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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爷子回头,见是隔壁家的沈澈,眼缝微眯不悦地进了屋子。
宋宁也瞪着沈澈,双手叉腰气哼哼的质问:“医馆有门你不走,爬什么墙!”
沈澈无措的挠了挠脑袋,干笑道:“我喊了几声,没见开门,隔壁杂货店的小伟又说你和宋爷爷都在,所以我就……”
宋宁想起确实听见叫门的声音,遂懒得追究,问道:“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我还准备了鱼竿,要不要去钓鱼。”沈澈眼神亮了起来,一脸渴盼:“澜江河里今年鱼好多。”
“真的?”宋宁有点心动,余光见顾承洲的脸色墨黑,赶紧改口:“今天有病人,过几天闲了我上你家找你。”
“那好吧。”沈澈失望的垂下脑袋,悄悄打量一番顾承洲,径自转身照原路走回去。
宋宁又气又好笑,高声叫住他:“走大门,下次再看见你翻我家墙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哦……”沈澈无措地收回脚步,跟着迅速闪人。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人站在底下晒的慌。宋宁抹了抹额上的汗水,走到顾承洲身边关心道:“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我好跟爷爷说。”
“我没事。”顾承洲勉强勾了勾唇角,忍不住泛酸的问:“刚才那人是……”
“邻居,他大学毕业后回到镇子里高生态农业,我不在家的时候,他经常帮着照顾爷爷。”宋宁笑笑,抬手在额前遮住阳光,伸长脖子往围墙外望去。
不远处的澜江河畔,隐约可见一片片的竹子,葱翠茂盛。这个时候去钓鱼,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想什么。”顾承洲见她魂不守舍的,话里的酸味更重了:“因为我而不能去钓鱼,很失望?”
“不是。”宋宁简单回了几句,正好手机有电话进来,于是避到一旁接听。
电话是罗馨琳打来的,两人聊了一阵孩子的话题,又转到老爷子身上。宋宁边讲边走,进了屋子把手机递给爷爷,自己折回后院。
时间还没到,顾承洲还在太阳底下晒着,怎么看都有些像在晒肉干。
站在边上陪了一阵,听到老爷子招呼,她又扭头蹭蹭蹭地进了屋子。
宋老爷子把手机还给她后,云山雾绕的说了一句:“心情愉悦对身体有好处。”
宋宁撇撇嘴,一溜烟地跑了。
刚到后院坐下不到两分钟,手机再次响起。她低头看了眼号码,不假思索的接通:“嘉姐好。”
这头,顾思嘉一面盯着笔电的屏幕,一边含笑问道:“怎么样,承洲习不习惯。”
“还行,今天刚开始治疗,起码要好几个月才能看到效果。”宋宁放轻嗓音,偷偷说了句:“他的表现比预期的好。”
“那我就放心了,爷爷听到这个也一定会很高兴。”顾思嘉顿了顿,接着说:“这两天好几拨人在打听他的情况,你们注意点。”
“嗯,我会小心的。”宋宁下意识的皱起眉,闲扯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抬手看了看时间,她随手拿了顶斗笠带上,几步走到顾承洲身边,开始给他做推拿。
顾承洲让太阳晒得全身发烫,当宋宁把老爷子特制的药酒抹到他身上,瞬间有种着了火般的烧灼感。
使劲闭起眼,凡是有知觉的地方,他尽量不多想。
可是宋宁身上的香味,总是若有若无的钻进鼻子,渐渐令他乱了心神。
为了打消这股念头,顾承洲不得不没话找话:“大姐来电话说什么。”
“也没什么,大概是很多人以为你要死了,所以都有点着急定花圈。”宋宁手上的动作没停,笑声里隐隐带着嘲讽:“也不知这些人累不累。”
“应该会累吧,我都累了。”顾承洲也笑,想表白心迹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好时机。
宋宁闻言挑了挑眉,没接话。在她看来,顾承洲就算治不好,顾家的一切也不会轮到方睿哲继承。
没道理分家产分资源,还会分到姑姑的儿子身上,有钱人哪个不是人精。
这么扯淡的想法,也不知道方睿哲是听谁说的,还深信不疑。
且不说顾家还有个顾思嘉,就算没有,轮八辈子也轮不到一个,把二心明白写在脸上的外孙。
顾承洲沉默一阵,渐渐感觉不到她手心的温度,想了想问道:“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忘了,应该也没多久。”宋宁随口回了句,反问道:“怎么问起这个。”
“随便问问。”顾承洲不自在的笑笑:“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走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和你很像。”
“是吗。”宋宁疲惫的收手,大声朝屋里的老爷子喊话。
顾承洲颓然叹了口气,忍不住又琢磨了下沈澈和她的关系,心里更酸了。
少顷,宋老爷子来到后院,又给他诊了诊脉,招呼宋宁扶他坐到轮椅上。
“汤药应该熬好了,回去就泡上。”老爷子说完便转身回了屋子。
顾承洲晕晕乎乎的,由宋宁推着,也进了屋子。大热天暴晒了快两个小时,他差点没中暑,幸好有在军校练就的底子。
回到祖宅,宋宁将他交给刘辉便去了厨房。
顾承洲被剥了个精光丢进药捅,隔着墙还能听见宋宁哼歌的声音,这种煎熬比杀他还难受。
偏偏宋宁隔十分钟就要来试水温,浑然没把他当男人看。
每每看她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他都要气得五脏六腑移位。心道等他治好了伤,必须得好好收拾她才行。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快流逝,下午顾承洲从药桶里出来,除了脸还是白的,身上的皮肤都被药水染成了别的颜色,别提多滑稽。
宋宁乐得前俯后仰,一看到他忍不住想笑。
顾承洲郁闷又无奈,吃过饭在刘辉的帮助下洗了澡,随即回房睡觉。
隔天的治疗手段改变,他泡药桶的同时,宋老爷子下针,之后便被丢到后院,像蛤蟆似的趴到巨大的石磨上,露出腰椎的位置,反复往上面搓药酒。
当宋宁将最后一遍药酒搓完,顾承洲真的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哀求道:“能不能换个法子治。”
“不能,你的双腿已经开始有知觉,换了别的就当一辈子废人好了。”宋宁故作为难:“九十九步都走了,死在最后一步多难看。”
顾承洲刚想反驳,不料她的手机刚好有电话进来。
宋宁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划开接听键。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只听她下意识的拔高音调:“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