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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晚上的订单有99位客人,还是以商务宴请的客人居多。1月中旬是年初各大公司规划一年销售计划的季节,有大批客户需要招待。那些公司老板宴请的都是大客户,因此他们不在乎花多少钱,只要就餐环境高雅,酒水档次高,他们就舍得花钱。客户使就是他们的上帝;销售永远是公司的首要任务。
富歇市长说的没错:梁晓秀填补了里尔市高档餐饮市场的一个空白。
新中国饭店正是那样一个高档宴请的最佳场所。当天参加开业典礼的企业老板都认为,新中国饭店是里尔市最高档的餐厅,最适合宴请商务客人。开业典礼那天他们品尝了美食,念念不忘,感觉中餐的好多菜与法餐接近,但味道更好。其实那些菜品,梁晓秀和宋福禄做了一定改善,尽量往法餐上靠。宋福禄说纯粹的中餐老外欣赏不了,必须适当迎合他们的口味,对中餐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改进。
下午5点钟,宋福禄带着弟弟妹妹投入到紧张的备料工作中,梁晓秀到厨房时,三人正干得热火朝天。
“你们累不累呀?”梁晓秀笑着问道。
“不累,一点都不累。”弟弟说,他拿到6个月的签证后,浑身是劲,满脸笑容。他在准备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酸辣汤、宋嫂鱼羹等菜和汤的食料,他已成为一个熟练的专业厨师。
“大姐,我们一点也不累;要说累,大姐最辛苦最累了,里里外外都得靠大姐张罗。”妹妹说话时手一直没停着,她在忙着备料,洗菜、切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宋福禄接过妹妹的话茬说:“你们的大姐做的是脑力劳动,主要累脑子;我们做的是体力活,主要累身子。大姐是决策人,我们是执行人。两种累法完全不一样呀。”
梁晓秀查看厨房的卫生,每一个角落都干干净净,和无菌试验室没什么区别。她再看宋福禄备料的过程,发现他做了很多改良工作,充分发挥了食品机器的作用,好多工作都实现了自动化和半自动化。切肉使用切肉机,可以切成条状、块状、片状,只要调好切肉机的机关,就能切出理想的肉快来。宋福禄在梁晓秀到蓝色海岸期间,花5万欧元采购了一批先进的自动化厨具,大大减轻了劳动强度。
宋福禄在做烤鸭,那天晚上客人预定了50只烤鸭,平均两人吃一只烤鸭。他一边做烤鸭,一边计算着利润,50只烤鸭就能赚9000欧元,那还只是当晚赚的零头。他估计晚上老外喝酒多,200瓶红酒肯定打不住。中午卖出190瓶红酒,净赚52000欧元;他估计晚上有可能突破6万欧元。酒水的利润太大了,他佩服梁晓秀的远见卓识,多亏她进了那么多高档红酒。有了那些红酒,就像她所说的:坐等收钱。
他和梁晓秀说,按照一天消费400瓶红酒计算,4万瓶红酒用不了4个月就能卖完;所以他们的考虑尽早进货。
梁晓秀说不能那么计算。眼下的客人都是商务客人,所以那些老板才不在乎高档消费;但再往后如果没有那么多商务客人,那些老外不会喝那么多高档红酒。她说只要平均一天能卖出200瓶红酒,她就心满意足了。按那个速度卖酒,一个月就能卖出6000瓶酒,10个月就能卖出6万瓶酒。她一次采购了4万瓶酒,正好可以卖到秋天。到了秋天,她就又可以进新货了。下次进货她准备一次采购8万瓶高档红酒,把一年的货备齐了。
晚上6点新中国饭店开门后,客人陆续到来,梁晓秀像中午一样站在大厅门口迎接客人。她看着饭店门口墙上悬挂着的牌匾,心里有说不出多高兴。牌匾上五个金黄色的中文大字“新中国饭店”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格外耀眼;那五个大字预示着财源滚滚,万事大吉。她认为饭店的名字起得好,所以生意才红火。赚钱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饭店客开门不到半个小时,客人就坐满了。梁晓秀又见到了不少熟人,他们都是前一天来参加开业典礼的企业老板。有的老板她一时记不起名字,但那些老板都记着她的名字,主动和她打招呼,亲切地叫着梁小姐。对重要客人,梁晓秀亲自给他们安排座位,亲自帮他们点菜;而那些客人对她的服务赞赏有加,说梁小姐亲自为他们服务,他们感到荣幸。
老外客人自己点酒,晚上的客人果然喝得比中午多,那天晚上一共卖出了250瓶高档红酒,光是酒钱他们就赚了69000欧元。
8个服务生训练有素,他们有条不紊给客人上菜上酒,梁晓秀站在餐厅看到服务生忙碌的身影非常满意。她来回走动,查看细节,看到那些老外满意地吃菜喝酒,心里踏实了。
宋福禄拿着炒勺炒菜,炒出了一盘又一盘菜;服务生则把那些菜宋到客人的餐桌上,让客人享用。
晚上11点钟,饭店打烊,梁晓秀给每个服务生发了20欧元小费,放他们回家了。
服务生走后,梁晓秀给了弟弟妹妹每人20欧元的小费,姐弟俩到法国半年后第一次拿到钱,两人都很激动。梁晓秀说,那是小费,如果生意好,他们俩每天都可以拿到20人欧元的消费。弟弟便说,小费比工资都高,一天拿20欧元,一个月就能拿到600欧元,600欧元就是6000元人民币,相当于他在村里6年才能挣到的钱。妹妹说,一年下来,光是小费就能拿到6000欧元,那等于是6万元人民币,够她花半辈子的。姐弟俩乐得合不上嘴唇。
梁晓秀说:“你们俩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以后让你们干的活多着呢,你们得有思想准备。”
“大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不在乎。你说吧,让我们干什么活?”
梁晓秀和宋福禄之前商量好,将来要让弟弟妹妹住在饭店的阁楼,一方面照饭店,一方面便于备料。
姐弟俩都说没问题,他们愿意住在饭店,为饭店保驾护航。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宋福禄和梁晓秀像往常一样,到一楼办公室算账。当天晚上净收入89000欧元,宋福禄甚至都不敢相信他们一晚上就赚了那么多钱,他说新中国饭店就像印钞机印钞票,钞票哗哗地流了出来。
梁晓秀得意地说,新中国饭店就是赚钱的机器,只要一开机,钱就印了出来。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部机器维护好,保养好,不让它出毛病。
宋福禄二话不说,带着梁晓秀下到地下三层金库存钱。两人悄悄进入金库,宋福禄打开一个铁箱,把10万欧元放进去,关上铁箱,和梁晓秀说他们已经存上了135万欧元现金。
梁晓秀感觉挺累,说她想早点上楼休息,第二天还要上班。
宋福禄拉着妻子的手上楼,来到一楼客厅,给妻子冲了一杯咖啡,说他太高兴了,一点困意都没有,想和梁晓秀聊一会。梁晓秀答应聊半个小时。
宋福禄说:“晓秀,如果照这个速度赚钱,用不了一年我们就能赚到上千万欧元,成为千万富翁了。钱多了,我们得好好规划一下。这些钱都是用我们的汗水换来的钱,我们要珍惜每一分钱,把它们用到刀刃上。”
梁晓秀说,如果一切顺利,一年后他们就把自助餐厅开起来,开辟一个新的赚钱的渠道。她向市长作了承诺,她要兑现那个承诺。开自助餐厅,不仅仅是为了解决就业问题,更主要的是培养餐饮市场,把顾客牢牢拴住。此外,他们还要防止高档客户流失或减少;一旦高档客户减少,他们还有一个应对措施,那就是自助餐厅。
宋福禄不明白,梁晓秀为什么突然变得谨慎起来,悲观起来。梁晓秀说,记者的提问提醒了她:要有应对危机的意识和措施。尽早把自助餐厅开起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东方不亮,西方亮;假设高档餐厅生意下滑,自助餐厅就能顶上去,弥补高档餐厅的缺口。
“照你这么说,二楼餐厅还有不行的时候?”宋福禄急着问。
“不是不行,而是以防万一。任何一桩生意都不可能永远红火;要想把生意永远做活,得有诀窍。”
“什么诀窍?”
“步步领先。”
“步步领先?”宋福禄一脸茫然。
“对,步步领先。”
梁晓秀解释了她所说的步步领先的具体内容。
开办中式自助餐厅就是步步领先的一个步骤:最大限度地占领餐饮市场,特别是中低档餐饮市场。里尔市有几十万人口,其中绝大多数是中产家庭,他们虽然没有高档客源那种消费能力,但是积少成多,合起来他们的消费一点也不比高档客源的消费少。他们起点高,一上来就抓住了高档客源市场,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要放弃中低档市场。
在稳固住中低档市场后,他们要开办顶级消费餐厅,那就是他们的包间。她已经有了新的主意:开办中西合璧的餐厅,同时提供顶级的中餐和法餐。
宋福禄聚精会神地听着,感觉她再说天书一样。她怎么还想开法餐呢?那可不是他们的专长啊!
梁晓秀便开始解释她的宏伟计划。她说他们脑子里时刻应该想着一个问题:他们的客人毕竟是老外,老外从小就吃惯了西餐,他们现在吃中餐只是出于一种好奇心理,有一天他们吃烦了,他们就又会转向西餐。所以,他们必须要给老外提供法餐,把高档客源牢牢钉在新中国饭店。
她从第一天公司老板的消费中看出,那些老板财大气粗,解决不能让他们流失掉。等他们吃腻了中餐,想换口味时,他们及时推出顶级法餐,留住那些老板,让他们继续往外掏腰包。
“可是,晓秀,开法餐不是我们的优势呀!”
“那很简单嘛。我们到巴黎请来两个法国高级厨师,让他们做法餐。丽思酒店一瓶拉蒙图可以卖到500欧元,那是因为酒店的名气,还有它的顶级法餐。我们现在一瓶拉蒙图只卖到350欧元,主要原因是我们不能提供顶级法餐。如果开办法餐,我就准备把拉蒙图提到450欧元一瓶。你算算吧:一瓶酒提价100欧元,1万瓶是多少钱?100万欧元!同样的道理:木桐、拉菲、拉图都要提价,但前提是陪顶级法餐。红酒这一块儿一年能多增加几百万欧元呢。”
宋福禄听得入迷了,琢磨着妻子的话,他还在发呆时,妻子已经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