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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笑不知道秦穆为了她最终会做到哪一步,也从来没想过上演什么杀身成仁成全的戏码。不过白冉今天的到来,倒是让她肯定了两点……
第一,白雨馨的死,白家定然是有份参与的。至少白冉和他父亲这一支如此。
其次,巫姜的目标或许是她。但是同巫姜合作的人,针对的定然是秦穆。而且事情,或许远比她想象的还有复杂。
北夷屯兵的时间,和她出事,实在太过巧合。但她不觉得自己入狱,可以牵绊住秦穆,让他放弃无数百姓安危和秦家的江山社稷,不去征战沙场。
所以,这件事情远远没完。应该就是白冉说的最后时限……三天。三天之后,必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殷笑突然一阵后悔。她此刻被限制自由不能离开,早知道就不将秦穆送来的人撵走了。还能帮忙传个消息。
就算她的事情牵连不到权倾朝野的晖王殿下。可如今的形势,他绝对不会轻松。也不知他何时能够腾开时间再来这里,只怕到时候早已错失先机。
殷笑苦恼地捶了捶额角,开始努力思索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向秦穆传递消息。
结果百思无解,最后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牢中不见天日,不知光阴。
殷笑再醒来时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辰,只觉得腹中空荡,饥肠辘辘。
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舒展开双臂。懒腰还没等抻完,铁门外面就传来轻重不一,嘈杂错乱的脚步声。有一个节奏夹杂其中,好像就是她之前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殷笑不由愣了愣。下一刻门锁“哗啦啦”响起,铁门拉开,熟悉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
这还是真实盼谁来谁啊!
她心头雀跃,咧开嘴刚要和他打招呼,笑容又突然凝滞在了唇角。
秦穆一身银白色常服,头上玉簪束发。简单的装束,却难掩浑身的贵气。他低头步入牢门的同时,冲着外面一挥手,“抬进来吧!”
话音落下,便有晖王府的仆从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上都抬着大大小小的木箱子。这些人规规矩矩地将东西放下后,又井然有序的施礼离开。
原本就被塞得差不多囚室再挤进这些东西,瞬间变得更加局促。
殷笑目瞪口呆,两秒之后眼皮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秦……秦穆,你之前送来的东西我暂时已经够用了,这些真没必要再……”
“这些不是给你的。”秦穆语气平淡地打断她。
“啊?!”殷笑不由惊疑。不是给她的?那是给谁的啊。难不成这里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坐牢。
“这些都是我的东西。”秦穆再次语出惊人。
“你……你的东西?!”殷笑还是觉得自己思路不太够用,“你把你的东西搬这里来做什么?”
秦穆瞥眼看她,脸上清楚写着三个大字:你真傻。
他撩起衣摆在她对面坐下,同时低声说道:“我搬来这里与你同住,自然不能没有换洗衣物和应手的东西。”
殷笑一开始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半天,仍是那么点儿不可置信,“你……你说你要搬来这里住?!”
“不然呢?”秦穆眉梢微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反问道:“你在这里,我不来难道还要一个人留在王府独守空房?”
呃……
殷笑被“独守空房”四个字打败了。
秦穆抬手往对面墙上指了指,继续道:“隔壁那间囚室已经被改成了浴室。想要沐浴的时候,随便吩咐外面哪个狱卒去烧热水便好。”说着他四处打量了一圈儿,很是嫌弃地皱了皱眉,“这里地方实在是太小了。墙壁都是由大块石砖砌成,没办法打通。只能这样麻烦一点了。反正也不会呆太久,暂时将就几天吧。”
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任性!
殷笑算是再一次见识到了晖王殿下的肆意妄为。
她语塞半天,然后长叹口气,“好吧,你愿意住就住吧。你堂堂一品亲王都不嫌住大牢晦气,我有什么操心的!”
“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秦穆冷哼一声,突然有些阴阳怪气地对她道:“你不是说我身上煞气重,神鬼不近么?这点儿晦气还沾不上我,就怕我不在,有人喜欢跑来找晦气!”
他这话分明意有所指。
殷笑用余光斜他,过了会儿她绕过桌子,连滚带爬到了他身边。
“唉?”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捅了捅他,“你知道白冉今天来过了?”
“呵!”秦穆冷笑,并不作答。
殷笑左右环视了一圈儿,起身跑到铁门边上,趴在小窗前往外看了看,又重新凑到他近前,将声音压得极低,十分小心道:“这牢里有你的眼线,对不对?”亏得她今天还苦思冥想怎么和他联络。原来人家早有部署,真是自作多情!
他瞥她一眼,还是不理她。
殷笑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摇啊摇、摇啊摇,“诶,你说话啊!好好的闹什么别扭啊!”
秦穆看着她那贼兮兮的样子,终于再绷不住脸,“白冉今天都和你说什么了?”
“嘁……”殷笑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坐到一旁,突然拿起了架子,“没说什么。”
“哦?没说什么?”秦穆尾音轻挑,语气中危险暗藏。
殷笑撇嘴,将他刚才阴阳怪气的调调学了个十足十,“晖王殿下手眼通天,说了什么还用问我?有什么是您老人家不知道的呀……诶哟!”她话未说完,头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暴栗。
秦穆扯住她的一根小麻花辫子,稍稍用力往自己这边抻了抻,“几天不收拾你,胆子生毛儿了是不是!”
“哎呦哎呦!轻点儿!疼疼疼!”殷笑一叠声儿的叫唤着,清脆地声音在牢房中不断回响。
除了在某种特殊情况下,秦穆当然不会真的将她如何。不过是吓她一吓便放了手。
他倚进矮几边地软垫里,食指轻敲着桌沿,姿态慵懒,“本来叫人准备了醉鱼和粉蒸蟹。看来都不必送进来了。你晚上继续吃点心就好。”
醉鱼?粉蒸蟹?
殷笑下意识嗅了嗅鼻子,仿佛已经闻见了香味儿。
她嘴一咧,瞬间笑成了一朵花。然后很没骨气地挤到秦穆身边,将白冉今天对她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学了一遍。
秦穆漆黑的眸中光线闪动着,伸出偶尔有一道冷锐的光芒闪过。
其实两人今天的对话,潜藏这里的影子早在第一时间便传给了他。他当时刚从皇宫里出来,抬手直接劈断了路旁一棵比碗口还粗的树。附近巡逻的禁卫军被惊动,飞快赶来。结果看见他阴冷的脸上,领头儿的一声没敢吭,带着人又飞快地撤了回去。
同样的话这会儿再从殷笑口里听见,他虽然面上能保持平静,可心中怒意还是忍不住汹涌磅礴。
他一直以为白冉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竟也是个不识时务的。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觊觎他的女人,不遗余力的挖他墙角。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彻底不留余地。
今晨建德皇帝唤他进宫,给他看了三封密折。
北夷屯兵边境,已是朝野皆知的事实。而殷笑涉嫌杀害白雨馨之事,虽然建德皇帝有意压制,可当时目睹之人太多,走漏风声在所难免。如今他为了殷笑迟迟不肯离京赶赴军营,已经成了有些人蓄意攻击的把柄。
不知轻重,美色误国。
若是不昨夜突现血月,人心惶惶。恐怕今早朝堂之上已有人兴师问罪,甚至妄图趁机削弱他手中兵权。
想来实在是可笑。
他在军营摸爬滚打十几年,边境将士都是他一手提拔。唯一保持中立的青州刺史徐战庭,也被他顺手铲除了。人心向背,岂是一道圣旨,一个虚名能够左右。
就算他主动将那位置拱手让人,只怕也没人能稳稳当当地坐得住。
不过现在看来……他倒是可以利用这次机会,顺便拿白家人开刀。
“诶?诶?”突然的晃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穆回神,就看见殷笑正推他的肩膀,噘着嘴,很是不满地质问他道:“我该说的都说了,醉鱼呢?粉蒸蟹呢?”
他抓住她作乱的手,握在掌心,“少不了你的!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殷笑垮了脸,“还要回答问题啊。”说完肚子“咕噜”响了声。
秦穆心中莞尔,面上却严肃依旧,“白冉给你的药呢?”
“喏。”殷笑冲墙角撇了撇嘴。
秦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堆小玩意儿里看见个白瓷瓶。他抬起另一只手,暗自催动内力,五指隔空虚抓,转瞬间瓷瓶已在掌中。
“哇!”殷笑看着他的动作,顿时眼前一亮。
有那个男人不享受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崇拜的感觉。即便是位高权重,功勋卓著,已经受万人敬仰的晖王殿下也不能免俗。
秦穆低声哼笑,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知道你夫君厉害了?”然后低头凑近她耳边轻吹口气,声音低沉缱绻,说不出的暧昧,“我还有更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