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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丫头啊,你是什么时候和雷小子认识的来着?”雷方全突然问我。
我根据雷奕明的资料回答:“半年前,他在A市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们两个认识的。”
“嗯,半年前雷小子是临时接了个任务去了趟A市。”雷方全点头道,“他还专门来找我道了个别。”
“那你来B市,也有三个月了吧?”雷方全又问。
我的心微微提起:“嗯,有三个月了。”
“那你怀孕,也该有三个月了吧?”雷方全看着我说。
“是,三个月了。”我不知道雷老爷子怎么会突然提起怀孕的事情,谨慎回答。
“这个大院啊,住了不少像我这样的退休老干部。”雷方全悠悠说道,“年纪大了,再不服输,身子也不像以前那么硬朗了,三天两头闹病的不是没有。”他指指离着小楼不远处的一栋独楼小院,“就住在那个院里的胡老头,前天半夜心脏病发,要不是有医术精湛的大夫也住在大院里,他那条命,我看是捡不回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手心不由得开始出汗:“是军医吗?”
“对,退休的老军医。”雷方全说,“和我以前待过一个部队,关系还不错。晚上吃过饭,让他来给你诊诊。你这三个月光住院就住了两回,尤其是这次,命差点都搭进去,让他看看,我放心。”
“爷爷……”我忙道,“我身子没事,安三少那边安排的医生都是国内著名的专家,不用——”
“是不用,还是不敢啊?”雷方全的声音不再慈祥,表情也变得严厉起来。
我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口,一连串的疑问从脑海里冒出。
雷老爷子起疑了?什么时候起的疑心?我和雷奕明什么时候露得马脚?雷老爷子猜到了多少?只是孩子,还是这整场戏都已经被看穿了?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重要的是,我该怎么回答雷老爷子。
如果是不用,雷老爷子一定会让那位军医来帮我看病,和雷老爷子一起共过事的军医,难保会不会领雷奕明的情。而且雷奕明现在正在罚跪,雷老爷子很可能根本不会知会他。
珊姨现在肯定已经通知了雷旭东和方慧,不管雷旭东来不来,方慧指定已经在来的路上。我不知道他们的住处离这里远不远,如果正赶上看诊的时候回来,我和雷奕明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全打了水漂。
若是如实与雷老爷子说了,这件事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若是铁了心想要揭穿假怀孕的事情,就不会特地支开了珊姨和雷奕明,把我拉到这没人的后院说这个。难道雷老爷子只是想知道孩子的真假,并不打算发作?
不管了,赌一把!
我起身跪在了雷方全的脚边:“爷爷,对不起。”
“哼。”雷方全手里的拐杖用力的砸了下地面,我没敢抬头看他,但可以听出他现在十分生气,“我就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爷爷,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您要打要罚,我们都受着,不要气坏了身子。”我连忙道。
“逼不得已?”雷方全冷哼一声,“这么说,你是一直没怀孕了?”
“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再瞒下去,我只能如实回答,“打一开始,我就没有怀孕。”
“那为什么要说怀孕了?”雷方全冷声问。
“我与奕明门不当户不对,奕明……”我犹豫一下,接着道,“奕明只是想给我们两个之间加重一点砝码。”
“这个砝码加的好,瞅准了我想抱重孙的心思是不是?”雷方全生气道。
“不是的,爷爷。”我连忙说,“奕明和我说过,难过的不是爷爷这关,而是叔叔阿姨那关。”
“这雷家还没轮到雷旭东做主的时候,过不了他们那关,只要我点头,你一样可以进门。”雷方全愠怒开口,“雷小子不会不知道这点,为什么还要撒谎?”
“其实……”想要哄骗雷老爷子的话,借口可以找出一大堆,但是如果雷老爷子故技重施,再把雷奕明独自叫过去训斥,到时候理由找不到一起去,反而更不妙。不如,实话实说。我打定主意,继续道,“爷爷,其实怀孕这事,奕明没和我商量。”
“哦?他没和你商量,自己就做主撒了这个慌?”雷方全不信。
“是真的,爷爷。”我话里带出几分委屈,“那天奕明突然说我怀孕了,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当时叔叔阿姨都反对的厉害,我以为奕明是想尽快说服大家认同我的存在……那时候,我也不能说没有,只能帮他圆这慌。”
雷方全伸手将我拉了起来,指指身旁:“坐下说。”
“既然是假的,总会有揭穿的时候。”我刚坐下,就听雷方全说,“为什么不趁着这次绑架,说孩子没了,你们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这个,我和奕明也说过。”我叹口气,“但是奕明不同意,他说……”
“说什么?”雷方全皱起眉来,“你就实话实说,不关你的事情,我不会怪你。”
有雷老爷子这句话,我便将事情一股脑儿的全推到了雷奕明的身上,而且这也是事实:“他说,想等婚礼以后,再想办法,说孩子没了。”
“他想得倒是美。”雷方全用力砸了几下拐杖,看样子气得不轻。
“爷爷,我们知道错了。”此时再多解释都是掩饰,只能低头认错。
“错是肯定错了,你知道错哪儿了么?”雷方全问我。
“不该假怀孕,更不该瞒着爷爷。”我低声道。
“错了。”雷方全唬着脸道,“你们是不该瞒着我。”
“是……哎?”我愣了一下,雷老爷子的这个意思是,我假怀孕没有错?
“这个雷小子,怎么什么都学我。”雷方全嘟囔道,“我年轻时怎么拐的他奶奶,他就怎么来唬自己家里人,我还以为他多大本事……”话里竟然还隐约带着几分愉悦。
我小心翼翼地问:“爷爷,你年轻的时候,也和奶奶假怀孕过啊?”
“都是我用过的招数,还想瞒着我。”雷方全哼了一声,“我吃过的盐,比你们两个加起来走过的路都多。”
“是是是,爷爷最厉害了。”我长舒了一口气,这雷老爷子的脾气还真和雷奕明一模一样,让人琢磨不透,“那,爷爷,我这孕,还怀不怀啊?”
“你不怀着,怎么和雷小子结婚?”雷方全道,“旭东和他那个媳妇,确实有点势利眼,先瞒过他们再说,省得再和我闹。”
我忍不住捂嘴偷笑。
“笑什么?”雷方全皱眉。
“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笑着说,“以前没经历过,不知道真假,今天算是知道了。”
“你个机灵鬼,就你嘴巴甜。。”雷方全也笑了。
“怎么是我嘴巴甜了,这话都是老话,爷爷自己说的,老一辈传下来的,不会有错。”我没想到雷方全不仅没有兴师问罪,反而会站在雷奕明这边,看来雷家家主之位真的会如传言那般,直接交到雷奕明手中了。但是有一个疑问,我需要搞清楚,“爷爷,您是怎么知道我假怀孕的呀?”
雷方全呵呵笑出声,他拍了拍我的手:“你不是很聪明吗?猜猜看。”
“……”这个如何猜?我只能说,“爷爷,您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猜不到就算了。”雷方全起身,“走吧,回去。”
我见雷老爷子没有要说的意思,便没有再追问,心想等雷奕明挨完罚要和他好好商量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不过看雷老爷子的意思,这纰漏,多半不是出在我和雷奕明身上,不然他一定会提醒我们两个,避免被方慧他们看出马脚。
只是如果不是我和雷奕明的问题话,问题会出在哪里呢?
知道我没有怀孕的还有安逸绍、尹医生,樊东方应该也知道,在别墅给我做康复训练的医生可能也知道,但他是雷奕明安排的,肯定是值得信任的。
我搀扶着雷老爷子往小楼后门方向走,只觉得这个舞台上的变数越来越多,以后的路也会越来越难走。
珊姨在门里等着,瞧见我和雷老爷子回来,笑着迎上来:“雷先生,老爷与太太都应了,三个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再过半个小时,应该就到了。”
幸好和雷老爷子说了实话,不然真把那个老军医招来,今晚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我正在心底庆幸着,珊姨又对雷方全说:“雷先生,大少爷跪了有一会儿了,是不是喊他起来?”
雷方全没说话,只看向我,看意思是让我来决定。
我朝着珊姨笑笑:“让他跪着吧,这才多大会儿。”
“这……”珊姨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听云丫头的,让他跪着。”雷方全朝着珊姨道,“你扶我回房休息一会儿,等吃饭前半个小时再喊我。”
“是,雷先生。”珊姨扶过雷老爷子,两人穿过正厅,朝着二楼方向走去。
上楼前,珊姨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趁机朝着珊姨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在客厅等她。
珊姨点点头,扶着雷方全回房。
我在客厅里等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珊姨匆匆从二楼走下。
“云小姐。”珊姨走过来,不解地问我,“你怎么不劝雷先生,让大少爷先起来?”
“让他跪着,是为了他好。”我挽住珊姨的胳膊,“珊姨,你带我去看看他吧。”
“只是这会儿不起来……”珊姨忧心道,“一会儿太太他们来了,又少不了冷嘲热讽。”
“就是一会儿叔叔阿姨要来,奕明才不能起来。”我说道。
“为什么?”珊姨困惑。
“到时候珊姨就知道啦。”我朝着珊姨眨眨眼睛,“珊姨,你还信不过我吗?”
“信,我不信谁,都不能不信云小姐。”珊姨笑了,“我带你去看大少爷。”
“嗯。”我跟着珊姨走过客厅,进了一扇侧门,门后是一条长廊,而长廊的尽头只有一扇朱红色的木门。
珊姨推开了木门,只见灰白色为主的房间里,供着一个牌位,而雷奕明正一动不动地跪在牌位前,腰身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