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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麒麟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告别颜龙后,便将他离开的消息告诉了游明朵,他不想隐瞒什么,即使这场告别留给朵儿的会是不舍,他依然要这么做,他希望不管是自己,或是朵儿,所有的爱在心间清澈的流过,如此甚好。
“颜龙真的走了?”游明朵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一次确认。
看到花麒麟点头之后,她的心情有些低落,自言自语道:“他终究还是走了,是我对不起他,不该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留给他。”
“这不怪你,既然没有感觉,何必强求。”花麒麟说完,扶了扶游明朵的肩膀,看着她憔悴的神色,必然是夜里修武导致,心疼不已,道:“你何必如此辛苦,夜里修武是最费体力和精神的。”
游明朵抬头,捕捉到了花麒麟眼角的血丝,心中明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总是如此温暖,如此关切,问道:“你又在我屋外守了一夜?你好傻!”说罢,整个人扑到花麒麟的怀中,享受着小女人的温暖和温馨。
花麒麟顺势将游明朵抱紧,“确实有人在你屋外守了你一夜,不过这个人不是我。”
没想到还有人在自己屋外,游明朵一把推开花麒麟,眼中充满好奇,难道是颜龙?
花麒麟感觉到游明朵已经猜出,确认道:“颜龙,他来向你告别,又不忍打扰你,就在你屋外守护了一夜,天亮才离开。”
“你看到他了?”
“是。”花麒麟承认。
“他去哪了,有没有带走意儿?”游明朵问道。
花麒麟摇头,“颜龙是一个人走的,他只说要离开大空国,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游明朵心中酸涩,这个颜龙真是是死心眼,难道就因为帝父的死和自己的拒绝,他要离开自己成长的地方吗,他走了,意儿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我要去把他找回来。”游明朵忽然开口。
“来不及了,他已经走了。”
游明朵从花麒麟怀中挣脱,飞奔而去,沿着所有记忆中的地方,找寻颜龙的影子,什么都没有,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游明朵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抽了筋骨一般,毫无力气,可一想到意儿,她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要振作起来,她要去找意儿,意儿现在必定十分难过。
游明朵的脚刚踏进四王子府,就听见屋内传来叩击房门的声音,不时又丫鬟的声音大声传出,“开门啊,意儿小姐,你开开门啊。”
“意儿。”游明朵站到房门之外,想象着意儿的憔悴与心碎。
一个被自己爱的人遗弃的女人,绝望与痛苦不亚于对死亡的恐惧。
游明朵一步步的走上前,示意丫鬟们离开,这些下人曾受过打赏,认识眼前的人便是四王子妃,只能乖乖退下。
有几个好事的丫鬟,偷偷藏在花丛后面,坐等八卦好戏,一个是堂堂正正的四王子妃,一个是与四王子有过纠缠的女人,大家都好奇,两个人之间会不会打起来,争夺王府的家产,有的精明的丫鬟,甚至想到,万一王府待不下去,她应该如何为自己打算。
令下人们失望的是,游明朵此番前来并非是打架,也不是争风吃醋,她只是头上顶了一个四王子妃的虚衔而已,她已经找到了此生的最爱,不管有没有名分,她都跟定了他。
至于意儿,不管她当初都没有私心,她都是自己的姐妹,是那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妹。
“意儿。”游明朵轻轻一唤,想起意儿的无辜,心中不忍。
“我来了,意儿。”游明朵再一次呼唤,屋内的意儿仿佛是缓缓起身,隔着纱窗,看着一团瘦小的影子慢慢靠近,游明朵鼻中酸涩,在门开的一瞬间,整个人惊呆了。
眼前的意儿已经瘦骨嶙峋,两个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毫无光彩,除了凸起的肚子,全身上下满满都是皮包着的骨头,原本合身的衣服,像是睡衣一般,罩在身上。
“意儿。”看到意儿如此,游明朵的眼泪一下子冲了出来,一把搂住意儿,不停地哭泣。
而意儿本人却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原地,仿佛游明朵伤心的人与自己无关,如果不是眼睛还会眨动,你会以为看到了一个死人,一个毫无生机的人。
躲在花丛外的下人们纷纷议论,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本以为会厮打的两个人,却是流泪拥抱,尤其是四王子妃,哪里像是来算账的,哭的如此心碎,惹的几个心软的丫鬟们纷纷开始哭泣,为四王子妃和意儿小姐的可怜而哭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动不动的意儿忽然开口发声:“小姐,我们进去吧,不要让下人们笑话。”
没想到意儿竟然如此清醒,到底是因为受伤太深,还是心死后的重新振作,游明朵止住哭泣,不停地擦拭着眼泪,跟着意儿一同进入屋内。
可一看到意儿全是骨头的脸,本已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从游明朵眼眶夺出。
“不要哭,我一点都不觉得伤心,我有孩子,这是四王子留给我最好的礼物。”看到游明朵哭泣的像泪人一般,意儿挤出一丝微笑,抚摸着自己凸起的肚子,竟然开始安慰游明朵。
这哪里是安慰的话语,在游明朵听来,是多么的心酸,意儿怎么这么可怜,颜龙为什么如此绝情,就算他不喜欢意儿,也应该看在孩子的份上,留下来,如此不明不白的离开,这算什么,这让意儿以后怎么生活。
而且,以游明朵对意儿的了解,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意儿怕是早已寻了短见,她如今还能支撑下去,还愿意坚强,完全是因为孩子。
不能再哭泣了,意儿怕是眼泪已经流干,自己不能在她面前如此懦弱,想到这,游明朵擦干眼泪,振作起来,道:“意儿,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让孩子平安顺利的生下来。”
意儿的手只不停的抚摸着肚子,自言自语说些什么,游明朵听不清,像是魔怔一般,十分吓人。
“意儿,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你哭出来吧,把心里的痛都哭出来,不要憋着,你会憋坏了自己啊。”看到意儿这幅活死人的样子,游明朵心中刀绞一般,双手紧抓着意儿的臂膀不停地晃动,对颜龙的愤恨又增加了一分,可反过来想想,颜龙何尝不是个可怜人,他的离开,就是想要解脱。
意儿忽然抬头,眼神平静,没有一丝眼泪,“小姐,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好。”
“好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像个活死人一样,哪里还有生活的希望,没有颜龙你就活不下去吗?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离了谁都必须活下去,你给我振作起来,找回原来的意儿,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孩子好好的生活,你希望孩子出生后生活在一片灰暗之中吗?”
游明朵所有的痛与泪都通过这些话爆发出来,她不愿意看着意儿这样下去,这样活不活死不死的样子,让她难受,她多想以前那个活泼可爱,敢爱敢恨,胆小心细的意儿。
意儿仿佛是被骂醒一般,不再抚摸肚子,眼神依旧无光,坚定地看着游明朵,“再也回不去了,小姐,早也回不去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也没有无法呼吸的哽咽,意儿的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十分平静,游明朵上前,一把抱住意儿,两个人紧紧相拥,默默地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意儿的手缓缓松开,整个人的气息也平顺了许多。
游明朵看意儿好一些了,又一次说道:“跟我走吧,意儿,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意儿摇摇头,抬头看着屋顶,看了看屋内所有的陈设,缓缓开口,“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这里有我最美好的岁月,虽然短暂,但足够回忆一生,我要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为四王子传宗接代。”
“可……”
游明朵想再说担心之类的话语,意儿上前,拉住游明朵的手,“小姐,我知道你为我好,让我留在这吧,只有这,能让我心安,或许有一天,四王子会再回来,我要在这等他回来。”
如此的痴情,让游明朵不知如何拒绝,她了解意儿,这丫头虽然胆小,但是一旦确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尤其是在爱情面前,她是那么的执拗,甚至是钻了牛角尖。
看着意儿不停的抚摸着屋内的陈设,游明朵不再强求,还好有个孩子,意儿的安危她不用担心,她自然会为了孩子,好好吃饭睡觉,不会让自己有任何闪失,只是她的内心有一个结,一个永远无法打开的死结,也是她一辈子最重要的一个结。
“今天我留在这陪你。”
无法带意儿走,游明朵又放心不下,陪着意儿生活了一天一夜,亲眼看着她像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心里稍稍放心下来。
第二天一早,离开前,游明朵不舍得抓着意儿的手,一遍遍的嘱咐,告诉她有任何事随时来找她,看到意儿点头答应,她才放心下来。
离开四王子府之前,游明朵最后一次用四王子妃的权威命令所有的下人,必须像伺候四王子一样,尽心伺候意儿姑娘,谁有怠慢,她绝不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