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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边说边从电脑里调出一张世界地图。
“我找了一副等比例的世界地图,以佛寺为‘O’点,将三个整数分别定位,再从中找到20°的位置。”
“那个位置的坐标刚好是我之前用公式算出的三个数分别的平方和与平方差,所以我非常肯定,这个坐标就是答案。”
苏云的手指在屏幕上点出一个点,道:“北纬36°05′27″,东经113°14′10″。”
傅厉琛的眼睛随着他的手指移动,在他说出坐标的同时,他也说出了那个地方的名字:“科罗拉多大峡谷。”
苏云颔首,再从电脑里找到大峡谷的资料。
“科罗拉多大峡谷位于美国亚利桑那州西北部,科罗拉多高原西南部,是宁老大生前最喜欢的旅游景点之一,每年都会去一两次,可能是因为太显眼了,反而一直被人忽略,这些年竟然都没有人想到东西会是在这里。”
苏云说的那些公式啊数组啊,我一个都听不懂,但是从大峡谷的资料看,我却有些担忧:“大峡谷那么大,500公斤说多也不多,不管藏在哪里都不好找啊。”
总不可能要把整个峡谷都翻过来吧?
“我用了圆周长公式求出几个坐标,如果我的思路没错的话,东西应该是在这个地方。”苏云的手指点在了一个位置,“摩哈夫山。”
我浑身一凛,立即道:“既然已经知道位置,那我们马上出发吧?”
苏云表示随时都可以出发,但傅厉琛却不容置觑地按住了我蠢蠢欲动的手:“你在家呆着,我和苏云去。”
我一愣:“为什么?我……”
傅厉琛直接截断我的话:“就这么决定。”
……
傅厉琛送苏云出门,应该是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也不在客厅等他,直接上楼,坐在床沿。
过了会儿,傅厉琛才开门进来,我立即把头扭向窗户方向,他有些失笑:“生气了?”
我不说话,低头看自己的脚丫。
但下一刻就看到脚边出现另一双脚,我不高兴地踢了踢:“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如果换成是别人,我可能还会怀疑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是想独吞‘货’,但是傅厉琛早就答应过我,只要找到‘货’就随我处置,我相信他,所以我想不通他为什么那么坚决不准我一起去?
傅厉琛忽的将掌心贴在我的小腹上。
我怔了怔,好像明白了,抿了抿唇,抬起头看着他。
他声音轻缓而温柔:“他经不起折腾,就算是为了他,歆歆也乖一点好不好?在我放心的地方等我回来。”
我动了动唇,其他什么都好说,唯独这个理由我无从拒绝。
我低头看看我那已经有了雏形的肚子,只能在心里叹气——的确,这个孩子经不起一点危险,我也不能拿他去冒险。
我妥协了:“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傅厉琛在我小腹上轻轻摸了摸,隔着布料在我小腹上亲了一下:“就这几天。”
***
接下来几天,傅厉琛和苏云都在准备要去大峡谷所需的装备。
那个地方是悬崖峭壁,他们都不太清楚东西具体藏在哪个位置,还要耗费一些功夫搜寻,所以要带的东西也比较多。
因为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苏云也来过复式楼几次,有一次他来早了,傅厉琛还没从公司回来,只有我在家,他跟我问了声好后就坐在客厅里摆弄电脑。
我没忍住问他是不是还放不下金子那事儿?
苏云敲打键盘的手指顿了顿,没有抬头,沉沉说了一句我曾对傅厉琛说过的话:“一辈子都放不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金子、宁时修三人之间成了一个死循环,说不清楚是非对错,而这一切要随着金子的故去,宁时修的生死不明而成了永久的无解的命题。
当天晚上,我趴在傅厉琛的怀里,跟他聊起了苏云,也是从他口中我才知道,当年金子和苏云办婚礼前,就已经去拿了结婚证,换句话说,金子的名字已经写在苏云的户口本上,金子的墓碑也是苏云立的,写着‘亡妻’两个字。
我问他:“苏云是不是要在金子身上困一辈子?”
傅厉琛叹了口气:“嗯。”
人一辈子会受很多伤,但总有那么一道伤疤即便愈合了,在某个时候偶然触摸到也会隐隐作痛。
傅厉琛抚.摸着我的后背,低声说:“苏云在整理陈白金的遗物的时候,找到了一本日记本。”
我立即撑着上半身起来:“日记里写了什么?”金子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这点我是知道的。
“日记里写了,她的确是为了宁时修才去接近苏云,但在那段半真半假恋爱的日子里,她对苏云有了好感,可惜那种好感抵不过对宁时修的喜欢,所以她还是做了背叛苏云的事情,等到她意识过来她伤害苏云竟会让自己那么痛苦时,一切已经都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苏云几十个兄弟因她而死,她背上了无法弥补的血债,那个时候的金子是多么痛苦,难怪她会答应婚礼继续,也许她是想用自己下半辈子去偿还苏云,可偏偏宁时修又突然出现,将她从婚礼上抢走,让她和苏云之间再次立下难以逾越的鸿沟。
“日记里还写了她和FBI合作的全过程,FBI和她开始接触的时间,在她被宁时修掳走不久后,她写道,宁时修自始至终都是在利用她,所以她怀着仇恨和怨怼蛰伏在他身边,想要为自己和苏云报仇,但宁时修一开始并不相信她,她没有办法拿到核心资料,直到她答应来我们身边做卧底,才取得宁时修的完全信任,偷到交易信息,出卖给了FBI……”
“日记的最后一页,她写了一句话,‘无论我怎么做都是错的’,也许,她也后悔出卖宁时修。”
我如鲠在喉,压抑得好久好久都喘不过气。
就像我之前说的,无论怎么做,金子都做不到两全。
也许,死亡对她来还说,是最好的解脱……吧?
……
他们要出发的那天,刚好是我要做第一次孕检的日子,但因为飞机时间的关系,傅厉琛连送我去医院都没办法。
我不怪他,只是想到他这次不知道要去多久,心里有点难受。
傅厉琛蹲在我面前,亲了亲我已经三个月大的肚子,哑声说:“下次,我一定在你下次做产检之前回来。”
“下一次要一个月后呢。”我闷声说。
傅厉琛没有再说,安安静静抱了会儿我,苏云打来电话,他就拎着东西走了。
我站在床边看他们三四辆车开走,发自内心叹了口气,只希望这次真的能找到那些货,把这个烂摊子彻底丢掉。
昨晚傅厉琛告诉我,等货找到了,交出去了,他就把组织和公司的事情停一段时间,陪我到孩子生产。
到了他这个位置,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回普通人,他树敌太多,没了身份和威名,多的是人想要他的命,所以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能空出几个月宁静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李叔开车送我和九月去医院,虽然医生已经提前预约好,但第一次孕检需要做的检查非常多,又要缴费又要检查又要拿报告又要听医生嘱咐注意事项,九月和李叔两个人忙进忙出,来来回回跑了十几次。
医生都说,第一次孕检最麻烦,应该让孩子的准爸爸一起来,好了解双方的直系亲属及家族成员的健康情况,以防有什么检查不出来的隐藏遗传病。
到了中午,检查还没做完,九月跑下楼帮我买了一份糯米粥,我吃了两口,怎么都吃不下去,隐约感觉粥里有腥味,没忍住吐了出来。
这次怀孕我孕吐并没有那么明显,这是第一次吐得这么难受,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鼻子一酸,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砸在手背上,烫得很。
九月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大概是不知道我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更不会安慰人,连忙抽了几张面巾纸给我擦眼泪。
我其实挺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好像被傅厉琛宠得越来越矫情,连忙把眼泪擦掉,说了一句要去洗手间,连忙溜走。
我在洗手间洗了把脸,用冷水敷敷眼睛,再用面巾纸擦掉水渍,等眼睛重新睁开时,万万没想到,我在镜子中看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猝不及防看到这个人,我浑身的汗毛都被吓得竖起来,下意识就往外一喊:“九月!”
九月就守在门口,听见声音立即跑了进来,挡在了我面前。
蒋初云脸上的笑意变成了淡淡的讽刺,绕过九月,到洗手台边洗手,轻声曼语地说:“几个月不见,岳小姐看见我怎么跟老鼠看见猫儿似的?”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怕她,而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因为我看到蒋初云的肚子……特别大。
我这段时间看了不少怀孕方面的书,认得出来这起码已经有六七个月了。
我喃喃道:“你也怀孕了?”
蒋初云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我肚子上,竟也问了我一句:“怎么?你也怀孕了?阿琛的?”
我呆了,莫名的,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我就听见蒋初云下一句话说:“好巧,我也是阿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