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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初一十五乃官员休沐之日,顾家三位老爷都休沐在府,早膳时分顾府一家人齐聚松鹤堂。
顾老夫人因染了风寒,休息了不少日子,早就待得厌烦了,此时看着儿孙满堂,精气神又瞬间好了不少。
顾老夫人和顾大老爷还有府中一众公子们一桌,她身边坐着年纪最小的顾承暄。
顾老夫人满脸堆笑的给顾承暄夹着菜,顾承暄却漫不经心的用筷子插着米饭,一脸的不高兴。
他一点都不想坐在这吃饭,有这功夫出去打弹弓多好啊!
顾大老爷看得眉头一皱,冷着脸道:“暄哥儿,好好吃饭,不要用筷子乱插!”
顾承暄打了一个哆嗦,抬头看了一眼顾大老爷的方脸,连忙端正了坐姿,表情虽是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吃起了饭。
“老大,孙氏他们也该回来了吧?”顾老夫人开口问道。
“回母亲,儿子收到了承晰送来的信,想来再过个五日他们便能到家了。”
提到顾承晰,顾老夫人脸上的笑又柔了几分。
她宠爱小孙儿,也看重大孙子,两个孙儿都是嫡出,长孙顾承晰仪表堂堂、文采斐然,关键还不像他父亲这样脑袋一根筋,以后必定比他父亲出息。
“他们这一走都快一月有余了,当初我便说让孙氏带着婉丫头去就行,省的耽误承晰读书,你们偏不听。
明年承晰就要参加科考了,人家都在拼命读书,你倒好,非让他跟去徐州。
不过一个寿宴,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年科考之后再去探望不也一样嘛!”
顾老夫人又忍不住埋怨道,只气孙家寿宴耽误了她孙子读书的时间。
这话说的有些不通情理,但很符合顾老夫人的人设。
“母亲,您这说的就不对了。徐州路途遥远,岳母他们难得见到承晰。
此次是岳母六十大寿,承晰理应去贺寿。母亲要设身处地去想,若是您过大寿,难道不希望子孙齐聚吗?”
顾御史一上线,立刻把顾老夫人怼的无话可说。
其实她很想说那能一样吗,承晰是她孙子,是她顾家人,岂是孙家老太太能比的。
不过她可以想象到若是这般说了,定会再被大儿子说教一顿,白白丢了好心情。
顾老夫人故作未闻,夹了一块肉给顾承暄,顾承暄皱了皱眉,不大想吃,可一想到大伯在盯着他,不敢有二话,忙将肉塞进嘴里,无声咽下。
顾锦璃忍俊不禁,不愧是铁面御史,上能治恶母,下能治劣侄,堪称顾府顶梁柱!
见顾锦璃一笑,美若芙蓉,顾三夫人就浑身不舒服,同样不舒服的还有赵文漪。
一个破落户,长得那般好看做什么,难道还能指望这张脸嫁给王公贵族不成?
暴殄天物!
顾三夫人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慢悠悠的笑道:“母亲,看来今日大哥他们休沐让母亲很是开心呢,我瞧着母亲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这两日我见母亲缠绵病榻,心里着急,还特给母亲寻了一些安神紫玉香来。”
“安神紫玉香?”顾老夫人老眼一亮。
安神紫玉香十分名贵,每年所出不过寥寥,而且都被各府提前预定,一般人便是有钱都买不到。
顾三夫人心中冷笑,这紫玉香可是她特意从永宁侯府要来的,这老太太最是爱慕虚荣,定然喜欢的紧!
顾老夫人心里顿时舒爽了,看这个三儿媳也顺眼多了。
赵文漪抿嘴笑着,柔柔道:“姑母真是孝顺,我听说今年这紫玉香产量极少,京中能用上紫玉香的人家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老夫人雍容贵气,最是衬得上这紫玉香了。”
任何人都听得出的假话,顾老夫人却乐得其中,看赵文漪的眼神那叫一个慈爱。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更永远叫不醒一个爱听假话的人。
婢女捧着紫玉香递交给顾老夫人,顾老夫人忙双手接过。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瓷盖,轻嗅了一下,顿时一脸的享受满足。
赵文漪看了,又笑着道:“我祖母也极喜欢这紫玉香,她说普通的香炉配不上它,每次都要用她最喜欢的白玉香炉燃上。”
听他们这么说,顾承暄被勾起了好奇心,扯着顾老夫人的手臂囔囔道:“祖母,我也要闻紫玉香,你快点叫人燃上!”
顾老夫人却是皱了皱眉。
永宁侯府老夫人用白玉香炉,她要是拿出个一般的香炉,岂不是大大的丢了脸面。
正是纠结着,顾老夫人突然双眼一亮,若说香炉,她顾府也有一个宝贝丝毫不输白玉香炉,而且还是当年陛下赏赐的贡品!
“雪梅,去大库房把那个珐琅七彩香炉拿来。”
顾老夫人随口吩咐道,转而又笑着对赵文漪说:“我没有你祖母那般讲究,平日里也素来不大喜欢熏香。
我这里没有白玉香炉,只有一方珐琅七彩香炉,这是陛下当年赏赐的,是正儿八经的贡品呢!”
顾老夫人轻描淡写的说道,语气里却是掩藏不住的炫耀,言外之意便是白玉香炉算什么,能和御赐的贡品相比吗?
赵文漪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听客,表情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诧,语气也带着丝丝兴奋羡慕,“没想到今日能看到御赐之物,真是小女的荣幸。
御赐的香炉,想来那定然十分精美华贵,用这香炉燃上紫玉香,真是极衬老夫人的身份呢!”
赵文漪说好话是信手拈来,将顾老夫人哄的都找不到北了。
顾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只觉自己这次长了不少的脸面。
看赵文漪这样子,可见永宁侯府还没得过御赐之物,侯府老夫人又如何,至少在这香炉上要输给她一筹。
顾大老爷那一桌没什么反应,男子本就不大在意这种东西。
反观是顾锦璃脸色微沉,薄唇紧抿,顾三夫人见了,嘴角一挑,声音上扬而尖锐,“锦丫头,你怎么了?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大好呢,可是身子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