎么拿垫子一捂耳朵,声音就小了呢?
宋嘉琪疑惑,愣了片刻,丢开垫子,声音又回来了。
她坐起来,一推开窗子,声音瞬间放大,直冲进她的耳朵里。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搬动家具的声音,孩子不安的哭声,狗儿的吠叫声……清清楚楚地从窗户外面传进来。
她抻着脖子往外面望,院墙太高,她看不到。
见奶奶买菜回来了,她问:“奶奶,你听到狗叫的声音了吗?怎么这么吵?”
奶奶指了指旁边那一栋刚腾出来的房子:“新邻居搬来了,家里男男女女好多人,还有小孩子,还有一只大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