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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何曾骗过你
这个结果老君也始料未及,在一朵明亮的眼睛上看了又看,着实分辨不出症结在哪。遂下了一个结论。
“伤虽全都好了,不过眼睛伤的太重,只怕……或许过段时间会好起来也说不定。”老君又沉吟稍许,道,“若不是有荒原阍岛的五灵圣果护体,只怕仙子已在忘川河中形销神毁了。灼了一双眼睛,已是万幸。”
荒原阍岛的五灵果?
一朵仔细回想自己吃过的果子中,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有一次玄辰好像给过她一颗五彩霞光的果子,而那果子他说叫五灵果,可以护住她因为封魂珠灼烧得就要炸裂开来的身体,后来也的确好了很多。
传说荒原阍岛的五灵果是某位开天辟地拥有巨大功勋上古神仙的心脏幻化,因是上古神仙血肉,天道便降下九只神兽守护。想要得到五灵果必须打败九大神兽。而拥有九大神兽守护的圣果并没有什么吞天噬地的强大神力,只是有很强大的护心功效。护心之力对世人也没太大助力,谁也不愿意冒生命危险去夺五灵果补心。自古以来也没人觊觎五灵果。
一朵没想到阴差阳错那五灵果护了她的心,难道因为没有心脏还存活在世的自己,就是因为那五灵果的保护?
玄辰没有说话,打横抱起一朵出了老君的丹药房。一路上凉风悠悠,雾霭重重,他将她搂的很紧,不曾感觉丁点寒凉。她低声问他。
“九大神兽一定很厉害吧。”
“嗯,很厉害。”他淡淡一笑,声音平静毫无起伏,好像说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你受伤了?”一朵嗫声问。
“你说哪次?”
“……”
他淡淡的一句话,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死堵在一朵喉口,吞咽不下也吐不出来。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在这样看不见东西的黑暗里,只有身旁的他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不用问了也能猜到,那时候他去采摘五灵果一定受了伤,打败兆瑾一定受了伤,这一次从忘川河里救她出来也一定受了伤。他到底为了什么?明明是他将她封印魇境,用她去交换花水上仙的肉身。也明明是他……一朵想用很多他居心不良来劝慰自己,可一时间却又举不出太多的例子让自己信服。似乎有些事冥冥之中都与他脱离不了干系,可又都不是他直接促成。
应该是去了他的寝宫玄天殿,那里淡淡的清寡气息比较熟悉,她曾在这里住过几天。那时她被关在魇境之中,后来又被花水上仙引去南海深渊利用那颗九窍玲珑心吸了封魂珠,一切的噩梦也从那时开始。
一朵有些恐惧,不然身子不会一直瑟瑟发抖,也不会紧紧抓住玄辰的衣袖不肯放手。
“放心,老君一定会医好你的眼睛。”他轻柔的声音如一缕涓涓清泉抚慰了她的惶惶不安,手还是不肯放开,低声问他,“天界几日了?”
“你只需好好休息,其余的都不要想。”
能不想吗!
“我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天界一天地上一年,这么长时间他们过的可好可平安我都一无所知!你放我下去吧,我要回去看一看。”一朵从床上起身被玄辰按住。
“他们现在很好,苏妃和宜汤将两个孩子照顾的非常好。”
“真的?”
“我有骗过你吗?”
“……”
一朵无言以对,仔细想一想,貌似好像玄辰真就从没骗过她。即便原先在人界的相逢相遇,后来居心不良地帮她诸多为她解开封印又设计她自动被封在魇境之中,那些一步步都是她自己走进去的,他并没有直接骗过她。
真的没有骗过她吗?
玄辰轻易就看穿了一朵的心思,“当时我只是顺道捡起魇境中的你,顺便用你为质要求无殇用花水的肉身交换。我所做的一切看似都有所目的,其实我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为一缕不堪明晰的浅笑。
一朵说不出话来,鼻端只有他身上浓郁的药味。她懂得医术,从那药味中可以辨别出是哪几味药材,都是用来疗愈伤口去除疤痕的药物。那滔滔的忘川之水,对于一个神仙来说犹如钢刀刮骨,他一定伤的不轻。
“你的伤,要不要紧?”她低声问他,他一愣。
“我是天帝,岂会有事。”
他的口气很平淡,好像只是手上扎了一根刺般轻松。一朵稍稍安心,这几日在药炉里熏的没睡一个好觉,如今浑身舒服了也愈发倦怠不由控制地神思混沌起来,朦胧中还不放心地问了玄辰一句。
“他们真的都好吗?”
“他们都好。”
一朵松口气,这才沉入梦乡。
小彩在药炉里受益匪浅,即便失了诛仙台匕首神力的吸收,反倒更加精神百倍,连原先因为和青辉月玑打斗留下的裂痕也不见了。用小彩的话说,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一朵试探着找到小彩,抚摸它圆滑的身体,“我想看一看我的一双儿女,你做得到吗?”
“我也曾试着帮你看看他们,只可惜他们被保护的太好了,我的灵力根本探不到他们的所在。”
一朵有点低落,他们被保护的好很安心,不能看到他们又很失望。人有的时候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觉得好又觉得不好。
“一朵,你先好好养着,你也知道宜汤对你的心思,他又本性善良身为王者一声令下一定会将小无忧照顾的很好。苏妃更不用说了,身为女人本就拥有本能的母性,不会亏待小长乐的。”
“我现在才终于明白那句话,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明知道他们一定会被照顾的很好,可不在我身边就是不放心。那种淡淡的牵肠挂肚,好像扯着肠子被打了结的难受。”趴在软枕上,眼前一片漆黑,借着吃过的一日三餐盘算,应该来天界五六日了吧。
她的孩子现在应该多大了?又会长成什么样子?男孩长乐应该会长得很像无殇,那么女孩无忧是像自己多些还是像无殇多一些?那个无殇转世的小王爷唐昕现在应该十来岁了吧,他又过的怎么样?会不会还被病痛缠身,周日缠绵于病榻?吃了蟠桃,应该会有所好转。
“小彩,你帮我看看一个凡人吧。”
一朵看不到小彩撑起的五彩霞光中幢幢人影,只能听到影像中浅浅的人声。那是一个老者病弱弥留之际的声音,里面还传来低低的哭声。
“萼儿啊,爷爷捡到你时你还是襁褓婴孩,漫天大雪中将你从河边的竹筐里捡回来。你冻得奄奄一息,浑身青紫眼看就要断气了。爷爷把你踹在怀里暖和你冻僵的手脚,你那时就很顽强,冻得气都快没了还是活了下来。爷爷发现你胎带顽疾,时常会腹部剧痛。爷爷看你哭的揪心,带你到处寻医问药,连夜上山采药摔断了腿,用双手爬回去为你熬药医病……”
女子清丽的声音一直都在哭,嘤嘤哭声好不悲切。
“渐渐看着你长大了,爷爷好开心。你喜欢红色的衣服,咱们穷买不起,爷爷白天给人看病赚钱,晚上就去山上砍竹子编竹筐,竹子割得爷爷十指血肉模糊,卖了钱给你买了红棉布料子做衣裳。看着你穿上新衣服乐的小脸都开了花,爷爷的心里也开了花。”
“小彩,你看错了,我不是要看这对祖孙的生死离别。”一朵摸索着爬起来。
“可你要看的人就在一旁安静地站着,一袭白衣,模样俊朗……咋这么眼熟捏?”
“嘘,听他们在说什么。”一朵赶紧做个噤声的动作,打断小彩的石头思绪。
“爷爷说这些不是要你一辈子记住爷爷的好,爷爷就要死了,爷爷是想你念在爷爷为你劳碌奔波这些年爷爷走后你要坚强活下去,不要辜负了爷爷的一片苦心。”
小彩知道一朵看不见,就在一旁讲解画面的影像,“那个老头子抓起了少年和女子的手紧紧放在一起了!”
一朵浑身一紧,身子坐的直直的,“少年什么表情?”
“没表情,淡淡的。好像有点敷衍的成份。”
一朵长吐口气。
“小王爷,老朽将毕生所学都已传授孙女叶萼,日后为你医病熬药就落在她身上了。小王爷放心,萼儿从小机敏聪慧,年纪虽小却已学了一身的好医术。小王爷胎生顽疾,只怕一生都难以痊愈根除,只能在发病时细心料理减轻疼痛,萼儿会做的很好。”老者又一阵咳嗽,声音越来越轻,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黑红的血来。
画面里传来悲恸的嚎哭,还有小王爷唐昕清润好听的嗓音,“叶老大夫安息,萼姑娘留在王府会一生衣食无忧,生平安幸。即便萼姑娘没有医治我身上顽疾的本事,凭老先生对我多年的悉心照料,我也会照顾她,免于她孤苦一人流落街头。”
“那个老头子放心一笑,死了!”小彩道。接着又道,“这个小王爷说话也未免有点太毒了。”
“怎么说?”一朵含笑明知故问。
“那个老头子最后几句话分明就是托孤,还什么毕生本事都教给了孙女,分明就是在跟小王爷说,我死了,我的孙女就交给你照顾了。小王爷一句安息吧,老头子眼皮一翻也不坚持了,当场就咽气了。”
一朵呵呵一笑,小声嘀咕,“直接点好,免得到时不懂拒绝总是委婉言辞惹了一身风流债。”
“那个小王爷不会是……”小彩惊声叫了一嗓子。
殿外传来细微的响动,一朵赶紧摸索抓起小彩放入袖子中,掩住小彩身上的五彩霞光和画面消失在袖口间。
来人不是玄辰,居然是玄辰的结发妻子天后娘娘:龙族长公主曦蕊。
对于这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一朵的印象不堪深刻,只记得她桃花玉面,明眸皓齿,头上凤冠金光熠熠耀如春华显得她端丽冠绝。这位妻子对玄辰的态度好像淡淡的不堪在意,不像一般的夫妻,可能两族利益联姻,她对玄辰也没多大感情吧,不然也不会亲自张罗为玄辰迎娶孔雀族公主为天妃。
“天帝有要务缠身,我便代天帝把蟠桃给你送过来。”天后娘娘将蟠桃亲自交到一朵手上,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胭脂味。不似凡尘俗物的烟粉味,而是天界独有的一种味道清淡的秘香。香味虽浅,却持久不散,很好闻。
“谢天后娘娘。”
“不用谢我,我只是遵照天帝旨意。”话落,她便转身离去。
一朵赶紧摸索下床,出于为客的客气,总要送一送这位当家主母。然,还不待她下地,天后娘娘已出声阻止她。
“待你复明有的是时间跟我客套,不急一时。”
一朵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耳边传来天后娘娘清浅离去的脚步声。
许是晚上吧,大概是晚上,她听到侍候她的仙娥很小声打了一个哈欠。玄辰来时惊得两个宫娥慌忙跪地,他对她们摆摆手,她们赶忙退了下去。
“我去北极仙翁那里要了两颗明珠,这两颗珠子可以吸纳世间万物的影像,嵌入你的眼中可以帮你看到东西。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明,总比眼前一片漆黑好的多。”
一朵激动得双手发抖紧紧握住玄辰冰凉的手,北极一定很冷,他身上还有一股未曾散尽的寒气。
“大恩大德……”话没说完被玄辰打断。
“不言谢。”
一朵一愣,在他轻柔的笑声里,感觉有一股丝丝凉意渗入双眼,眼前的光线渐渐清明起来,有点不适应的抵触,渐渐的便柔和下来。还不能完全适应屋内夜明珠的明亮,玄辰弹指间在夜明珠上照了灯罩,屋内的光线瞬间温软下来,如蒙着一层薄薄的雾霭,淡黄色的光晕透着温暖的感觉。
终于可以看见了!
一朵鼻头一酸,双眼发烫,显得嵌入眼中的珠子冰冰凉。紧紧攥住玄辰的手,她的手不住地在发抖发抖,平稳了好一会还在发抖。
“待老君研制出医治你双眼的丹药,就不用这两颗碍眼的珠子了。”他轻轻抚摸一朵的长发,淡淡的声音里有几分疼惜几分叹息。“不可以哭,泪水会让这两颗珠子掉下来。”
“不哭不哭,我已经很久不会哭了。”一朵赶紧摇头,努力吸吸鼻子。无意间目光触及到玄辰的双手,那双白皙细致的双手……玄辰如被火烫一般赶紧收回手掩在淡蓝色衣袖中。
“你的手!”一朵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想要看,还是被他挣开。
“天色不早了,你刚刚能视物,还需要休息。珠子不能用太久,否则对你的眼睛很不利。”话落,他漠然转身,在一片缭绕的雾霭仙气中飘然离去。
一朵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狠狠抽了一下,这些天失明握着他的手没觉出什么,方才她明明看到他白皙的手背上攀附道道暗红色的狰狞疤痕印记。那些印记只怕此生再无法去除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那是什么。
抬起自己的手,白皙纤细的皮肤比之前更加细嫩没有丁点伤痕。抚摸向心口曾经被无殇剜心留下的焦黑疤痕,居然也淡了许多,只是没能完全消除。
想起那日玄辰抱她去老君的丹药炉,他说了一句,“不许留疤。”
那么他自己呢?药炉只有一个,只能医治一个人的伤。身为天帝拥有自愈性,时机错过伤口自行愈合便会难以去掉疤痕。怪不得他身上的药味有很多是去疤的药材。
身为天帝,身为一个素来就有洁癖追求完美的天帝,在身上留下那无法抹去的印记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恶心的事。
一夜辗转难眠,太多的事情纠结在脑海无法理出一个头绪。
这几日一朵一直想出去走走,玄辰都以双眼刚刚复明为由将她的活动范围禁止在玄天殿内。时间一天天过去,一朵愈发心急如焚,她好想回去,回去看一看她的那一双儿女。
终于在一日清晨,玄辰见一朵连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烧鸡烤鹅都难以下咽时,淡淡说了一句话。
“当年因你而搬来天界的醉仙居酒楼,终于派上用场,手艺却愈发烂了。不想吃就不要吃了,出去走走或许心情好些,胃口也能好些。”
一朵一万个没想到他会放她出门,竟愣在当场半天没反应过来。
“若你觉得累想睡觉,就叫流翡伺候你睡一觉吧。”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不带丝毫涟漪,却如一道响雷在一朵脑中炸响,赶紧摇头。
“不累不累!我这就跟流翡出去走走。”简单整理下衣衫发髻,便招呼这些天伺候她的流翡生怕玄辰反悔急匆匆地出门了。
玄辰望着一朵离去的背影,灰色如水晶般剔透的眸子一片黯然,紧抿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他有一种感觉,一朵这一去便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