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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风斓被他这一说,仔细嗅了嗅,才发觉出一股腐肉的味道。
那味道似乎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随着一阵微微的山风吹进来,慢慢地侵入人的鼻中。
沈风斓蹙起了眉头,那股腐臭气越来越浓郁,像是前方洞口堆积了无数的死尸。
她难受地捂住了口鼻,用纱丽将自己裹了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她又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殿下,你有没有觉得,有一股香烛的味道,混杂在其间。”
轩辕玦点了点头,“难道还有人连尸体都不埋,就直接点香烛祭拜吗?”
他又在故意说笑了。
沈风斓扶着他靠在石壁上,“我出去看看,若是那些刺客在,我们就原路返回。”
轩辕玦身上的刀口,随着这大半日的走动,早就裂开了。
而今正是举步维艰,他也没法和沈风斓推辞。
便道:“你小心些,远远地看着便是,别太靠近。”
沈风斓冲他一点头,而后沿着洞中的石壁,猫着腰朝前方而去。
眼前的光线忽然明亮了起来,沈风斓缩在山洞拐弯之处,朝着外头看去。
那果然是无数的死尸。
不过不是人的死尸,而是各种动物的。
猪、牛,还有羊,整整齐齐地填在一个坑中。
那大坑前头还摆着香案和烛台,线香升起缕缕烟雾,随着山风吹进山洞中来。
这番场景看起来,像是在祭祀什么。
沈风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盛大的祭祀场面,必定是山中的百姓所为,而非那些刺客。
外头看不见人,沈风斓连忙折返,把轩辕玦扛出去。
他浑身像是被血浸透一般,已经看不出了衣裳的原色,无力地靠着沈风斓。
“殿下,再坚持一下,这里有祭祀,就一定有平民百姓。只要我们能找到人家,就有东西吃,有水喝了。”
轩辕玦只觉得眼皮沉重,迷迷糊糊地朝她摇头。
“你带着我,哪家百姓敢收留我们?”
只怕看见这一身的血,就会闭门不见了。
“不用怕,我身上还有一些首饰。就当是银两给他们,要换一些吃食和药材,一定可以的。”
她柔声鼓励道:“孩子们还在家里等我们呢,云旗和龙婉可想爹爹了,你千万不能放弃,好不好?”
云旗,龙婉。
一个月未见,沈风斓忽然提起孩子,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他也很想活着回去,能够陪着孩子长大。
沈风斓将他撑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又往上抬了抬,不让他滑落下去。
“轩辕玦,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她在他耳边道:“你要是死了,我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还能走得出这十万大山吗?说不准没走两步,就被人卖到山里当童养媳了!”
他这才有了反应。
“谁……敢?”
沙哑的声音,比先时多了一点气力。
沈风斓欢喜地继续道:“你要是死了,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别想死了一了百了,你还要好起来保护我,听到了没有?”
轩辕玦的眼皮果然抬了抬,嘴角翘起一个微微的笑容。
“是,娘娘……”
他们艰难地朝山洞外走去,迎面却走来一群山民,手中拿着纸钱等物。
见沈风斓和轩辕玦出来,惊恐地刹住了脚步。
一个美貌不似凡人的女子,和一个浑身是血的血人,从他们祭祀的山洞中走出来……
“山神出来了,山神出来了!”
沈风斓还来不及开口,便见人群纷纷朝着山下逃窜,似乎他们两是极其可怕的怪物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皆十分惊讶。
“他们说的山神,应该不是真的神,而是什么鬼怪之物。他们在用这些牲畜祭祀传说中的鬼怪,看到我们从洞中出来,所以误会了。”
轩辕玦所言,和沈风斓想象的差不多。
“我们先下山,找户人家安顿下来再说吧。”
等两人到了山下,发现山脚的确有一个村庄,只是家家户户都闭着门。
沈风斓上前去叩门,却没有人应答。
一连叩了七八家的门户,都是如此。
“糟了,方才我们从祭祀洞中出来,正好被他们看见,他们怕是不敢让我们进门了。”
轩辕玦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你没发现吗?方才我们遇到的山民,不是老人就是小孩。想来他们的青壮年不在家,等他们回来了,对我们就不只是闭门不见了。”
沈风斓心中咯噔了一下。
如果山民真的把他们视作恶鬼,那等那些青壮年回来,杀了他们都有可能。
如果好好的和他们解释,或许他们能够相信,自己并不是鬼?
可轩辕玦这一身血迹和伤口,实在难以解释。
沈风斓连忙扶起他,朝着村庄的外围走去。
外头仍然是茫茫无际的山林,像是看不到山的边界一般。
沈风斓只能尽量朝着土地平整的地方走,以轩辕玦身上的伤,再走险路一定会支撑不住的。
远远的,树梢上升起一缕炊烟。
犹如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虽然不确定是真是假,还是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或许那里会有人家,我们去看看?”
轩辕玦无声地点了点头。
走到炊烟升起的地方,果然有一座小小的院落,里头传来焦急的交谈声。
沈风斓靠在墙角听了听,是一个老汉和老妇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夫妻二人。
只听那老汉急道:“我们谢家八代单传啊,算命先生说了,每一代就只能有一个孩子,且一定是男孩。错过了这个机缘,那可就没有了!”
老妇人的声音听着也很着急。
“谁也没想到,儿媳妇在井边摔了一跤就要生了啊!大郎去山外的集市请稳婆了,最快明天才能回来,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你就知道怎么办!你也是生过大郎的人,怎么就帮不上忙呢?还不快进去看看儿媳妇怎么样了!”
老汉一声斥骂,而后便响起了脚步声和推门声,像是那个老妇人进了屋。
只留下老汉一人在院中,他焦急地转来转去,想了想还是出门迎一迎自家儿子好了。
万一他脚程快,已经带着稳婆回来了呢?
便打开了院门要朝外走,正对上沈风斓要敲门的手。
那老汉唬了一跳,又看到轩辕玦一身是血靠在门边,吓得连忙要关上院门。
“这位老丈,你别害怕,请听我一言。”
沈风斓把面上的纱丽解下,尽量温和地冲那老丈一笑,又行了一个福礼。
那老汉见她生得貌美,举止行动又是个有礼的人,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我家门外?”
沈风斓道:“我们是夫妻二人,来到此地遇到了山匪劫道,好不容易逃进了山林里头。请老丈行个方便,给我们一间空房休息可以吗?”
说着拔下了头上的金钗,递给那老丈。
老丈看着那支金钗,他虽不是什么见多识广之人,也知道本地的集市上最好的钗,都不及这一只珍贵。
他有心想收,看着轩辕玦一身的血,又为难了起来。
“姑娘,不是我老汉不肯行方便!是我们家里的儿媳妇在生产,正卡在那里生不下来呢!你说你这个时候弄个血人来,多忌讳啊,克了我们八代单传的孙儿怎么办哟!”
说着竟不再看那金钗一眼,直接要合上门。
沈风斓顾不得无礼,只能一脚迈进门槛,强行阻止那老汉关门。
“老丈!我会接生,你让我们进去,我帮你儿媳妇接生!”
那老汉一听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打量了沈风斓一番。
“姑娘,你年纪轻轻的,生过孩子吗?我那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对接生这事还一窍不通,你能行吗?”
沈风斓道:“我生过孩子,而且是一对龙凤胎!我有一个妹子先前难产,她生产的时候就是我在旁边陪着,而后就顺利生了一个男胎。”
老汉眼前一亮。
“龙凤胎啊?那可是好兆头啊!”
连带着看向轩辕玦的眼神都友善了些,像是因为他有一对龙凤胎,而十分羡慕他。
“好好好,你们进来吧!”
老汉朝门外望了一眼,始终没看到自家儿子的踪影,只能把希望寄在这两个陌生人身上了。
“你们就住在这间厢房吧,这原是我老汉给二儿子准备的屋子。没想到我们家六代单传,到了我老汉身上还是没破解!姑娘快去看看我八代单传的孙儿吧!”
他拿了一套布衫给轩辕玦,“这是我家大郎的衣裳,他今日去集上了,你先穿着吧。”
反正沈风斓给他的那根金钗,足以买许多的布料做衣裳了。
是而老汉也没有小气,又从厨房端了些米粥和大饼来。
沈风斓把轩辕玦扶到了椅子上,给他倒了一杯水,又朝那老汉开口。
“老丈,我这就去。对了,麻烦您把门外的血迹擦擦,怕是对产妇不利。”
那老汉听了这话,连声应是,忙跑去院中打水。
轩辕玦无奈地笑了笑。
“几代单传的人家,果然迷信得很。”
沈风斓一说对产妇不利,老汉就屁颠屁颠忙去了,丝毫没有往别处想。
其实他只是怕刺客发现血迹,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罢了。
“你先吃些东西,我去看看那个产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总不能叫他们家八代单传的孙子有危险。”
沈风斓说着,便朝门外走去。
轩辕玦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把这碗米粥喝了再去,不差这一口气的时间。”
他说一口气的时间,不过是夸张,沈风斓却真的气都没喘就喝了下去。
她实在是饿极了。
轩辕玦慢条斯理地咽着饼,才吃了两口,沈风斓已经把一碗粥喝干净了。
她慌当一声放下了碗,朝着产妇的屋子而去。
屋里窗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一片昏暗之中,只有那老妇人在床边干着急。
而床上的产妇已经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轻声地哼唧着。
那个老妇人大约已经听老汉说了,见着沈风斓进来,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姑娘,你生得这个模样,真的会接生吗?”
沈风斓会接生吗?
当然不会。
可她起码有生产的经验,也知道一些呼吸吐纳之法。
当下便道:“把窗帘子都打开,屋子里阴森森的,怎么看得见孩子在哪?您去把产妇的腿张开,注意孩子的情况,我来和产妇说话。”
多了一个沈风斓在这里,听着她镇定从容的声音,老妇人像是有了主心骨。
她连忙应了一声,把窗帘全都打开,屋子里一下亮堂了起来。
床上的产妇似乎觉得有些刺眼,轻轻呻吟了一下。
她同那产妇道:“你现在觉得身子怎么样,可还有力气?”
产妇面色苍白,看起来和沈风斓差不多大,神情十分痛苦。
“我没有力气了,我生不出来……”
她使劲地摇摇头。
“你把这杯茶喝了,然后听我的口令来使劲,我叫你吸气就吸气,听到了吗?”
产妇艰难地点了点头,那杯茶顺着她的嘴角,溢出了些许。
沈风斓道:“好,吸气——”
产妇的肚子一松,越发膨胀了起来。
“吐气——”
她腹腔中一挤,忽然痛呼了一声,“他可能要出来了!”
沈风斓忙问那老妇人,“孩子的头出来了吗?”
老妇人唉声叹气,“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沈风斓狐疑道:“有没有羊水?”
老妇人诧异地看她,“这是人生孩子,怎么会有羊水呢?”
沈风斓:“……”
“我的意思是,什么都没有,连水都没有吗?”
老妇人仔细地朝被子底下看了一眼,茫然地对沈风斓摇头。
“没有。”
沈风斓:“……”
羊水都没有破,生的什么孩子呢!
怪不得产妇用劲这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
时辰根本就还没到。
恐怕这产妇只是阵痛,就被紧张过度的老汉夫妇以为要生了,就弄进来了吧?
现在才是孩子真正要来的时候。
老妇人惊喜地喊了一声,“我看见头了!看见头了!”
这可不是一颗普通的头,而是谢家八代单传的头。
产妇听见孩子的头出来了,立马有了干劲,孩子很快就呱呱坠地了。
沈风斓送了一口气。
那老妇人把孙子抱出产房,老汉在门外早就听见了娃娃大哭的声音,连忙凑上前来看。
“是孙子,是孙子!”
老妇人喜上眉梢,老汉喜不自禁。
“多谢姑娘帮忙,我们的孙子才能平安出生,老汉谢谢姑娘了!”
那老汉像是在庙里拜佛一样,朝着沈风斓拜了三拜还不足,又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沈风斓连忙拦住了他。
“老丈不必如此见外,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是你们谢家祖先福泽庇佑。”
老丈听了这话越发欢喜,忙从衣袖中把那根金钗拿出来,要还给沈风斓。
“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我们怎么好意思拿你的东西呢?你收回去吧,我们谢家还是招待得起你们饭食的。”
沈风斓连忙推辞。
“老丈收下吧,你能收留我们夫妇二人,我已经很感谢了。金钗不过是身外之物,就当是我给孩子的贺礼,待他满月时拿去换一个银项圈也好。”
老汉想着她通身的气派,不像是为生计艰难的人家,便不再推辞。
“那姑娘歇着罢,我老汉给姑娘和那小伙子做饭去!”
说着便推了推那老妇人,“你照顾好孙子和儿媳,别叫儿媳受了冷落,说不定谢家第八代不是单传了呢!”
老汉私心想着,儿媳年纪还轻,能生一个,说不定还能再生一个。
毕竟谁也没规定,他们谢家代代都只能有一个儿子。
老妇人哎了一声,抱着孙子朝产房里走去。
沈风斓心中暗笑,听老汉那话,还以为他是真心关心儿媳。
原来是为了再生一个孙子。
看来他们谢家对孙子这件事,执念真的很大。
沈风斓回身进了西边厢房,轩辕玦还在里面,不知道伤口处理得怎么样了。
她一推开门,只见轩辕玦已经简单梳洗过了,身上穿着老汉儿子的衣裳,躺在墙边的小床上睡着了。
重伤之人能够睡着,是件好事。
当初她在静清院,被刺客一掌打在腰上,萧太医就是这么说的。
她便放轻了脚步,走到桌旁,看见他给自己留下的大饼。
那饼被他撕成了小块,放在一个碟子里头,好让她方便食用。
边上的茶壶是热的,他睡过去之前,还给她煮了一壶茶。
沈风斓方才只喝了一碗清粥,这会儿腹中仍然饥饿,便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不多时,只听见老汉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外。
“姑娘。”
沈风斓连忙走到门口,朝着老汉嘘了一声,走到房门外同他说话。
“老丈有什么事吗?”
那老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姑娘,我们这孙儿还没有个名字。谢家住在这十万大山里头,几十年了也没见过姑娘这样的贵人。贵人赐个名字给我们孙子吧?”
原来是这事。
沈风斓朝院外看了看,“老丈,此事不难。只不过我们夫妻二人是逃山匪才到此处来的,请老丈不要告诉旁人此事。”
那老汉嗐气道:“我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姑娘抬眼看看,我们谢家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邻居都没有,能向谁说去?”
沈风斓点了点头,又试探道:“方才我们好像看见,前头有一片村庄。你们为何不住到那村里去,要独门独户在这呢?”
老汉听她说起那片村庄,露出讳莫如深的神情。
“可不敢!姑娘不知道,那片村子的青壮男子,全都是山匪!我们谢家若是搬过去,大郎就得跟他们一起做山匪。做山匪多危险啊,一不小心,我谢家的独苗苗不就没有了吗?”
怪不得他们看见那个村子的山民,全都是老弱妇孺。
原来青壮年都是山匪……
老汉见她面露思索之色,觉得她对此有些兴致,又补充道:“这附近山林里的山匪实在是多,那片村子里的还不算什么,只是白日去劫道,晚间再回来。而那边那座天悬峰,上头的山匪更加嚣张,会下山来掳人哩!”
沈风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之间一道奇峰拔地而起,犹如一支利剑从天下落下。
这样的山势,怪不得能养出穷凶极恶的山匪。
她垂下了头,又对那老汉道:“老丈想给孙儿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是寓意好的,还是……”
那老汉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谢家几代的人丁起名都简单,像我老汉的名字就叫谢花卷。当年老汉的娘逃饥荒到岭南,生产的时候饿得没力气,幸亏捡到了一个别人掉在路上的花卷吃了,才能把我老汉生下来。”
沈风斓目瞪口呆,只见那老汉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家大郎就叫谢大王,他娘生他的时候山匪下山抢掠。见我们谢家又穷,又有个产妇在生孩子,就没对我们怎么样,还给了我们一袋稻米。”
“所以这谢大王,是感谢那位给了你们稻米的……大王?”
沈风斓知道,在有些偏远的地区,都把山匪的头目称为大王。
大名写花卷的老汉点了点头,又道:“所以我老汉想问问姑娘叫什么名儿,姑娘帮我孙子接生了出来,他当然要谢姑娘。”
沈风斓微微犹豫,既不敢把真名告诉老汉,怕泄露了行踪,又不愿意拒绝老汉的一片诚心。
那老汉见她为难,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
“我老汉虽然久居深山,也曾听说过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闺名是不肯轻易告诉人的,是不是?姑娘不能说我老汉也明白,就给孙儿起名谢姑娘便是了。”
一个男孩子,起名叫谢姑娘?
这对孩子将来的人生,会造成多大的阴影啊……
沈风斓正想阻止,却见那老汉自鸣得意地喃喃道:“这个名字好,姑娘你的名字必定女儿气,用在老汉的孙子身上未必合适。就叫谢姑娘吧!”
沈风斓心中暗想,她的名字女儿气,难道姑娘二字就不女儿气了吗?
也罢,他欢喜就好。
“老丈,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打听打听。你们这个村子是隶属哪个州府,哪个县?”
老汉一下子叫她问倒了。
“我们这里也不知道该叫个什么,从来没有官府的人来管过,山匪太多了他们不敢来吧。本来是隶属钦州灵山县的,现在……”
沈风斓眉头微蹙,心中暗道不好。
他们竟然误打误撞,来了一个山匪环绕的三不管地带!
“老丈的儿子不是去集市了吗?敢问老丈,本地的集市离这有多远?”
老丈歪着头想了想,“我老汉这辈子也就去过两次集市,如果夜里有月亮的话,昼夜不停地赶路,走两天就到集市了!”
昼夜不停,还要走两天?
以他们现在的体力,想要走出这片大山是不可能了。
只能在老汉家中先暂住下来,把身上的伤养好再从长计议。
老汉喜滋滋地去祖宗灵牌前告祭,宣布谢家第八代的孙子,名叫谢姑娘。
沈风斓回到房中,轩辕玦已经醒来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
沈风斓坐在他身旁,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
“嗯,不发烧了。若是能在老丈家安心静养几日,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
轩辕玦听见了她和老汉的对话,便道:“此地山高水深,山匪遍地。要想平安走出去,只怕不容易。”
“那你还不好好歇息?”
沈风斓眉梢一抬,目露挑衅地看着他。
轩辕玦无辜地摊了摊手。
“我闻到饭菜香了。”
老汉已经做好了晚饭,见儿媳妇还躺在床上不能走动,轩辕玦身上也带着伤,索性把饭菜分了一分,各自送到了两个房间。
饭菜不算丰盛,米饭却是干的,散发出木桶蒸饭的香气来。
配菜只一个清炒野菜,再一个炒鸡蛋,还有一碗野菜汤。
看起来简陋,却是他们这两日来,吃的最丰盛的一餐了。
他们正在房中吃着,忽然听见院子的门当当当地响了起来,被人剧烈地叩动!
轩辕玦迅速放下了筷子,贴到房门边上,注意着院中的动静。
沈风斓在屋里四下一望,见后头有一扇窗子,打开外头是老汉他们种的菜地。
若外头是循迹而来的此刻,他们还可以跳窗出去。
只听得老汉在院中,怯怯地朝外喊道:“谁啊?”
这种敲门的方式,和山匪一样凶悍,令老汉不禁害怕。
外头的人听见老汉的声音,似乎明白自己吓到了人,声音便压低了些。
“有没有见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带着一个血人?”
沈风斓对那老汉早有交代,故而老汉只是顿了顿,很快接话。
“没见过,我们家里产妇生孩子呢,哪有空去看别人?”
门外的人顿了顿,心中的狐疑顿时散去。
他分明在谢家外头闻见了血腥味,原来是家里有产妇生孩子。
“那两个人从我们的祭祀山洞里跑出来,必定是山鬼,你要是见着了就告诉我们,不能让山鬼祸害了我们的地头!”
“哎,知道了!”
老汉高呼一声,紧接着一阵脚步响,门外那人便离开了。
听着他的话声,想来就是附近那片村庄,他们做山匪的青壮年回来了。
略等了片刻,确认院门外再无动静了,老汉才来叩他们的门。
“是附近村庄那些山匪回来了!你们怎么会从他们的什么祭祀山洞出来,还被认为是山鬼?”
沈风斓待要解释,只听老汉鼻子眼哼了一声。
“这群人做山匪,真是坏事做多了,迷信得很!什么鬼不鬼的?都看见是两个大活人了,怎么还说是鬼呢?”
听老汉嗤之以鼻的口气,轩辕玦都不禁笑了起来。
谢花卷这么迷信的人,竟然斥责别人迷信?
沈风斓松了一口气,将后头那扇窗子关了起来。
原以为山匪来过之后就不会再来了,没想到到了夜半,那边的村子又响起了喧哗之声。
隐约有无数火把的光亮,老汉连忙披衣走到院中。
沈风斓二人也走了出去,只听老汉道:“这是天悬峰的山匪,下山来掳人了!这群山匪虽然厉害,倒还有些道理可讲。上回他们下山掳人的时候,差点就把大郎掳走了!我老汉苦苦哀求那是我谢家的独苗,大王便放了大郎。”
他说到此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糟了,你这相公也是青壮男子,只恐要被他们掳去了!”
老汉急得原地打转,沈风斓道:“既然大郎不在家,能不能说他就是大郎?”
“哎呦,要是能就好了!”
老汉拊掌叹气,“那群山匪上回见过大郎了,只怕是装不了啊!”
眼见那火把的光亮,朝着他们这处靠近,轩辕玦忽然道:“我有办法。”
——
院门怦然一声响,一群山匪涌进了院子,便见谢花卷夫妇二人。
“老头,你家的男丁呢?赶紧叫出来,别让我们动粗!”
为首的山匪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裹着黑纱,似乎看不清楚东西。
谢花卷朝着他拱手作揖。
“大王有所不知,上回来的那位年轻的大王说,可怜我谢家八代单传,就不要我们家的独苗苗了。大王这回怎么又来了?”
一只眼的山匪听见他说年轻的大王,面色犹疑了片刻。
“你说的是哪个大王?”
“就是二十来岁,生得威武挺拔,腰上还佩着一把小巧弓箭的那位大王。”
一只眼的山匪正犹豫着,身后一个人忽然凑上前,朝他道:“二当家,上回大当家的确说过,可怜他们谢家七代单传,就不要他们家的人了。”
谢花卷口中年轻的大王,就是他们的大当家。
那个二当家一听这话,有些不甘心地打量了谢花卷一眼。
“到底七代单传还是八代单传,你老头别打马虎眼!大当家年纪轻,少不得被你蒙骗了,你可别想骗你二爷!”
谢花卷笑呵呵道:“回大王,大当家来的时候,我们谢家确实是七代单传。可老汉的儿媳妇今日刚生了一个孙子,这可不是八代单传吗?”
他这话说得有意思,那群山匪也笑了起来。
二当家道:“那怎么不见你儿子?怎么着,见了我们就怕了,把你老汉推出来挡着?”
“大王错怪我儿子了,他前日去集市给儿媳妇请稳婆了,想不到稳婆还没请回来,儿媳妇已经生了。”
“原来是这样。”
那个二当家大老远从那处村庄走来,满以为能在这小院里头再招一两个人去,没想到一无所获。
人家的儿子不在家,就算在家,那也是大当家亲口说了不要的人。
二当家便道:“那我们就去看看你孙子,也不算白来了一趟!”
说着就要朝屋子里闯。
谢花卷吓得连忙拦在前头,那个二当家不满地哼了一声。
“老头,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大当家说不要你们家的男丁,可没说不能杀!”
说着拔出了腰上一把长刀,那刀比刽子手行刑的砍刀还要大,上头还带着九个叮当乱响的铁环。
谢花卷连忙拱手作揖,“大王误会了,这屋里是老汉的儿媳妇在坐月子,怕……怕是诸位大王嫌不干净。”
“啰嗦什么?”
二当家一把将谢花卷推开,只见床边坐着一个女子,床上还躺着一个妇人和孩子。
那坐在床边的女子低着头,似乎羞于见人,头上还裹着一块花头巾。
“老头,这是你儿媳妇,那这个是谁?”
二当家指着沈风斓问道。
谢花卷连忙从房门赶进来,“这是老汉儿媳妇的妹子,是来照顾儿媳妇的月子的。”
他们事先对好了说辞,谢花卷撒谎不带脸红。
二当家朝床上看了一眼,见那年轻的妇人紧紧抱着孩子,缩在床的角落。
像是生怕他抢走孩子似的,一时便觉得无趣。
“罢了,你二爷只想看看孩子,不给看就算啦,咱们走吧!”
他嘴上是这样说,心里也怕吓着孩子,便带着众人朝房门外走去。
沈风斓轻舒了一口气。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只见那个二当家一个急转身,一把抽走了沈风斓头上的花头巾。
“嘿嘿,不给看孩子,那就看看妹子吧!”
那块头巾被扯开之后,她满头的青丝泄下,在微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犹如流瀑般光滑,又如墨色般漆黑。
那一头秀丽的长发下,女子脂粉不施的小脸容色倾城,一双眸子犹如点墨,含着一谭秋水。
这般极致美艳的面容,在这十万大山中,绝无仅有。
一众山匪看得惊住了,二当家愣愣地抓着手中的花头巾,一时忘了如何开口。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竟然见到了这样一个绝色美人!
谢花卷面色苍白,心中暗道不好。
沈风斓生得这样的容貌,见这群山匪见了,岂能干休?
呼的一下掌风刮来,二当家一巴掌呼在了谢花卷脸上。
“你这个死老头,竟敢骗你二爷?她这般姿色能是你儿媳妇的妹子?一个娘胎里头,怎么跑出天上地下两张脸来?!”
谢花卷被他掌风掀翻,顿时痛呼一声,捂着脸蜷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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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花卷:会有人关心我的安危吗?毕竟我老汉可是斓姐儿和晋王的救命恩人……
郭米米:女强宠文《嫡女纨绔:世子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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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话短说简介:
这是一个人生达到登峰造极的女纨绔重生到一个商贾嫡女的故事。
传言,苏家有三女:大小姐智谋过人,二小姐倾国倾城,唯独这三小姐,额…。d帝都人曰:妙不可言,实乃妙不可言也~
三小姐没来帝都之前,帝都有四大骄子,三小姐来到帝都之后,帝都一夜之间冒出了四大祸害!
三小姐没来帝都之前,帝都的陌世子本是公子风流儒雅风姿,三小姐来到帝都之后,某世子愈发没有形象,且小命将要被女纨绔气的“命不久矣!”
本文一对一,女强男强,且看一代女纨绔如何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