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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拽住我就要往回撤,一名队员从高处跳下来,他朝小刘扬了扬手中的望远镜:“别担心,是队长!”
是雷奕明?!
我挣脱开小刘的手就朝着汽艇奔来的方向跑去。
清晨的海风带着萧瑟的寒意,退潮后的沙滩粗砺磨脚,我抓着肩头的外套跑得飞快。
白色的汽艇在海面上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弧,激起大片浪花打在海岸上,雷奕明等不及汽艇停稳就从船上跳了下来。
他穿着蓝灰相间的迷彩服,军用墨镜反射着旭日的光芒,手里的墨绿色大衣在海风中飞舞着,披着朝霞迈着稳健的步伐朝我走来。
我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雷奕明在一片金灿灿的光霞中越走越近,直到他来到我的身边,将那件大衣披在了我的肩头。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互相望着,好像沉默就是沟通的语言。
“队长!”
小刘和另外一名队员赶上来,他们瞧了瞧四目相对沉默不语的我们,知趣儿的退开。
几天不见,雷奕明看起来沧桑很多,嘴巴干裂,胡子拉碴,一向梳得整洁的头发也被海风卷得一窝乱。我抬手抚过他有些扎人的胡子,将他的墨镜摘了下来。
那双锐利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深邃,只是眼袋极重,布满了血丝的眼白及眼下的黑圈昭示着他已经多日不曾安眠。
“变丑了。”我说。
雷奕明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我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他握住我的手,眉毛拧起:“怎么这么凉?”
“在海水里泡了大半天,不凉才奇怪。”我裹裹身上的大衣,雷奕明的这件衣服真是带得太棒了,“没生病我就已经很庆幸了。”
话说太满,我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啊……早晨的风太凉了……”我揉着鼻尖,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雷奕明叹口气,他捧起我的脸,额头抵在了我的头上。
他离我很近,近到我只要稍稍踮脚就能与他接吻,我正想这么做,鼻子一痒,连忙捂住口鼻推开雷奕明,继续打喷嚏。
雷奕明的脸色变得很差,他打横将我抱起,大声朝着守在附近的小刘喊道:“你们在哪儿扎营?”
“这边!”小刘快跑几步带路。
“喂,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营地里还有雷奕明的兵,我不想在他下属面前表现的太娇贵。
雷奕明不说话,反倒将我抱得更紧了些,大步流星的跟在小刘后面。
小刘他们选择休息的地方是海岛上的一块高地,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四周的林子也能做很好的遮掩,易守难攻。
空地上的火堆刚熄灭不久,还冒着青烟,队员们看到雷奕明都过来打招呼,还没开口就被小刘使着眼色支开,大家都一副“我们懂得”的表情偷笑着离开。
我缩在雷奕明怀里,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从海水里被小刘他们捞出来到现在,身上一直冷得厉害,雷奕明的怀抱像个火炉一样温暖,我想更暖和一点。
所以在雷奕明打算将我放回地上的时候,我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了钻,以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的不想离开。
雷奕明低笑一声,他揽着我坐下,用大衣将我裹了个严实。
“咳……”小刘凑上来,小声说,“队长,要不要我跟你汇报一下情况?”
“嗯,说吧。”雷奕明打算抱着我直接办公。
我闭上眼睛正打算假寐一会儿,忽然感到脚上一暖,睁眼一看,雷奕明竟然将我露在大衣外的脚用手包住了。
“……”我脸色微红,偷瞄了一眼小刘,发现他正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你在发高烧,手脚却凉得厉害,应该是血液流通不畅。”雷奕明像是在解释,语气却十分公式化,“我帮你暖着,睡吧,有我在,不会有事了。”
我轻嗯了一声,他都这么说了,我再拒绝反而显得矫情。
小刘开始给雷奕明汇报岛上的情况,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在说到我是被他们从涨潮的海水中救出来的时,雷奕明抱着我的双臂猛然一紧。
我闭着眼睛往雷奕明的胸口贴了贴,轻声说:“没事了,别担心。”
“小刘,等一会儿再汇报吧。”雷奕明说。
“怎么了?”我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雷奕明垂首吻了吻我的眼睛,柔声道:“会吵到你。”
我想说不用在意我,但小刘已经听命离开,便没有再开口,往雷奕明怀里挤了挤,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一直都没休息好,昨天又差点丢了小命,我确实累得厉害,本来只是想打个瞌睡,不知不觉的就真睡着了。
醒来时,人已不在雷奕明怀中,身下垫着迷彩服,旁边燃着火堆,有一名穿着潜水服的队员正守在我身边。
“嫂子,醒了。”队员笑着说。
“嗯。”我从地上爬起来,裹紧身上的大衣,往四周望了望。
“找队长?”队员问。
“嗯。”我点点头。
“跟我来。”队员将我拉起,带我直接去找雷奕明
穿过林子,视野变得更加开阔,队员将我领到一片礁石区,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根还立在礁石堆里的圆木。
雷奕明正站在圆木旁边,他带着墨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小刘站在他身边跟他说着什么,不时指指圆木和脚下的礁石,雷奕明的嘴角抿得越来越直。
“奕明!”
我喊了他一声,跨步跳上一块礁石,想过去找他。
雷奕明听见我的声音,回首望过来:“你不要过来,这边刚退潮,石头很滑,我过去。”
“没事的。”等雷奕明来到我身边,我笑着说。
雷奕明碰了碰我的额头,皱眉道:“怎么没事,你的头还是很烫。”他牵着我离开礁石区,话里带着责备,“海边风大,你不在营地老实呆着,乱跑什么。”说完瞪了带我来的队员一眼。
队员将眼睛移向一边,嘴里吹着没调的口哨,当没看见。
“想你了。”我展开双臂,搂住了雷奕明的腰,仰头看着他,“亲亲我好不好?”
刚来到身边的小刘咳嗽一声,将斜眼偷瞄的队员拽走。
雷奕明将我被海风吹散的长发别到耳后,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勾住我的下巴,吻直接印了下来。
我微微错脸,雷奕明的吻落在了我的唇角,他有点惊讶,我勾住他的脖子,装作与他在亲热的样子,小声问:“在你的兄弟面前也要演戏吗?”
雷奕明搂着我的胳膊一僵。
我继续问:“还是说,在这岛上,除了你的兄弟,还有别人?”
雷奕明沉默地抬起头,尽管他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我依然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很不好。
如果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被人直白揭出,我也会很不爽,这点我能理解雷奕明。
“再过半个小时,海警就可以抵达这里。”雷奕明没回答我,他看了眼腕表说。
“嗯。”我裹紧大衣,雷奕明说的对,海边风大,确实很冷。
“在海警抵达前,老实待在营地。”雷奕明揽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往回走,“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乱跑。”
我微微凝眉,雷奕明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现在这座海岛上并不安全?昨天小刘他们没有完全消灭小丑男的人马?
如果是这样,为何不趁昨夜袭击,反而拖到现在?还是说,雷奕明是在变相提醒我,他的兄弟里面也有无法完全相信的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一般,在海风卷着海浪撞在礁石上的巨大轰鸣声中,突然传来一声异响,雷奕明猛然回头,在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我竟然透过那副黑色镜片看到了雷奕明喙利的眼睛瞬间缩成一点!紧接着镜片反射出一片白光,雷奕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大力将我向一边推去!
“队长小心!”
我被雷奕明推开的刹那,小刘飞身扑了过来。
闷雷一般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响,碎石铺天盖地的砸在身上,我被雷奕明推开时就从高处跌落,大脑里仿佛有一只蝉在撕声鸣叫,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到,天旋地转,视野里一片模糊。
晕眩中有人拽住我就跑,我踉跄的跟在对方后面,等反应过来时发现拽着我的人是雷奕明。
“发生了什么?”雷奕明将我推到了一处巨石之后,我惊恐地看着满头都是血的他。
轰得一声,又是地动山摇,紧接着是不断响起的枪声。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雷奕明侧身朝着巨石外看了看,他从腰间拔出手枪,单手装弹上膛,然后将手枪塞进我手里,“直接扣动扳机就可以把子弹打出去,你待在这里别动,除了我之外不要跟任何人走!”说完不等我作出反应,直接冲了出去。
我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黑色手枪,咽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朝着巨石外看去。
只见我们之前在的那处斜坡,已经被炮弹轰出一个弹坑,林子里不断传出枪声,雷奕明跑去的方向正是枪声最激烈的地方。
这是发生了什么?
我收回视线,背靠着巨石,心狂跳不止。
小丑男留守的人在反击?还是小丑男追了回来?亦或者……雷奕明的手下叛变了?
我咽口唾沫,觉得手里的枪如同有千斤重,沉得我根本抬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枪声似乎停了,我朝着巨石后看去,视野里除了被炮弹炸毁的斜坡、被骤然变大的海风扯得东倒西歪的林子,没有任何人影。
等等……我将目光转回刚刚掠过的斜坡处。
只见在距离被炸出的坑洞不远的地方,几块凌乱的山石之下,好像有一个人趴在那里。
我揉揉眼睛,仔细看过去,那人身子被石土埋了半边,露出一半沾满鲜血的脸。
是小刘!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冲到了小刘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