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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旧年骇然抬起头,看向那名宫人,宫外闹起寒疫的时间还不算长,宫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闹起了寒疫,而且宫里比不得宫外,这无疑是有人故意要将寒疫向宫内引导,要引起所有人的慌乱。
明深当即站了起来,神色十分的冰冷,道:“是哪个宫里的人染上了寒疫?!”
“不是哪个宫里,是奴才们住的地方。”宫人道。
明深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神色依旧十分的难看,道:“将染上寒疫的人隔离起来,所接触过的东西全部焚毁,居住的地方周围所有的人立刻遣散,即刻去办!”
宫人听到明深的命令,不敢怠慢,立刻领了命下去了。
明深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事情越发的难以收拾,幸而还有顾旧年陪伴在他的身边,若是顾旧年不在的话,还不知道他现在也糟心到什么程度。
“寒疫也不能总是隔离而不诊治,还是请几位太医去看看那个染上寒疫的人吧。”顾旧年皱了皱眉,道。
“寒疫自古以来都无药可医,若是有方子能够医治,也不会到今时今日还会有寒疫兴起。”明深手中的笔敲了敲桌案,沉吟片刻,然后才道,“先让太医院去医治吧。”
之后便有宫人传了明深的令下去,让太医院的人赶紧去医治染上了寒疫的人。
顾旧年忽然想到了慕云兮,慕云兮的医术一向是很不错的,不知道对于寒疫这样棘手的病,能不能有办法应对?只不过,治疗寒疫虽然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是,寒疫起源的背后,到底是不是有人指使,若真的是人为而非天灾,那么那人的野心,只怕很不小。
“寒疫……”顾旧年看着手中的奏折,眉梢微微的沉了下去,道,“你有没有觉得寒疫来的很及时?”
明深眼底浮现了一抹冷意,道:“自然是及时,秋冬之际的病症无故在盛夏时节感染,又偏偏在南方叛乱余烬未熄,西北战事又初初兴起的时候,显然是有人想要趁机搅乱天下局势。”
不止顾旧年意识到了寒疫的兴起太过于巧合,明深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西北的战事在南方刚刚平定的时候兴起,也不无受人挑拨的原因。
“寒疫最一开始在哪里爆发?”顾旧年问道。
“城东客栈,所有染上寒疫的人都已经被隔离了,但是还是不断的有人染上寒疫。”
城东?
顾旧年伸手从一边拽出了皇城的地图,刚看了一眼,便十分骇然的抬起头看向明深,明深见状,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禁卫军营正是设立在城东,距离城东客栈的位置十分的近,想必这里的幕后之人便是想要让禁卫军营里的人都染上寒疫吧,只不过禁卫军营守卫森严,难以接近,所以就先从城东客栈入手,等到城东染上了寒疫,禁卫军营自然也逃不过去,也会一并染上寒疫。
“你准备怎么办?让他们迁营吗?”顾旧年看着明深,只觉得这件事情越发的棘手,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到任何的对策。
明深摇了摇头,道:“不可迁营,只要让他们严守,严禁任何人或者东西进出,应该就可以预防寒疫,若是迁营,来回折腾起来的话,只怕会涉及到的更多,到时候情况更是难以处理。”
“不迁营?那就这样坐以待毙?真的有用吗?”顾旧年秀长入鬓的眉头微微的蹙起,“若是寒疫的确是有人幕后指使,只怕是绝对不会放过禁卫军营的那些人,留守只会让更多人染上寒疫。”
明深伸手按住了顾旧年的手,声音十分的低沉,却格外的温和,他一字一字,字字清晰的道:“不是坐以待毙,而是以逸待劳。”
以逸待劳……顾旧先是年一怔,继而忽地就明白了明深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唇角弯起了一个秀丽的弧度。
明深也笑了起来,果然顾旧年还是最能懂得他的心思,只要一句话就已经全然明白了。
若是寒疫真的只是一场意外的话,那倒也罢了,但如果是有人指使的话,那就不要怪明深的手段狠辣残忍了。
……
暮色渐渐沉了下去,勤政殿里染上了浅淡的暮色余晖,原本堆积如山的奏折此时已经都被处理的差不多了。
顾旧年放下手中的笔,将身子向后靠去,然后侧头看向明深,恰好明深此刻也向顾旧年看来。
明深脸上便浮现了笑意,却也有些心疼让顾旧年在这里劳累,伸手执了她的手,声音透着十分温柔的意味,道:“饿吗?”
顾旧年只是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语气十分的疏离冷淡,道:“我先回去了,皎月郡主还在永安殿里等着我。”
只不过还不等顾旧年要迈出步子,就被明深伸手握住她的素腕,然后明深稍一用力,便将顾旧年拉了过来,大概是坐的久了,这刚一站起来就有些不稳,于是一下子倒进了明深的怀里。
明深顺势将顾旧年抱紧怀里搂的更紧了,低头贴在顾旧年的耳畔,轻笑道:“既然都来了,那还想要走吗?”
明深的尾音有些沙哑了起来,顾旧年自然不会听不明白明深的意思了,于是脸上就染上了一抹绯红之色,侧过头去,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依旧用十分冷漠的口气道:“朝政繁忙至此,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吗?”
明深低低的笑了一声,道:“那天晚上,你似乎不是那么说的吧?”
那天晚上?闻言,顾旧年的身子就是一僵,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还没有兴师问罪,明深居然先提起来了,于是冷笑了一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知强抢民女是个什么罪名,又应该怎么处罚?”
“那就将民女娶回家去,好好对待就是了。”年轻的君王脸上没有平日里冷漠肃杀的样子,就是这样笑起来的样子,倒是有点像无赖似的,然后将顾旧年打横抱起,向床榻走去。
顾旧年轻轻阖上了双眼,是啊,她是喜欢明深的,只不过是一直没有意识到罢了。
自落云宫醒来之后,就像是新生了一样,之前的过往,就犹如是前世一般的遥远,明深是给了她新生的那个人,是在她最黑暗最困惑的时候,一直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出来的那个人。
就算在以前真的有过什么,那也都是前世的事情了……那样遥远的事情,追寻它做什么呢……
顾旧年便这么想着。
……
城东,禁卫军营。
身穿这糙布衣衫的男子驾着一辆马车,在禁卫军营的门口停了下来。
“站住!什么人?!”禁卫军营的守卫拦住了布衣男子,冷肃的问道。
“嘿嘿,这位老哥,我这是送东西来的,你看看,这都是些粮食衣衫什么的。”布衣男子弯着腰,十分谄媚的笑道。
守卫疑惑的望着他,道:“怎么是你送来的?老张呢?之前一直是老张来的,怎么不见他?”
“老张这不前两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嘛,我这就代替他来了,老哥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我这小身板,就算我心有不轨,也就我这一个人,能是你们的对手吗?”布衣男子嘿嘿笑着。
守卫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布衣男子,然后道:“这两天有令,不得任何人进出军营!”
布衣男子不由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道:“为什么不能进出军营,老张以前不是经常进出吗?”
守卫冷冷的道:“我劝你早点回去,这两天全城都在闹寒疫,若是不幸染上了寒疫,谁也救不了你!”
“多谢老哥的提醒。”布衣男子连忙道谢,然后才道,“那这些东西呢?你们难道不收吗?”
守卫迟疑了一下,然后道:“算了,你进来吧,外面还闹着寒疫,你过来一趟也不容易,不过快去快回,听到没有!”
布衣男子大喜过望,道:“多谢老哥,我这就去!”
守卫这才放行,让布衣男子进去,只不过布衣男子低着头牵着马向内走的时候,眸子里却暗暗的浮现一抹锐利的暗芒。
布衣男子牵着马车走了进去,然后将马车上的粮食衣衫都放进了库房之中,就赶紧牵着马车离开了。
等到布衣男子驾着马车走的时候,站在一边屋檐上将所有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的黑衣男子,脸上就勾起一抹十分冷酷的笑意,然后身形就隐在了夜色之中,跟在布衣男子身后。
这个人正是郁博安。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不如是。
……
次日清晨。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明深将顾旧年搂进怀中,脸上浮现十分温柔满足的笑意,从今以后,顾旧年都是属于他的了,和那个人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透了进来,透过帷帐,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十分的温暖舒服。
只不过偏偏有人打扰这安宁平静的气氛。
“陛下。”门外,一个十分冰冷肃然的声音道。
明深微微的皱了一下长眉,这才坐了起来,而顾旧年还在睡着,十分温柔的将被角按好,便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郁博安见明深出来,便半跪在了地上,低头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怎么了?”明深坐在了主位之上,昨夜桌上的奏折分明都处理完了,但是今早一醒来,就发现桌案之上还堆积着不少奏折,显然是入夜之后郁博安又送进来的,便打开随意的看了几眼。
“昨夜确实有人想要进入禁卫军营,属下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暗中跟着那个人,但是那人是驾着马车,属下……属下一时没有追上,追到一半就追丢了。”郁博安低下头,有些惭愧的道。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不能怪郁博安,毕竟那个布衣男子是驾着马车,而郁博安为了保持隐蔽性隐没在夜色之中,自然不能也骑着马,所以跟丢了也是正常。
明深的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责怪郁博安,只是淡淡的道:“你有三天时间,务必知道背后是什么人,退下吧。”
郁博安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外退去,等走到了殿外之后,才发现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此时西北战事反而已经成了次要的,毕竟就算是徐安成战败,西蛮之人也绝对是不敢入侵到中原,但是寒疫却是实实在在的火烧眉毛,只不过从古至今就没有一个方子能就治疗的好寒疫,现在所做的也就只能是将染上了寒疫的人隔离,任由其自生自灭,保护好未染病的人,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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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待会可能会有第三更呢~