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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谢不敏!”殷笑万万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句话,因惊吓过度而徒然拔高的声调反倒把秦穆也下了一跳。
秦穆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有走心。可她如此激烈的反应,倒是叫他生出几分不满来,“殷笑,本王位高权重,玉树临风,多少朝堂重臣巴不得把闺女送过来。没见过你这般不识抬举的!”
我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殷笑冲着他所在的位置狠狠翻个白眼儿,“王爷身份贵重一表人才,奴婢有那个自知之明,不敢妄想高攀。”
“放心,本王不介意你相貌丑陋,出身卑贱!”
“…………”殷笑一阵无语,随即撇了撇嘴,懒得再跟他废唇舌之争。他们是肯定不会困死在这里的。而秦穆这只王八小心眼儿,因为逞一时口舌之快,等出去了被他找后账,倒霉遭罪的还不是她自己!
可对方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太过兴奋不知道说什么了。既然如此感激涕零,就好好想想出去后该如何报答本王。”
“你够了!”殷笑终于忍无可忍,“先出的去再说吧!就怕你没命出去!”说完“呼啦”一下站起身,同时伸手去掏口袋。随即蓦地愣住,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东西全被秦穆搜走了,那片能用来夜视的石片自然也不在身上。刚刚真是让他给气糊涂,什么都忘了。
“唉……”她颓丧地叹口气,正要重新坐回地上,黑暗中便亮起了一点火光。
秦穆一手执着火折子,也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微弱的火光不时跳动着,在漆黑的环境中显得异常明亮。殷笑下意识眯了眯眼,再睁开时,吓得“嗷”一声叫唤着跳到了秦穆身边。
原来她方才就站在一具微微发腐的尸体旁边。鞋尖离那尸体的肩膀,不足半步。
秦穆余光瞥她一眼,难得没冷嘲热讽,只语气平和的问道:“害怕?”
“嗯!”殷笑点点头,又胡乱摇摇头。她倒不害怕这已经没有生命的驱壳,而是怕此地冤死鬼太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地东西。而秦穆身上煞气极重,正好能压制这些。所以离他越近,她越是感到安心。
秦穆站在原地未动,只扫了那具尸体两眼,便举起火折子向四处照了照。火光晃动间,他注意到墙壁上似乎有个半圆形的凸起,定睛细看像是个灯台。他举步朝那边走去,殷笑急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那半圆凸起果然是个灯台。而且里面灯芯完好,灯油也未干。试探着将火焰对准灯芯,瞬间便燃烧起来。只是那火焰与寻常烛光不同,颜色淡蓝,仔细看去有种说不出的阴冷。
“鲛人油灯!”殷笑忍不住惊呼,“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鲛人油灯!难道真是北牧人修建的陵寝?!”
秦穆没有答话,借着扩大的光亮又向其它地方看去。此刻他们所处的地方,像是一间石室。另外几面墙上,也有这样的灯台。四面墙,没面两盏,一共八盏。
灯盏被依次点燃。随着封闭的空间里光线越来越亮,石室内的情况也逐渐清晰。此处长宽大概都是五丈,墙壁和地面皆有大块的青石砖砌成。除去刚刚殷笑脚边那具尸体,还有五具尸骸。所有尸骸腐烂程度不同,最严重的是靠在墙角的那具,已经变成的森森白骨。最轻的,面目尚还保存完好,只是尸身微微肿胀。
除了那具白骨之外,其余尸体上所穿的衣服都是春夏时节的服饰。其中一人更是标准的猎户打扮,侧卧在地上,一只手还紧握长弓。不知为何,殷笑直觉那人便是进山后再未归家的猎户万永贵。
“唉……”殷笑看着眼前的情景叹了口气,“我记得万家村的村长说过,松子岭地动频发。看样子那些无故失踪的人,十有八九在行至此处的时候,和我们呢遇见同样的事,掉进了这里。然后无人搭救,摔死的摔死,饿死的饿死了。”而那可怜的樵夫,估计他当时应该是在坡下。地动发生时,他自顾不暇。等地动结束后,坡上的人不见了,他于是以为那些人凭空消失,受了惊吓。
只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地动时顶端开启,结束后又自动闭合,而且外面看上去,地表全无痕迹。
疑惑在脑海中闪过,她抬头看向石室顶端。却没想到此处的举架很高,八盏鲛人油灯同时燃烧,都无法照亮顶端。
“你过来!”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将她的思绪打断。殷笑回过神,这才发现秦穆此刻已经不在她身边,而是蹲在墙角那具白骨前研看着什么。
她急忙颠颠儿地又跑到他身旁,然后看着那具白骨外面包裹的衣服,脱口而出,“北夷人?!”
秦穆“嗯”了声,伸手探向白骨的怀中,从里面掏出一颗黑色石头。
“咦?”殷笑看着那石头,顿觉惊诧,“这不是……”
“你昨夜捡到那颗呢?”秦穆将她打断。
“在这呢!”她手忙脚乱地从怀中将另一颗掏了出来,递给他。
秦穆一手一颗,蹲在那里端详了起来。殷笑也抻长了脖子,立求要看得仔细。
只见那两颗石头除了表面的光滑程度不同外,剩下无论大小形状,还是雕刻地狼头图案,都一模一样。若细致观察,就连雕刻狼头的刀法,也是如出一辙。
“看样子,是我想错了!”半晌,秦穆忽然低低地嘟囔了一句。
殷笑没听清楚,还以为他和自己说话,“王爷,您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他随口敷衍着。将新发现的那颗收入袖中,而另一颗又还给了她,“这东西已经没用了,出去之后你随意找个当铺把它卖了。”
这就没有用了?!殷笑眨眨眼,也不多事,只捡着和自己有关的问道:“那卖完石头换的银子呢?”秦穆眼露讥笑,“你自己留着!”说完拍拍手上站了起来,又缓步绕着石室转悠了起来。
殷笑照旧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仿佛长在他身后的尾巴。
两圈之后,他忽然毫无预兆地在一盏油灯旁停了下来。殷笑收步不及,险些撞上他宽阔的脊背。
秦穆对身后的状况仿若不觉,只凝视着那淡蓝地火焰,喃喃低语,“鲛人油灯极其珍贵,不过一间普通石室,为何会设此物?”
“那也许是这间石室里另有玄机呢!”殷笑忽然在他身后接话,“白冉不是说那个什么北牧人曾经在松子岭大兴土木修建地宫么。说不定这里就是,不然不会供奉长明灯。要不我们分头找找?也许就找到机关了。靠人不如靠近,与其等青锋想办法,还不如我们自己先动手。出去的早,还能赶上吃晚饭……”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秦穆扭过头看向她,浓眉紧锁,尽是不耐。
殷笑委屈地扁扁嘴,“我这不是着急么!王爷您早上是吃饱喝足了,我一个娇滴滴地姑娘家,可是水米未进。”
“娇滴滴?姑娘家?”秦穆狐疑地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了数遍,“本王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那是你眼……”最后一个“瞎”字已经到了嘴边,又被殷笑硬生生咽了回去。
“本王眼睛怎么了?说啊!”
“王爷您眼明如镜!”她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违心的话,随即就听见肚子“咕噜”一声响。
“嘁……”秦穆眉梢一挑,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可殷笑却猛地心思动,抬手往上指了指,“王爷,您不是武功天下第一么!要不您往上拍一掌试试,说不准就能拍开个出口。”
闻言,秦穆立即露出惊讶的神色,“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殷笑眼前一亮,结果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他话锋一转,语气恻阴阴地,“本王现在不急着出去。你最好安静些,否则本王就先将你一掌拍进墙里,变成浮雕与这石室同在!”
…………
殷笑以为秦穆说不急着出去,只是为了在话头上挤兑自己。可一段功夫下来,她发现这厮是真的不着急。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见他在这地下石室里走走停停,一会儿凝眸沉思,一会儿转头四顾,一会儿还翻动一下地上的尸体。
有晖王殿下这个辟邪神物震场,殷笑始终没接受到什么不舒服的气场。而她肚子饿过了劲儿,倒也没什么感觉了。至于那鲛人油灯,短时间内不会熄灭,照明问题暂时也不必担心。
石室内封闭寂静。除了秦穆走动的声音外,就只有她因为无聊间或发出的叹气声。
地上的尸体看上去总归有些恶心,殷笑选择了一个干净的角落,缩在那里扣墙砖玩儿。
这些青石砖并非烧制,而是由大块的山石开采打磨而成。按说坚硬无比,可殷笑扣着扣着,不知怎么就感觉靠近地面的一块墙砖表面有些松软。她不由一怔,随即整个手掌覆盖上去左右蹭了蹭。然后,随着一阵灰尘簌簌落下,殷笑觉察到掌心的触感变得凹凸不平,石砖的表面,隐约有文字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