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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揣着两个银锭子的小毛头,走起路来当啷当啷。
一块是先前兰公主给的,还有一块是轩辕玦赏他的,不让他告诉沈风斓。
这种当啷当啷的声音,一听就是银子发出的,而不是铜板。
小毛头很喜欢听这声音。
他这辈子连银子都没怎么见过,能有两块铜板在口袋里晃荡,那已经是极其美妙的事情了。
更何况,现在是两块银子。
当啷当啷的声音在府衙的各处响起,小毛头蹦蹦跳跳地走过一个地方,就惹来一处护卫们的笑意。
“这小毛头,必是得了殿下的赏了,瞧他走路快飘起来了!”
小毛头听见这话,回过头看向站岗的护卫,屁股一抬拍了好几下。
“略略略。”
他知道护卫要站岗,不敢来追他,所以越发得意。
“嘿,这猴儿崽子!”
一直走到后院,看见浣葛在庭院中打水,便笑着跳了过去。
这一跳太用力了,两块银子咯噔咯噔滚了出来。
“哎呀,我的银子!”
小毛头满地乱找,浣葛也蹲下身来帮他找,总算把两块银子找齐了。
“喏,快收好了,别再弄掉了。”
浣葛把银子交给他,又端起了铜盆。
“浣葛姐姐,我来帮你!”
小毛头把那半盆水接了过去,别看他个子小,力气倒是不小。
这端起铜盆来,又稳又快。
浣葛便随他端去。
“浣葛姐姐,这是殿下赏我的银子。可我是小孩子,要是弄丢了怎么办?我能不能放在你那里?”
浣葛一边朝沈风斓的屋子走去,一边笑道:“可以啊。等下回你爹进府看你的时候,你就告诉我,我再把银子给你爹。”
“那太好啦,谢谢浣葛姐姐!”
小毛头把铜盆端进屋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楠木架子上。
沈风斓正好听见他这话,便问道:“你谢浣葛什么呢?”
小毛头便把口袋里的银子拿了出来,笑眯眯地给沈风斓看。
“殿下赏了我银子,我怕弄丢了,浣葛姐姐肯替我收着,我当然要谢谢她啦!”
“殿下为什么赏你银子?”
沈风斓随口一问,想不到小毛头低下了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一向嘴快又机灵,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怎么会难倒他呢?
沈风斓心中有数,也不逼问他,只是照旧倚在了窗前的贵妃榻上,随手拿起了一封书信。
那是京中刚刚送来的,定国公夫人陶氏的信。
信中说陈执轼救出他们之后,就给京中捎了信。不过圣上封锁了消息,没有让别人知道轩辕玦和沈风斓的情况。
这大概有某种,请君入瓮,引鱼上钩的意思。
定国公和陶氏,也是看了陈执轼的家书,才知道此事的。
圣上原先受了惊吓,大病了一场,身子越发病弱。听得他们平安无事的消息,这些日子才好转了些。
萧贵妃一心照顾圣上,陶氏进华清宫看望萧贵妃,其实是去看云旗和龙婉。
又说两个孩子都很好,不哭也不闹,在宫里人人都喜欢他们。
沈风斓看着看着,不自觉翘了嘴角。
那边低着头不语的小毛头,见她心情颇佳,低下头咬了咬唇。
要不要告诉娘娘,那个女刺客的事情呢?
可是晋王殿下说,不要告诉娘娘啊……
浣葛站在一旁给沈风斓打扇,时不时偷眼朝小毛头那一觑,不禁好笑。
“娘娘……”
小毛头噘着嘴,挠了挠头上的几根毛,慢腾腾地挪了过来。
“殿下不让告诉你……”
沈风斓一听这话,就更加好奇了。
“殿下给了你银子,叫你不要告诉我,你就真不告诉我啦?看来你是喜欢银子,不是喜欢我。”
“不是不是,才不是!”
小毛头连忙把银子放在桌上。
“不是因为银子才不告诉娘娘的!是我答应了殿下,答应别人的事要做到,这是爹说的……”
沈风斓把信笺收回信封里头,命浣葛好生收起。
她伸手摸了摸小毛头的头顶。
“说得没错,答应别人的事情是要做到。”
一个七岁的孩子都懂得这样的道理,为什么有些人不懂呢?
沈风斓把那两块银子交给浣葛。
“你替他收着吧,等他爹来了给他爹。再拿一吊铜板来,给他买包子吃。”
府衙前头的那个包子摊,小毛头经常去买,沈风斓偶尔也吃。
纯肉馅的包子是两枚铜板,半肉馅的和糖砂馅的,都是一枚铜板。
菜馅的只要半枚铜板,一个子儿就能买两个菜包子。
银子他拿在手上也花不出去,不如给他写铜板来买东西吃。
小毛头笑道:“不用啦,府衙里好吃的够多了,我不买包子吃了!而且晋王殿下也不让我出去买包子吃了,都怪上次那个女刺客……”
他忽然闭上了嘴。
沈风斓已经听见了那三个字。
“什么女刺客?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看来轩辕玦让小毛头瞒着她的,就是这件事了。
小毛头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都答应轩辕玦不说了,怎么一时没忍住,竟然说出来了呢!
这下完了,他可成了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了!
沈风斓见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反而安慰起他来。
“就是这件事不能说是吧?没事没事,我就当做没听见,好不好?不要哭啦,你没有违背答应殿下的话,知道了吗?”
“真……真的没有吗?”
小毛头抹着眼泪,可怜兮兮地抬起脸来。
“当然是假的。”
屋子外头,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
小毛头抄外看去,只看到了陈墨的木头脸。
他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陈墨,你干嘛把他惹哭?”
沈风斓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这个木头脸最近越来越奇怪了,总是有些莫名的恶趣味,连欺负小孩他都有兴趣。
轩辕玦说,这是迟钝的春情,正在萌芽。
浣葛抱着大哭的小毛头出去,陈墨把身子一让,轩辕玦从外头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蒋烽。
“出什么事了?”
看蒋烽那一脸正色,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轩辕玦只是笑着安抚她坐下。
“不必着急,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方才你问小毛头的,让蒋烽告诉你吧。”
他让沈风斓坐了下来,又把茶盏朝她挪近了些。
“殿下不是不让小毛头告诉我么?”
她并不觉得轩辕玦会有什么事,非要隐瞒她不可。
所以她也没有逼问小毛头。
她相信,他迟早会告诉自己的。
轩辕玦道:“起先是怕惊着你的胎气,不过今日蒋烽听到了一些别的消息,我想着,你还是应该自己听一听。”
沈风斓不禁一笑,似乎对他的决定很是欢喜。
“多谢殿下,把选择权交给了我自己。”
如果是她的事,她当然希望自己处置,而不是毫不知情。
轩辕玦点了点头。
蒋烽上前一步,道:“娘娘,小毛头说的那个女刺客,就是兰公主。约莫六七日前,她到了钦州城中,四处打听娘娘的消息,还想收买小毛头。我们今日把她拿下了,她说了一些古怪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
“嗯,你说。”
沈风斓端起了茶盏。
那茶不是一般的茶,而是些紫苏、茯苓之类的草药,泡成的安胎茶。
她有孕初期在山林中辗转,失了调养。
故而萧太医把她平日喝的茶都换了,希望她腹中的胎儿能够更加稳固。
茶味清香带苦,喝起来倒是很舒畅解腻。
“她说,长公主是她挑拨的,元魁也是她引诱的。岭南这一场暗杀都是她指使的,和……和宁王殿下,并没有关系。”
沈风斓手上的动作一滞,茶水差点洒了出来。
“她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在城中打探我的消息,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蒋烽道:“我们之前猜测的不错,砍了浣纱手臂的人,的确是宁王手下的人。兰公主以为娘娘的手断了,还想知道娘娘是否有性命之忧。她还说……”
兰公主派人杀他们,又亲自从京城赶来,就为了探查她是否有恙?
难道是她良心发现,对沈风斓有所不舍吗?
沈风斓不禁一笑,隐约猜测到了什么。
“她还说,宁王殿下为此把元魁赶出了宁王府。他以为娘娘重伤,心怀愧疚,不吃不喝……兰公主为了救他,所以亲自来和娘娘解释。”
这样说起来,一切倒是通顺了。
原来派人暗杀,追杀轩辕玦,砍下了浣纱胳膊……
这些并非宁王的本意。
浣纱说,她知道宁王不会伤害沈风斓,扮成沈风斓不会有事的。
原来她是对的。
这一番话,也让沈风斓心口一块大石,如释重负。
“我早该知道,他不是这样的。”
沈风斓看了轩辕玦一眼,后者朝他挑了挑眉。
“嗯。起码在对于你的事情上,他还是有真心的,这一点我承认。”
这个承认来之不易,其中还隐含着一点赞赏之意。
“宁王想争储,他要杀我再正常不过。只要他不伤害到你,我都能接受。不过,我可能还低估了他一些。”
宁王为了沈风斓,连派人暗杀他的事,都没有做。
难道他为了沈风斓,甚至不想争储了吗?
沈风斓道:“兰公主现在在哪里?我想亲自见她一面,把话说清楚。”
她此番设了这么的局,差点让轩辕玦二人命丧岭南。
这笔账,也该好好算一算。
轩辕玦伸手,替她把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顺便说起了悄悄话。
“见到她以后不必太生气,她不在京城之中,光是这一点,就会有人拿来做文章了。”
他指的是平西侯。
沈风斓忍俊不禁,“殿下去给平西侯通风报信了?”
她虽看不上平西侯的为人,可在兰公主这件事上,平西侯的确能帮他们。
“六日前派出的人手,现在想来快到京城了。”
沈风斓深吸了一口气。
“不生气,除非把你身上的伤,都让她受一遍,我才能不生气!”
嘴上说着不生气,沈风斓想到他身上的伤,却忍不住心疼气恼。
铮的一声,陈墨面无表情地拔出了剑。
“娘娘,用这个。”
沈风斓:“……”
京城,长生殿中。
圣上躺在龙床之上,平静地睡着。
明明是暑热天气,他却盖着厚厚一层锦被,才能挡住寒气。
太医说,这是风邪入体,惊恐所致。
萧贵妃斜倚在床榻边,面带倦容,手中僵硬地捧着一个药碗。
碗底的药汁是黑褐色的,已经结成了一层膜。
萧贵妃愣愣地看着,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处去了。
忽然,一双小手伸过来,把那只药碗抱走。
萧贵妃一惊,转头看见龙婉蹑手蹑脚的,笑嘻嘻地站在她身后。
“哎呀,你……”
龙婉连忙伸出一个指头,挡在自己的小嘴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说罢拉着萧贵妃,朝殿外走去。
“皇奶奶,你去了这么久都没回宫。我们担心你,就让椒香姑姑带我们来啦!”
萧贵妃见着了龙婉,就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些日子以来,岭南那边噩耗不断,圣上一病不起。
全靠云旗和龙婉陪伴着她,她才能坚持下去。
一面照顾圣上的龙体,一面警惕着朝中的风向。
好在朝中有沈太师和定国公,宁王那边也毫无动作,她才能略缓一口气。
定国公夫人陶氏入宫之时,还说她事务繁重,不如把云旗和龙婉先接到国公府去。
她知道定国公夫妇,对于沈风斓视若亲女,对云旗和龙婉也十分疼爱。
可云旗和龙婉对她来说,并不是需要她照顾的负担,而是她烦闷时的开心果。
她或许会失去儿子,所以她更加离不开云旗和龙婉。
好在否极泰来,岭南那边传来了好消息,轩辕玦和沈风斓皆无恙。
沈风斓还怀了身孕,这更是意外之喜。
“你皇爷爷睡着啦,太医说他身子好多了。走吧,皇奶奶带你回华清宫。”
李照人从殿外走来,龙婉把那个药碗递给了他。
“李公公,你在这好好照顾皇爷爷呀,让皇奶奶回去休息一会儿再来,好不好?”
“好,好,好。”
李照人一连回了三个好字,见着龙婉那与轩辕玦极像的面容,便觉得亲切。
龙婉笑着道了谢,拉着萧贵妃的手,慢慢走出了长生殿。
“哥哥呢?”
萧贵妃和龙婉一起坐在撵轿上,朝着华清宫晃晃悠悠而去之时,忽然想起了这个茬。
“哥哥去内务府了,说皇奶奶辛苦了,给皇奶奶找个舒服的枕头。太医说啦,皇奶奶脖子疼,得要不高不矮,不软不硬的枕头才行。”
其实她是在病床前照顾圣上,总是低着头,所以脖子有些酸疼。
一开始还不觉着怎么样,后来越发难捱,一低下头没多久就疼了。
太医说过之后她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云旗记在了心里,还要去给她挑枕头。
萧贵妃朝撵轿底旁道:“椒香,谁陪着云旗去的?你去看看,别叫他累着了。”
“是,娘娘。”
椒香从一个岔道拐了进去,没有回华清宫,而是朝着内务府走去。
内务府里,宫人们打开库房,把各式各样的枕头都取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孩童,生得粉雕玉琢,穿着一袭明媚锦衣。
他头上戴着珠玉抹额,双手背在身后,一派天潢贵胄的气度。
宫人们捧着各色枕头到他跟前,让他选择。
“皇奶奶后脖子不舒服,枕头不能太高。你这个枕头,快有你的头那么高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人退下。
又一个明光璀璨的玉枕经过他面前,他不禁叹了口气,颇有大人的架势。
“这么硬的枕头,中看不中用,下一个。”
又一个其貌不扬的布枕经过,云旗睁大了眼睛。
这个枕头一看就很舒服的模样,他伸出小手来捏了捏,果然很软硬适中。
“这里头沙沙作响的,填的是什么?”
捧着枕头的小太监笑道:“回小皇孙,是绿豆壳子,这是奴才自己做的。绿豆壳子不软不硬,还能清火去燥呢!闻着也舒服,不信小皇孙试试!”
云旗凑近了一嗅,的确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用绿豆壳来做枕头?为何宫里的其他枕头,都没有绿豆壳做的?”
那小太监有些为难,只能尽可能委婉地开口。
“因为绿豆壳是低贱之物,只有农家才用来做枕头。奴才从前在宫外的家里,就睡过这样的枕头,知道对缓解脖子疼有好处。听说小皇孙为贵妃娘娘找枕头,就斗胆献上了。”
云旗缓缓点了点头。
“你这个法子好,把你这个枕头送去华清宫吧。”
那小太极一喜,没想到自己斗胆的一次敬献,竟然真的能得到垂青。
他千恩万谢。
“奴才多谢小皇孙,多谢小皇孙!”
一个枕头事小,可是能去华清宫走一遭,这是多大的脸面啊!
说不准萧贵妃用着舒适,还会提拔他……
那小太监笑得眯起了眼,云旗虚扶了他一把。
“有过当罚,有功当赏。你的东西好,我才会看得上,不必这样千恩万谢的。小豆子——”
他朝身后招呼了一下,贴身跟随的小太监走上前去,摸出了一块银子给那个宫人。
“小皇孙赏你的,拿着吧。一会儿到了华清宫,贵妃娘娘少不得赏呢!”
小豆子多嘴地补了一句。
云旗终于挑到了合适的枕头,心满意足地朝着华清宫回去。
而内务府的众人望着他小小的背影,叹为观止。
这么小的孩子,口齿伶俐,思维清楚。
便是七八岁大的孩子,也未必能做得到。
都说晋王府的两个孩子是神童,这也太神了吧?
萧贵妃拿到枕头后,才睡了一夜,便说这绿豆壳的枕头极好。
这一觉睡得极安稳。
因为自己用得好,索性又命人制了几个,送到了圣上的长生殿。
“皇爷爷!”
萧贵妃日日来长生殿,伺候圣上服药休息。
今日身后跟了两个小尾巴,惹得圣上欢喜不迭。
“你们两今日怎么过来啦?前几日都不来看皇爷爷,皇爷爷可伤心了。”
圣上身子好了些,心情也好了,便同他们两玩笑。
“不是的,是皇奶奶说了,皇爷爷生病要静养,我们不能常来打扰。”
萧贵妃一方面是为圣上,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云旗和龙婉。
孩子年纪尚小,若是在这不小心,听见他们谈论轩辕玦和沈风斓的事,难免担惊受怕。
圣上明白萧贵妃的苦心,便笑着问他们。
“那今日怎么过来啦?”
两人身子一闪,把椒香推上前来。
“来给皇爷爷送枕头,这个枕头枕了脖子舒服,皇奶奶说的。”
说到这个,萧贵妃一脸得意。
“是臣妾前两日脖子疼,云旗便去内务府给臣妾找个好枕头。找到一个小宫人自己做的绿豆壳枕头,臣妾自己用着倒好,就做了两个给圣上试试。”
圣上听说是云旗找到的枕头,更加来了兴致。
“来,给皇爷爷垫在背上,试一试。”
话音未落,云旗和龙婉七手八脚地上前,把圣上扶了起来。
又把枕头垫在他背后,让他坐得更舒服了些。
“皇爷爷,舒服吗?”
龙婉奶声奶气地一问,圣上就算不舒服,也会说舒服。
他果然连连应承。
龙婉欢喜地一拍掌。
“太好啦哥哥,等爹爹和娘亲回来,就给他们也做这个枕头!”
萧贵妃总以为他们不哭不闹,大约并不很想念父母。
平素在她面前,他们也很少提及轩辕玦和沈风斓。
今日忽然听见龙婉提起,反而有些诧异。
“怎么今日忽然想起爹爹和娘亲了?”
龙婉正在给圣上摆弄枕头的手,忽然停了下来,而后小嘴一撅。
“因为哥哥说,皇爷爷和皇奶奶已经很伤心了,不能在你们面前提爹爹和娘亲。所以我每次想说的时候,就憋着不说了。”
萧贵妃吃惊地看向云旗。
原来先前轩辕玦和沈风斓遇险的事,他们都知道么?
云旗像是明白她的疑惑,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宫里处处在议论此事,这几日听闻爹爹和娘亲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这话说得极其老成,不仅听得萧贵妃热泪盈眶,圣上都忍不住动容。
“好,好……上天待朕不薄,朕有这样的儿孙,便是天不假年,也……”
他话没说完,萧贵妃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圣上胡说什么?圣上万岁万万岁,什么假不假年的,臣妾不听!”
说着身子一扭,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来。
圣上正要安慰她,便听得李照人匆匆从殿外赶进来。
“圣上,平西侯在外头求见。”
平西侯得罪过萧贵妃,是而她一听这个名字,便没了好气儿。
“平西侯好大的派头,圣上病重才好了些,连沈太师他们都不敢轻易打扰。他却如此不懂礼数,巴巴地跑到长生殿来求见!”
圣上也觉得心中不快。
若是他病重之时来探望,那也罢了。
现在都好转了,他还来做什么?
“把他打发出去吧,免得贵妃见了生气。”
圣上一说这话,萧贵妃板着的面孔,立时撑不住了。
云旗和龙婉也吃吃地笑了起来。
“圣上说什么嘛,显得臣妾像妖妃误国似的!圣上想见就见,臣妾带着云旗和龙婉,朝后殿避一避便是了。”
圣上见她露出了笑容,这才笑着问李照人。
“他是来做什么的,你可问了?”
李照人道:“回圣上,平西侯说,有一件关于兰公主的大事,要回禀圣上。事关大周的社稷安危,他必须前来回禀。”
兰公主?
圣上未病之前,倒是时不时地召见她,也算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一病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也没听说她的消息了。
难道兰公主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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