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兄妹商谈

伊人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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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风楼两日前在沧县见到了柳烟,彼时她因差役们言语有些怠慢,竟在县衙门前击鼓鸣冤以此请见沈风楼。

    见面之后柳烟将自家小姐的处境告诉了他,他心中吃惊,没想到这短短数月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么大的事,沈太师竟然没有只言片语传信与他,他还一直以为要到九月,沈风斓会嫁给宁王为正妃。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沈太师如此隐瞒,其中定有蹊跷。

    他当下将衙中一应事务吩咐妥当,将手头的案子一一分派人手继续跟进,而后略收拾了行装便带着柳烟和两个仆从快马回了京城。

    幸而给沈太师准备的礼物,和给沈风斓姊妹带的玩器都是早就备好的,他咋然回府,只说是为了母亲三周年的忌日,沈太师大约也不会多疑。

    两人在桐醴院正屋中坐定,一众下人皆遣了出去,只留浣纱等人守在门外。

    “柳烟丫头是个赤胆忠心的,只是她说的不清不楚,叫为兄一路回来这心中万分忐忑。”

    沈风楼深深叹了一口气,方才在人前那微笑从容的模样不知哪去了,神情显得有些焦急,“你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风斓心中一动,因他焦急的口气生出一股暖意来。

    沈府上下人等都对这个大少爷是又敬又爱,他总是笑得温柔和煦,对待下人十分体恤。

    就连沈风翎嫉妒心这样强的人,在他面前也乖巧可爱,真正像一个妹妹那般。

    唯有在沈风斓面前,他才会流露出真正的喜怒。

    “大哥,”她一手隔着素衣轻抚在平坦的腹上,沈风楼顺着她的动作望去,听得她轻声道:“已有两个多月了,是晋王殿下的。”

    沈风楼的目光,一下子变得严肃而锐利。

    只听她苦笑道:“可惜妹妹至今,连晋王殿下是高是矮都不知道。”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往往寥寥几句便明了,沈风楼已经理清了来龙去脉。

    他的目光一霎那转而恼怒。

    “荒唐!他晋王是圣上宠爱的皇子,我沈家的嫡小姐难道就是草芥?”

    沈风楼虽是恼怒,到底顾忌着沈风斓的名声,强压着自己的声音。

    他放在桌上的一只手牢牢握拳,气得发抖。

    怪道他前些日子到沧州府城述职之时,听得府衙之中有人在私自议论,说那晋王殿下受了圣上斥责,如今已失宠了。

    他一心要做好官,平素关心的事情尽是百姓的安定富足,京中这些流言他从不在意,听过了罢了。

    那时他若稍稍提起些好奇心就好了,也不必让沈风斓着急地派了个身边的丫头赶去沧州寻他。

    想到这处,沈风楼心里对她格外歉疚。

    ——离六月初二不过六七日的光景了,此时早已无可挽回。

    沈风斓望着他的眼神,很容易就感受到了他愧疚的情谊,不禁苦笑道:“大哥快别自苦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是妹妹命不好,如今还有旁的急事要大哥拿主意。”

    沈风楼陷在懊悔之中,未曾听清她的话,只点头喃喃道:“是啊,若是能安安稳稳嫁给宁王做正妃多好。宁王在我们这些堂官中素有贤名,是个温和谦逊的人,比晋王那个恃宠生娇的可好多了。”

    其实晋王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堪,可他欺辱了沈风斓,使得沈风楼格外憎恶他。

    再想着那人毕竟是沈风斓的夫君,是她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再憎恶也没有办法。

    沈风斓听他还念念不忘宁王的好,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宁王再好有什么用,这婚约一解除,她从此与宁王再无瓜葛,婚后若有相见之时,必然也是要避嫌的。

    她咳嗽了一声,“大哥,妹妹有件事请大哥做主。”

    沈风楼愣了愣,看她这副丝毫不关心自己嫁给哪个人的模样,难道她巴巴地派人找自己回来,不是为了此事?

    再一想也觉得好笑,牵涉皇子婚姻之事,就连沈太师也无能为力,他一个区区知县能有什么办法?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端正了神色,“妹妹有何事尽管说罢。”

    这或许是他现在唯一能为沈风斓做的事情了。

    时日已不多了,沈风斓也不多废话,她开门见山道:“大哥方才进来也看见了罢?我这桐醴院昔日何等热闹,如今屋子里统共只剩了那么三两个丫头。就是院子里留下的那些粗使下人,你瞧瞧还是从前神色么?”

    自来要出嫁的小姐是娇客,即便在家中犯了错,也是万万不得怠慢的。

    可沈风斓眼前的待遇,非但没有待嫁女儿的娇贵,连从前也不如了。别的不说,只看方才在祠堂沈风翎的气势神态,对她这个嫡姐毫无恭敬。

    从前她对沈风斓再如何窥视,面上的礼数和敬意也不会少。

    如今连戏都不唱了。

    沈风楼浓眉蹙起,他这双眉毛生得和沈太师几乎如出一辙,蹙眉时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说来也怪,沈风斓和他一母同胞,她却是个柳叶细眉,反而沈风翎也是这么一双浓眉。

    他很快就理清了思路,开口道:“古妈妈毕竟是奴字辈,你出阁之后她便没了倚仗,府中内院之事自然只能交给柳姨娘和三妹了。柳姨娘不是个心思纯良的,三妹对你更是有心结,父亲又对内院之事管得少。”

    他望着沈风斓怜惜道:“你从宁王正妃成了晋王侧妃,头一二年想来是要受委屈的,那些公侯女眷少不得笑话你。若是娘家再不为你撑腰,你这日子可怎么过?”

    沈风斓听他分析得条条是道,省去了自己多少口舌,觉着十分轻松。

    又听他话语中对沈风翎母女的心思一清二楚,既有些佩服这位常年不在家中的大哥,又有些同情沈风翎。

    ——她还真以为沈风楼看不出她的心思,待她和沈风斓一般无二呢!

    到底是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那个隔母的妹妹又心地不纯,沈风楼这样一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该眷顾谁,只是面上功夫做得好罢了。

    既然他想得如此通透,沈风斓便不多绕弯子了。

    “大哥若是真的疼惜我,便请大哥在父亲跟前说说话,再娶一位继母回来料理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