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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只能看清是张人脸,却看不清那脸的五官。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碗,床上的女人疼得说不出话,一挥手将碗给打碎了。
我后退了两步,欧阳霆上前将我拉至身边。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碎片,眉头越蹙越紧,幽幽说道:“这他妈的是什么?骨灰粥?!”
我瞠目结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人的骨灰竟然被熬成了粥。
欧阳霆蹲下身捡起一块碗碎片,对着光线指了指当中的灰色残渣:“这当中的残留物,果然是人的骨灰。难怪这间屋子里的阴气会这么重。谁这么丧心病狂,给孕妇吃这种阴毒的东西。”
我也是不可置信。
侧过头发现陈总一脸惊恐,他死死盯着女人雪白的肚皮,嘴里喃喃念道:“吴……吴大壮……”
“吴大壮是谁?”我问他。
眨眼的功夫,肚皮上的人脸变得清晰了不少。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单看模样很憨厚。只是此刻出现在了孕妇的肚皮上,怎么都让我觉得无比诡异。
我浑身一个激灵,后背上的白毛汗都冒了出来。
陈总好似被吓破了胆,他从地上支撑着起来,想要往门外跑。
欧阳霆冲过去拦住了他,啪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他言简意赅道:“床上躺着的是你的老婆,你要是不想她死,就把实话说出来。否则,一旦这张脸撑破了她的肚皮,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陈总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身体哆嗦了几下,捏紧了拳头。
我再也看不下去,骂道:“在回家之前,你不是口口声声求我们救她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为了隐瞒自己的秘密,所以宁愿看着妻儿去死?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陈总这样的渣男,让我想起了我的前男友周尉。
陈总犹豫再三,最终下了很大的决心,软绵绵地靠在了墙上:“我之前告诉你们,我爹给我续命的事都是真的。自我起死回生之后,我就明白了世界上还有续命一说。十年阳寿,对我来说真的太短了。我不想年纪轻轻就死掉,可是要找到合适的续命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山中的巫师救了陈总,陈总为了感谢他,隔三差五地总会去山里看他。说来两人也算有缘,那巫师对陈总很好,主动传授给了他续命的方法。
巫师告诉陈总,只要能找到八字相近的人,那么陈总就能在十年之后,阳寿将近之时再度续命。
“就在一年前,我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个和我八字相近的人。那个人叫做吴大壮,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我好不容易拿到了他的八字,回到山中去找巫师,得知他还有二十年的阳寿。二十年啊,有了这二十年,我就可以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了。”陈总说。
我接过他的话:“所以你就在自己阳寿将近前杀了他?”
陈总看了我一眼:“没错,一个月前,我就买通人杀了他。将他的一管血交给了巫师施法。可是我想不明白,我明明已经续了命,为什么今天还会遇上摆渡司机……”
他想不明白的这一点,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欧阳霆哈哈笑了几声,冷不丁开口问陈总:“想不通吗?我问你,你说的那位山中巫师,今年多大年纪了?”
陈总答道:“他修习巫术,所以能够长寿。要说年纪,应该一百有余了吧。”
欧阳霆笑着冷哼道:“要说修习,古往今来多少高僧大师,圆寂之年也不过八九十岁的高寿。他们的道行不见得比那位巫师低,为什么却没有巫师活得久?我想原因很简单,巫师之所以能够长寿,因为他也续了别人的阳寿!”
陈总双腿发软,瞪大了眼睛看着欧阳霆。
后者继而道:“还不明白吗?你爹救你那年应当是壮年吧,巫师却告诉你们,你爹只剩下十二年阳寿。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位巫师偷走了你爹的部分阳寿,续在了自己的身上。包括那个吴大壮,他的二十年阳寿,也被巫师一人独吞了。你,不过是受他利用的一颗棋子。”
“爹……爹……”陈总跪在了地上,捂住脸痛哭流涕。
欧阳霆的声音还在继续:“吴大壮被你害死了,他自然不会甘心。现在,报应到了你的妻儿身上。你怀孕的妻子服下的骨灰粥,正是来自于吴大壮的骨灰。现在他的怨气进入了腹中,已经害死了你的孩子。再过十二个小时,等到吴大壮的那张脸彻底成型后,你妻子也会暴毙而亡。”
“老婆……我该死,是我该死。不关我老婆的事,我老婆对吴大壮的死毫不知情,求求你救救她!”陈总跪在地上,抱住了欧阳霆的腿。
我自从有了小北之后,最见不得这种悲惨的画面。
陈总的老婆确实无辜,如今腹中的孩子已经遭到了报应。如果非得要惩罚,那也应该让罪魁祸首陈总一力承担。
“欧阳霆,你有办法救她吗?你不是想要欧阳秀瑜的画像吗?我想你救了她,陈总会把画像送给你的。”我看了看陈总,替他求情。
陈总连声应道:“我愿意,只要你救了我老婆。我把这套别墅给你都行!”
“别墅就不必了,本公子还看不上你这房子。看在高祖奶奶和小美女的面上,我就姑且试一试吧。”欧阳霆挑起眉毛。
他在陈总老婆的肚皮上贴了一张符纸,陈总老婆长松了一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睛。
“在这十二个小时里,她暂时不会感到痛苦。现在,你带我去找吴大壮的尸身骨灰。”欧阳霆走出了门。
陈总告诉我们,当初他派人杀死了吴大壮。为了避免尸体被人发现,就让人在郊区的一间废弃烧瓷厂中将他给火化了。
他说了一个地址,欧阳霆开车载着我们出发。
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车子穿过城区,进入了一条寂静的乡村公路。
陈总指了指前方,说:“那个烧瓷厂就在那儿。”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烧瓷厂门前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鬼魂。它们全都飘在半空之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们的车子。
那场面,简直比身在火葬场中更加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