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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璃也看着他,忍不住又想逗他,道:“那相公是喜欢我这个妖怪还是你夫人呢?”说着伸出手臂软软地挂在苏鎏的脖子上。
果不其然,苏鎏的脸霎时红了,慌忙拿开姜璃的手臂,道:“你这个妖孽!”
姜璃笑起来,伸手又去捏他的脸,他脸更红,拍开姜璃的手,姜璃却整个人往他身上倚过来,他没来得及躲开,姜璃结结实实地倒进他怀中,他人顿时就僵在那里了。
他竟然没推开。
姜璃只想笑,心里盘算着,玩笑开完了可要想个合理的理由,不然苏鎏真当他的妻子是妖孽,他们夫妻关系就要破裂了,她的罪过就大了。
“那个……”她边想着理由边想从他怀里起来。
不料,一双手臂将她搂住了,有些紧。
这回轮到她僵住了。
什么情况?
“不管你是不是妖孽,你能不能一直就这样,不要离开了?”苏鎏的声音很轻,就在头顶。
姜璃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万事都古板的苏鎏,他……是什么意思?
她又想从他怀中离开,苏鎏却将她按住:“不要离开,你答应我。”
姜璃只好不动,轻声道:“我不是一直都在。”
“不一样,刚才,之前,那不是你,在庙里时、我们新婚时,那个才是你,我知道。”
看来她与林羽离的性格差异太明显,他可能早就发觉了,而他此时说的话明显是在向姜璃表白。
她心里顿时有些乱,之所以无所顾忌地逗他、开他玩笑,是因为她只是个过客,而他对她故意的玩笑深恶痛绝的样子,让她觉得开个玩笑也无妨。但现在,这种不该有的情感发生了,她随时来这里,但随时离开,可能再来,也可能再不出现,一切全不由她控制,莫名的情爱是不能发生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的。
姜璃心里慌乱,想着怎么处理此事,却在这时看到丫鬟带着一个人进院来。那人也是中年模样,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衫子,脸与林羽离的爹有些相似,只是眼睛更细长,下巴也更尖,此时笑看着她和苏鎏拥抱,整张脸看起来像只狐狸的脸。
“年轻人果然恩爱啊。”他看了半晌,才走进院来,故意提高了声音好打断相拥的两个人。
这回苏鎏总算放开了姜璃,红着脸,看到来人,马上正色地行了个礼,道:“二叔。”
被叫二叔的人“嗯”了一声,道:“侄女婿不用客气了,我也是刚从宫里回来,听说侄女归宁,所以跑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两人这么恩爱,也是小离之福啊。”
他说着,手很自然地拉过姜璃的手诊起脉来,半晌,点头道:“身体是比出嫁前略差了一点,但不至于影响给苏家生个大胖小子,等一下二叔给你开几服宫中的娘娘们吃的养生方,保管很快能怀上,或许就在归宁这几天。”他说完笑看着眼前两人,暧昧非常。
苏鎏的脸不由得又红起来,姜璃只是配合地低头浅笑,装作不好意思,心里想,他提到宫里,料想是做御医的,也不敢盯着他看,怕被他看出破绽,只听那人又道:“不要在屋里待着了,小离难得回来,不如来看我从宫里回来的路上所得的收获。”
于是,姜璃与苏鎏不得已又被带进了林家的那幢小楼,小楼里此时的陈设当真奢华,谁会想到几百年后会杂草丛生,落满灰尘。
楼里的厅中摆着个大木箱,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取出来,姜璃看过去,都是些西洋玩意儿,这在当时确实是稀罕物,她却是看多了,也没有太多惊喜。
这时二叔亲自从那个木箱里取出一个小木箱来,还没打开,就神秘地说道:“这个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所得,听说是几个月前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化成雪白玉石,我请道人看过,此乃太上老君炼丹炉中所炼之物,不慎炉底烧穿才从天上掉了下来。”他说着得意地打开盒子,“我重金买了下来,请人刻成佛像,准备放在这楼中,镇宅之用,大哥看看如何?”
二叔说着从盒中拿出那尊佛像,姜璃看过去,只是一眼,一股让人极不舒服的感觉袭来,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猛然想起那尊佛像她在陈江的古董店中见过。
“羽离,你哪里不舒服吗?”姜璃的反应苏鎏第一个看到,他扶住姜璃问道。
姜璃盯着那佛像还是感觉不好,她本来想摸一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发现自己连靠近都不想,她下意识地抓着苏鎏的手,想把他也扯远一些。
幸亏其他人只当她累了,林羽离的二叔笑道:“看来这些东西我侄女是不感兴趣了。也罢,侄女婿,扶我侄女去休息吧,我与她爹有事要说。”
苏鎏应了一声,拉着姜璃的手,带她离开。
跨出楼时,姜璃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尊佛像,那佛像已被二叔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样子,而那佛像落在姜璃眼中还是罩着层恐怖的光。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靠近那块石头。”姜璃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轻声对苏鎏说道,手同时用力回握住苏鎏。
苏鎏一惊,也回头看看那尊佛像,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低头又看看被姜璃握紧的手,难掩心喜,不由得点头道:“好。”
回去时,又经过那口井,却见几个丫鬟正从井里用篮子吊水果上来,姜璃看了一会儿,走上去。
“小姐,姑爷。”丫鬟看到姜璃和苏鎏忙放下手中的篮子,里面正放着一只碧绿滚圆的西瓜,看来这井是夏天用来当冰镇水果用的。
姜璃走到井边看着井中的一汪清水,忽然转身问道:“那井下可有暗格?”
丫鬟一怔,道:“禀小姐,没有暗格。”
姜璃皱眉,围着那口井缓缓走了一圈,道:“通知管家,让他找人在这口井下做个暗格,可容两人便可,速速去办。”
丫鬟一脸疑惑,却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去了。
“羽离?”一旁的苏鎏不明所以,看着姜璃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姜璃懒得解释,也无法解释,心里却感慨,原来救了自己和易兰泽的,正是她自己,只是那个小小的暗格真的能挡住那些东西吗?她站在井边不动。
“羽离,你还在吗?”旁边的苏鎏小心翼翼地问道。
姜璃回过神,听他这么问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抬头看他正有些惊慌地看着自己,心里没来由地揪了一下,这个苏鎏,她轻声叹气,冲他笑道:“我一直都在啊,相公。”
她那一笑犹如春花绽放,温柔如水,苏鎏看得呆住,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珍惜而小心。
姜璃任由他的手掌抚过她的脸颊,脑中想如果一直不离开,跟这样一个男人共度一生也不错啊。
她正这么想的时候,脑中有些恍惚,眼睛看着苏鎏那英俊无匹的脸,却瞬间又想到易兰泽。
易兰泽?对,易兰泽,你还活着吗?
她这样想着,右手忽然莫名地传来痛感,像是那被怪物抓伤的伤口引发的,而本来还算清醒的脑子忽然混沌起来,是要回去了吗?她眼睛用力眨了眨,似乎又嗅到了那阴暗的井中弥漫着的霉味和潮湿的气息,但再一眨眼,却猛然听到有人在喊。
“小姐,姑爷。”
她即将被扯走的魂魄似乎一下又被拉回来。
“何事?”苏鎏皱眉应道,对这不识相的打断感到很不悦。
姜璃看过去,却见丫鬟手里捧着件东西,用红布盖着,看到两人便行礼,道:“二老爷专门让人刻的送子观音,说是让夫人、姑爷回去时一并带回供着。”
“二叔真是想得周到,替我谢谢他。”苏鎏即使心里不快,但毕竟是客人,马上客气地应道,抬手掀开那红布看了一眼,是一尊不算大的白玉送子观音,雕工细致,栩栩如生,虽然算得上精品,但苏鎏见过的宝贝举不胜举,这送子观音根本算不得什么,“放屋里去吧。”
等丫鬟离开,苏鎏回身看姜璃,却见姜璃正盯着那尊送子观音看,一愣,问道:“怎么了?”
“明天便回。”姜璃的眉紧紧地皱着,眼睛看着那尊观音,“别带任何东西,尤其是它。”她指着那观音道。
“为何?”苏鎏不解。
“你若将我放在心里,你就听我的话,明天就回去,别带任可东西。”姜璃不知道怎么跟苏鎏解释,不管是这观音还是二叔口中的那块陨石雕刻的佛像,那种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她心里有种声音让她不要靠近,但人却还是往那观音跟前去。
虽然在陈江的古董店里见过类似的东西,但当时远没有现在这么浓的危险和让人厌恶的气息,现在这个东西就在眼前,姜璃虽然心里警铃大作,却还是想要看看,这危险的气息到底从何而来。
姜璃越靠近,身体的警告越强烈,心脏也跳得飞快。姜璃很想转身不看它,但还是咬牙压下心里的恐惧,将手放在那尊观音上。
脑中顿时天旋地转,眼前先是一片漆黑,然后有一点光照过来,她转头朝着那光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巨大的火球,她不由得叫了一声:“那不是太阳?”紧接着,一个不明物体朝她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她尖叫一声,人不自觉地挣扎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处在一团温暖中,睁开眼,眼前还是一团黑。
“醒了吗?”有人在她耳边说道。
她一怔,那声音是易兰泽的,苏鎏的声音没有这么冷淡,她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周围的光线,果然,她又回来了。
“嗯。”她应了一声,想从易兰泽的怀里坐起来一些,但发现根本没有力气,只能照这个姿势又躺回去。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快天亮了。”
“那些东西还在吗?”
“不知道,也许还在。”
“那我们天亮再出去。”既然过了这么久那些东西都没有冲进来,而自己也没有死掉,那就安心等天亮吧。姜璃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忽然发现被那些野兽抓过的手竟然不痛了,只是有极轻微的麻痒感,她用手指碰了一下,那伤口竟然已经结痂了。
“你出去拿解毒剂了?”姜璃问的时候头不自觉地抬起来,额头碰到一片湿软,姜璃意识到那是易兰泽的嘴唇,忙又缩回去,心里想,真的拿了解毒剂回来了吗?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就算在她昏迷的时候让她喝了解毒剂,那伤口也不至于结痂这么快,又不是仙药。
“是啊。”没想到易兰泽的回答是肯定的,却并不多说,回身抬手往洞口的墙上摸索了一会儿,只听“咔”的一声,那洞口弹开了一道缝隙,有光自外面照进来。
是天亮了吗?
外面没有动静,没有什么东西冲进来,看来真的是天亮了。
姜璃在松口气的同时,已经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得责怪起易兰泽来,为什么不先说一声就把门打开了,万一有东西冲进来,两人又要怎么逃?
天只是蒙蒙亮,井里依然暗沉沉的,但确实已经没有东西在里面了。两人还是不敢放松,易兰泽让姜璃在里面待着,自己先钻了出去,怕万一那些东西还在,只是在井外等着,至少姜璃还来得及再躲进暗格里。
姜璃的心“怦怦”直跳,眼见易兰泽出去很久都没有声音,心里更加慌,正想也跟着爬上去看个究竟,却听到易兰泽的声音。
“上来吧。”
清晨的光线仍然昏暗,四周露水浓重,一片寂寥,昨天被点燃的那些干草化成了一堆草灰,那些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
姜璃整个人都是软趴趴的,是被易兰泽拉出井去的,刚刚跨出井沿,她大大地吁了口气,回看这些小院,杂草丛生,残垣断壁,哪还有她在幻境中看到的鲜活奢华。她想了想,也不管易兰泽,人踉跄地往这小院的屋子里走去。
屋里早就毁得不成样子,姜璃在屋里看了一圈,没有找到那尊送子观音,人因为没有力气蹲在那里,心想,苏鎏到底有没有听她的话?是不是还是将它带回去了?
“你在找什么?”易兰泽也跟了进来,问姜璃的时候却并不看着她,而是看着屋里那早已破败的梳妆台,眼神略显迷离。
“也没什么。”姜璃站起来,头晕目眩。
她缓了缓,回身对易兰泽道:“我去收拾东西回去,这里太危险,你跟我一起。”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很明确的肯定句。
易兰泽看着姜璃的样子,人因为虚弱站都站不稳,脸更是苍白得吓人,略思索了下,道:“好。”
两人回去整理物品,他们的行李竟然被翻动过,地上有几摊血,而昨天被姜璃和易兰泽砍中的那几头野兽已经不见踪影。
姜璃有些发怵,她敢肯定,昨天至少杀死过一只野兽,如果那些是野兽的话,尸体应该还在,如果被同伴吃了,那应该只是被吃空内脏,这是清理了现场吗?而且这些东西竟然还翻了他们的行李……姜璃猛然想起那块草地中间埋了无数遗骨,不对,动物是没有这些行为的,而这些行为明确地说明了一点。
它们有智慧,而且智商不低。
“那些真的是野兽吗?”姜璃忍不住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易兰泽看着她,脸色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显然也想到了这些问题,却并没有回答,道:“你脸色不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从大兴庄出来,需要坐一个小时左右的公交车才可以到长途车站再坐车回去,而那辆公交车一天只有一班,两人紧赶慢赶地总算赶上。大城市里淘汰下来的公交车,因为一天只一班,人满为患,塞满了人不说,还有鸡鸭和各种蔬菜,站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有位置坐。
出大兴庄时姜璃只是有些虚弱,也不知是赶得太急还是什么原因,到车上时人已经累得站都站不住,不只是累,神志竟然也开始不清楚,浑身滚烫,却又觉得冷,虚汗直冒,连头发都被汗浸湿了。
上车时,姜璃看了眼自己被抓伤的手,那里还是好好地结着痂,并没有发炎,不像是感染了,那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公交车里混杂着各种味道,姜璃和易兰泽被挤在小小的一块地方站着,车不住地晃荡,姜璃抓着扶手,人虚弱到极致,脸上全是汗,连眼睛都无力地闭了起来。窄窄的柏油马路上,公交车为了避让一辆拖拉机,车身剧烈地晃了一下,姜璃再也站不住,人软下来,心里想,这时候谁发扬一下雷锋精神,给她让个座啊。
没有人给她让座,但腰部被人一捞,她整个人被那力道一带已经撞进了那个人的怀里,当然是易兰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