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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福禄刚把车停在豆腐坊门口,罗成就从豆腐作坊走出来,他刚做完豆腐,准备下班了。他看到宋福禄和梁晓秀突然来访,心里琢磨着他们是不是又来借钱呢?
“罗叔,我们来看你了。”宋福禄打招呼说。
梁晓秀说:“罗叔,你好吗?”
她想起几个月前到豆腐作坊和罗成借钱的情景,感慨万分。那时他们为了开快餐店,她硬着头皮和罗成借钱,她说想借3万欧元,借期3年,届时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他。罗成沉默了好长时间,默不作声,一直犹豫着。梁晓秀赶紧说,他们到时候一定能还上他的钱。罗成摇着头说,他没那么多钱。梁晓秀又说,那就借2万欧元。罗成说他只能借给他们1万欧元,期限3年,总利息1000欧元,3年后他们还他11000欧元。梁晓秀看出罗成下了最大决心借给他们1万欧元,便不再勉强他。她写好借条,和宋福禄一起签上名字,交给罗成。罗成取出一万欧元交给宋福禄。
“你们怎么想起来看我呢?”罗成不知所措地说,心里还在想着他们要是再想借钱,他绝对不会借给他们钱了。
梁晓秀说:“罗叔,我们进屋谈吧。”她看到罗成心神不定,猜到他肯定在为他们借钱的事发愁呢。
罗成把他们领进豆腐坊,悄悄观察他们的神色,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宋福禄坐下后,不慌不忙地说:“罗叔,我们是来给您还钱的。”
“还钱?”罗成的脸色变得舒展了,“你们有钱了?”
宋福禄从兜里取出1万欧元递给罗成,说他们先把本还上,利息下次再还。
罗成接过钱说,利息就不用还了。他们当时说好借期三年,总利息1000欧元,现在还不到一年时间,他不要利息了。他心想,能把本要回来就行了。
梁晓秀便说:“罗叔,您当初借给我们一万欧元,我们感激不尽,怎么能不还利息呢?我们按一年的利息还您,下次过来给您350欧元的利息。”
宋福禄也说他们现在手头没那么多钱,下次过来一定把利息还上。
罗成拿到钱心里踏实多了,有一阵宋福禄曾为还不上钱闹过自杀,那时他还以为借出的钱泡汤了呢。现在拿到钱,他根本就不想利息的事了。
“罗叔,我们还要到章义大哥那里去还钱,您先忙吧。”梁晓秀说。
“你们在我这里吃晚饭吧,”罗成热情地说,“我给你们做豆腐吃。在里尔肯定吃不到豆腐。”
“我们这次要在巴黎呆三天呢,明天我们再来吃豆腐,”梁晓秀欢快地说,“我就想吃豆腐,几个月没吃过豆腐,还挺想。”
从豆腐作坊出来,宋福禄开车往章义的餐馆走。章义是一家中餐馆的大厨,餐馆老板是章义的表哥。梁晓秀当初想和章义借5万欧元,期限3年,年利息5%。之前,她听宋福禄说过,法国银行的年利息最高不超过2%。她想把利息提高了,章义就有可能把钱借给他们。
章义没有犹豫,同意借给他们3万欧元,期限3年,利息2%,和银行的利息一样。3年后,他们还他31800欧元。他还说3万欧元是他全部的家底。他那么爽快地借给他们那么多钱,主要原因是他太了解宋福禄的为人了,宋福禄只要有钱肯定不会赖账。
梁晓秀还记得章义当时说过的话:“救急不救贫。”他还说他们遇到了困难,他应该出手相救。梁晓秀当时感激地说,他们决不会忘记章义大哥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刻出手相救。章大哥的大恩大德,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们到达餐馆时,章义正准备上灶,宋福禄说明了来意,和章义一起到他宿舍,宋福禄拿出3万欧元,交给章义。
“怎么,你们有钱了?”章义问。
宋福禄说:“我们的快餐店经营得还可以,挣到钱就赶紧过来把章大哥的钱还上。”
梁晓秀接过话茬说:“章大哥,我还记得你当初借钱给我们时说过的话:‘救急不救贫’。你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刻出手相救,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们这次把本钱还给你,下次再还一年的利息。”
“利息的事就不要提了,你们才借了7个月,要什么利息呢?”
梁晓秀一再说,他们一定要还利息,3万欧元一年的利息是600欧元,他们下次来巴黎还他600欧元。
章义留他们吃完饭,宋福禄说他们还要到王大冰那儿还钱,明后天再过来吃饭。
走出餐馆,宋福禄开车前往王大冰的餐馆。梁晓秀想起了当初借钱的情景。她说明来意,还没等说出借钱的数额,王大冰便说:“我听明白了。我不管你们想借多少,我只能借给你们2万欧元,不要利息。你们看行吗?”
王大冰非常爽快,梁晓秀赶紧说他们借钱一定要给利息。她还说,他们本来想借5万欧元,但能借到2万欧元,他们已经感激不尽了。王大冰说,他借给他们2万欧元,不怕他们将来还不上。假设他们真还不上,他也认了。他知道福禄的为人,他若真换不上钱,那就说明他确实有困难,他不会为难宋福禄的。
王大冰是餐馆老板,他一直想把宋福禄挖过来做大厨。那天他看到宋福禄和梁晓秀来访,还以为他们是来投奔他的呢。他开玩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二位今天来访有何贵干啊?”
梁晓秀高兴地说:“王大哥,我们是来给你还钱的。”
“还钱?你们借的是三年期,急什么呢?”
“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宋福禄赶紧说,随手从兜里取出2万欧元交给了王大冰。
梁晓秀说,王大哥当时虽然说不要利息,但他们还得给他利息。她示意宋福禄给王大冰400欧元的利息。宋福禄从兜里取出400欧元给王大冰,王大冰说什么也不要。
梁晓秀便说:“王大哥,大恩不言谢。你当初那么慷慨地借钱给我们,让我们非常感动。宋福禄说王大哥是一个敢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朋友;我认为王大哥就是一个圣人。利息你一定收下,我们要在巴黎住三天,还得住在你这儿,还要吃饭,就算我们的饭钱吧。”
王大冰只好收了400欧元,并叫人给他们腾出两间客房,让他们先休息一会儿,他为他们准备晚餐。
来到客房,梁晓秀刚洗完脸,宋福禄便敲门进来了。
“晓秀,我们借的6万欧元都还清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当然知道了。无债一身轻,你现在没有一分钱的债,你可以轻装上阵了。”
“是啊,当初我们借钱时,我还以为他们三个不会给我们借钱呢;你却说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没想到他们都把钱借给了我们。后来,我们遇到困难,我以为还不上他们的钱,觉得没脸见他们了。”
梁晓秀说,她到法国8个月总算搞明白了一件事:只有肯借钱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借钱原本是人世间最难的一件事,可是他们居然借到了,由此可见宋福禄的人缘之好。现在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还清了所有债务;从今往后,他们不会再向任何人借钱了。宋福禄也说,他们从此绝不会再和别人借钱了;和别人借钱,是一件最难开口的事。
两人还清了债务,心情轻松得象要飞起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